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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作证(下)

2016-04-17大谷羊太郎逸博

法庭内外 2016年7期
关键词:古本佐藤摩托车

文/(日)大谷羊太郎 著 逸博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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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作证(下)

文/(日)大谷羊太郎 著逸博 译

6

星期六的晚上,津坂回到家里也已经是9点半左右。

一上午在家里写稿子,下午去一趟出版社,或者出去采访。这就是他的生活,颇有规律。尤其是夜里没有活动的时候,最晚总是在这个时间里回家。

洗完澡,在客厅里一边看着电视,一边与妻子美佐子闲聊。洗完澡后喝着啤酒,享受着风平浪静的家庭里特有的温馨。电视机开着,却压根儿就没有看,而是聊起了孩子们。

“佑子还没有回来?”

津坂问道。美佐子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她应该快回来了。如果晚回家的话,她会打电话回来的。”

“可女孩子晚上玩得太晚不太好吧!”

“佑子是一个很规矩的女孩儿啊。而且,她也总是与律子在一起。”

美佐子的话音里没有丝毫的怀疑。

“我就是在担心那个叫‘律子’的小姐。”

津坂用指甲刮了一下沾在嘴边的啤酒泡沫,

“她好像是一个很贪玩的人。作为朋友合适吗?”

“她的确很喜欢炫耀啊!不过,佑子那样内向的姑娘,交那种性格的朋友,不是相得益彰吗?”

“说是这么说的,但如果玩的是那些不好的东西……”

“我们的佑子难道……”

美佐子在鼻尖上洋溢出笑意,将手上的汤匙放在桌子上,

“你在想什么呢。吸毒、或是不良异性交往,这些人都是与职业有关,有着特殊的群体,所以你想得太多了吧。”

“如果不是那样就好,但……”

“大学生活在女人的一生中是花的时代呀!我们应该给她自由,青春只有一次啊!”

“如果你这样相信佑子,我也无话可说。”

“这孩子,什么都会对我说的。如果有了恋人,应该马上就会告诉我的。所以我对佑子很放心。”

美佐子喝着茶。在她那若无其事的神态中,充满着作为母亲的自信。津坂也只好听凭美佐子的自信,将目光移向电视机。

屋子外,电话铃声响起。

“一定是佑子打来的。也许今天要晚回家了。”

美佐子一边哺语着,一边站起身来。不料,电话打得时间很长。美佐子回到屋内后,已经是一副神情不安的表情。

“是不是佑子打来的?”

“不是啊!没什么大事。”

美佐子在炕桌前跪下。

“佑子说今天晚上不回家了。”

“不回家?喂!你同意了?”

津坂不由重新端坐了一下。

“你不用变得那么可怕。”

美佐子看见津坂那副慌张的神情,无奈地笑了。

“是我同意的,你尽管可以放心。”

“可是,女儿还很年轻,突然要在外面过夜,你就不担心?”

“你听我说嘛。”

美佐子的解释是这样的:

佑子从朋友添田雪子的家里打来电话。雪子与佑子是高中时代的朋友,毕业后进东京都内一流私立大学读书。

雪子的父亲是外交官,此后去海外赴任。雪子的母亲也跟随丈夫去了海外。雪子现在住在都内世田谷区的祖父母家里。

佑子与雪子很久没有见面了。今天星期六,佑子去雪子家玩。有一名她们共同的朋友去地方上读书后到东京来玩,雪子才找到佑子请她去的。那位朋友自然就住在雪子的家里。好不容易见一次面,三个人决定要谈得过瘾,通宵度过秋天漫长的夜晚。

“佑子也是大人了,你没有理由反对吧。”

“话是这么说,但愿说的是真话。”

“你怀疑自己的女儿!雪子君也在电话里对我说了,而且连雪子君的爷爷也很负责,用恭敬的语气对我说,让佑子住一晚。弄得我很过意不去呢!”

“那人的确是保守党的政治家吧。”

“是啊!是很有名的人呢,和电视机里听到的声音完全一样。”

“如果添田议员作保证,就可以放心了。”

“如果你怀疑的话,我再打一个电话过去?电话号码我也记下了。”

“这还不至于吧。”

“不过,佑子一晚上不在家,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美佐子朝着津坂露出无奈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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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大门打开的声音传到客厅里。

“是纯夫回来了吧。”

夫妇俩相互打量着时,急促的脚步声一直传到客厅边。客厅的拉门稍稍向边上移动了一下,纯夫的脸从拉门的隙缝间窥露出来。

“我回来了。”

“你肚子饿了吧,还是先洗澡?”

