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白菜情结
2016-05-09杨悠悠
杨悠悠
每到遍地落叶枯黄的深秋时节,就能在农家的庄园里、地头边看见闪青吐翠、青白相间的大白菜。下粗上尖的“搅杆绿”帮叶紧抱,一身碧透,尽显秋日的灵气。立冬一到,满园的“苞头青”绿叶裹头,如同被霜打过的茄子,可怜巴巴地蹲在菜地里,显得有些许羞涩。
又到了白菜飘香的季节,那一棵棵青青的白菜里藏着农家人的勤劳和汗水,从出苗到成熟,历经暑蒸、露浸、雾熏、霜袭的考验,从最初的清苦、生涩升华到最后的津甜,也渐渐地养成了淡泊平和之气,它自始至终保持着清白的特性,淡雅却不低俗,气韵清逸深厚,让人对其徒然升起无限敬意。
清末大画家吴昌硕对白菜情有独钟。他画白菜追求大气,常以淡墨写帮,浓墨写叶,构图极简洁,他在画上题款“咬得菜根,定天下事何不可为?”画与款升华出一种人生哲理。
洁白的菜颈、嫩绿的叶子、鲜亮的色彩、清爽的口感总能勾起人的食欲,白菜在我们庄稼人眼里可不是一般的蔬菜,而是一种凝聚乡情、凝结邻里之间的感情菜。在过去粮食缺乏的时代,白菜是咱庄稼人的救命菜,那时候家家户户的屋前屋后都种着白菜,一棵棵白菜里藏着的故事也很多,不管是城里还是乡下,都将其视为大众蔬菜。母亲每年总是比别人家提前种菜,邻居没菜吃时,母亲就会在菜园里摘些小白菜送给邻居,小小的白菜让母亲成了村里的“红人”,也成为一条邻里间传递情感的纽带。
在母亲手里,简单的白菜能变幻出各种花样来:用白面做皮,白菜做馅儿,烙出来的馅合子外焦里嫩,喷香爽口,它既是招待贵客的美食,又饱含祝福和睦的美意,是我眼中最美的食品。母亲巧手做出的粉条炖白菜、凉拌白菜,泡白菜等,让全家吃得有滋有味。那时家里很穷,人口又多,还没什么粮食,母亲就把白菜叶切碎放足椒盐加劲攥出水来,沾上地瓜干当皮,做成菜团子,放到锅里蒸熟就如同现在的大包子一样,吃起来也挺香的。白菜心既是蔬菜,又能当水果,那种甘甜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最吸引我的还是逢年过节时,那锅猪肉、白菜、豆腐、粉条的大杂烩,光闻着香味,口水就流了下来。
如今50多岁的母亲,依然喜欢在家中菜园里种上白菜,每次回老家,母亲总会到园子里摘上几棵给我做菜,说是自己种的新鲜。母亲种菜都种了几十年了,满头的青丝变成了白发,看着母亲在锅灶前忙碌的身影和母亲脸上的皱纹,我的心里有些刺痛。在我看来,那锅里炒着的不仅仅是白菜,更是母亲对子女的爱。
幸福其实很简单,就如同母亲的白菜,平凡却又饱含着浓浓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