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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妞?干姜

2016-05-04米丽宏

特别文摘 2016年5期
关键词:妞儿鱼肚老姜

米丽宏

偷偷听来一句老白话:老妞儿,干姜,越嚼越香。初听惊得我直翻白眼,人世上这两种宝贝,我一个也不喜欢;虽然我也到了“老妞”的岁数。我想,捯饬出这种话的,一多半该是男人;若要我站在女人角度细品,这话坏坏的,邪邪的,辣味似姜。还俗,真俗;但,转念想来,既流传民间,肯定是有道理的吧。

我不爱老妞儿,男人不乏爱老妞者;我不喜姜,身边也不乏女人爱姜者。就有一个朋友,做菜、拌馅儿甚至煮茶,须臾不离姜。我戏称她“孟姜女”,曾吃过她做的清蒸鱼,鱼肚里搁大量姜片、葱段,上屉蒸;蒸出来撒大量姜丝、葱丝,浇汁儿。热油一泼,姜香催鱼香四溢,风味中正浑厚。拨开鱼肚,看见那些姜块,心里面,忽然暖洋洋的,像得到一种保证;那种感觉,犹如凉意四起的白露之夜,初拥棉被,轻,软,暖香,只待一场好睡。好吃,好睡,是福;好吃的东西,好睡的寝具,是赐福的物儿,都该珍惜的。

听说,还有一样饮料叫做“姜汁撞奶”,没尝过。一个“撞”字,倒是透露了生姜生猛、鲁莽、厚墩墩的辛味。猛是猛了点,但有关生姜的赞誉,坊间却是铺天盖地:“饭不香,吃生姜”“晨吃三片姜,赛过喝参汤”“冬吃萝卜夏吃姜,不劳医生开药方”。有个典故在老中医那里讲得很多,西汉初年,楚汉相争,汉高祖刘邦身染瘟疫,久治不愈。有人献上“生姜萝卜汤”服之,病情大有好转。再喝一剂,药到病除。

但生姜虽好,能“御百邪”,吃起来也是颇有讲究的。两千多年前,孔子在《论语·乡党》中说:“不撤姜食。”每食必有姜,这对常年周游列国的人来说,不易呢。孔子还讲不撤是不撤,但也“不多食”,不滥吃,讲究个量。民间养生,似乎更细致些,所谓“上床萝卜,下床姜”“晚吃生姜,赛过砒霜”,讲究个适时。

老姜,是嫩姜的熟年。嫩姜水分渐失,就成了老姜。人说,干姜辣味重拙,是谓老辣。不但所有的荤菜都要靠老姜去腥留香、添厚味;而且,入药者,也非老姜莫属。因那新姜,鲜脆有余,辣味不足;犹如为人,修养不到,道行不深。

新姜一干,成老姜,皮厚肉坚,味道辛辣,是风情泼辣的少妇、老妞儿。姑娘一老,成老妞,皮肤不再润,明眸不再清,但灵魂里有了那么一种厚味和支撑,好的学识,辅以生活的历练,平和的脾性,处变不惊的胸襟。“在人生的中途”(但丁语,指三十五岁),浮华和梦想渐渐隐匿,一切从平和质朴中散发出来。嘿嘿,老妞儿,反过来简直就是老姜。

老姜脱去了水分,但味道浑厚宽容,辛辣老到,是情到深处,换作无声操持与呵护;祛除你一路行走的风寒邪气。老妞儿,脱去了青春轻盈,风度卓然,芳香独特,付与你的,是衷肠,是温暖,是助你行走世间的底气和正气。

老妞,干姜,互相印证,确是家常的宝贝,只不过,你有没有一双识宝的慧眼呢。心理学家菲尔德曼说:“魅力比年轻更重要。”你呢,可识你家老妞的魅力?

(摘自《牛城晚报》 图/陈明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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