纯夫对美佐子的话充耳不闻,粗暴地答道:

“我什么也不要。我头痛,马上就睡觉!晚安。”

“你怎么啦?呃,纯夫!”

“这孩子真难侍候,太任性了。”

“也许是考试太紧张,偶尔想发泄一下吧。”

“他说头痛啊!”

“会是睡眠不足吧。一定是想今天晚上早点睡。如果生病的话,就会到这里来量体温,问问吃什么药吧。”

“尽管如此,平时他不是这副模样啊!”

“这孩子,我要多留意一些了。”

与谈论佑子时不同,津坂庇护着纯夫。

7

第二天星期日,秋高气爽,天空一片蔚蓝。

津坂决定给自己放一天假,抛下工作休息。早餐吃得很简单,午餐去饭店里订菜,美佐子也从家务中解放出来。

上午佑子来过电话,说傍晚回家。纯夫也没有很好地吃饭,只是将自己关在二楼自己的房间里。夫妇两人估算纯夫的头痛也许是真的。但是,纯夫不想服药,看来只是头脑疲劳而已。

无所事事,不知不觉地就到了下午。如果这样闲到傍晚,对津坂和美佐子来说,休息天虽然和平时一样过得平和,却非常无聊。

然而,风云突变,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下午1点过后,悲剧因两名男子的来访而拉开了帷幕。

出现在大门口的两名男子毫不掩饰犀利的目光,表明自己的身份,说是警视厅的刑警。

“津坂纯夫君在家吧。我们要找他了解情况,所以希望他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找我们家的纯夫究竟有什么事?”

出来开门的美佐子惊讶地问道。

“昨夜东京都内发生了一起杀人事件。他作为涉嫌者,我们要对他进行提问。”

美佐子坚信是什么地方搞错了。纯夫最近没有去过东京都的市区内。

“难道纯夫……”

对美佐子来说,来访者的目的简直是一个晴天霹雳。但是,她还是强装出尴尬的笑容。

听到大门口的交谈,津坂也从里面奔跑出来。刑警打量着他们两人,厉声地催促道:

“我们赶得很急。总之,希望你们请他本人出来。”

津坂睨视着对方,对身边的美佐子说道:

“你去把纯夫喊来,人一来就清楚了。”

然而,津坂能感到气壮的,就到此为止。美佐子急匆匆走上二楼,硬拉着纯夫走下楼来。

纯夫站在大门口面无血色,眼看就要站不住了。美佐子也倚靠着似地望着津坂。

“果然好像知道什么吧?”

津坂只是这么讲了一句,神情万分沮丧。

夫妇两人急急地换好衣服,一起同行。两辆全封闭的警车停靠在不显眼的地方,夫妇两人与纯夫分别坐上警车。

警车开到设在北区王子警署里的杀人事件特别搜查总部。纯夫立即被带往审讯室。津坂夫妇两人也被隔离开来,分别在其他房间里接受询问。

看这阵势,不难想象出纯夫已经受到了重大的嫌疑。津坂从承办事件侦破的警部补那里听说事件的原委以后,感到事件的严重性,禁不住身体颤抖起来。

杀人现场是北区王子五丁目云雀公寓四楼401室。被害者是服饰设计师佐藤友弘,26岁。

今天上午10点,煤气收款人走访了被害人的家,按了门铃没有回音。他为了确认里面有没有人,便试着拉了拉门把手,不料房门打开了。

收款人走进换鞋的地方呼喊着住户的名字。他从走廊垂帘的隙缝间,看见里面有一个躺着的人腿,躺着的身姿似乎极不自然。收款人吃惊地跑进房里,走近他的身边。发现是一具惨害致死的尸体,头部出现乌黑的淤血。

接到报案,警察立即出动。死因是头部损伤和出血过多。死亡推断时间估计是昨晚6点至9点,据推测凶器是一把螺丝扳子,就掉在尸体的身边。

警方立即在附近一带展开调查。昨晚8时以后,有一名目击者看见,一名少年在四楼的走廊里朝着楼梯的方向跑去。与此同时,有好几个人听到公寓前有摩托车急速离去的声响。

虽然警方将嫌疑的目光对准了少年,推测是骑摩托车逃离现场的,但光靠这一点还很难查出那名少年的身份。这时,一名匿名提供情报的人,为警方送来了极其有力的线索。电话里传来的,是一名男子的声音。

“我正好走过现场那幢公寓的门前,看见一名高中生模样的人骑上停靠在那里的摩托车离去的,他显得很慌张,我感到怀疑,便将他的车号记下了。”

