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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塑传统之美:论杨炼海外诗歌的“中文性”诗语

2016-04-17胡王骏雄

贵州师范学院学报 2016年11期
关键词:母语汉字汉语

胡王骏雄

(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1)

重塑传统之美:论杨炼海外诗歌的“中文性”诗语

胡王骏雄

(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1)

杨炼移居海外后仍旧笔耕不辍,创作了大量颇具艺术价值的中文诗歌。正是海外漂泊的经历让诗人深刻地认识与反思了汉语的局限与可能,并提出了“中文性”的诗学思想。表现在诗歌语言上,则是对汉字魅力的再发现,语言的灵活多变以及“互文性”写作上。杨炼的“中文性”诗歌写作为中国当代诗歌提供了宝贵的经验与教训,也提供了一种更为本土化的诗歌写作方式。

杨炼;海外诗歌创作;“中文性诗语”;互文性

“语言就是表达。”[1]毋庸置疑,诗歌是语言的艺术,对诗歌语言的经营理应是诗人的自觉追求,同时也是诗性与审美的内在要求。诗歌语言一直被杨炼摆在至关重要的位置,他不止一次强调过“离开了对形式和语言的讲究,就谈不到意义或含义”[2],海外漂泊的经历,让诗人对中文的认识进一步加深,让他更热衷于对语言意义以及中文传统的不断发掘。

国内诗学界在批评研究中国新诗在其创作过程中过于注重现代性而忽视了汉语诗歌写作的语言属性时就曾提出过“汉语性”的诗学概念,这一理论问题在海外中国诗人群体那里得到了反思与补充。在此基础上,杨炼进行了更深入的思考,“我常常强调‘文’,而不是‘语’,正因为‘文’的书写性。”[3]为了将中文书写系统与日常口语区别开来,他提出了突出书写意义的“中文性”诗学思想,映射到他的海外诗歌创作,则体现在其对中文传统的创造性继承以及对诗歌中文语言的苦心经营之上。

一、异域创作语境下对母语的深切认同

海外诗人远离故国家乡,与家乡的牵绊不仅体现在漂泊的既成事实上,更已成为他们生命状态的真实写照。在异质语言文化中,他们自始至终都是从不同文明中漂流而来的“他者”、异类。他们所感受到的并非国内诗人追求与向往的神秘浪漫的异域情怀,而更多的是改变生存环境后语言交流的障碍、语境差异的孤独、自身处境的焦虑与文化归属的缺失所带来的无休止的身份迷失与创作窘境。在非母语的语言环境中,“自己所面对的母语都是一种被抽空了、被败坏了的中文”,倘若诗人不能谨慎地处理这种境况,“久而久之自己对母语的感受能力和表达能力就有可能退化。”[4]幸而异域文化带给海外诗人的疏离感自然地将他们推向了他们的母语——汉语(或者说中文),他们更倾向于从母语中寻求一份安全感与认同感,诗人们在非母语环境中无尽的孤独与虚无都能通过母语得到不同程度的疗伤。相比身体的流浪,对海外诗人伤害更深的,无疑是伴随而生的精神上的流亡,诗人们在苦闷彷徨之余,更需要的必然是“通过流放而获得拯救。”[5]他们的自我拯救只能通过诗歌达成,而他们的诗歌写作又只能依赖母语来完成。茫茫虚无之中,母语成为诗人们仅存的真实感。母语乡音源自于诗人生命情感与心灵的寄托,远不止简单的文字符号或者情感的表达工具,已然内含着丰富的文化意蕴。

作为中国海外代表性诗人,杨炼离开故土至今已近30年,期间四处漂流,居无定所,20多个国家在诗人脚下滑过,直至90年代中后期才定居伦敦。我们不难理解这种“无根”的痛苦,“‘无家可归’的悲哀甚至是一种必须。”[6]但自新世纪以来,杨炼经常短暂地回国参加诗学活动,他从未切断与汉语、与中文的血脉联系,诗人大部分的诗作都是在非母语环境中使用母语——中文创作完成的。他明确地表示过,不同于流俗的异国情调,深刻的“中文性”才是他诗歌的终极的追求。

