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人或将面临求职难、提薪难



国人或将面临求职难、提薪难

2016年，中国劳动力市场将出现求职困难甚至薪酬降低的痛苦调整，这将冲击中国目前唯一可靠的增长引擎——消费。

钟伟

本刊副主编、北京师范大学金融系教授、平安证券首席经济学家

2016年中国经济面临“三去一降一补”的结构性改革，即经济运行去杠杆，工业去产能，楼市去库存，降实体经济融资成本，补供给侧和人力资源短板。总体来看，中国经济在“十三五”期间将经历艰难转型，国际社会将关注中国政府宏大规划和增长承诺，并审慎地重新评估中国经济。

自2011年以来，中国经济持续下行，但就业状况无恙。但2016年，中国可能逐渐面临就业难求、薪酬难涨的持续压力。

为什么在2011－2015年期间，经济下行没有带来失业压力？粗略观察劳动力市场的供求或许可以找到答案。目前每年新增求职劳动力约2000万人，主要吸纳渠道有四：一是离退休带来的劳动力更替。目前城镇职工数接近4亿人，如果没有明显的企业兼并重组破产，每年可提供不低于1000万的就业岗位。二是劳动参与率的持续下滑。近十年中国劳动参与率以每年0.8个百分点的速率下滑，其成因复杂，很可能是每年约500万以上的50～60岁的劳动力退出劳动力市场。三是大中专和高校毕业生的就业状况缺乏可靠数据，部分毕业生毕业即失业，但这一群体的失业压力未反映在失业率之内。四是就业结构的变化，第一产业游离出来的劳动力转移到了第二和第三产业，尤其是第三产业，服务业的发展，强有力地缓解了就业压力。此外，社会保障体系的不断深化改革，也使失业带来的社会压力没有群体性地暴露。过去五年，就业市场中，最弱势的是高校毕业生和中年人，受欢迎的是教育程度较高的年轻农民工。

但2016年不同于过去五年，失业潮和降薪潮可能逐渐拉开序幕。原因主要在于以下几方面：

一是对严重产能过剩行业的定向爆破，将带来可以预料的失业压力，仅钢铁和煤炭行业的从业人员就超过千万。不仅如此，制造业吸纳的就业或将持续弱化，从2004年到2011年，中国工业持续扩张，吸纳的劳动力也在上升，但自2014年起，工业投资和增加值持续低迷，表明后续工业将释放而不是吸纳失业压力。以往每年数千万计的退休-募新更替潮将持续退潮。在2016年元旦过后，工人春节返乡的节奏较往年提前了1～2周，这也是制造业释放失业压力的先兆。

二是以青年农民工为主体的非熟练劳动力的就业趋难。以往建筑、家政等行业创造了大量就业岗位，但东南沿海的上述行业已出现增长乏力的迹象，工人工资议价能力显著下降。家政、商贸等领域的就业起薪开始不升反降，服务业作为就业蓄水池，其积蓄容量增长迟缓。

三是中国农产品价格承受的下行压力将释放。这既是国内粮食供求失衡和收储政策面临的困境，也是国内外粮食价格差异拉大带来的压力。粮食价格的下行会缩减农民务农收入，叠加打工和务农收入均承压的影响，农村消费增速也会受限。而此前的3～4年，县域及以下消费一度是中国消费增长的亮点。

四是高校毕业生求职的压力不减。这种摩擦性失业，主要是高校毕业生抱有精英意识，求职意愿集中在大都市办公室白领，进入私营实体企业做技术蓝领者意愿较弱。而中国高等教育其实早已进入大众教育阶段。家庭被迫吸纳这种由大学生自身定位和求职意愿带来的隐形失业压力。

过去五年，人们误以为即便经济增长持续下滑，也无碍每年数以千万计的新增就业。造成增长和失业脱钩的关键因素，在于稳增长掩盖了缺乏重大进展的结构转型。从2016年开始，增长滑坡带来的失业压力将显性化，劳动力市场上的弱势群体将主要来自去产能行业的职工、务农为主的农民工和高校毕业生。中国劳动力市场将出现求职困难甚至薪酬降低的痛苦调整。这将冲击中国的增长引擎——消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