警方立即根据车号查找那辆摩托车。在崎玉陆上运输局的底账里,出现了“相原昌也”的名字。承办官马不停蹄地赶到昌也那里。但是,他只不过是名义上的车主。从他的嘴里吐出了“纯夫”的名字。

摩托车停靠昌也家的边上。仔细观察,在油罐的侧面,沾有稍微的血痕。因此,对纯夫的嫌疑变浓。因此,警方决定将他带到搜查总部,听听他本人的解释。

津坂和美佐子接受警方的询问以后,决意在接待室的小房间里等待纯夫受讯完毕。

这是一次漫长而没有止境的等待。承办官不时地出来,将讯问的情况告诉他们。

津坂夫妇感觉自己简直就像是在梦境之中。承办官不断地告诉他们的事,是他们连想都不敢想的,令他们不时地感觉到那是现实。

听说纯夫是无证驾驶摩托车,夫妇俩就已经是大吃一惊。但是,更残酷的现实在两人的面前脱去了面纱。

——纯夫矢口否认作案,但承认在昨夜8点左右去过现场。

——摩托车上的血痕与被害者的血型一致。而且,纯夫穿着的牛仔裤大腿内侧部分也沾有同样的血迹。

——纯夫让被害者抓着把柄。为了那一件事,将被害者喊到现场。这可以成为杀人的动机。

下午5点,好像是暂时休息一下,但纯夫没有回到津坂夫妇的身边。

津坂夫妇已经头脑一片混乱,神经极度疲惫。然而,他们还将接受更残酷的磨练,承办官告诉他们一件更加出乎意外的事情。

两人担心着纯夫的身体,默默地忍受着时间的煎熬。承办官快步走进房间,朝他们走来,脸上毫不掩饰紧张的神情。

“你们的女儿佑子君……”

冷不防出现女儿的名字,夫妇两人面面相觊。承办官虽然讲话很平静,但他的神态非同小可。

“已经得知,佑子君也与这起事件有很深的关联。”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津坂颇显费力地问道。纯夫与事件的关联,他好不容易才刚刚能够理解,但佑子应该是无关的。

“昨夜6点以后,佑子君独自一人拜访了被害者的家。”

“有那样的事?!”

夫妇两人同时从嘴里发出否认和惊讶的叹息。

“当时,被害者佐藤正向佑子君施暴,情势十分危险。幸好小姐拼命抵抗,才得以摆脱了。”

“简直不敢相信,真的会有那样的事?”

津坂不能不产生疑窦。光是纯夫的事情,他已经束手无策,不知道如何应对是好。不料,连佑子也参与进来了。

“全都是事实。因为是她本人述说的。我先向你们解说一下刚才查清的情况。”

承办官将佑子的供述内容转告夫妇两人。

佑子不仅仅被撕破了衣服,心灵也受到了很深的伤害。她无法直接回家从容地出现在父母的面前。因此,她向朋友添田雪子说明原因,在雪子那里留宿了一夜。

雪子向津坂的家里打电话,编了一个谎话令佑子的父母放下心来。而且,让佑子休息了一夜。

佑子逃离房间以后,不久纯夫拜访佐藤。关于作案动机,搜查总部内部出现了新的看法。

纯夫会不会是亲眼看见姐姐受到污辱,才袭击佐藤的?或者,会不会是佑子进行反抗才杀害佐藤的?还是,姐弟俩合力将佐藤——

夫妇两人虽然知道警察的调查是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并进行大胆推理的。从承办官的口气中,还是察觉出事态的严重性。

这样下去,佑子和纯夫都会成为杀人犯了!

夫妇两人黯然神伤,心乱如麻万念俱灰。

警察找到佑子的名字,是因为掉在现场的一块红色花纹手绢,同时还打听出被害者佐藤有个恋人是女大学生,名叫“武崎律子”。于是,警方派人赶往律子的住宅了解情况。

警察拿出手绢让律子辨认,律子说这是朋友佑子的随身携带物品,不是自己的东西。警察立即赶往津坂家,等佑子回家便将她带回了总部。

到了深夜,佑子和纯夫才终于被允许回家。虽然嫌疑很深,但还没有足够拘留的证据。

那天夜里,姐弟俩分别在父母亲的面前说了实话。那是两人向警察供述的内容,但亲耳听到当事人自己直接诉说,夫妇俩不得不长吁短叹,感慨颇深。女儿和儿子各自都有着父母所不知的另一面。

纯夫昨夜如约于晚上8点拜访了佐藤的家。因为前一天佐藤在电话里还加了一句:

“你来时如果我不在的话,你在房间里等我,我马上就会回来的。如果我出去的话,我把房门开着。”因此,纯夫按了门铃,见没有回音,便推开房门走了进去,不料却发现了佐藤的尸体。

纯夫根本就没有想报警。他来访这里,是因为有着侵吞佐藤财产的欠疚。而且自己在今天夜里的行动,除了已经死去的佐藤之外,自然没有人知道。纯夫惊惶失措地逃离了现场。

佑子从佐藤与律子的关系开始谈起。律子向英俊的佐藤投之以满腔的热情,如同恋人一般交往着。佐藤有一位叫“古本”的同年龄密友,近来包括佑子在内,四人常常出去游玩。

在佐藤的房间里,佑子学会了打麻将,她渐渐地对打麻将产生了兴趣,昨天夜里也是事先约好在佐藤的房间里集合。佑子准时赶到佐藤的住宅,但古本和律子却怎么等也没有来。

也许是端上来的茶水里放有安眠药,佑子莫名其妙地感到懒散。佐藤看到佑子的模样,便突然变成了恶魔狂。

佑子殊死地进行了抵抗,在她精疲力竭将无力抗争的时候,电话铃响了。佐藤不由松了松手,佑子趁此空隙抓起手提包便逃出了屋外。

津坂渐渐地开始理解事件的状况,纯夫和佑子都完全是各自进行活动,两者相互之间并没有任何关联。然而,在“杀人现场”这一交叉点上,却巧妙地联在了一起。

不!换句话来说,这个交叉点也就是佐藤这个人。

尽管如此,姐弟俩都没有发现这一点却走到了一起。但是,当事人无论怎么否认,这样的巧合太离奇了。

无论怎么看,都不能断定这是事出偶然。因此,警察根本就不相信姐弟俩的供述。

在这起事件中,有一个人在背地里下圈套。

全家一直谈论到深夜。即使家人全都睡下以后,津坂也依然无法入睡。

第二天,津坂去了王子警署的搜查总部。他会见承办官,打听与事件有关的情报。

只要女儿和儿子受到怀疑,作为父母的义务,总想努力证明孩子的无辜。津坂的努力得到警察的同情,警察部分地向他讲了调查的内容。

津坂提出的疑问,首先就是:律子与古本是不是没有如约去佐藤的房间打麻将?

据承办官回答,原因是古本将律子骗走,没有去佐藤的家。古本对律子是这样说的。

——佐藤的家乡来电话,通知说佐藤的母亲得急病,那家伙急着赶回青森去了,所以今天晚上的麻将打不成了。我已经向佑子君联络过了,你不用担心。

为什么要欺骗她。据古本供述,那是佐藤求他这么做的。

——佐藤早就爱上了佑子,想将她占为己有。但是,他对佑子君无机可趁,所以就选择了卑劣的手段。他想将她一个人引到自己的房间里。

我算是当帮手吧。我不想干,但这是为朋友做事,何况他还给我钱,所以我就——

津坂听完后,发现了矛盾之处,便追问承办官:

“被害者将我女儿引到房间里,想要对她进行非礼。但在与此接近的时间里,却将我儿子也喊去,这不是很奇怪吗?”

承办官一副僵硬的表情回答道:

“你儿子说是让被害者喊去的,但是却没有证人,也没有证据,有编造的痕迹啊。比如你儿子说,他将捡到的东西寄送给佐藤友弘,但在被害者的房间里根本就没有发现你儿子说的那种塑料钱包和用旧了的印章。”

这个问题暂时不谈,津坂紧接着提出下一个疑问:

“那个在案发前后举动诡秘的古本,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古本洋次,28岁,6年以前一直在世田谷开咖啡店,现在原宿开着一家饰品商店。与被害者也许是赌友吧,或许是一起玩的朋友吧,反正交往得很密切。”

“你们对古本就没有怀疑吗?”

“虽然不能说他平时的品行很好,但在本案发生时,他根本不在现场。”

“其实,与这起事件有些关联的武崎律子君,前一天有两个抢劫者闯进了她的家里。按我的感觉,那起抢劫者闯入事件与这次的杀人,不会没有关系的。”

“你说的这一点,我们已经知道。抢劫者趁着那天家里人少的机会狙击武崎家,而且看来事先知道武崎家藏珠宝首饰的地方,负责那起事件的当地警署清查了线索的来源。结果得知,是那户人家的律子君向佐藤泄露的。也许是因为恋人关系,向他许心愿吧。”

“那么,佐藤有可能是抢劫者之一?”

