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周萍心理发展的三个阶段
2016-05-09曹燕
摘 要:周萍这个人物,历来批评之声甚多,而深入考察其心理发展变化的较少。本文立足于文本,将周萍的人生分为三个阶段,通过考察人物关系,剖析每个阶段他的心理,梳理出他近三十年的生命中心理的发展,特别是回到周公馆后,他从与后母同一阵线走向与父亲同一立场的过程。
关键词:周萍;心理发展;自救
作者简介:曹燕,学校:北京师范大学,专业及研究方向: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对外汉语教学方向。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5)-20-0-02
在《雷雨》中,周萍的对话虽然不多,但其心理是丰富而多变的。本文以时间为线索,向前追溯周萍的成长、生活经历,梳理出其心理的发展脉络。并以其中的时间点为依据来划分周萍生命中的三个阶段,每个阶段中他的心理都有鲜明的变化,主要体现于他与主要人物——周朴园、繁漪、四凤的关系。
阶段一,周萍的青少年时期。
周朴园为了家族利益抛弃了梅侍萍,将年仅一岁的周萍送到乡下。因此,周萍从记事起,就是在乡下孤独地成长,远离父亲,更是被告知母亲已经去世。因此,在周萍青少年时期,他的世界里都没有血缘双亲的参与,没有家庭成员的关怀与教导。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周萍,其心理是不健全的,他对父爱和母爱有极度地渴望与需求,但事实却是父母之爱的完全缺失。这种孤寂、甚至可以说是凄凉的成长经历,使周萍的性格大多表现是忧郁的、不满的,有时是容易愤怒的、甚至是狠毒的。青少年时期的经历为其回到周公馆后心理的发展埋下了伏笔。
阶段二,周萍回到周公馆的初期。
作者并没有交代周萍是怀着怎样的心态回到周公馆的,但是我们可以根据他的行为加以推测。周朴园对待儿子们向来是威严的、苛刻的、专制的,周萍从乡下拘束甚少的环境中,蓦然来到父亲的身边,必然受到了严苛地管束,而这使年轻的周萍与周朴园产生了尖锐的矛盾,以至于周萍说出“恨父亲、愿父亲死”的话,这种恨意也是他乱伦的诱因之一。因此,我们认为,在周萍的心里,原本对父亲和周公馆的生活是有一定期待的,但是当他踏入周公馆,被“闷气”、压抑的环境包围着,被父亲封建大家长的绝对权威压制得无法喘息时,对父亲的期待也就幻灭了,加之对被抛弃的芥蒂,新旧两种怨念交汇在一起,使周萍心头充满对周朴园刻骨的恨意。
这个时候,他和繁漪是同仇敌忾的。两人都闷在大宅院里不得自由,不得关爱,加之朝夕相处,必然心生情愫。在周朴园常年离家的情况下,周萍与繁漪发生了荒唐之事。有的学者(吴娟,2013;冯俨,2011;刘艳,1996)分析周萍与繁漪的不伦之恋时,认为周萍的“俄狄浦斯”情结起了很大的作用。我们认为,周萍的这种仇父心理本身由于幼年双亲之爱的缺失而存在,其初回周公馆的境遇进一步激发了埋藏于内心的“俄狄浦斯”情结,使他身上迸发出一种“热”的逆流,敢于用不伦的方式展开对父亲的报复。
这个时期的周萍对父亲周朴园的敌视,与后母繁漪的乱伦都鲜明地体现了他对以周公馆为代表的封建体制的不满和他内心中压抑、仇恨、报复、自我拯救等几种情绪纠结在一起的痛苦。这时周萍的报复和自救是结合在一起的,与繁漪的乱伦关系既是对父亲的复仇,也是在周公馆这个牢笼中,与唯一命运相同的可怜人的互相慰藉,更是对自己空虚情感的弥补。只是繁漪的身份是周萍的后母,而她的性情又是如“火”一般,因此周萍此时是不得已而饮鸩止渴。
阶段三,周萍在周公馆生活的后期。
周萍在周公馆的生活并没有因为他的不满和以乱伦形式的反抗行为而有丝毫改变,他仍然是在经济上和思想上受到双重约束的封建大家庭的继承人。在封建道德的氛围中熏陶得久了,周萍的思想产生了质的蜕变。他站在道德伦理的高度,审视着自己以往的行为,如梦初醒般地悔恨当初的“糊涂”,深感自己“对不起弟弟、对不起父亲”。他的心逐渐向父亲的立场靠拢,他变得崇拜、尊敬父亲的权威,认为父亲经营的家庭是“体面的家庭”,并且为了摆脱繁漪的纠缠而狠毒地用言辞伤害她——称她是“疯子”、“怪物”。
与此同时,周萍又将自我救赎的重担压在了洋溢着青春气息、乖巧听话的四凤身上。他对四凤的柔情与对繁漪的绝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淋漓尽致地展现了他的冷酷、自私、决绝。然而,在周家这样的封建家庭中,主仆的爱情是不会有善果的,三十年前周朴园是这样,三十年后周萍也应是如此。周萍怀着对自救的渴望,将四凤视为一种新的“力”,一株救命稻草,将她拉进了感情的泥潭,是不负责任的,而且也在不知不知不觉中再次铸成灭伦的大错。
这一时期的周萍仍然是不理智的、不成熟的,他认清了一些事实,如与繁漪的不正当关系是“人人都厌恶的”,但在一定程度上,他仍然“在情感的火坑里打着昏迷的滚”,每天沉迷于喝酒、舞厅,混沌中只有自救这一种信念。他希望从四凤身上获得新的生命力,来滋润他枯槁的灵魂,却并没有估量自己是否有能力给予四凤同样的爱与尊重。他在经济和心理上都依附于父亲周朴园,俨然希望成为家庭的接班人。因此,这时的周萍已经游离到了周朴园一方,用封建道德将自己妥善包装,但仍然掩盖不了他的浑噩、冷酷、自私,在这些狭隘的性情中,还有贯穿始终的为自我拯救所做的挣扎。
周萍在周公馆性格的表现和心理的变化,追根溯源于他青少年在乡下的生活经历,这段日子奠定了周萍整个人的基调——阴郁,敌视,渴望关怀,这使得他回到周公馆后的心理有很大的变化空间。首先,周萍走到了父亲周朴园的绝对对立面,他的“俄狄浦斯”情结完全被激发,他通过与后母的乱伦在心理上实现了对父亲的报复;然而,受封建道德伦理熏陶日渐深厚的周萍,慢慢地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他认清了乱伦的丑恶,试图借助四凤的“活”来摆脱罪恶的过去,完全站在了父亲周朴园代表的封建大家长的立场,与繁漪反目成仇。
周萍的心理从与繁漪惺惺相惜到赞同、崇拜周朴园,这是他被塑造为家族继承人的过程,在此期间,他两次因为急切地自救犯了乱伦的罪,但是我们却无法完全将责任归咎于他本身。不得不说,他的心理发展中,外因的作用大于内因,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将剧中人物分开又聚合,因此,对于迷局中的周萍,不妨给予宽容与同情。
参考文献:
[1] 冯俨.漫谈《雷雨》中周萍的俄狄浦斯情结[J].大众文艺,2011,(3).
[2] 刘艳.中国的“俄狄浦斯情结”周萍新论[J].广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6,(2).
[3] 吴娟.我读《雷雨》[J].文艺生活·文艺理论,201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