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硬币和一张纸币

曹会兰

早上打扫卫生的时候，无意间又一次看到了办公室窗台上的那枚硬币，那是一枚面值一角的硬币。它在那里已经躺了很久了，虽然我们每天都共处一室，却很少会注意到它。我仔细打量着这枚硬币，思绪不经意间飞回了懵懂的童年。

那年我几岁，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那时候家里很穷。有一天，母亲和邻居婶婶相邀去乡里的集市上赶集。知道了这个消息，我缠着母亲要跟着去，母亲拗不过我，只好从兜里掏出一张一角钱的纸币让我拿着，并答应我只要我在家等着，回来就给我买好吃的。于是，我不再缠着母亲，并把那张纸币放在最里层上衣的口袋里，然后就去找村里的小朋友玩了。

没过多久，村口来了一个推着自行车卖棉花糖的人，那时候的棉花糖和今天的不同：是中空的，直直的，大概有一米长吧，好像孙悟空的金箍棒一样，有好多种颜色的。棉花糖一根根的竖直地立在绑在自行车后座旁边的塑料袋子里，一阵阵迷人的香气扑来，我忙掏出那张纸币去兑换。我清楚地记得那张纸币共换了五根。当我抱着棉花糖往家跑的时候，被奶奶看见了：“妮儿，怎么买那么多，从哪儿拿的钱？”我被吓得魂飞魄散，“我娘给的！”我一溜烟儿跑回家，再不敢出来。我把棉花糖藏在了奶奶炕头上的小木匣子里，自己则像老鼠一样，躲在自认为安全的角落，一面警惕着外面的动静，一面美美地、一点一点享用美食。

就这样，我在恐惧和满足中度过了一天。

晚上母亲回来了，睡觉前，母亲突然向我索要白天给我的那张纸币。我害怕极了，心想，母亲怎么还会记得它呢？我不敢告诉她那张纸币被我买棉花糖了，“我掉了！”我胆怯地说。母亲好像相信了我的话，“掉哪儿了？”“门口！”“找去！”母亲、哥哥、姐姐和我拿着手电筒一起在门口仔细地找着。我心里明白，这一切都是徒然。看着着急的母亲，我突然撒开腿跑，没想到我瞬间成了他们集体围攻的对象，手电筒成了我的追光灯，一家人像学校上早操一样排着队紧跟在我的身后跑，最终，我还是没有逃过早就预料到的那顿打。“晚上不许回家！”母亲回家前给我撂下了这样的一句话。哥哥、姐姐都追随母亲回家了，只有我一个人哭泣着待在门外。

不知在外面待了多久，母亲终于出来把我领回了家，我不敢开口说话，躲在被窝里，偷偷地看着煤油灯下的母亲。

“唉，掉了一毛钱！”母亲坐在床边轻轻地叹息着，话语中充满了无奈和凄凉，我忽然觉得自己闯了很大的祸……

想到这里，我轻轻地捏起窗台上那枚寂寞了很久的硬币，紧紧地攥在手中……

【作者单位：河南省濮阳市清丰县固城乡中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