“我们当然已经调查过了。但是,他显然有很明确的不在场证据。即使从感觉上来说,也是清白的。但是,佐藤无意中将律子君那里听来的武崎家的内情告诉过朋友古本。这是在佐藤生前因抢劫事件而接受调查时,从他嘴里得到的证词。”

津坂感觉到胸膛里一阵悸动。这个古本才是真正的凶手!这一想法在他的内心里渐渐地变成了确信。

“你们调查古本了?”

“这是不应该怀疑的吧。他有能够证明自己不在现场的证据。”

津坂毫不气馁。

“能不能考虑是古本又将情报告诉某个朋友?”

“他本人坚持说没有告诉过别人。”

“他的话靠不住吧!他可以将情报告诉别人,自己在背后指挥。事先完全能够设置假象,证明自己不在现场。倘若如此,古本完全可以设置一道屏障,即使警方的触角伸过来,也不会发现他参与作案。”

“你的看法很合乎道理呢!”

承办官淡淡地笑了,

“抢劫事件的搜查总部彻底调查了古本的社交关系。因此,这次事件,我们搜查总部也咬着已经上了抢劫事件嫌疑者名单里的佐藤和古本,所以不可能忽视抢劫事件的。两家搜查总部已经联手在调查古本的背景。”

“那么,古本自己没有出现什么反应吗?”

承办官的嘴边浮现出含有嘲讽的笑意。

“毫不畏惧呀!无论怎么调查,他都没有流露出胆怯的神情。他希望我们尽早查清事实真相,所以毫无顾忌地让我们调查。”

“什么!他有那么自信?”

津坂失声惊道。

“于是,在警察内部,有人认为怀疑古本是一种错误。剩下的涉嫌者就是你家的两个孩子。”

因此警方调查的现状已经能够把握了。津坂在脑海里将推理的要点归纳起来。

1.杀人事件和抢劫事件,古本都是在幕后起作用;

2. 因此,具体实施作案的,肯定是与古本有关的人;

3 .但是,那种关联属于不是靠警方的调查就能轻而易举地查出来的类型;

4. 要将佑子和纯夫从涉嫌者中救出来,只有将潜伏在古本背后的、真正实施犯罪的人揪出来。

津坂道谢以后离开了警察署。刚被抛进事件的漩涡里时,津坂只感到惊诧和绝望。但是现在,他终于找到了救助孩子们的方向。

若在原来,他应该会欣喜若狂的。他的全身充满着斗志。

尽管如此,这也太难了。

挫折感使津坂的脚步变得沉重。古本显示出绝对的自信,警察久攻不破的石壁,难道靠自己个人的力量能够打破吗?

不!现在还不能放弃。凡事都应该试试看。而且,没有其他的办法。

津坂重又下了决心。全身的血渐渐地沸腾起来了。

我决不能输!

津坂在内心里喃喃着,在回家的路上,他的脚步变得轻松了。

8

津坂放下工作,埋头在推理里。他夜以继日地分析着,将得到的线索分别向纵深推测,又将不同的线索进行组合,或将所有的线索汇总起来分析。但是,只是不断地失败,没有丝毫的进展。

尽管如此,他仍废寝忘食,欲罢不能,这样的状态整整持续了两天。上帝认可了他的努力,一个刺眼的闪光在他的脑海里闪现。当时,津坂的眼睛正恍恍惚惚地看着电视。

放在客厅里的电视机正在解说新闻,主题是韩国的政治势态。带着广播员解说声的画面上,显示出政界人物关联图。人名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同姓。

这一现象变成了一种启示。理应游离在意识之外的视觉,将一个重大的暗示送到他正在思考着的细胞里。或者可以说,是全负荷运转中的头脑,无意中接触到了他的无意识领域,并极其敏感地将这种暗示捕捉住了。

一旦得到灵感,不用多少时间,就能够将片断性的线索组合了起来。大约两小时左右,就产生了推理的思路。

晚餐后,津坂将家人都召集在客厅里。人人都显得很憔悴,灰暗的脸色围在餐桌边。其中最消瘦的,也许就是津坂吧。他的下眼睑已经出现黑眶,胡子也几天没有刮过,显得很落魄。

然而,为了给家里人打气,他在说话时竭力使自己的嗓音显得明快。不仅仅在外表上,而且心理上也窥现出开朗的神情。

他的神情不久也感染了家人。在进行着以下的对话时,已经僵硬了好几天的表情也都霍然而解:

津坂:纯夫归还给佐藤的钱包吧,据说在佐藤遇害的现场房间里没有找到。但是,我觉得那个钱包其实不是被害者佐藤友弘的钱包。

纯夫:真的!但是,里面放着名片和印章啊!

