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学科视野下的微博研究述评
2016-04-26张琼
张琼
【摘 要】作为实践“启蒙”理论的代表,微博的学术研究与微博的发展进路一致,从2009年到2014年形成相当规模,并在技术、传播、教育和政治四个视角上表现出纵深探索的趋向。不过研究视角的传播学偏好,研究方法的事实探索偏向和研究层次的明显滞后暗示出微博研究的广阔空间和丰厚潜力。然而这也为微博研究的跨界提供了新的范式,在现实层面有效指引了微博的健康和规范发展。
【关键词】多学科;微博政治;综述
当中国的互联网产业正在以加速度由创意产业沦为制造业,各种类型的门户新闻网站越来越变得和传统媒体趋同时,2009年一条“今天,你围脖了吗?”的简短话语瞬间打破了多年的沉寂与尴尬。“数字化的内涵将成为明天商业和文化产生新观念的养料。”[1]尼葛洛庞帝关于数字化生存的展望淋漓尽致地刻画了微博在中国的境遇与样态。在我们看来,民众玩转微博,在乎的是它的广度,即转发与跟随;学者研究微博,关注的是它的深度,即学理的爬梳与提升。玩转之余,我们不妨也跟随学者们的思路,去厘清当下微博研究的理论脉络。
1 技术层面的微博研究
麦克卢汉曾言:“媒介成分和内容的研究绝对不可能揭示媒介影响的动力学”[2],唯有技术是一种革命的动因,一旦深入社会,就立刻渗透到社会的一切制度中。正是对此一观点的深入洞见,学者对微博的技术性关注在微博平台风起云涌之初就显得立竿见影,他们考量的问题一般有三个:第一,微博平台所依托的技术是什么?第二,微博使用过程中的技术应用体现在哪里?第三,微博用户行为的技术性特点有哪些?对这三个问题的理解,我们将它们分别概括为微博的“起点技术”、“过程技术”和“结果技术”。
“起点技术”,即微博平台运行的技术体系是它得以风生水起的基础,学者对此基本遵循高度一致的解释路径,其共有关键词是“Web2.0”、“迷你博客”和“社会化媒体”,这在当前可搜集到的关于微博的文献中几乎都有提到或述及。比如中国互联网信息中心发布的《中国互联网发展报告》(2008)和“互动百科”都将微博定义为“Web2.0技术下的一种非正式的迷你型博客”。之所以将微博归属于Web2.0范畴,根据学者赵蒙旸(2010)的分析,在于它囊括了Web2.0的所有核心内涵,“在技术上……接近性满足了4A的元素”(唐莉莉、杜骏飞,2010),因而成为一种兼容性和整合度极高的社会媒体。学者肖明超(2010)利用社会化媒体普遍具有的7种属性特征,进一步指出“微博的重要属性在于关注自我……创造一种以自我为绝对中心的快速传播方式……可以说,微博就是展示了与用户高度相关的内容,也正是这种简洁有力、更新频繁的自我表达气质,引发了学者和工程人员对微博使用过程中的技术的探讨。
所谓“过程技术”, 就是微博使用过程中的技术应用。对这一层面问题的显现作出突出贡献的,一是个人用户,表现为用户对体验的精进要求。学者对此表达了两种观点,一种观点是应对微博平台进行不断更新和探索,考察影响用户的微博使用态度和服务质量指标(严炜炜,2011;赵方,2012),构建相关数据和内容(余伟,2010),以升级微博平台(卫柏辉,2011)。另一种观点则提倡对微博用户进行精准定位以满足其不同的门类要求(刘建,2011)。巧合的是,这种“关注用户”的技术手段也是门户网站搜集和提取海量信息的主要方法之一。因为如何能在“信息过剩”的微博里“出位”和“吸睛”是每个门户网站都必须思考的策略。目前主流的技术包括了前面提及的“关注用户”以及门户网站擅长的“关注信息”。
至于“探求微博用户行为特点”的结果技术,其关注的焦点主要集中在微博用户的行为分析上。国外学者(Teutle,2010;Suh,2010;Jose,2011)在这一领域较国内成熟和活跃,研究基本围绕转发率、关注度、粉丝数、创建时长和群聚系数等技术参数展开。国内研究者对这一层面的关注还比较少,武汉大学的沈阳教授(2009)较早介入该领域的研究,他采用文本挖掘、语义分析及社会网络分析等技术方式,对早期的饭否、叽歪等网站进行深入探讨,发现:用户的言论与时间相关,多关注身边琐事和日常交流;多数用户尚未形成大的社团,用户群体中存在信息桥现象及大量隔离用户。
2 传播学视域的微博研究
所谓“媒介即信息”,其通俗的意思是,“在手握榔头的人看来,任什么都像是钉子。……在端着相机的人看来,任什么都像是图像。在拥有计算机的人看来,任什么都像是数据。”[3]依此理解,在使用微博的人看来,什么也都应像是自己的内容。因为微博早已在数字、通信、互联网技术的支撑与应用下,突破文字、图片、视频等原有媒介的界限,把它们融合在一起,成为了一种带有鲜明Web2.0技术标识的全新媒介形式。微博的传播机制究竟为何?
