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选总统让特朗普更值钱还是更亏钱？

Stephanie+Baker、Tim+Higgins++任文科

“我认为世界上再也没有比‘特朗普更热门的品牌了。”“我在各国的生意做得非常好。”特朗普在南卡罗来纳州接受电话采访时说。但事实是，到目前为止，他的大部分生意都是赔钱的，还惹上了不少官司。特朗普的财富真相到底是什么？

唐纳德·特朗普声称，他的公司正在洽谈100笔以上交易，其中有85%在海外地区；如果当选总统，他将利用其高超的交易撮合能力，轻松应对错综复杂的国际关系。

但对特朗普海外业务的深入调查显示，虽然他通过出售其姓名使用权赚得数百万美元，但他选择了一些没有经验、甚至可疑的合作伙伴，激怒了不少买家和关联方，过晚地进入饱和市场，实际获取的收入远没有他宣扬的那么多。

在巴拿马，公寓业主协会正试图炒他鱿鱼。在加拿大和土耳其，生意伙伴希望与他解除合作关系。在苏格兰和爱尔兰，他声称自己赚了数百万，但到目前为止，其实是赔钱的。还惹上了不少官司。这位共和党总统候选人提名战的领跑者对那些索赔要求提出质疑，称不过是个别现象。

过去10年里，特朗普进行了大量冠名权交易，由此获得投资者支付的数百万美元资金——有时是让他参与公寓销售分成，有时是为他提供一笔经营酒店业务的管理费。在菲律宾等地，一些将在未来几年完工的项目早早展现出强劲的销售势头。而其他项目则远远谈不上成功，因承诺落空，公寓无人问津而陷入无尽的法律纠纷之中。

在伊斯坦布尔，“他没带来期望的溢价”

在特朗普呼吁禁止穆斯林进入美国，并大肆嘲讽墨西哥人之后，一个新的问题出现了：一些人要求从大楼上移除他的名字。据知情人士透露，在伊斯坦布尔，土耳其亿万富翁、媒体大亨艾登·多甘正试图撕毁一份用特朗普的名字为两栋大厦冠名的合同。据2015年7月提交的一份过去18个月的收入明细，特朗普说，这项交易让他获得了高达500万美元的收入。

特朗普承认，一些竞选言论让他的生意陷于困境。

“竞选总统让许多事情变得复杂，这就是一个例子，”这位亿万富翁说，“有些事情义不容辞，这就是问题所在。”

知情人士透露，甚至在特朗普发表上述竞选言论前，这家土耳其公司的高管就下结论说，特朗普的名字并没有为他们带来当初期望的溢价。

在多伦多，“他没有提供价值”

特朗普的其他项目也遇到问题。2007年，在多伦多，特朗普头戴一顶安全帽，出席加拿大当时第二高大厦的动工仪式。他已经将姓名使用权出售给这栋酒店式公寓大厦的开放商——加拿大亿万富翁亚历克斯·施奈德创建的塔隆国际公司。施奈德发迹于乌克兰钢铁行业，但从来没有做过大型房地产项目。

再三拖延之后，这栋大厦于2012年正式开业。不过，由于多伦多当时新建了许多五星级酒店，竞争非常激烈，它的实际入住率远低于特朗普和塔隆国际此前预期的55%到75%，最终不得不大幅降低客房价格。相关诉讼书显示，两位购买了该酒店单元的投资者声称，就在即将完成交易前，他们才发现每年必须支付3%的管理费。

为购买一套售价90万美元的酒店单元，退休人员赫伯特·克罗克特支付了一大笔首付款。“他拥有的酒店比比皆是，”克罗克特在接受采访时说，“他们的宣传资料上到处是特朗普的名字。这是我决定投资的一个重要因素。我觉得自己被骗了。”

他和其他大约20位投资者控告塔隆国际和特朗普发布虚假营销材料。这些材料暗示，投资回报率可以高达21%。2015年7月份，一位安大略省法官驳回了他们的申诉，说他们本应更加谨慎。这两位投资者不服判决，正在上诉。