远赴他乡之初的杨炼是极其消沉迷茫的,一句外语也不会的他,除了妻子友友的守候,就只剩下南太平洋的海风日复一日陪伴着诗人挣扎的鬼魅般的灵魂。杨炼只能冷眼旁观这个陌生世界,只能满耳充溢那些异国语言,“没有对话,这个世界完全转回到一种动物性的存在”[7],嘴的说话功能仿佛瞬间退化。但诗人的身份注定了他表达的渴望,30余年的中国生命经验也注定了他仍然要依赖汉语言说,他的诗歌仍然要通过中文得以呈现,诚如他自己所说,“我已命中注定,不是生于英语或德语或别的什么语之内,而是中文之内。”[8]值得注意的是,这种闭塞苦闷的生存状态并未一直伴随着杨炼,随着诗人在国外漂流旅居的时间愈来愈长,对英语的感知与运用能力自然有所提升,他也经常受邀出席国际各类诗学活动,得到了与众多不同国家不同民族的诗人交谈的机会,他甚至组织筹划了一系列中外诗人诗歌互译的项目,并积极投身于英语诗歌的中文翻译工作中。从最初的无法融入到如今的交流无阻,要说英语对诗人生活与写作毫无影响显然是荒谬的,正是得益于对英语的逐渐掌握,才让杨炼能在相互比较中反思中文的局限与可能,远离了中国,懂得了英语,反而使诗人更深地理解了中国与中文。中国这部“字典”所提供的深度足以让海外诗人们自信地与世界上任何民族任何文化进行直接的对话。杨炼一直在思考,如何让流亡中的诗歌写作加入到整个中文诗歌传统的现代转型中去,经过多年的诗歌创作与诗学建构,他似乎找到了问题的答案——中文诗人必须时刻提醒自己,“中国生存经验的深刻,应当(必须)呈现为语言经验的深刻”[9],“也惟有如此,你才能理解到汉语的深刻的语言学意义上的本质,还有包含在汉语里面的独特的思维方式以及对于时空内涵的理解,然后把这些理解呈现为诗歌形式的创造。”[10]因此,杨炼提出了汉语诗歌“中文性”的诗学命题。杨炼认为的“中文性”,取决于那些使中文之所以为中文的内在因素,具体体现于两个层次上,其一是“中文相对于其他语言的独特”,其二是“这个诗人(这首诗)的语言相对于其他诗人诗作的独特。”[11]在他看来,中文必须要面向传统,挖掘传统而后自我创造,要把任何一首诗都当作“纯诗”来写,而诗歌中的“中文性”,正是通过表现形式的“纯诗”因素来体现。“丰富与深化‘中文性’的程度,是评价一首中文诗的标准。”[12]

杨炼在一次诗歌谈话中宣称,他这些年的海外诗歌创作,完全可视作是在远离中国的异域环境中,继续一种在“中文之内”的写作,他在对中文书写传统深刻思考上所做出的努力无疑不可置否,无论是他对汉字魅力与汉字思维的阐发,还是他对中国文学经典的推崇以及对文学传统的创造性挖掘,亦或是他对诗歌形式与语言近乎狂热的执迷,都是建立在诗人对中国文学传统以及中文写作多年的感知与研究的基础之上的。既内又外是杨炼对待中文一以贯之的态度,“因为‘内’,而始终绑定在这个文化活跃的核心;因为‘外’,而对它保持冷静的审视和评判。”[13]杨炼曾说当代中文诗人“是一群离‘根’太远,且无路返回的迷途者”[14],西川也说,很多人是在另外一个语言、文化环境中才意识到自己是说汉语的中国人,甚至于有学者提出,部分中国汉语新诗从某个层面来看更像是“使用中文而写的外文诗。”因而,杨炼才认为,他的诗歌,他对“中文性”的探索,可能对很多中国诗人来说都会是陌生的。杨炼诗歌的“中文性”突出体现在他对诗歌形式,尤其是诗歌语言的极致追求上,他对诗歌语言的精雕细琢颇具古人炼字炼句的风味,而诗人对“中文性”语言的敏感,又得益于他对汉字和中文传统的深刻理解与诗歌实践。

二、汉字魅力的重塑

杨炼海外诗歌语言的“中文性”首先表现在对汉字语符魅力的再度发现。在汉语中,字是根本,汉字的创造本身就是充满诗意的。汉语是象形符号系统,重在表意,一个汉字就是一个宇宙,积淀了丰富的思想与文化内涵,“汉语诗歌的写作史,可说是汉字功能的发掘史。”[15]对此,诗人杨炼深有体悟。他说“对中文文字及其思维方式的大规模发挥,才是中文当代诗的正路。”[16]杨炼认为汉字是由三个层次构成:第一个层次是汉字的图形,也即“视觉性”;第二个层次是汉字独特的声音/音乐性,汉字的读音是隐身在图形之内,是“看不见的”,也是诗歌秘密的能量;第三个层次是汉字的含义,每一个汉字都是一个意义单元,而诗意正是存在于字与字之间、上下文关系间甚至是在文字背后的。