中国人民大学喻国明(2011)教授指出,微博之所以会产生如此巨大的、甚至翻天覆地的社会影响,缘于其身后3种强大的传播机制的支撑,它们是“点对面的即时传播”、“建立在叠套社会关系网络上的传播”和“拥有关系资源‘背书的内容传播”。但更具传播学学科性质的解释如下所示,“微博的传播机制是裂变式传播与聚合式传播的结合。其中裂变式传播是指粉丝通过关注实现信息接收,通过转发和评论实现信息的再传播,从而一条信息可以迅速通过用户的社会网络实现一对多的病毒式传播(1-N-N)。聚合式传播是指微博网站通过热帖、热词的排名,形成聚焦机制。”(吴敏,2010)这一观点得到了许多定量研究的支持(夏雨禾,2010;程刚,2010)。如今,三网融合的推进,进一步将微博网站与手机媒体融合,缘于手机“随身携带”的性质和微博“限数表达”的法则,我们认为微博正在起着这样一种作用:“把死的时间变成活的,碎片化的时间变成完整的,无效时间变成有效的。”[4]以致于当传统媒体醒悟时,才发现自己早已被深深地卷入了新媒体的漩涡,难以自拔。
总之,微博作为一种新的媒介,的确“造就了一种环境,环境是一个过程,而不是一层包装的外壳。媒介是行为,它作用于神经系统和我们的感知生活,完全改变我们的感知生活。”[5]有人于是惶恐,信息技术带给我们的到底是自由,还是无法控制的混乱和伤害?我们相信,把上帝的还给上帝,把凯撒的还给凯撒,是解决微博现实问题的方式之一,甚至你还可以像许多学者那样,到教育领域、意识形态中去,“成人之长,去人之短。”
3 教育领域的微博研究
媒介历来都是一把双刃剑,“一切取决于人从中选出些什么,它为什么目的而服务,人将其置于什么条件下。”[6]微博也不例外,就其璀璨的一面而言,它强大的生命力和庞大的用户群早已让它“微而不微”。看看如今社会上那些层出不穷的“微生活”、“微价值”、“微力量”、“微公益”、“微革命”、“微动力”,无所不在的“微”语言恰如其分地彰显了其巨大的能量和宏大的价值,以致于各行各业的人们都迫不及待地使用微博、研究微博、开发微博。当微博进入教育者的视野,它在教育教学中的应用就成为了可能。
客观上说,微博的构念与教育的本质有异曲同工之处,那就是对人的关注,这是二者得以融合的理论前提。目前,国外学者和平台在这方面已经开展了大量的研究和实践,以Twitter等为代表的社媒平台,基本开通了针对教育应用的栏目,介绍微博及其教育应用的设想。Kelly Walsh(2010)更是将他人的研究成果进行了收集汇总,推荐了关于微博教育应用的100多种方法。除此之外,专门针对教育应用的教育微博产品也被设计并开发出来,比如Edmodo.com、Cirip.ro等。(Carmen Holotescu、Gabriela Grossecki,2009)相较而言,国内关于“微博的教育应用”研究,无论是理论构建还是实践运用,都还处于起步阶段。一部分研究成果体现了“借鉴”的思想,如林书兵、徐晓东(2010)通过介绍国外开展的一些微博教育应用实践,探讨了将微博引入教学中的主要应用范畴和面临的主要问题。学者吴向东(2011)和韩恬恬(2013)则认为微博的教育应用价值至少包括6个方面:反思性教学、移动学习、微学习、主动学习、非正式学习以及构建个人学习网络。另一部分研究成果则遵循了“实用”的态度,更多将微博视为“课程教学辅助”的工具,认为微博既可在教学中为学习者提供丰富的资源(张艳琼,2010),又可创建新的教学模式(张晞、刘洁,2011),更有可能通过教育微博的应用重新构建学习者的学习行为(张鹏飞、张萍、宋娜,2012)。
4 政治视野中的微博研究
有人曾说:“互联网的‘天性是政治,既是政治的产物,也是政治的工具,甚至可能是政治的某种归属。”[7]作为互联网新形态的微博也不例外,在中国语境下,它甚至一经出现,就改变了中国政治生态的版图和力量对比,因此,围绕微博的政治功能的讨论从它诞生之日起就不绝于耳。总体而言,学者对它的探讨基本围绕“公共领域”展开,支持者振臂高呼,认为它是“曙光”;反对者言辞激烈,觉得它在“伪装”,双方莫衷一是,各自成派。
