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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中的独行者

2016-05-09乔媛

青年文学家 2015年18期
关键词:童年残雪卡夫卡

摘 要:残雪一向被认为是先锋派的另类,她的文学观移植了国外的文学观,结出了反传统性质的果。残雪的文学观映射在她的文学文本上,其文学文本也体现了其文学观。 本文将集结几个关键字分析残雪的文学观对其文本的影响以及残雪的文学观形成的内外机制。第一个部分写残雪文学观产生与其童年的关系;第二个部分写残雪文学观形成的内外因素;第三个部分总结全文。笔者通过这三个方面的阐述,力图打开残雪本人的精神世界和其“特殊小说”的通道,让不一样的残雪展现给读者。

关键词:残雪;文学观;童年;卡夫卡

作者简介:乔媛(1992-),汉族,安徽省颍上县人,西北民族大学文学院2012级本科生。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5)-18-0-02

一、童年的孤独与地狱的独行

童年对一个人的未来具有潜意识层面的深刻影响,残雪的童年对残雪文学观的影响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对话的无力感和无厘感;一是梦境叙事的超脱和自由。残雪童年时候是害怕和渴望交流的,这为其以后创作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公牛》里“我”和老关的无力的对话,“我”一直说牛的事情而老关一直说蛀牙的事情、《归途》中“我”和房主人的对话充满神秘主义和玄学色彩(“天是永远不会亮的”)等等。残雪在《趋光运动:回溯童年的精神图景》里写道:“由于日常语言远远地落后于人心的深度,在多年勉为其难的反复实践中,就发展成了今天这种含糊、多义、飘忽、没有棱角的样式了。就连一个儿童,也能明白其中的微妙。”①这种“暗示性的、没有时态的语言”②正是残雪在儿时缺乏交流把自己关在“地狱”中的写照。

“由于意识形态教导我们打消对自己的身体的关注,我们就偷偷地将这种关注转移到语言的世界。”③残雪对自己身体存在的关注皆源于她的疾病疼痛,风湿和肺痨导致她羸弱和惨白,痛感使残雪过早地意识到自身的存在。不可否认,残雪很多作品的主人公身体上都是带有疾病和痛感的,《阿娥》必须要与人隔离,睡在一个玻璃柜里;《蚊子与山歌》里的三叔最后得病任凭蚊子吸自己的血;《天空里的蓝光》里的阿娥被玻璃扎破脚等等,残雪把童年自身的痛感自觉或不自觉的转移到了作品的人物上。

“一个作品,就是他在几十年里头塑造出来的自我形象,精神的世界。……只有属于夜晚,属于人的原始欲望的东西才是我的书写范围。”④而梦,则是残雪逃离现实的途径,也是她潜意识的表现。“视觉的意象是一种感觉或知觉,但它也‘代表了,暗示了某种不可见的东西,某种‘内在的东西” “意象可以作为一种描述存在,或者也可以作为一种隐喻存在。”⑤例如《山上的小屋》里的“小屋”、《污水上的肥皂泡》里的肥皂泡、《公牛》里的紫光、《历程》的离姑娘等等意象,还有一些关于镜子的意象和腌臜的动物的意象。残雪小说的有关“梦”的描写,话语方式都是呓语般的,《黄泥街》就是一个典型。残雪小说中的关于梦里的风景与现实是不同的,梦里的风景充满了猎奇和危险也充满着希望和惊喜。

