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目睹社会之怪现状
2016-05-09——关于黄建新电影文化断想
——关于黄建新电影文化断想
摘 要:黄建新导演立足现实生活,借助平民视角从不同维度、不同方式记录了高速前进的城市化步伐给城市生活带来的多方面影响。本文将试析黄建新电影中的城市空间想象与市民形象典型,梳理出都市演变中的现代性反思与人物承载的社会文化内涵。
关键词:城市空间;平民视角;市民典型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5)-06--01
在大陆的第五代导演之中,黄建新导演的另类性是显在的。他的作品更多投射在都市形态的描摹上。黄建新电影无疑打破了这样的间离效果,他规避了历史的指认,着力于在现实的漩涡中完成个体价值与集体意志的直接性表达,这样的表达是反讽性与兼容性的,在不断纵深的城市空间中呈现出了商业都市的“现代性反思”。在黄建新的现实性镜像中,我们看到的是小写的“人”在庞杂的都市洪流中挣扎、反省,个体形态在社会机制中实现“蜕让”。
一、都市幻影中的平民触感
20世纪90年代以来,伴随着新一轮改革开放事业的全面深化发展,市场经济大潮以铺天盖地之势汹涌而来,中国进入了一个急速前进的现代化转型时期。在这样环境下,中国城市电影题材在审美维度与创作方式上产生了巨大变化。在黄建新电影中,“城市电影”一改表现主义浓厚的美学风格与批判反思性的精英姿态,俯下身去,将镜头融入芸芸大众的日常生活百态度,“不隐恶,不虚美”,彰显出生命体验与人文关怀。
20世纪80年代末以《黑炮事件》扬名影坛的黄建新导演一改往日精英俯视姿态,以《站直了,别趴下》、《背靠背,脸对脸》等完成了“客观注视”到“主观关注”的零度视野的转变。在这些生活气息浓郁的“城市寓言”中感知着商业时代里价值嬗变/人性扭转的失语困境。在最为平凡的浮世画卷里展示思想冲撞的多元情态,堪称用影像架构了80年代中国社会变更的“人间喜剧”。知识分子、政府官员、工人、个体户等当代城市里各行各业各个阶级的人物均以鲜活立体的形态成为城市生活的扎实地基,重塑了复杂迂回的空间形状,完成了多元对立/相融的城市“碎片化构形”。在他的电影中,传统价值观念的善恶好坏评判尺度已然失衡,我们也无法且毫无必要去强力对人物进行价值衡量,群组式的都市图谱化雕像展示出世俗又真实的底层风貌。正如黄健新导演所说:“人人有毛病,家家有苦衷;人人有优点,家家有真情。”在对传统价值规范转变的阐述当中,对世俗心态的精准描摹之中,黄建新导演加入了自我的批判性意识,在现代化转型期用悲悯式的平民触感传达着极致性的都市体验。
《站直了,别趴下》以“左邻右舍”的微缩式景观浓缩了社会文化的演变进程,旧有的社会阶层不可避免走向衰亡与解体,新生权贵阶层不可阻挡地崛起。影片通过个体户张永武、政府代表刘干部、知识分子高作家三个人物犬牙交错的人物关系,勾勒出社会文明演变的缩影。在庞大的市场经济的大潮中人们原有的意志形态、思想束缚都已解封,在逐利心态中默许了“怪象”的衍生与泛化,这何尝不是一种人性的“扭曲”与“病变”?当张永武凭借财富开始具有话语主导权时,一向沉稳的国家干部开始焦躁惶惑,在饭桌上干部与个体户的“国共合作”蕴藉着深层的社会反思空间:计划经验向市场经济的“突变”瓦解了均衡化的社会结构与心理模式,导致了社会关系的重组与衍生。在新贵崛起的变更期,知识分子丧失了文化上的“刚性”优越感,在金钱面前自觉性地完成了自我价值与阶层属性的“蜕让”。随后的《红灯停,绿灯行》延续了群组式的空间聚拢架构,通过“学车”这件细微的实践延展出社会多元化的结构与阶层,在细微之处对社会“怪象”进行了夸张与放大,将不同背景的人物进行合理的组接与勾连,完成了对新生社会的客观性阐述,传达出了被遮蔽的个体经验的社会诉求。
二、欲望漂流里的反思与内省
欲望是底层社会介入都市化进程的一个关键词,也构成了都市民间影像世界的重要内容。在黄建新的电影时空中,民间的物质与精神欲望无法在现实的都市空间里获得完整的说法,只能通过反思与内省完成“想象性”的情感化解决。《站直了,别趴下》中,最后一个镜头全家福的倾斜似乎隐喻着虚化的集体化狂欢背后,是逐渐颠覆的社会价值与个体认定,这更是一种道德观念与社会属性的“倾斜与颠倒”,关于片中的人际矛盾在倾斜的主观视角中被“假想性”地塑造成城市草根的和睦;在《红灯停,绿灯行》的结尾,通过教练的“道德自觉”获得“假想性”的情感弥合与人性回归,但这样的人文关怀过于极致性渲染,反而导致叙事形式与叙事内容的反思性割裂,在导演“人性美化”中流失了真实的现实批判力度,社会“怪象”在道德觉醒中被“想象性”解决。
然而,尽管黄建新导演中存在着一定的“人性美化”的趋向,但这也在某种内省层面上代表着导演对于“性本善”的最初回归与期冀,对真善美主流意识的“皈依”与弘扬,对人性艺术化的“温情抚慰”。但真实的社会形态仍值得我们反思与内省,黄建新导演在物欲横流的时代让我们“回归传统”,例如《电影往事》中的主人公在光影时空里完成了亲情与爱情的双重弥合,构成了自我价值的肯定与生存意义的确认。这样的解决虽流于简单化、纯真性,但在虚拟的电影造梦里,导演却让我们历经了最简单质朴的社会愿景!正如彭浩翔《破事儿》中的杜汶泽在历经与风尘女子的短暂邂逅之后,在面馆独自吃面时的黯然神伤令人感动忧伤一样,也许电影的真正魅力并非是社会问题的“良方秘药”,而是纷繁世俗潮涌下刹那的宁静与安然,那一刻,正是人性最美丽之处。
参考文献:
[1]路春艳.中国电影中的城市想象与文化表达.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
[2]聂伟.第六代导演研究.复旦大学出版社.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