杨炼对汉字的思索在其诗集《同心圆》第五部分的写作时到达了极致,单看这些诗作的标题就显示出鲜明的中文特性。在这一部分诗人将“诗”这个字进行了拆解,分别以“言”、“土”、“寸”为中心再将它们进行意义的衍生,组成新的汉字,最终写出了《言》、《谁》、《诗》、《土》、《坛》、《诗》、《寸》、《时》、《诗》等共计21首诗,共分为3组,每组7首且均回到《诗》作为终结。在《谎》中出现了“个条匹口头只双本页件台座辆棵片类次阵群”这样一连串毫无关联的量词所组成的诗句,下一行诗人甚至直接用一系列偏旁部首组成一句诗,整首诗杨炼希望凸显的似乎就是汉字的结构和意义。《识》全诗杨炼用小篆写成,以为圆心,由“日、识、诗、言、人、知、易、一”这8个字对称排列形成一个圆,从而构成一个含蓄内敛、意义丰盈的诗意空间。最后一首《诗》,奇数行均只有一个字,有意思的是,将它们连起来也能构成一个表达意义但不规范的句子,即“零字远离自己的过去肯定此时诗是”。这样有意表现汉字或中文意义的诗句在诗集《同心圆》中俯拾皆是,无疑是具有很大程度的实验性质,但这一时期杨炼对语言的迷恋,甚至已经表现为一种对极端形式的疯狂追求,所以才有学者尖锐地指出在《同心圆》中,“杨炼对语言迷宫的迷误使他走得更远,已经堕入了文字游戏的境地”[17],甚至认为割断了诗与现实历史的联系,他的诗歌探索已经走入了歧途和困境。

在后来的诗歌创作中,杨炼从未间断过对汉字魅力与意义的阐发,并且已经不再停留在对纯形式的偏执。诗集《叙事诗》第二部《水薄荷叙事(四)——故乡哀歌》共由12首诗歌组成,其中包括6首以《路》为题的同题诗。“距离是我一生的诅咒”,“是否这块触礁的路牌写进多少首诗/我就有多少个过去”,“爸 人生怎能有许多路?脚下/这条 或海面上秘密关掉的那些条?”。“路”总是在各人足下,而留给杨炼的路,却总是悠长而迷惘。在诗集《饕餮之问》中同样不乏这种探索,例如“开愚的开 和森子 领着大宋/复原夜的单色釉”,“开悟的开 为什么不写遥测地层的/旅游诗?像铁塔顶端 观音/女渔翁似的看守漆黑的甬道”(《开封》),“吸 海流那么深 星空那么深/呼 一朵荷花粉红色的体温……吸 皮肤下一点夜 比天外更远/呼 总像刚被分娩出的水平线”(《炼》)等等,读到此时这些诗句,带给读者的就不似之前语言空壳和哲学玄思的冰冷感,这些汉字,都已融入了诗人生命体验的血脉温度。

中文诗人在汉字里成长、生活,汉字影响着诗人们的心灵世界,也规约着他们的诗性思维,即便身在海外,也难以抹除中文汉字的生命烙印,杨炼对汉字的意义阐释,是宝贵经验,也提供了深刻教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诗歌写作为汉语新诗探求了一种更为本体化的写作模式。

三、灵活多变的诗语

杨炼海外诗歌语言“中文性”还体现在诗语的奇谲多变,语序的灵活调度上。不同于西文语法的逻辑严密,中文显得尤为松散灵活。在与杨炼的一次谈话中,通过将汉语与西语进行比较,法籍华人作家高行健提出了他对中文语法的看法:“第一是词性,……汉语没有形态,可以自由转换。第二就是时态,汉语中严格地说没有时态,时态的观念只表现在语气上,只表现在语序上……再一个是语序的自由,主宾语可以任意提前。”[18]对这一说法杨炼是赞同的,他也在很多文章中发表过自己的认识。“例如一个动词的巫术:无论人称、时态怎样变化,它始终黄金般稳定地保持着原形”[19],因为“中文文字中,动词的非时态化”[20],“本身就提供了一种可能:用书写的非时间,包含一切诗人的一切时间”[21],中文还有一些重要的特质,“如相对自由的人称关系,……如词性不定,如自由语序。”[22]诗人通过诗歌语言的锤炼,将这些对中文特质的感知一一传达给读者。

