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析清末新政时期留日热潮的成因及其影响

杨凤銮

摘 要：近代中国历史上，有多次留学热潮，第一次影响较大的就是清末新政时期的“留日热”。留学美国的活动为留日风潮的兴起奠定了基础，国内内忧外患的现实使有识之士立志学习外国以救国，日本路近文同减轻了留学的负担，科举考试的废除也促进了“留日热”。这一举动与当时国内外的局势有关，后来也产生了积极的影响，但其中也存在一些问题。这些经验和教训对我们今后的留学教育有很大的借鉴意义。

关键词：清末新政；留学日本；近代化；问题

近代中国历史上有多次留学热潮，可以简单地概括为：1872年左右开始的洋务运动时期的留美幼童；1901年左右兴起的清末新政时期的留日高潮；1911年庚子赔款时期的留美风潮；1915年开始的“劳工神圣”观念下的留法轻功俭学运动；20世纪20年代中期的留学苏联风潮。李喜所先生分析研究了中国近现代史上的留学运动，认为有三次影响较大的留学热潮，第一次热潮即处于20世纪初年。

一、留日热潮出现的原因

“留学生”一词是日本人在唐朝派遣“遣唐使”学习中国文化时创造的。到了近代中国，尤其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中日两国仍以留学进行文化交流和学习，却转变为中国派遣留学生向日本学习，并且形成了风潮。

（一）留学美国奠基础

鸦片战争后就有学生留学国外，洋务运动时期也有幼童留美的活动。1847年1月，容闳、黄胜、黄宽三人随香港马礼逊学堂校长布朗赴美留学，揭开了近代留学教育的序幕。学成归来后，容闳一直倡导、推动甚至实施或领导中国的留学运动。在他的影响下，国内有识之士在分析中国和西方的现状，以及双方交流碰撞的关系中产生了新的认识，如薛福成、曾国藩、李鸿章等人认为外国的技术精妙，军备也更为先进，是中国所不能及的。因而上书提出留学的道路，让留学生窥探学习外国先进的技术，为中国所用。

留学的好处很多，再加上两次鸦片战争、太平天国运动和“丁戊奇荒”等社会活动使清朝兵力疲弱，财政空虚，为了挽救统治，清政府开始制定章程，确定留学资格、资金拨发、游学地点、学习内容等具体实施情况，选派幼童留美。

但留美幼童剪辫易服惹恼了驻美总督陈兰彬，同时清政府腐败，留学经费财力不支，使留美学生被遣回国，留学运动成为一场闹剧。尽管此次留学半路夭折，但冲破了封建传统教育的一统天下，开留学之先河，对于传播西学、促进中西文化交流、改变中国社会风气都起到一定的推动作用[1]。这为清末“新政”时期留日风潮的兴起奠定了基础。

（二）学习日本以救国

清末“新政”时期的留日热潮还与当时内忧外患交织的现实情况相关。1894年，中日甲午战争爆发，战争以中国战败而告终，洋务运动时期长期建立起来的北洋舰队全军覆没。1895年4月，中国签订丧权辱国的条约《马关条约》，割让了台湾诸岛屿，被迫开放沙市、重庆等多处通商口岸。“同时战争暴露了清政府的腐败无能和外强中干，从此各帝国主义国家更肆无忌惮地侵略中国，掀起了掠夺、瓜分中国的新狂潮”[2]。国内，清政府因经年战争，军费吃紧；再加上大量的赔款，财政空虚，清政府采取了许多筹措资金的新政，但最终都加重了对人民的剥削和压迫。以发行公债为例，清政府于1898 年发行昭信股票1亿两，但募得之款不足2000万两。因为收效甚微，部分官员开始强迫购买公债。此后又巧设印花税等诸多名目收税，加重人民负担。因此，中国人渴求民族独立、摆脱列强压迫、实现民族复兴的热情空前高涨。新兴知识分子在西方文化的冲击下，认为学习外国才能救国。于是出现了争先恐后往日本留学，借以寻求救国救民良方的热烈场面。

（三）留学日本好处多

最初，在洋务运动期间，清政府出台的留学生计划大都是留学英美法等国家，但由于庚子赔款后政府财政紧张，结果到了清末新政时期，大都倾向留学日本。舒新城在《近代中国留学史》中概括说：“留日学生之所以多，有路近、文同、时短、费省、及留学生头衔好与国内政局不安六种原因”。[3]

1898年4月，张之洞《游学》“特泰西语言文字不同，程功之期既远，重洋舟车，饮食昂贵，虚靡之费殊多，故郑重兹事，迟迟未举。臣以为日本变法立学，却有成效，中华欲游学易成，必自日本始”[4]。

1905年，科举制度的废除也推动了留学教育的发展。自隋朝以来施行了长达1300多年的科举考试制度寿终正寝，留学就成为知识分子寻求出路、跻身官场的途径之一。清政府为了转移战败后人民强烈的不满情绪，也采取了一些鼓励留学政策。1903年10月，清政府颁布《奖励游学毕业生章程》，规定凡中国留日学生在日本大、中学毕业生经过考试之后，可以被授予进士、举人等出身，对自备旅费出洋留学的，也给予与派出学生同等对待，因此东渡日本留学的人就更多了。中国为了救亡图存，因此想要东渡求学。而日本政府也企图通过接受留学生在日本学习，以期培植亲日力量。

由于中日双方对留学日本都持鼓励态度，“留日热”的情形逐渐形成。最早在1896年，清政府派唐宝锷等13人赴日，从而揭开了近代中国人留学日本的序幕。

综合各家的统计资料可知，1905年到1907年，也就是清末新政最后一年及后两年，虽然各家统计数据有明显不同，但从整个发展趋势上来看，这三年是中国“留日热”时期，形成近代中日文化交流史上的一大高潮。

