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的怀念

车吉心

老村很老，老村很美，老村很遥远。老村的名字叫库姆罗韦茨，是克罗地亚北部一个秀美的小山村，1892年5月25日，前南斯拉夫联邦总统铁托就出生在这片丰腴的土地上。从此，小村不小了，老村不远了，老村也焕发了生命之青春。

走进库姆罗韦茨，首先进入你视野的是村口竖立的那块醒目的“老村”的牌子，接着便是一幢幢披着一身沧桑的老房子、老屋子、老宅子，无规划、无规则地随意撒落在山下一片不大的山坡上。它们不远不近，不挤不靠，像即将收局的棋盘，零零落落，散漫无序地铺排而去。铁托的故居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摆放其间。故居旁是一条清澈的山溪，屋后则是一方繁茂的果园，门前一条平坦的村路横穿南北。老村山水相间，疏朗有致，古朴而有韵味，确是一方难得的风水圣地。

铁托的童年就是在这儿度过的。铁托的童年是艰辛的，铁托的故居也是贫寒的，一座砖木结构的农舍，一个用木头搭建的仓房便是他一家的栖身之所。故居今天仍保持着铁托儿时的面貌，保留着他家曾用过的桌椅、床铺、土烤箱、锅碗和铁托降生的婴儿床，这些老家具无不默默地向游客叙说着主人那逝去的故事。

艰难的岁月炼就了铁托一身钢铁意志。15岁他就外出谋生，先后做过放牛娃，干过饭馆招待员，当过工人。20岁时，他毅然迈上了争取民族独立解放的革命道路。在血与火的淬炼中，他义无反顾，赴汤蹈火，后来成为了伟大的反法西斯英雄，成为他亲手缔造的南斯拉夫联邦人民共和国的最高统帅，成为举世闻名的不结盟运动的创始人，成为震撼20世纪最有影响力的世界巨人之一。

在国家建设的艰难岁月中，他依照自己的国情，以人民的福祉为上为天。坚定地走自己的路，不为苏联所控制，不做美国的应声虫。数十年的砥砺奋斗，把一个贫穷落后分裂的南斯拉夫建成了东欧最具实力的强大国家，在巴尔干上空高扬起一杆鲜红的社会主义旗帜。

铁托非常热爱自己的故乡，在他临终前还特地回到老村看望乡亲，今天家乡的人民十分怀念他，怀念那难忘的鱼水般的情谊。

岂止老村的乡亲热爱他，世界人民不也在留念他，思念他吗？当他告别这个世界的那个悲伤的时刻，在他风光无限的葬礼上，当时竟然有128个国家的209个代表团，31位总统、4个国王、6个亲王、22个首相、11位议长出现在他那隆重的送葬的行列中。一个农民的儿子，一个共产主义战士，一个国家的领导人，死后竟然能为世人如此之崇拜，能获得如此之敬仰，真可谓前无古人，后难来者！骄傲啊，铁托！

铁托是伟大的，铁托是幸运的。铁托的死，死得其所，更死得其时。就在铁托成为世界，特别是巴尔干人民心中对和平与幸福向往的精神图腾的时刻，也就是在他刚转身挥别他心爱的国家和人民仅仅十个年头，南共联盟分裂了！第十二个年头，波黑内战爆发了！昔日的手足兄弟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敌，和平富强的家园变成了炮火纷飞的战场，三年多的战火呀，一千三百多个日日夜夜，25万兄弟丧生，240万百姓流离失所，20%房屋成了一片废墟，450多亿美元的经济损失使过去繁荣富强的巴尔干之霸主，团结统一的南联盟分裂解体成了六个独立的国家，战火中有多少可怜的乡亲变成了流民，变成了难民，变成了沿街乞讨的乞丐，多少人民在血与火的煎熬中奔走呼号！国亡家破，无国，家在何处！今天的巴尔干人民独立了，战火熄灭了，但又有多少人在反思，在思念，在追寻……如果铁托还健在……

或许是某种预感吧，建于1948年老村铁托故居前方的那尊全身铜像，他没有昂首挺胸，没有挥臂向前，而是静静地低首沉思——好一个“思考者铁托”啊！是时，是势？是运，是巧合！

归来吧，钢筋铁骨的铁托！老村的人民想念你，巴尔干人民需要你，世界爱好和平的人民怀念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