王力先生认为,在不损害原意的情况下,为了适应声律的要求,或是增加诗味,使句子成为诗的语言,诗人可以对语序做适当的调整。因而,为了强调某种情感,或是为了押韵、节奏或建行的需要,杨炼的诗歌语言出现了大量的语序变换的现象。例如《隔壁》中的一节,“那便是千年 被撕去/如一张薄薄的发亮的皮肤/面具用我的嘴窃窃私语/我的手 缠满海藻/被石头催眠 随风起伏/一直沉溺到一把锁锁住了四季”。在这首诗中,诗人希望传达的是现实的失真以及人际关系的失信带来的危机,整个世界、整个历史都是虚假的表象,千年,如一层皮肤,被撕去,海藻缠满了我的手,这才是常规的语言表达,为了突出要打破虚假的幻想探求真实,杨炼将“被撕破”这样一种状态放到了更重要的位置。在诗人追问生活意义与真谛的诗作《活 这个字》中,我们还读到了“经历一个细胞的现实早晨不愿醒来的现实/说出或说不出或不可能说出当你不得不说/经历你不是空白你使你的空白夺目而逼人”这样语序不清甚至逻辑不明的诗句,也正因为这样,我们或许更能理解诗人在生活中的挣扎与迷思,因为活,没有字。再如《空中的月夜》中诗人记录了一次乘坐航班的经历,为了表达对变化与不变,瞬间与永恒的思索感悟而写道:“十五个小时的月亮在我左边/总在左边 机翼的裸体迎着黑暗”。在《大海,安魂曲,首次,也是再次》中,诗人倾诉了对妻子长久陪伴的感念以及对妻子深深的爱意,“学会爱就是学会在一条街的甲板上稳住/学会死 虚无有多深温柔有多深”。《奶奶的船》一诗中,诗人与从北京顺流而下来到扬州的三岁时的奶奶进行了一场穿越时空的相遇,“从东圈门进去 一条长街告别熙熙攘攘/从片石山房进去 水面的月亮/想圆就圆 让沉溺水下的诗人踱步/从扬州一词进去 雕花窗棂 桥栏/灌满盐味儿 奶奶的船系在码头上/听 三岁的无限大 那骇浪”,通过对语序的调整使这一节诗歌形成了押韵,营造出一种清幽典雅的诗歌意境,奶奶的船还未靠岸,诗人的探究也没有结束。

动词的非时态性在其诗歌中则几乎随处可见,诗人擅长于通过一个动词展现“共时”与“历时”的共存。“无数末日移入一个生日”(《鳄鱼(二十九)》),“你来了 你说 这部书我读了千年”(《易经、你及其他》),“谁被时间剩下/谁就砌成时间的监狱”(《○·第三章》),“没有一个昨天不起源于现在”(《地中海》),“五十万年里包含多少二十四岁的一瞬”(《水肯定的(二十二)》),“千年之雪 一把抓起多少时空”(《雪:另一个夏天的挽诗》),“一滴雨落了千年还没触到你的脸上”(《锡拉库扎诗群:生之墟》),“妇好身下那摊经血 殷红了三千年/再殷红三千年 才抵上妲己的一瞥”(《纣王的腰坑》)等等,在这些诗歌中,杨炼试图穿过一个人的历时而抵达世界和人性的共时,这个过程正是通过写作来完成的,颇有些刹那即永恒的佛家意味。

四、杨炼诗歌语言的“互文性”处理

最后,杨炼海外诗歌语言的“中文性”表现为对中国文学传统的“互文性”处理。“互文性”,也即“文本间性”或“互文本性”,由朱莉亚·克里斯蒂娃首度提出,她认为“任何作品的本文都像许多行文的镶嵌品那样构成的,任何本文都是其它本文的吸收和转化。”[23]每一个文本都与其它文本存在联系,是对其它文本的吸收与转化。