津坂:在日本,姓佐藤的人很多。另一个叫佐藤的人,为了便于理解,我们将他设为“它”是那个S的人。印章也是S的。

纯夫:那么,名片呢?如果只有一张,也许可以认为是从别人那里即佐藤那里得到的,但同样的名片有两张啊!

津坂:两张是从佐藤那里得到的吧!

佑子:会给两张名片的人……不会有吧!

津坂:当时与佐藤初次见面的人,有两位。所以佐藤就给了两张名片。

美佐子:那样理所当然会两个人每人给一张的。但不会在一个人的钱包里放着两张呀。

津坂:其中一人是赤裸着身体,因此就交给同伴即S了。但是S后来忘了给另一个人,所以S的钱包里就有了两张名片。

佑子:不对啊!赤裸着身体与初次见面的人见面。会有这样的事情吗?

津坂:会有的。比如,游泳池边,或海滨浴场。

纯夫:我明白了爸爸,那个钱包里还有砂粒,也许现在还留在桌子的角落里。

所以不是在游泳池里,是在海边。

津坂:那些砂粒也许能帮助找出S呢。据说如果给专家看,即使一颗砂粒,也能够知道是哪里的海边。

美佐子:不过,你说两个人中一个赤裸着身体,一个穿着衣服,这会是怎么回事?S也许是受伤了,还是不会游泳?

佑子:如果是受伤或不会游泳,应该不会去海边吧。

津坂:我觉得S是在海边工作。比如,会不会是海边房屋的职工。线索就是印章,将印章带在身上,难道不会是为了在出勤本上盖章吗?

纯夫:老爸,了不起啊!你真会推理。那个钱包还是新的,刚用不久,而且里面还放着名片,这说明与佐藤第一次见面,就是今年夏天。

津坂:那么,我们谈下一个问题。纯夫进去的那家废弃的工厂,会不会是闯入律子家的两名抢劫的人作案后的隐蔽场所,就是他们换衣服的地方?

纯夫:我也有那样的感觉,对警察也说了。当时我在那里看见的闪光,好像是抢劫的人使用的手电筒发出的光。

津坂:他们察觉到你正走进废工厂里,便关了手电筒。而且,他们担心你发现了什么,心里感到害怕,便跟在你的后面。

纯夫:给我打电话的,是S或他的同伙吧,一定是的。而且他们还跟踪着我,观察我的日常生活,所以才知道我去私塾上学。

津坂:你从来没有感觉到吧。就是说,跟踪你的人也是骑摩托车的。

纯夫:为什么跟踪与摩托车联系在一起?

津坂:在去私塾的路上,有一个地方车辆很拥挤吧。

纯夫:对了。即使车辆很堵,只要是骑摩托车,也能够在车辆之间很灵活地穿行过去,所以不能用汽车跟踪。当然,如果是自行车,它的速度根本跟不上摩托车。

那么,跟踪我的,就只有摩托车了。

津坂:你的牛仔裤上沾着血,也是一个圈套。凶手等着你在佐藤的公寓门前下车。而且,将事先准备好的佐藤的血,涂在你的摩托车上。

纯夫:凶手就连涂血迹的位置都已经想好了。在驾驶着摩托车时,需要用双膝紧紧地夹着油罐,使摩托车在行驶时保持稳定。因此,在油罐上涂上血迹,牛仔裤肯定会将血迹吸收的。

佑子:这是骑摩托车的常识。不骑摩托车,当然就不会知道。

纯夫:如此说起来,那个打电话给我的人还说,从我这里到王子的公寓,骑摩托车的话40分钟就到了。我感觉到他已经试验过。

津坂:那么,我们再来谈论下一个问题吧。不难想象,至少凶手中有一人是骑摩托车的。但是,在骑摩托车的人中间,如果是干抢劫和杀人之类的事,在飚车族中给人的印象也是很凶狠的那种人。

美佐子:是啊。你说过,闯进武崎君家的两名歹徒,他们的体型全都是25岁到30岁的模样吧。从年龄来看怎么样?

津坂:将他们假设为原来是飚车族的人试试。

佑子:叫“古本”的那个人,会骑摩托车吗?

