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越对联平仄对比研究

2016-04-19范氏草

青年文学家 2016年3期

摘要：中华文明是古代世界的四大文明之一，对亚洲国家甚至全世界都有很大的影响。越南文化就受到中华文化很深的影响，其中，中国对联对越南对联的影响对联就是一种比较典型的现象。对联传入到越南以后，它像其他的外来文化一样，在越南社会、文化状况的影响下逐渐发生变化，显示出和中国对联不同的特点。本文从中越对联的平仄及拗救等方面进行探讨，分析了中越对联平仄规律的异同，让大家更了解对联在传到越南之后的演变发展情况。

关键词：越南；中国；对联；平仄；语言；影响

作者简介：范氏草（PH?M TH? TH?O），1980年出生，湖南长沙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士生。

[中图分类号]：H05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6）-03--02

中国对联成于古代、历史悠久，又是文学形式中之一。越南对联在各方面都受到中国对联的影响，所以两国的对联有相似之处，但越南对联又在本国文化的影响下，形成了自身特有的、不同于中国对联的特点，而这一独特之处，又主要体现在平仄规律上。关于中越对联的平仄，我们认为，有两个要注意的问题：一是中越对联的声调，二是中越对联的拗救。

一、中越语言的声调与平

（一）汉语的声调与平仄

平仄是中国古诗中用字的声调，决定平仄规则的也是声调。无论古汉语还是现代汉语都有四个声调，分别为：古代汉语有平上去入四声（旧声），其中平属于平声、上去入属于仄声；现代汉语有阴阳上去（即一二三四）的四个声调（新声），其中阴平、阳平（一、二声）属于平声，上声、去声（三、四声）属于仄声。“古代的入声字在普通话中已经消失了，它已派入了现代四个声调中，有的属于平声、有的又属于仄声”，因此，如果在脚句或句子规定的平仄关键处，不考虑古代汉语中的声调，即按现代汉语中的声调来衡量对联平仄的话，必然会有所不妥。所以读中国对联时应该拿古代汉语的平仄来念，要不然我们会无法理解对联的平仄规律。

（二）越南语的声调与平仄

越南语与汉语中的的声调情况有所差异。越南语无论是一千年以前受到象形文字的影响还是百年以来受到象声文字的影响，念汉字对联时都要用汉越音[1]的读法。越南语音虽然随着社会历史的发展变化而有所变化，但声调没有改变，从古到今一直都有六个声调：

第一声：平声（短平声）（thanh kh?ng， nh?ng ch? kh?ng có d?u）

第二声：玄声（长平声）（thanh huy?n， hay còn g?i là d?u huy?n）

第三声：问声（入声）（thanh h?i， hay còn g?i là d?u h?i）

第四声：跌声（去声）（thanh ng?， hay còn g?i là d?u ng?）

第五声：锐声（上声）（thanh s?c， hay còn g?i là d?u s?c）

第六声：重声（下声）（thanh n?ng， hay còn g?i là d?u n?ng）

其中，第一、二声（平、玄声即短平声和长平声）是属于平声；第三、四、五、六声（问、跌、锐、重声即入去上下声）属于仄声。

二、中越对联中的平仄对比

（一）中越声调虽然有差异，但同一副对联有相同的平仄。

在北京北海公园静斋画峰室有一副楹联：

（1）花香鸟语无边乐，水色山光取次回。

中[2]：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

越：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

再看越南莫颋之的对联：

（2）半夜三更半，中秋半月中。

越：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

中：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

无论是中国对联还是越南对联，联中必有平仄。从上面的两个例子（1）和（2）我们都看见对联的要求的是：第一、上下联各联内部平仄要交替，平声字和仄声字一般连用两个要交换一次，不能一字一换；第二、上下联要求平仄相反。这样语句才会产生音节抑扬的错落美，听起来才有一种抑扬顿挫的音韵美。这也证明，即使汉语有新旧声调的差别，且与越南语在声调上也有差异，但在同一副对联中，无论用哪一种语言来读，平仄都是相同的。对这些对联，我们容易看出它们是符合规则的、工整的对联。

