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U:东兰辛“乡村”里未来的公关小姐(一)
2016-05-04
飞机慢慢降落,心情也变得激动起来。底特律,汽车城,高中地理书上的一个名词,越来越清晰地在眼前呈现。
当然,底特律并不是我的目的地,我还需要坐2个小时的机场大巴,然后去一个叫做East Lansing(东兰辛)的城市,一年有六个月冬天的地方。在那儿,等待着我的是Michigan State University(密歇根州立大学,简称MSU)的Public Relations(公共关系,简称PR)专业的33个学分。
一个生存法则完全不一样的国度
因为本科是在浙江大学读的新闻学,研究生是在香港浸会大学读的国际新闻,所以在申请美国的学校时就不想再继续研究新闻学了。但是,彻底的换个专业又觉得智力成本太大,于是,就把目光瞄到了新闻学的交集——传播学方向,具体锁定公共关系。
作为在美国起源的一个专业,PR的任务是与各种媒体和公众打交道、管理企业或个人的公众形象。想着自己以前的专业是当记者与采访对象交流,PR是反过来作为“采访对象”与记者交流,这种类似左右互搏的有趣转换让我很是期待自己的硕士课程。
机场大巴在高速路上跑了两个小时,周围终于开始有了城镇的样子。我的第一印象是“道路真平啊”,第二印象是“楼房好矮啊”。
来之前就耳闻东兰辛最高的建筑是MSU的两根烟囱,果不其然!在我印象中,好像就没有看见过5层以上的楼。因为这边人口数量小,政府没必要让大楼纵向发展着抢空间,于是东兰辛被我们戏称为“大农村”。想想都觉得有趣,我居然要在这样一个“大农村”里去学习如何维护大公司的“面子”,听起来很像是小镇时尚青年去筹办巴黎时装周。
报到注册,新生欢迎,开始上课。
紧密的课程让人一时间来不及去犯思乡病,各个教授的各种reading/ presentation/team project砸下来,脑袋晕晕的。我们笑言,最开心的时候就是上课的时候,因为不用做作业。
就这样,初来乍到时的些许紧张,一天天淡下去。
在晨光中睁开眼睛,在夜里沉沉睡去。想吃菜吃肉自己做,想买东西看好巴士时间表掐着分针去。背着时满时空的大书包一个人在校园里走,对向我点头示意的美国人报以微笑。一切缓缓地按照它本该有的节奏,顺流而下。
常忘了12个小时的时差,在我的夜里问国内的同学你怎么还不睡?
常忘了看时间,夏天的窗外艳阳依旧,猛然发现已过八点。
常忘了自己已经在美国,这是一个生存法则和我之前二十多年所在地方都不一样的国度。
Argue:没有什么不可以
新生入学,第一件事就是英语考试。我死赖在国内直到考试前一天傍晚才飞到东兰辛倒头就睡,第二天起个大早拿着地图在偌大的校园里走了近一个小时才找到考点,考到后半段写作文时时差让眼皮不停打架,考试结果可想而知。成绩下来,要求修6分也就是两门的ESL(English as Second Language)。
我们专业的中国籍留学生比较多,其他同学有的是被要求修3分,有的修9分。问题来了:国际学生第一学期只能修9分的课,这样一来,需要修9分英语的同学根本没办法上专业课。大家不乐意了,入学通知书上只说如果不能达到规定可能要修英语,但没说是这么个修法,我们大老远来这儿是为了学专业课,而不是学英语。民怨沸腾,商量的结果是大家一起去找系里Argue。
其实,去之前我们的心里并没有底,既然学校已经这样规定,应该不会为我们一个专业而改变吧。浩浩荡荡几十人到了院系主任办公室,小秘书Rachel一开始还义正辞严地回绝,后来实在是招架不住一个又一个满怀期望的请求,给ESL写了一封申请给我们减免修分的信。学校的各个系是平级关系,所以虽然Rachel写了信,也要ESL点头才行。焦急地等了两天之后,我们都拿到了减免三分的结果。