津坂:不会,听说他什么都不会。但是,仔细分析,我觉得他以前好像与飚车族有过交往。

纯夫:是啊。即使自己不骑摩托车,也会有过接触。

津坂:像你这样单独骑车的人也许不会知道,飚车族是集体行动,所以有固定的聚集场所,我去采访过。

纯夫:是咖啡店之类的地方吧,这条街上也有。我从来不去那种地方。

津坂:古本6年前在世田谷区经营着一家咖啡店,我觉得应该是那个时候与凶手认识的。

美佐子:真了不起啊!线索不是都凑齐了?当时出入咖啡店的飚车族中有一个叫“佐藤”的人,而且今年夏天在海边工作。现在,这一与凶手有关的部分已经知道了。

津坂:现在还只是纸上谈兵的阶段,但这样考虑,事件就前后吻合,条理相当清晰了。当然不明确的部分很多,但以后让警察来查吧。我们是外行侦探,如果谜底都让我们解开了,警察会感到脸上无光的。

凶手方面也许有人与被杀的佐藤同姓。津坂提出的这一新的视角,引起了搜查总部的注意。

警方立即沿着这一推测展开调查,轻而易举地打开了通往真相的道路。

承办官讯问:今年夏天佐藤与古本去过哪里的海滨?律子听他们两人谈起过在镰仓的海边游玩的事。警方将调查的焦点首先集中在镰仓的海边。

刑警找到专门接待海水浴客的沿海商店。如果光是“佐藤”这一名字的线索,要找到他也许还要花费更多的艰辛。但警方手里还有强有力的证据,那就是印章的图形。

有一家海边的商店,职工在出勤时必须按印。因此,警方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就查找到相同的图形。

警方的调查重点移到印章图形的当事人身上。佐藤悟郎,25岁,失业,只是在夏天时以雇佣的身份进行临时性的工作,居住在横浜的矶子区。

佐藤悟郎与古本曾有过接触,6年前两人都住在世田谷。警方重点调查他们在那一时期里的经历,马上就发现佐藤悟郎在当时是当地飚车族之一,并得知古本经营的咖啡店曾是飚车族的聚集地。

在佐藤悟郎的同伙里,有一叫“守田健”的同年男子。两人以后都从飚车旅里分离出来,但相互之间保持着交往。守田健没有固定的职业。

警方搜集到旁证,查问佐藤悟郎。佐藤悟郎招供了,在承办官的面前吐出了古本和守田健的名字。

古本是将“六年”这一时间的流逝作为防御堡垒的。他估计,警方如果怀疑自己,就会清查他的交往网络。但是,警方只会将重点放在“现在”,调查范围扩大到六年之前的可能性极小。

何况,另外两个人只不过是店里的客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交往。古本估计警方找到这两个人的概率几乎没有,于是便实施了犯罪。

古本在六年前通过两人在咖啡店里无意中的交谈,看出他们都有恶劣的品质。

在不久前再次见面时,古本对他们的记忆在头脑里苏醒了。古本相信,如果让他们两人去干,一定会趋之若骛的。

古本没有猜错,他们一口应承。两人也坚信如果躲在古本的背后,警察是查不到自己的。

的确,如果光将目光盯着古本,不调查他的周围,要查出躲在他背后的犯罪实施者是很困难的。

“幸好得到你启示,才成功地找到对方的弱点,使事件得以一举侦破。”

承办官承认津坂的推理很准确,他不停地道谢着,并就佑子与纯夫蒙冤一事道歉。

9

凶手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事件的真相得以大白。以古本的供述为主,经归纳如下。

主谋者古本手头拮据,虽然经营着一家时尚商店,以面对女性的装饰品为主,但资金周转仍不通畅。

古本还想要有用于玩乐的钱。与工作相比,他的性格更喜欢休闲。而且,他总是梦想着能够一掷千金。

一起玩乐的朋友佐藤友弘找到了武崎律子这位能够出钱的人。古本看出他们两人装得像是一对恋人,但佐藤只是利用律子用她的钱玩而已。

律子什么都对佐藤说,就连家庭的内情都毫不例外。家里平时放着珠宝和藏钱的地方,都心安理得地告诉佐藤。

在闲谈中,佐藤将律子说的话告诉了古本。古本决意将它占为己有。但是,自己投身进去,警察顺着信息传播的途径,马上就会找到他。希望能够找一个安全的伙伴。

古本满脑子都想着要找到同伙。

正在那样的时候,古本要与佐藤一起去镰仓的海边游泳,在回家途中,在沙滩上与两名以前的朋友邂逅。

佐藤悟郎在海边的一家商店里工作,守田健也来那里游玩。佐藤悟郎穿着游泳裤,两人交谈了眼下的生活状况。古本关闭世田谷的商店,来到原宿后一直持续至今。

古本顺便又将佐藤悟郎和守田健介绍给佐藤友弘。佐藤友弘就是那个时候将名片交给两个人的。古本拉着佐藤友弘离开了那里,他是不愿意让佐藤友弘对佐藤悟郎的印象太深。因为从看见两位旧友的时候起,他就知道可以将此两人拉入同伙。

