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真实与虚幻之间:《从此以后》的叙事策略
2016-05-09宋倩
宋倩
摘 要:格雷厄姆·斯威夫特在《从此以后》中构架了曲折、看似松散的叙事网络结构,意在探究叙述视角和全知视角的超小说策略,斯威夫特通过昂温的叙述淋漓尽致地展现了现实与虚幻的不可分割性。
关键词:格雷厄姆·斯威夫特;《从此以后》;叙事策略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5)-06--01
《从此以后》是格雷厄姆·斯威夫特的核心之作。在这部小说中,斯威夫特选用了一贯偏爱的第一人称男性叙述者。故事发生在1988年夏,比尔·昂温执教于菲恩斯一所古老但不知名的大学。三星期前自杀未遂的他当时正处于康复期。《从此以后》围绕昂温这一人物糅合了多股线索展开阐述。虽然每股线索都有鲜明的时代特性,但都不约而同地体现了失败,孤离,知识危机的主题。斯威夫特用主人公的自杀未遂开篇着重探讨现实经历的力量。
一
比尔·昂温选择用结束生命的方式来开始讲述他的人生故事:“我应该提醒你的是,以下叙述均出自一个‘已死之人之口”(1)。自杀未遂后,他被迫思考自己既不期待也无法预测的未来。在剑桥花园康复中的昂温开始平静地回忆他那被失败和悲剧萦绕的一生,以及一系列摧残自我的打击。这些打击来自他亲人的接连死去:母亲(塞尔维亚),继父(萨姆·埃里森)和妻子(露丝)。比尔的母亲妻子均死于癌症,尽管妻子的服毒自杀加速了她离开人世;而一直到最后都盲目乐观且轻率的萨姆,却在与一汉堡应招女偷欢时猝死。失去最亲的家人,动摇了比尔对自我的定位与认同,让他变得孤独,缺乏爱的温暖,并对自我产生了质疑。
二
昂温不真实的自我认同指明了真实与虚构的区别,而这一直是他叙述的中心。当比尔开始接手由经营塑料业的继父萨姆出资的埃里森协会时,这种不真实感变得愈来愈强烈。尽管年纪轻轻就涉足学术界,但他却自认资质不足,便放弃了学术,做了他极具表演天赋的妻子的剧场经理人。但妻子的死又让他不得不回到校园继续学术生活(当然也是得益于萨姆的资助)。但此时的比尔整日像幽灵一样徘徊在校园的四方庭院与过道间,所谓的学术似乎与他毫不相干,因为要不是露丝的死那时的他本该在帮忙打理妻子的演艺生涯。他在大学的“尴尬”地位,大学在整个社会的门槛地位淋漓尽致的表现了他对于丢失真实自我的焦虑。开篇的自述中,昂翁把这所古老大学描绘为超现实的落伍之物,依靠力量有限的文明的庇护,免于遭受贪婪,敌意的现实社会的摧残。作为社会边缘人群的庇护所,大学以其对文化的传承作用证明了它的独特地位。在飞速发展的物质世界,学术人似乎快要绝迹,他们只能无助地等待时代召唤行使他们特殊却狭隘的特权对昂温而言,大学是现代世界的对立:陈旧落伍的堡垒与城市中的各式时髦诱惑的对立。就像考古学看重的是普遍和永久意义,众多的知识擂在一起就是一种积淀,但对昂温而言,这个地方只不过是发展中的异质,现代荒漠中的过时文明的残渣。大学远非永恒的象征,“却像是一幕精心策划的电影布景,幕内的一切都是人造的,虚假,不可靠的”(2)。在这个绝妙的自我空间里,坐在花园中的昂温开始讲述他的过去,并试图拼凑他曾怀有的自我认同感。不安全感让比尔再次坚信他的社会边缘地位,而且他不牢靠的学术能力也逐渐削弱了他在学术界的地位。以上概述让我们清楚地明了了比尔,又一斯威夫特式的经典人物角色的生活现状:活在外界造成的阴影下,一个平庸无能无望的中年男人注定要在颓废、挫败中继续人生,一次次“领略”他母亲,继父,妻子及时行乐时的果断。为他们的死所迷失的比尔却开始艰难的为他失败的人生寻找意义。
三
自杀未遂,丧失方向,神情恍惚的比尔意识到了重建自我的迫切性,但又不知如何重建一个日趋陌生的自我。他用错误的认知来形容这种自我异化:“我在镜中认出这张脸。其实,确切说来,我从未真正认清过它”(3)。这一点他后来在小说中再次重申:“当我往镜中看时(尤其是这几天),我看到这张无可救药的面具。我知道这不是我,但我却无法摆脱。也许这就等于:你有可能是任何人”(118)。瞬间分离的灵与形让我们想起了拉康认为在镜像阶段对想象界发展至关重要的“错误认知”:缺失主体意识的婴儿看到的镜中映像虽然与它自己的身体完全吻合,但却认不出它自己(婴儿不会觉得镜中人就是它自己,而只不多是一个图像或者另一个人)。因为这个镜中形象并没有与它所体验过的支离破碎的想象中的“自我”相对应。当昂温内在的想象界中的“我”与镜中他理想的“我”分裂开来时,纷扰的自我人格也由此出现。无法把两者融合进统一主观认同感的比尔感到他对自我的真实感受正在消失,留下的只是一个虚假的自我。当他开始讲述他的人生故事时,他极尽真实(试图还事物以他们的本来面目),可最终却发现这些叙述的很大一部分都出自他的自我意愿和幻想。斯威夫特在曲折,看似松散的结构中构架叙事网络,淋漓尽致地展现了现实与虚幻的不可分割性。
斯威夫特所有小说中的叙述者都在与自身的局限做斗争,竭力摆脱束缚他们自己和他人人生的局限。他们都利用复杂扑朔的叙事错位来回避认识到自我的那一刻。不停地穿梭在纷繁的回忆间,他们在虚构中找到了富有成效的方法来用积极的修正主义驱散挫败感。对另一个世界的希冀让他们确信现实不过稍高于虚构,让他们能够编织渴望的幻影,使他们免于直面现实。
参考文献:
[1]Swift, Graham. Ever After [M]. New York: Vintage, 1993.
[2]严泽胜.镜像阶段[J].国外理论动态,200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