从后来的经历里我们渐渐了解到,在美国,凡事都是可以Argue的。新办电话号码一般是要收取押金的,Argue一下,150美元的押金就省下了;宽带网过了优惠期太贵,打几个电话Argue,又能得到各种奇怪的对外不公布的优惠……
一开始非常不习惯,因为在国内已经习惯了默默忍受被规定的一切。后来慢慢适应了这种思维方式:我觉得不合理的,我有权质疑并提出我的解决方案。Argue也可能不成功,但是不Argue就一定不会成功,没有人会把一切都准备得合我的心意,一切都要靠自己去争取。
在这样的大环境里,在一点一滴的小事里,我的思辨能力和反思能力逐渐加强。
匪夷所思的规定是为了学生的健康
在美国生活,Social Security Number(社会保险号,简称SSN)很重要:办银行卡、State ID、电话号码都需要它。要得到SSN就需要工作,而拿F1签证的国际学生是不可以在校外工作的。于是乎,为了SSN申请了校内打工。
打工的工资很少,绝大多数是一小时七美元多一点,扣了税就七块不到,属于美国的最低工资之列。工种也很简单,就是在校内的各个食堂里洗洗碗,切切水果,擦擦桌子什么的。我们学校的工作时间是每次3小时起,其间有Supervisor负责分配工种以及调节休息时间。
洗碗是整个食堂里最累的活儿,环境相对也比较差,所以时薪也比其他所有工种高一美元。美国的洗碗很自动化,有高压水龙头喷洗洁精,自动清洗机过水,烘干机烘干。即使这样,我们的工作量还是不小:要把各种餐具分类送洗,洗完以后放到不同的车上供厨房其他部门取用;刀叉之类的要收集起来放到大桶里泡够时间再洗,盘子则要随到随洗;总会有很多菜用到芝士,一旦冷了就粘在盘底很难弄掉。半天下来腰酸腿疼,累得话也不想说。
Food serving相对简单,就是站在餐车后面问来人要吃什么,然后把东西盛出来给他们。食堂对菜的温度要求很严格,每半个小时就要测一下餐车里各个菜的温度,不到标准的就要立刻整盘换掉。
看管沙拉吧是另一个工种,就是监管沙拉台并保持它的干净,一旦有菜被拿空要立刻满上。曾有一次,我把一个沉甸甸的番茄酱盘放进吧台时右手食指不小心被盘子边沿刮出了血,于是见识了他们所谓的First aid(急救)。找到我的Supervisor说明情况后,她带我去办公室等人来处理,等到伤口的血都凝固了,处理的人才出现。我满心以为他会立即帮我处理伤口——虽然这时已经算不得First aid,结果他坐在我对面打开电脑开始一项一项问我的名字、SSN学生证号、何时把手划的、哪只手等等,其间还让同事帮他去看看那个番茄酱盘子上有没有我的血。填完表,商量好后续,他终于说帮我处理伤口了——冷水洗洗,毛巾擦干,贴上一个邦迪,就算完事了。不得不感慨,美剧里看来的“火速处理”不是人人、事事皆适用。
食堂里有一个让我们匪夷所思的规矩,任何食物在任何时间都必须在厨房里有至少一个备份,以便在被拿光之前及时补给。但同时,食物过了某个时间点,哪怕还剩下很多,也必须倒掉。这样就常常出现4点59分烤出来的披萨备份5点就必须倒掉的情况。一个本科生告诉我,他们被强制买的餐票之所以那么贵,估计就是因为这种奇怪的浪费。
这对习惯了买超市晚间特价的中国学生来说,真的是极其巨大的折磨!万恶的美帝,为什么宁可浪费也不把这些新鲜食物便宜卖给我们?
在美国,发生食物中毒是很严重很负面的,无论是在舆论的把控上还是在事件的处理上,都很费时费力还费钱。所以,这一切看似不合理的规定,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从源头上杜绝学生“吃了食堂不新鲜的食物导致身体不适”。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