（二）中越声调差别引起同一副对联不同的平仄

我们来看越南玉山祠的一副对联：

（3）论事常存忠厚心、勿大分黑白，为文不作轻薄语、徒自逞雌黃。

越：仄仄平平平仄平、仄仄平仄仄，平平仄仄平仄仄、平仄仄平平。

中的旧声：仄仄平平平仄平、仄仄平仄仄，平平仄仄平仄仄、平仄仄平平。

中的新声：仄仄平平平仄平、仄仄平平平，平平平仄平仄仄、平仄仄平平。

（4）孤山木荫三千界，勺水波澄九十春。

越：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

中的旧声：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

中的新声：平平仄仄平平仄，平仄平平仄仄平。

上面的两幅对联如拿越南平仄和中国平仄来对比，我们可以看见有两个不一样的平仄想象，在（3）例是“黑”、“白”；在（4）例是“勺”，另外是“不”。“黑”、“白”古汉语是入声即仄声，现代汉语反而是平声；在越南语中还是仄声。这表明越南语中的平仄在多年的变化还保留了以前影响到越南的古汉语中的平仄。（4）例的“勺”也是同样的情况。要注意的是，（3）例的在越南声调，“不”有“b?t”的读音，属于第五声即仄声。在汉语里，“不”由于语流音变，会发生变调，如果它后面紧跟一个声调为第四声的字，那么“不”就读为第二声。因为它的后面是第四声的“作”，所以，现代汉语中，这里的“不”该读“bu2”，属于平声，而越南语中它依然是仄声。那么如中国人看到这幅越南对联时，可能会觉得有点别扭，其实，这是由现代汉语和越南语声调的差异引起的。

我们再来看这个现象在中国对联中情况如何？林则徐青年时代选写的楹联，写景咏志：

（5）海到无边天作岸，身登绝顶我为峰。

中的旧声：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

中的新声：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

越：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

古汉语“绝”是入声即仄声，而不是现在的第二声的平声。在越南语里它也是仄声。那就是说在读中国对联时，如用越南语来念的话，越南语的平仄和汉语旧声的平仄相同，但跟汉语新声的平仄有差异，这是汉语旧声和新声的内部差异引起的。

三、中越对联中的拗和救

拗和救是使对联对仗工整的一个手段。对联像古诗一样很讲究平仄，也很讲究拗救。“拗”是说一个句子的平仄没有依照常格，而“救”是那个句子在用字平仄上的补偿。对联的拗救就是调整句中相当位置的平仄。“拗”是违逆，“救”是补偿。前面有“拗”，后面必得“救”。这样把一些不合格的对联，用了拗救之后就成了合格的对联。我们来看中国一副松竹梅的对联：

（6）松风动梅骨，竹节擎月轮。[3]

中：平平仄平仄，仄仄平仄平。

越：平平仄平仄，仄仄平仄平。

五言联的标准格式为：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在（6）例里上联的第三字“动”和下联的第三字“擎”属于“一三五不论”，但上下联的第四字属于违格，该仄声的换成平声的“梅”、该平声的换成仄声的“月”，而正好它们当属平拗仄救的办法，所以是合乎联律的正体联。

在越南的对联里也有拗救，它们的拗救是如何情况呢？我们来看下面几个例子。

阮贤是越南古代的一位从小就聪明智慧之人。有一次他在跟朋友玩的时候，遇见了一位官员。这位官员向他问路，刚跟他讲几句时，就发现这个孩子很灵机，便出了对子，说如果你对出下联就免你的罪，阮贤答应了他。上联一出：“童子五三人、无如你巧”，阮贤就马上出下联：“知府二千石，莫若公”。那位官府说：还没对上呀，少了一个字。只等这个时候，阮贤就一声连读：“知府二千石、莫如公贪”，说完便马上逃走。这幅对联的拗救情况如下：

（7）童子五三人、无如你巧，知府二千石，莫若公贪。

越：平仄仄平平平平仄仄，平仄仄平仄仄仄平平

中：平仄仄平平平平仄仄，平仄仄平仄仄仄平平

九言体标准的平仄为：平平仄仄平平平仄仄，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下联的第一字该是仄声拗成平声的“知”，第三字该是平声救成仄声的“二”，属于“一三五不论”。但上联明明是犯了“二四六分明”。这如果没有拗救的话，它便是一幅违背的对联，但幸亏有了拗救，它的第二字该是平声拗成仄声的“子”，而第四字本是仄声救成平声的“三”。这个是句内自救的格式，所以得救了以后，它成为一幅合律的对联了。

或是越南黎朝皇帝黎圣宗，一次微行看见了一个在纺织的人便出了一副对联：

（8）天下青黄皆我手，朝中朱紫总吾家

越：平仄平平平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

中：平仄平平平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

七言联的标准格式为：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上联第一字拗，下联第三字救，说到拗救，中国的顾向阳先生在《中国楹联学概论》中指出：“拗救的办法是平拗仄救，仄拗平救”。这里上联第一字仄声拗成平声，下联第三字的救也是仄声成平声。这个拗救的情况是越南对联中的一个特殊情况。

通过以上这些比较特色的中越对联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越南对联与中国对联既有相似之处，又有其独有的特点。这也说明了原始的汉语对联对周围语言文化具有广泛而深刻的影响，同时，也会适应本地语言文化环境，并逐渐发展为内涵更灵活、更多彩的语言现象。

注释：

[1]汉越音：指的是汉字在越南的音读.

[2]“中”指汉语的平仄规律，“越”指越南语的平仄规律.

[3]顾向阳.《中国楹联学概论》昆仑出版社，2007年，431页.

参考文献：

[1]顾向阳.《中国楹联学概论》[M].北京：昆仑出版社，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