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米的诗

淘米

你来，我就开

你要一声一声的喊

一朵一朵的叫

我就一瓣一瓣的开

你还喊

我就一片一片的白

你再喊

我就邀你入室

摆梨花宴

煮雪梨酒

你若还喊

我就封你为王

赐你万亩梨园 尝尽千山之色

你若再喊

我定化为甘露

入你骨髓 伴晨昏

望 天

我在温暖的阳光里 望天

天上驶过一架飞机

留下长长的白带子

云里有楼

楼顶一位建筑工 没戴安全帽

弯曲阔散的白带子

在他头上飘

很像套在他脖子上的 白绞绳

徒 弟

他是老公的徒弟 一直热情的叫我师母

十年不见

我不知道他有多少怨恨

一瓶白酒 咕咚咽下

熊孩子 在酒精里睡得酣实 面带喜色

我也不知道

他梦见了周公 还是花蝴蝶

145米的高度

在昭通 老公他们

造出了一座145米高的大桥

我兴奋

我说“老公，你真棒”

四十公斤的我

抱着六十公斤的他

转了半圈

他不知道 我另有目的

我想站到大桥上

让他一双造桥的手

把我一辈子的卑微

举过 145米

红 卫

左脸上长胎记的小男人

初中毕业那个暑假

我在山坡上放牛

碰到他

他长高了 胎记也跟着长

他说 “我们做朋友吧”

“休想”我说

说完后我隔着牛偷看他

我的这位小学同学

他猪肝色的胎记

已像天边那朵火烧云

买番茄

几个卖剩的番茄

她说 三元一斤

我说 两元

她犹豫了两次

把番茄放我篮中

说 你真抠

感恩节

我只有一片月光

不知送谁

母亲 她不知道世上

还有这样一个节日

送给爱我的人 又觉太轻

一早上 我都在屋里听收音机

互动里 他们在说祝福

说给亲爱的他们

我知道 他们会一直说下去

而我 一直没有说出来

职工老张

第一次受伤 是一块铁皮

削去了小腿上的一块肉

医生从他大腿上割了一块

为其补上

老张说 他的两个伤疤

怎么看 都像

与他出生入死的孪生兄弟

老张的第二次受伤

是从九米高的空中坠落

昏迷三天后醒了

身上缠满绷带

很像我在电影里看到的

战斗英雄

老张说 其实他是一只鹰

只是 老了点

避开亲人

他说

他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笼中鳄鱼

这个被封住嘴巴的大家伙

被关在笼中

被卡在

生活气息浓烈菜市

等待完蛋

等待尖刀刺入胸膛

这期间

有人不停往笼里 塞菜叶

塞肉

塞水

多数是怀着一颗好奇之心的

冬日暖阳

我一笑 它就扑过来

在我耳朵 脸颊 头发上打滚

它真会投机取巧

像我顽皮的小女儿

这是一个被阳光牵制的下午

我被牵到晒场上 打麦 晒豆

我被牵到田地里

拔萝卜 摘黄瓜

我被牵到五彩石的夹缝里

掏出一只偷懒的小螃蟹

哦 我是多么愿意 被牵着

仿佛天伦之乐

人情债

六楼大妈

把鸡养到七楼

起先 她以为我不会在意

每次见面

都装作没看见

禽流感期间

我说

"大妈

这楼道里确实不适合养鸡"

从此

大妈见到我

都主动 和我打招呼

我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

丽 江

我不知道 雨是怎么从右边

穿过我的左脸

随着顺时针的人群

没头没脑的走

雪山上下来的水

在四方街

向着同一个方向流

我想起殉情谷

坚贞的蓝

坚贞的白

壮烈的红

译 梦

吞吞吐吐中

母亲说出

她梦见自己的下牙

落了一颗

我说 没事

停顿后

她又告诉我

算命先生也说没事

三天后 堂嫂突然去世

我们悬着的心 才完全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