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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云诡谲的国际贸易政治“大年”

2016-04-29贺平

山东画报 2016年9期
关键词:世界贸易组织贸易协定议题

贺平

不知不觉间,2016年年中将至,暗流涌动下,全球主要经济体均倍感时不我待,各自发力。随着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在2016年2月正式签字,美欧之间的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TTIP)、亚太16国参加的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CEP)、日欧双边的经济一体化协议(EIA)等数个“超级自由贸易协定”都纷纷毕其功于一役,将2016年年底作为结束谈判的撞线之时。拨开纷繁复杂的变局和乱象,全球贸易的潜在风险和根本矛盾均围绕着三个核心内容:贸易规则制定的主体、方式和内容。换句话说,究竟该由谁来制定,如何制定,制定怎样的贸易规则?

谁来制定?

我们不妨把TPP等新型自由贸易协定看作是国际经贸规则制定中出现的一种新的“意愿联盟”。世界贸易组织内部原来也有“凯恩斯集团” “棉花之友”等形形色色的中小联盟,几个或几十个国家在特定议题上立场相近,“志同道合”。尽管大国在事实上起到了引领乃至主导作用,但重大决策毕竟还需求得一百几十个成员的协商一致。或许也正因如此,多哈回合的多边贸易谈判才逡巡不前,行将就木。TPP等另起炉灶的“意愿联盟”则追求“道不同不相为谋”,与其说它们“威逼利诱”其他成员加入,不如说通过其集团行为彰显了某种“置身之外”的规则成本与制度后果。

在这一过程中,发展中国家的无力乃至缺位日益成为隐患。金融危机之后,发展中国家的贸易本就举步维艰。2015年,发展中国家的贸易增速第一次低于发达国家。眼下随着TPP等跨区域“超级自由贸易协定”的出现,有可能带来巨大的贸易转移效应,对其原先享有的特殊和差别待遇也是一种蚕食。

当宏观经济政策对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日渐乏力时,贸易自由化的作用理应得到更大重视。特别是对于低收入国家而言,关税减让和贸易便利化等传统的自由化措施仍至关重要。低收入国家在全球价值链中的比例已从6%上升至11%,但其代表性和参与度仍有待提高。毋庸讳言,南亚、非洲、南美等处于全球价值链和附加值贸易相对边缘地位的地区有望从自身的进一步全球化中惠人惠己。而对中国、东南亚国家等已经高度参与这一分工的国家和地区而言,则将面临国际生产关系和经贸规则的新一轮重组。

如何制定?

以围绕TPP、TTIP谈判过程的争论为代表,国际经贸规则、议事日程、规制体系的透明度、问责性和民主化越来越遭到质疑。1995年世界贸易组织成立之后,随着多边贸易体制所涉议题的拓展和国际社会民主化的推进,越来越多的超国家、次国家、非国家行为体开始以不同方式参与到全球贸易政策的协商和决策中,包括跨国公司、市民社会在内,在贸易议程中有着切身利益的各种群体不断融入这一体系。但由于跨国公司等行为体的作用日益增强,这一进程正在面临新的挑战。近来频频见诸报端的“投资者-东道国争端解决机制”就具有突出意义。在TPP谈判中,这一条款甚至在发达国家之间和美国的同盟伙伴内部也引起了巨大争议,并最终留有例外。

制定什么?

曾几何时,“经济学帝国主义”的说法形象地描绘了经济学研究方法对其他学科的渗透和侵蚀。近年来,某种“贸易政策的帝国主义”初现端倪。贸易议题日益泛化,以近乎包罗万象之势把诸多原先与贸易不乏联系但又存在明显分野的领域也纳入其中。越来越多的贸易协定涉及劳工、环境、健康、消费者权益等国内公共政策领域,以及金融、货币、投资、竞争等其他经贸政策。例如在TPP中,除了传统自由贸易协定所涉及的货物贸易市场准入(关税削减和撤销)和服务贸易之外,在谈判和最终协定中还纳入了大量“边境后”规则以及诸多新兴领域。

平心而论,这一趋势本无可厚非,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经济全球化和区域合作业已进入了“更深一体化”的阶段。一方面,无论是多哈回合还是世界贸易组织本身,都不仅仅是减少保护、交换承诺的平台,同样也是制定规则、监控执行的机制,加入新的议题对于多边谈判“向前看” “朝前走”不无裨益。另一方面,从全球治理的角度而言,也有必要清晰界定贸易政策的合理边界,防止各种议题的“泛贸易化”。这也在根本上有助于各个层次贸易谈判的顺利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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