在支持者眼里,微博独具的“小巧、平权、多元、自我,去中心化、双向互动” 等“自媒体”特性(刘佳,2009;袁靖华,2010;洪波,2011),在承载用户释放情绪、记录生活、发表观点、吸引眼球的多元价值诉求(郑燕,2012)的同时,最大程度释放了民众的话语权(唐明灯,2010),保障了公众的知情权、参与权、表达权与监督权(李婷婷,2012),在很大程度上补正了过去对于来自社会、草根等多余话语平台的意见进行屏蔽的状态(陈娟,2010),显示了公众“启蒙”精英的态势(王晓渔,2010)和对公平正义的追索,因而被看作是现有技术和社会条件下最有可能接近公共领域这一政治乌托邦的方式(张跣,2010),其作为“准公共空间” (吴鼎名,2010),或“第一个跨越阶层和地域的公共领域”(胡泳,2011),在2010年社会蓝皮书里甚至被称为“永不落幕的新闻发布会”和“杀伤力最强的舆论载体”。
不过,不少学者对此不置可否。在他们看来,微博作为一种公共领域的相对较完备的成长体虽然是满足公共领域的基本框架要求的(田娜,2012),但在普遍的乐观情绪遮掩下的事实未必如此(李异平、赵玲,2011)。温和的批评者(杨俊,2011;王影、郭峥,2013)认为,由于公众开放性不足、批判力度不够、公共利益繁多以及“潜在中心化”、非理性、“信息窄化”、商业利益等因素的影响,微博只是介于公共领域和伪公共领域之间的半公共领域,前景日趋暗淡。激进的反对者(李异平、赵玲,2011;田娜,2012;郑燕,2012;郑佩,2012)则强调,公共领域的主体是理性的公众,目的是公共事务管理,其中的言论和行为必须是理性自由的,但微博一无公众,二无批判精神,三缺少理性,四没有隐私,五易群体极化,因而其背后隐匿的是不民主、不平等、不自由的“伪公共精神”,其距离成为公共领域尚有一步之遥,新媒体并不会在自动产生传媒新公众,公众参与不只与技术环境有关,而且更与政治、社会制度有关。
其实,不管微博发展之快让我们多么赞叹,微博发展之短让我们如何焦虑,它也还只是“柔弱的婴儿”,如何为它找到权利与义务、生活与政治的平衡,想来不单是一个单纯的技术或平台问题,更是一个社会心理、社会结构、社会意识的问题。
【参考文献】
[1]尼葛洛庞帝.数字化之外[M].http://web.media.mit.edu/`nicholas/wired/WIRED6-12.html.
[2]埃里克·麦克卢汉,弗兰克·秦格龙.麦克卢汉精粹[M].何道宽,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0:276.
[3]Neil Postman.Technopoly:The Surrender of Culture to Technology[M].New York:Vantages Books,1993[1992]:13-14.
[4]魏小令.微博:碎片化时代的高效整合通道[J].市场观察,2011(02):36-37.
[5]马歇尔·麦克卢汉,斯蒂芬妮·麦克卢汉,戴维·斯坦斯,编.麦克卢汉如是说理解我[M].何道宽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62.
[6]许良.技术哲学[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4:133.
[7]王世华.技术、权力与媒介视角——论互联网与生俱来的政治秉性[J].新闻爱好者,2012(10):13-14.
[责任编辑:汤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