与此同时，据法庭文件和塔隆国际的律师称，塔隆国际正试图取消它与特朗普签订的姓名使用许可和管理合同。特朗普向法庭提出申请，指控塔隆国际试图不恰当地终止管理合同，以达到批量出售280套酒店单元（约占这栋大厦单元总数的70%）的目的。塔隆国际的律师否认了这些指控。

“塔隆国际和董事会都希望更换管理层，因为他们对特朗普的管理工作很不满意，”塔隆国际代表律师西蒙·朱克在电话中说。“他没有提供价值。其他品牌将提升物业的价值。”当事双方正在接受调解，他说。

特朗普称这栋多伦多酒店“大获成功”，说这才是业主希望出售它的原因。“通常情况下，我会让他们这样做，”他在接受采访时说，“我也许会，也许不会。我宁愿买下它。”

财务信息披露文件显示，2014年1月份至2015年7月份，特朗普从该项目收取了54.3094万美元的管理费，少于他在这栋大厦营运第一年（即2012年）收取的费用。

多伦多的问题正是特朗普众多海外生意的写照，而这些告吹的交易和合作又让人想起了他在美国本土遭遇的问题。特朗普表示，一些国际合作还没有产生预期的结果。

“并非所有事情都是完美的”

“并非所有事情都是完美的，”特朗普说，“有时你发现别人不合预期，有时你发现他们简直太棒了。”

21世纪头10年中期，四处搜寻国际合作伙伴的特朗普认为自己总算找到了一位合适的向导：陶菲克·阿里夫。根据法庭证词，作为纽约贝罗克集团的董事长，阿里夫一直尝试将特朗普的大名置于俄罗斯、土耳其、波兰和乌克兰的酒店之上。这些计划和其他国际扩张计划从未结出硕果。原因之一是，受2008年全球经济衰退的影响，世界各地的高档楼盘开发热骤然冷却。

阿里夫的确帮特朗普张罗了一份姓名使用许可和运营交易：贝罗克集团与萨皮尔组织在纽约合作建造了一栋名为Trump Soho的大楼。但它最终也成为特朗普房地产王国中最受瞩目的失败案例之一。在2010年开盘后，这栋造价4.5亿美元的酒店公寓摩天大楼一直很难找到买家，到2015年还有三分之二的单元未售出。2014年，在赢得贝罗克集团与萨皮尔组织的止赎资产拍卖后，洛杉矶CIM集团接管了Trump Soho大厦。特朗普仍是该酒店的运营商。

过去6年来，特朗普派他的三个孩子伊万卡、艾瑞克和小唐纳德满世界地寻觅新业务。巴拿马是特朗普品牌的首批出口试水地之一。

特朗普在当地的合作项目如今已官司缠身。2011年，巴拿马时任总统里卡多·马蒂内利亲自出席了约70层的特朗普海洋俱乐部开盘仪式。根据许可协议，开发商新大陆国际物业公司同意向特朗普支付可能高达7500万美元的报酬（基于假设的销售价格）。2007年发布的债券募集说明书显示，这笔报酬包括一笔相当于总收入4%的基本费用。特朗普获得了一笔120万美元的加盟费，预定还将获得12%的商业空间出租收入，以及特许权使用费。

像多伦多项目的合作伙伴施奈德一样，新大陆国际物业公司从未涉足过大规模房地产开发项目。所以同样地，该项目也备受工期延迟和竞争压力的困扰。2011年，随着高档公寓的供应过剩导致入住率直线下降，一些买家要求退还首付。单间公寓的售价从35万美元骤降至18万美元。走出破产保护阶段不到两年，新大陆公司2015年上演了债券违约。该项目负责人、新大陆公司总裁罗杰·哈菲夫将这栋大厦面临的困境归因于不景气的巴拿马经济。

