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平浪静后 琼州海峡客滚运输该去向何方

刘文韬

2016年琼州海峡春运又在平静中过去。尽管“春运黄金周”期间，琼州海峡的客滚运输量又创造了新的历史记录，共运输进出岛旅客65.9万人次、车辆14.3万台次，分别比去年同期相比增长了21%和26%，但琼州海峡客滚运输的社会关注热度已远不如两年前。

对于管理部门来讲，在春运期间，没有新闻就是最好的新闻。这个每年运送旅客超过1000万人的水路客运市场在2014年春运的时候被搅得惊天动地，海口的滨海大路堵得一塌糊涂，在企业之间明着暗着较劲的同时，两地的媒体也轮番口水战，管理部门更是忙得焦头烂额。2015年和2016年的春运，终于为“轮班运营、定时发班”的模式正了名，但是在看起来风平浪静的背后，困扰海峡多年的问题是否就此解决了呢？似乎还未到划句号的时候。

改革的第一步还是“分蛋糕”

纵观琼州海峡客滚运输市场三十多年的分合与混战，政府在其中始终扮演的是一个“分蛋糕”的角色，而且是为了分蛋糕而分蛋糕，并没有思考如何从“分蛋糕”的角色中脱身。为了达到对等经营，每当市场的利益平衡被打破，政府总要重新对利益格局划分，市场总是不断变化的，管理者疲于奔命，而每个企业却都还认为自己吃了亏，这种机制无疑是效率低下且不利于行业健康发展的。一种合适的机制应该像菜市场中的公平秤，政府只需要提供这个秤，而不是去帮每一个人复核菜的斤两，在消费者自己发现被欺诈后，才是管理部门需要出现的时候，政府也无须为企业是否盈利或者盈利多少背书。

2002年，交通运输部商广东、海南省人民政府，发布了《关于改革琼州海峡客（滚）管理的通知》，决定取消运力对等和经济对等，希望让市场竞争机制发挥更大作用。这是政府职能转变的一种尝试，出发点是好的，时机也比较好，查阅当时的运力资料可以发现，这时两省的船舶运力是基本持平的。翻出这份文件，其中的一些管理理念即使放在今天仍不过时。但是由于没有一个好的监督落实机制，这份文件没有得到很好的贯彻执行，事实上沦为一纸空文。经历了几年的无序恶性竞争，两省又演变出一种“航次对等”的模式，尽管暂时平息了事端，但从某种层面上讲是开了倒车，也为后来的暗战不断、时起争端埋下伏笔。

2012年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新模式的制定又一次被提上议事日程。改革不可能一蹴而就，特别是在一些事情的缘由经过历史的沉淀，变得剪不断、理还乱的时候，谁更占理已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即使要实行新模式，也必须要重新划定一条起跑线，改革还是要划出“分蛋糕”的第一刀。2013年，交通运输部印发了《加强琼州海峡客滚运输市场管理的意见》，文件的核心内容有两个，一个是“轮班运营”，一个是“定时发班”，“轮班运营”是对2002年文件的继承，更多地体现了公平的原则，“定时发班”则是对2002年文件的补充与深化，也是客运服务的基本要求。文件还有一个行业外人员不太关注的细节，即增加海南3艘船舶的排班指标，行内人叫“虚拟班”。3个“虚拟班”实际上还是对历史的一个交待，经过各方的斗争与妥协，为推进改革而对海南企业利益的一个照顾，虽然多留了一个尾巴，但推行起来矛盾缓和许多。新的运营模式经历了混乱期、磨合期和稳定期，对于维护市场秩序、改进服务质量起到了较好的作用，基本是符合现阶段的实际情况的。但这也终究只是改革的一个过渡阶段，起步是顺利的，如何保住现阶段改革的成果并取得更大的进步，需要提早谋划。

垄断还是竞争 需要一个选择

在多数情况下，竞争程度高的市场会更公平、更具活力和创新性，也会更有效率，但这也不是绝对的，在一些带有公共服务性质的行业，如城市燃气、自来水、公共交通等，垄断经营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琼州海峡客滚运输市场，如同要避开一个圆形的火场，无论是顺时针走还是逆时针走，都能到达火场的对面，但要从中间穿越是行不通的，然而选择哪一条路已不是单纯的行业管理部门所能决定得。

如果选择更加市场化的方向，则解决3个“虚拟班”的问题刻不容缓，在2013年的文件中虽有“今后根据两省运力等情况调整”，但如何调整并没有具体的方案，问题长期悬而未决，极有可能成为引发冲突的导火索。在解决好3个“虚拟班”的问题后，航运企业间的公平竞争的格局就基本形成，管理部门不需再对具体的企业运力进行平衡，而是通过对市场的宏观调控来促使供需平衡。但琼州海峡真正具有市场优势地位的是港口经营人而不是航运企业，下一步还需要对现有的过于集中的码头泊位资源进行拆分或者增加新的码头，改变港口独大的局面，使航运企业也能与港口经营人形成制衡，这样才能在整个市场营造出统一开放、竞争有序的环境。

如果几家公司通过兼并重组或者适当的补偿退出机制，最终只留下一家公司，3个“虚拟班”的问题就不再成为问题。在独家经营的情况下，企业经营效率会更高；政府也能从利益协调的角色中解脱出来，在管理方面，只需要专注三点，一是安全监管，二是价格管控，三是服务质量监管。实践这种方式的一个难点是前期的整合及运作，在后面的监管中，管理部门履职则更为容易。

无论向哪个方向发展，让过海变得更加安全、便捷、畅通和舒适是管理部门工作的应有之义，改革的成果让广大的人民群众共享才是最终的目标。“定船舶、定航线、定班期、定时间、定码头”的班轮航线管理现在看来还比较难，但我们相信只要努力，也一定能够实现。

左手持天平 右手持长剑

一手天平，一手长剑，本是正义女神的形象。但天平被外力作用，长剑只有形无刃，却是管理部门面临的尴尬。为了协调企业利益，两省分别成立了专门的管理机构-琼州海峡轮渡运输管理办公室，在两省分而治之的情况下，“两办”难以发挥市场“裁判员”的作用，反而是本省企业“代言人”的身份更为浓厚。盼着对方教育好对方的儿子，但对自己的儿子却溺爱有加，而且自己若对自己儿子凶一点，反而会招来一句，明明是对方的错，你却只能管我。这不是人的问题，而是体制的问题。与其两家天天吵嘴，不如结成亲家，变成一家人。本来“两办”的设置已是全国独有，倒不如再特殊些，去除地域限制，由一家机构统管，并把一些安全、价格、诚信、秩序、服务质量的职能整合，变成一个综合性的市场管理机构。十几个单位管不好的事，或许一个单位反而能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