二、别样的你与另类的我

残雪文学观的形成有其特定的内外因素。内因即残雪童年的经历和精神图景;外因则与卡夫卡、博尔赫斯等人有关,卡夫卡尤为重要。“当人在青年时代崇拜某位偶像般的个人时,他已经在按照偶像的模式塑造自身的灵魂。”⑥残雪一直按照偶像的模式来塑造自身的灵魂和小说中主人公的灵魂,乃至塑造着读者的灵魂。 残雪在谈到卡夫卡对自己的文学观的影响是这样说的:“那么卡夫卡对于我这样一个写特殊小说的人到底意味着什么呢?……这位作家具有水晶般的、明丽的境界。因为他身兼天使和恶魔二职,熟悉艺术中的分身法,他才能将那境界描绘得让人信服。”(《灵魂的城堡》)卡夫卡对残雪最大的影响就是分身/裂。在残雪的小说《饲养毒蛇的小男孩》就是灵魂分裂的一个例子,通过阅读我们可以探知,其实砂原把自己的灵魂分裂成了三个部分:砂原自己、父亲、母亲。砂原是向自身复仇的极致,最后把蛇养在自己的肚子里,他是精神的最高层次,可以通过自己的意念控制自己的行动。母亲是世俗里的刽子手,代表一个人的世俗的一面,是邪恶的代表。而父亲呢则是这两个极端的调和剂,是中国的“中庸”哲学的典型。变形是卡夫卡对残雪的另一个重要影响。残雪小说的《雾》中降雾后家人“都失去了原形”(《残雪自选集》)而变形,妈妈宣布要出走,爸爸的腿变成了两根木棍,两个哥哥疯狂在床底下公开养起了老鼠。变形是对存在的一种追问和审视,是对可能性的一种夸张式的预览。就像米兰·昆德拉说的那样“ 小说审视的不是现实,而是存在。而存在并非已经发生的,存在属于人类可能性的领域,所有人类可能成为的,所有人类做得出来的。” ⑦残雪的小说虽然充满变形、分裂,但是“同盟者”会发现其内核的整合性与和谐性。因为残雪暴烈的性情有着源自祖辈的理性的监控与制约。

三、肉体的痛楚与灵魂的分裂

从以上两点我们可以看到残雪的世界肉体是痛楚的,灵魂是分裂的。非完美的肉身感受于残雪来说是一种幸运,它是构成残雪小说内核的必不可少的条件。而小说世界的构成,客观地看是一些非完美的东西,从主观体验上看则是一种放弃。⑧这种放弃不仅表现在残雪小说环境或者说世界的破碎上(“奇异的境界”),也表现在其小说形式上的内在意义的扬弃、人物痛苦的绝望上。异境在残雪小说中就是恐怖、焦躁、不满、充满指责的生存环境,而内在意义则是其童年生活的创伤,儿童难道不是最容易对外界产生不安全感的人群(迫害狂想者)吗?残雪小说中人物的绝望则是生理或者精神上的变形,尼采在《查拉斯图拉如是说》艺术中讨论过精神的三种变形:先是变成一匹骆驼,再由骆驼变成一头狮子,最后狮子变成一个赤子。我们不得不承认残雪小说的人物最后都变形成了一个赤子,因为残雪本人就是个赤子。只有尼采的话才能解释和揭示残雪小说的内在灵魂:“哦,那种灵魂本身才是尪弱、丑陋和衰惫;那种灵魂在残酷中感到欢喜。” ⑨

注释:

[1]残雪:《趋光运动:回溯童年的精神图景》,上海文艺出版社,2008版,第59页。

[2]同上,第60页。

[3]残雪:《趋光运动:回溯童年的精神图景》,上海文艺出版社,2008版,第78页。

[4]同上,第15页。

[5]王先霈、王又平:《文学批评术语词典》,第203页。

[6]残雪:《地狱中的独行者》,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第2页。

[7](法)米兰·昆德拉:《小说的艺术》,董强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4年版,第42页。

[8]([匈]卢卡奇:《小说理论》,燕宏远 李怀涛译,商务印书馆,2012版,第64页。

[9]尼采:《查拉斯图拉如是说》,楚图南译,贵州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14页。

参考文献:

[1] 残雪:《灵魂的城堡:理解卡夫卡》,上海译文出版社,1999.

[2] 残雪:《残雪自选集》,海口:海南出版社,2004.

[3] 残雪:《地狱中的独行者》,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

[4] 残雪:《残雪文学观》,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

[5] 残雪:《趋光运动:回溯童年的精神图景》,上海文艺出版社,2008.

[6] 王先霈、王又平:《文学批评术语词典》.

[7] 罗璠:《残雪与卡夫卡小说比较研究》,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

[8] (法)米兰·昆德拉:《小说的艺术》,董强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4.

[9] 尼采:《查拉斯图拉如是说》,楚图南译,贵州人民出版社,2004.

[10] ([匈]卢卡奇:《小说理论》,燕宏远 李怀涛译,商务印书馆,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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