但特朗普的儿子埃里克在接受采访时称，巴拿马项目大获成功。他援引一份研究称，2015年12月份，特朗普海洋俱乐部的业绩好过当地任何一家豪华酒店。埃里克补充说，无论是在多伦多，还是在巴拿马，“我们都是了不起的管理者，受邀管理的都是这些城市中最好的酒店，我们做得非常棒。”

2015年，巴拿马项目的公寓业主协会强烈要求解雇特朗普的管理公司，声称该公司屡屡预算超支，并利用其费用支付酒店成本。作为回应，特朗普向位于巴黎的国际商会仲裁院提出申诉，寻求获得7500万美元赔偿金。他的财务信息披露文件显示，从2014年1月到2015年7月，特朗普从这笔巴拿马交易中获得超过500万美元的特许权使用费和89.644万美元的管理费。

在阿塞拜疆、苏格兰、爱尔兰……

在前苏联加盟共和国阿塞拜疆，一栋计划之中的特朗普大厦预定2015年开盘。特朗普与该国交通部长的儿子、卡兰特控股公司首席执行官，34岁的阿纳尔·马迈多夫签订了一份合作协议。根据特朗普的财务信息披露文件，这笔交易支付给他一笔250万美元的管理费。

前美国驻阿塞拜疆大使里奇·考兹拉里奇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要是有人向我咨询与阿纳尔·马迈多夫做生意的事，我会说，‘对他所说的生意伙伴做一些尽职调查吧。”马迈多夫和卡兰特控股公司没有回应记者多次提出的置评请求。

特朗普为他选择的合作伙伴做了一番辩护：“你通过尽职调查找到资深的开发商，结果表现不如人意，原因是他们正在经历非常糟糕的时刻。”特朗普表示，这栋大厦目前被搁置，但等到经济好转就可以重新开工。

特朗普在苏格兰和爱尔兰的高尔夫球场则面临另一种问题。对于这些球场，他并没有出售姓名使用权，而是真金白银地投资。然而从特朗普在英国和爱尔兰提交的损益表来看，他一直在赔钱。该球场的拥有者Golf Recreation Scotland公司的账目显示，该公司仅在2014年就亏损了360万英镑。

另外两个高尔夫球场的账务也存在类似的出入。无论特朗普曾声称自己从这几个球场获得了多少万美元的收入，实际情况就是公司一直在亏损。

特朗普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财务信息披露文件列出的金额是基于“未来预期收入”。他将账面亏损归因于在建项目，表示这些项目的房地产开发价值尚未充分挖掘。“它们现在赔钱，只是因为还没有正式开放。”他说。

事实上，他在阿伯丁郡的高尔夫球场和酒店一直处于营业状态，在爱尔兰的酒店也是一样；爱尔兰的高尔夫球场目前只开放了一部分，其余部分正在装修。特朗普表示，他正斥资5800万美元装修2015年9月份关闭的Trump Turnberry球场。

披露规则

竞选财务专家表示，信息披露规则要求候选人汇报他们已经收到的款项，而不是预估的未来收入。

“它应该是你目前拥有的资产，以及你已经实现的收入。”竞选法律中心首席律师拉里·诺布尔说。

在其他地方，特朗普歧视穆斯林的言论已经激怒了他的合作伙伴。2015年12月份，迪拜生活方式城暂停销售他的家居装饰项目；以“特朗普”冠名旗下部分高尔夫和豪宅开发项目的达马克地产公司，拆除了一个显示他挥动球杆的大型广告牌；在温哥华，5万多居民联名签署一份请愿书，强烈要求霍尔本集团正在建造的一栋酒店式公寓摩天大楼去除特朗普的名字。

无论他最终能否入主白宫，特朗普都认为，这一切是值得的。“总体来说，我正在做的事情对特朗普品牌有利，”他说，“各国元首们都大爱特朗普。”

（明哲荐自《商业周刊中文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