二、留日热潮的影响

清末新政时期，留日学生中自费公费大约各占一半。因此，基本上摆脱了洋务运动时期，清政府把持留学教育，以政府占统治地位的人员的好恶为留学标准的情况，摆脱了封建统治集团利益选择的影响。这些留学生中，虽不乏求学以晋身入仕的碌碌之徒，但大部分人还是以爱国救亡为使命的热血青年，“中国的留学生政治敏感性很强，不少人是为了寻求救国救民的良方而出国留学的”[5]。在这次的留学浪潮中，培养了大批在中国的政治舞台上叱咤风云的人物，如章士钊、曹汝霖、廖仲恺、宋教仁、胡汉民、蒋介石、沈钧儒、黄炎培、汪精卫等；还造就了中国近现代文学史上的宗师巨擘，如鲁迅、李叔同、郭沫若、田汉、郁达夫等。

20世纪初年，留日教育为中国培养了一大批新型人才，推动了中国经济和文化的近代化发展。留学归国的学生在新式学堂中担任教员，还筹建学堂，参与教育管理，服务于中国的教育事业。其中湖南女子许玉屏曾自费留学日本，回国后积极提倡女子教育，参与湖南民立第一女学堂的创办。留日学生还翻译日本书籍传播资产阶级的思想文化。这一时期的译书活动非常活跃，各种译书团体涌现，如由金邦平、杨廷栋等人在1900年创办的译书汇编社；黄兴、周宏业等在1902年创办的湖南编译社；范迪吉等人创办的会文学社等，翻译了大量的有关政治理论制度、法律、经济、教育、哲学流派等方面的书。所译图书数量在近代中国史空前的，广泛地传播了西方的先进思想，如自由、民主、民权等学说，冲击了中国青年人的思维，使他们加入到自由民权的活动中。

留日活动为近代中国培养了一批新式医学人才，促进近代中国公共卫生事业的发展，同时倡导婚姻自主。留日学生中学习医学的很多，最著名的就是后来弃医从文的鲁迅。此外，女留学生的贡献也较大。最早的女留学生是宁波金雅妹，1881年在纽约医院附设的女子医科大学学医；福州柯金英，1884年到美国费城女子医科大学学习；江西康爱德和湖北石美玉，1892年在美国密歇根大学学医。这几位女留学生虽非留学日本，但给一些爱国女青年提供了留学的榜样。

1898年，随着戊戌变法的展开，国内掀起了一股反缠足、办女学的妇女解放运动，女子教育的重要性已经为人们所重视。1900年，为数不多的女子陪伴丈夫、父兄赴日留学，自己也入学受教。1901年上半年，在官派学生中，有三名女学生，即夏循兰、钱丰保、钱媚子；1902年，女学生作为独立的个体而非家庭的附庸、单独留日的人数增多，吴稚晖赴日本时，与他同行的就有曹丽云、陈彦安、胡彬夏等八位女子。此后，官派和自费女留学生日益增多。根据谢长法的《中国留学教育史》资料分析，从1900年到1904年11月，中国留日的女学生有54人；从1906年到1911年留学日本的女学生有156人，其中在时间女校的有44人[6]。留学期间，女学生受到新思想的教育，认识到女子并非男子的附属和奴隶，开始提倡自由平等思想，反对缠足，提倡天足；打破旧式婚姻，实行恋爱自由，婚姻自主。由此，清末新政的留日女生，在留学归来后不仅建立医科学校，行医执教，传播了先进的医学科学，培养了新式的医学人才，促进了近代中国公共卫生事业的发展。而且兴办杂志，促进了妇女解放和女权运动的兴起，对后来女留学生出国留学起借鉴作用。

留日学生在政治变革中的成就更为突出。毕竟留日学生中以男子为主体，在留学生群体中，又以立志救国的爱国知识分子为主体。这些人在日本学习了西方先进的思想，自己原有的传统思想体系逐渐瓦解，在吸收融合西方文化的过程中重新建构，接受了西方资产阶级的学说。在这一时期，主要是学习立宪派的思想，加入立宪派的阵营。另外还有激进的学生“读书不忘革命，经常集会，成立社团，创办刊物，宣传反清革命……留日学生反对清王朝的浪潮此起彼伏，反清救国已成为大部分留学生的共识”[7]。如1900年吴禄贞参与自立军起义活动；1902年，留日学生酝酿集体反清斗争等。东京地区的留日学生成为反清革命的先驱，和推动晚清社会变革的重要力量，他们的活动也为后来孙中山等人成立中共同盟会、进行民族民主革命奠定了思想和组织基础。

综上所述，清末新政时期的留日教育有诸多可取之处。同时也有存在许多问题值得现在深思和借鉴。只有将历史和现实有机结合，从多方面加以考虑，才能更为完善地解决现代问题，使中国从历史走出，在继承和创新中发展。

参考文献：

[1]黄新宪.中国留学教育的历史反思[M].成都：四川教育出版社，1991：19.

[2]冯佐哲.中日文化交流史话[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1：160.

[3]舒新城.近代中国留学史[M].上海：上海文化出版社，1989：46-47.

[4]陈学恂、田正平.留学教育[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7：333.

[5]李喜所.中国留学史论稿[M].北京：中华书局，2007：6.

[6]谢长法.中国留学教育史[M].太原：山西教育出版社，2006：55-65.

[7]周棉.中国留学生论[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2：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