杨炼对于文本“互文性”有过深入思考,他意识到,所有的文本都不是孤立的,必定会与其它文本产生交织,无论它是“共时”的还是“历时”的,是文学的甚至是其它艺术类型的。在接受了罗兰·巴特“自我指涉”与“作者之死”以及博尔赫斯“文学剽窃”等说法的基础上,他认识到,所有诗人都是在写同一首人类处境的大诗,屈原的也是杜甫的,李商隐的也是杨炼的,最终“你一边书写一边/欣赏自己被删去”(《流亡之书》),当诗歌被写下,就不再属于诗人了。因而,杨炼才对中国文学传统极尽推崇,“它是传统,谁都无法、谁也不能摆脱的传统”[24],“我给自己定下的目标,就是对中文诗歌传统的再发现。”[25]即便远离故土,远离母语,杨炼的诗歌写作仍然是深深扎根于中国古典文学的,他曾说今天的诗歌写作有不同的形式,但内里与古典诗歌的形式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诗人始终将这一认识带入到他的诗歌写作中,表现在诗歌语言上则是对中国文学经典的大量借鉴、引用与重写。

结语

从杨炼的诗学建构与诗歌写作中,我们看到的是一颗国际漂流却深入母语的赤子诗心,他的创作为中国当代诗坛提供了一个有益的范本。杨炼诗歌的语言具有同代诗人的一些共质,但对于国内诗坛风行一时的“口语化写作”“拒绝隐喻”的诗歌语言指向,他始终是保持一定距离的,甚至是批判的,他追求的是诗语的“中文性”传统,是一场语言的狂欢,这让他的诗歌语言一如既往的意蕴丰富、隐晦多义。成就其诗歌艺术的,也正是他独树一帜的语言风格。正是漂泊,让诗人获得了对母语的深切认同与深刻反思,让“诗人获得了一种语言的自觉”[28],让诗人清晰地明白了,一个身处异域的诗人应该怎样对他的语言,或者说应该怎样对他的母语负责。

[1][德]海德格尔.在通向语言的途中[M].孙周兴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1:10.

[2][7][13][21]杨炼.唯一的母语——杨炼:诗意的环球对话[C].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2:91,194-195,44,69.

[3][6][9][16][25]杨炼.一座向下修建的塔[C].北京:凤凰出版社,2009:170,137,230,235,143.

[4][28]谭桂林.天涯诗学:漂泊诗人的寻根冲动[J].文艺争鸣,2007(4):101,101.

[5][美]马尔科姆·考利.流放者的归来[M].张承谟译.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86:65.

[8][11][12][14][19][20][22][24]杨炼.杨炼作品1992—1997:散文文论卷:鬼话、智力的空间[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99:210,172,175,294,174,280,281,151.

[10]杨炼,傅小平.杨炼:对现实的自我反思与追问[N].文学报,2013-6-20(003).

[15]吴思敬.走向哲学的诗[M].北京:学苑出版社,2002:138.

[17]高波.现代诗人与现代诗[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5:119.

[18][26]杨炼,友友.人景、鬼话——杨炼、友友海外漂泊手记[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1994:308,319.

[23][法]朱莉亚·克里斯蒂娃.符号学:意义分析研究[A].朱立元.现代西方美学史[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93:947.

[27]杨炼,傅小平.别让你的一些手势沦为冷漠死寂的美[A].傅小平.四分之三的沉默——当代文学对话录[C].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6:367.

[责任编辑:刘大泯]

Reshaping the Beauty of Tradition:On the “Chineseness” Poetry Language in Yang Lian’s Overseas Poetry

HU-Wangjunxiong

(College of Liberal Arts, Hunan Normal University, Changsha, Hunan, 410081)

After Yang Lian emigrated overseas, he still created a large number of Chinese poetry with artistic value. Thanks to the experience of overseas drifting, the poet can profoundly understand and reflect on the limitation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put forward the “Chineseness” of the poetic. This poetic theory is expressed in the language of poetry, which is the rediscovery of the charm of Chinese characters, the flexibility of the language and "intertextuality" writing. Yang Lian's “Chineseness” poetry supplies valuable experience and lessons for Chinese contemporary poetry, and also provides a more localized way of poetry writing.

Yang Lian; Overseas Poetry Creation; “Chineseness” Poetry; Intertextuality

2016-09-20

湖南省研究生科研创新项目(CX2016B186):以杨炼为代表的八十年代诗人群海外诗歌创作与诗学活动研究。

胡王骏雄(1990-),男,湖南衡阳人,硕士,研究方向:写作学与文艺理论。

I207.25

A

1674-7798(2016)11-00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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