古本另选时间与两人见面,阐明了自己心里的打算。不出所料,佐藤悟郎和守田健痛痛快快地答应了。到手的情报是准确的,抢劫成功了。

佐藤悟郎和守田健在实施抢劫之前,还在附近进行了观察,在不远处发现有一座废弃的工厂,于是便决定将它用作作案以后的隐匿场所。当天夜里作案以后,两人首先逃入废工厂里,暂时将抢来的东西藏在这里。他们害怕带着抢劫得来的物品逃跑,会受到警察的盘问。

在废工厂里时,他们感觉到工厂外有人。于是两人关掉手电筒,躲在黑暗里,盯盯地注视着人影走进屋子里后的动静。

人影没过多久便离去了,但他也许已经看到了我们的举动,如果他向警察报案就糟了。

“我们跟着他看看。”

守田健提出。这天夜里他正好骑摩托车。于是,守田健跟踪着纯夫一直到他的家里,见纯夫不像是报案的模样,心中的石头才落了地。

但是,佐藤悟郎与守田健分手以后,发现钱包丢失,吓得双腿发软,看来是在换衣服时掉在地上的。

他想起刚才的人影做过一个弯下腰捡东西的动作。

古本得知后也惊慌失措了,但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办法挽回。如果喧闹起来,反而会被人发现抢劫事件与钱包的关联。两人只能默默地观察着纯夫的动静。

守田健调查纯夫的日常生活规律,还查清纯夫的家庭成员构成,告诉主谋者古本。古本这时才知道纯夫与自己有着一种奇怪的缘份,纯夫的姐姐佑子经过朋友律子的恋人佐藤友弘这条线,与自己也处于见过面的关系。

但是,古本想不出使这种关系发挥作用的招术。古本他们只是祈祷着希望纯夫没有发现捡到的失物与抢劫事件的关联。除此之外,他们束手无策。

然而,这时出现了完全出乎他意外的事情。佐藤友弘将古本喊去,给他看一封信。收信人是佐藤友弘,但没有寄信人的名字。

“我本来就怀疑是不是你们干的,这封信就已经很清楚了。袭击律子家的,就是在海边遇见的那两个人,是你怂恿他们的。信封上的邮戳是律子居住的那条街的地名,捡到钱包的时间,据信上写着就是抢劫事件发生的那天夜里。”

“别开玩笑。我不知道啊!”

古本矢口否认,但佐藤友弘冷冷地笑着:

“钱包里放着两张我的名片,而且印章的姓也是同姓佐藤,所以捡到的人错以为是我的东西,就还到我这里。在大海边与他们打招呼时,我看见两张名片都塞进了那个叫‘佐藤’的人的钱包里,那个钱包我还记得。”

古本毫无辩解的余地。佐藤友弘变得更加趾高气扬。

“反正我马上要去警察那里报案。如果化验指纹,就最清楚了。”

“你等等。我们不是朋友吗?”

“你们干了坏事,就与我是朋友了?”

“我承认,我们闯进律子君家里抢劫,是靠着你这里听来的情报。你会帮助我们的,你必须装作不知道。当然,抢来的东西,我们也分给你。”

古本如惊弓之鸟,拼命地哀求着。

“如果你这么说,我可以保持沉默,但……”

“是吗?那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但是,这是有条件的。现在,我把你看作朋友,求你一件事。你如果不听从我,我就将这封信连同里面的东西一起交给警察。”

除了顺从佐藤之外,没有其他的方法,古本只好认命了。

佐藤提出两个条件。第一,这封信是他们作案的物证,古本用五百万元将这封信买走。就是说,作为分赃提供情报的费用。第二个条件就是与佑子有关的。佐藤从以前起就对佑子怀有阴暗的欲望,他屡次向她套近乎,但佑子都没有正眼瞧他。因此,佐藤打算用暴力占有她。他要求古本将佑子引进房间里,同时设计不让律子闯进来。

听到这个计划,古本在内心里涌出了杀意。

寄信人就是佑子的弟弟。这家伙还一无所知。

佐藤已经知道古本他们的秘密。这样的话,杀掉他更安全。但是,如果贸然杀人,警察调查的焦点就会凝聚在与佐藤关系较为密切的自己身上,也许还会重新调查那起抢劫事件。

然而,如果巧妙地利用佐藤身边纯夫与佑子姐弟俩的人际关系,警方怀疑的目标就会转向别处。

在他们三人之间,真是有着一种奇妙的造化。古本认定,如果最大限度地利用这种奇缘,就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杀害。

“好吧。我接受你提出的这两个条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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