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基因食品风险感知、态度及其影响因素——基于661名广西大学生的调查研究

佘升翔，邓秋迎，陈 阳，田云章

(1.桂林理工大学管理学院，广西桂林 541004;2.陕西理工大学管理学院，陕西汉中 723000)

转基因食品风险感知、态度及其影响因素
——基于661名广西大学生的调查研究

佘升翔1，邓秋迎1，陈 阳1，田云章2

(1.桂林理工大学管理学院，广西桂林 541004;2.陕西理工大学管理学院，陕西汉中 723000)

大学生是未来社会的中坚力量，本研究试图了解该群体对转基因食品的风险感知和态度，特别是深入考察其影响因素，为相应的政策制定提供决策参考。采用调查问卷法，获得661份有效问卷，并进行统计分析。研究发现:(1)广西大学生缺乏对转基因食品的了解，但总体上表现出对转基因食品这一新兴事物的开放性，整体态度和消费意向趋于积极;(2)对科学界的信任程度高于对政府和企业界的信任，但总体信任程度还不够高;(3)对转基因食品的风险感知受到恐惧、新事物、后果严重等风险因子的显著影响，但感知风险并不影响他们对转基因食品的态度;(4)对转基因食品的整体态度和消费意向受到感知利益、信任、伦理判断等因素的影响，其中感知利益的影响最为强烈。

转基因食品;感知利益;感知风险;态度

0 引言

1996年转基因作物开始商业化生产，2014年全球转基因作物总面积已达1.75亿hm2，超过中国农田的总面积。近年来，转基因作物产业化的快速推进也引发了我国社会关于转基因食品(geneticallymodified food，GMF)风险的广泛争论:支持者认为转基因食品具有高营养价值，且可减少农药使用，对于人类健康和自然环境都有极大的帮助;反对者则认为转基因食品可能会影响人类健康与安全［1］。习近平总书记在2013年的中央农村工作会议上指出转基因技术“在研究上要大胆，在推广上要慎重”。2015年的中央一号文件提出“加强农业转基因生物技术研究、安全管理、科学普及”，至此，倡导对转基因生物技术的“科学普及”首次出现在中央一号文件中。在此背景下，加强对消费者的转基因食品风险感知及其态度的研究就显得尤为必要，对该问题的深入了解能够帮助政府和企业作出正确的决策。

虽然已经证实转基因食品的安全性没有问题(信息来源于2014年10月中国科学院与美国科学院共同主办的“全球转基因农作物发展国际研讨会”)，但有研究认为，决定转基因食品安全行为真正起作用的是消费者对食品安全风险的主观感知而非风险本身［1］。感知风险是人们对有害行为和可能存在危险的技术带来后果的一种主观判断和评估。GMF的感知风险是指消费者对GMF由生产到消费的过程中是否存在风险及其程度如何的一种感知［2］。近年来，国内外研究主要是采用问卷方式了解消费者的风险感知情况。有结果表明，转基因食品感知风险和态度有较为明显的地区差异和人群差异，如欧洲居民比美国居民对转基因技术的应用更为持疑［3］;欧洲居民中，专家比平民的感知风险更低［4］。在我国，78%的公众认为转基因生物有风险，其中，55%的的公众担心转基因食品的健康风险［5］。

目前研究表明，消费者的感知风险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其对产品的态度。有学者认为，感知风险是消费者主观确定的对损失的预期，消费者在作出购买决策时倾向于减少其感知风险，而不是最大化其感知价值，感知风险对消费者行为的解释能力更强［2］。高海霞系统地研究了感知风险对顾客购买意愿的影响，得出感知风险与购买意愿呈显著的负向相关的关系［6］。针对转基因食品感知风险对态度影响的研究还不多，但有限的研究表明，影响消费者对转基因食品的整体态度和消费意愿的决定性因素是感知利益［4］。有学者分别调查了中国台湾地区、马来西亚、欧洲整体以及地中海周边的西班牙、希腊、意大利等国的消费者对GMF的购买倾向［7－10］，研究发现，消费者对GMF的质量判断是他们决定是否购买的主要原因。国内最近也出现了一些针对转基因食品感知风险及态度的实证研究，发现转基因食品的感知风险对购买意愿影响显著［2］，但齐振宏等对武汉市消费者进行的调查显示，安全性与营养价值是决定消费者是否购买转基因食品首要的关注因素［11］。此外，公众对转基因食品风险的感知受教育程度、对转基因食品相关知识的了解程度的影响［12］。也有一些研究者对其他城市和地区的消费者，或者不同的群体进行了转基因食品认知调查［13－18］，普遍发现中国居民对转基因食品的认知程度较低。

国内对转基因食品感知风险及态度的研究虽然日益增多，但仍然存在一些不足，主要体现在:这些研究大多采用描述性调查，缺少对变量之间关系的深入探索，即使有少量研究探讨了感知风险对购买意愿的影响［2］，也没有关注其他关键变量如感知利益、信任等。欧洲心理学会前主席Sjöberg从心理测量的角度为探讨转基因技术应用的风险感知、态度及其影响因素提供了一个完整的研究框架［4］。为了明确影响人们对待转基因食品态度的因素，他设计的问卷除了涵盖感知风险、态度 (包括整体态度、对转基因政策的接受度和消费意愿)，还涵盖了信任、信念、风险等因子，具有较好的借鉴价值。因此，本研究立足已有成果，拟就我国公众对转基因食品感知风险及态度作深入探究，不仅研究感知风险的影响因素，更注重研究这些因素对态度的作用。在校大学生虽然不能代表全体公民，但作为一个即将步入社会的年轻群体，既具有鲜明的群体特征，也代表着未来的消费者。因此，考虑到现实可行性，本研究以广西在校大学生作为调查对象，有助于把握年轻一代对于转基因这一新兴事物的认知状况和态度。

1 研究设计与实施

本研究主要借鉴了Sjöberg［4］针对欧洲居民设计的转基因食品调查问卷，同时也参考了国内相关研究［2，5，15］，力求问卷的题目符合我国实情和公众阅读习惯。原始问卷的内容过于庞大，不利于开展大规模调查。为了简化问卷，笔者首先将翻译后的原始问卷随机发放给100位桂林理工大学在校大学生进行预调查，然后结合因子分析和研究需要对问卷题项进行压缩。正式调查基于网络进行，采取方便抽样方法面向广西高校的在校大学生，最终获得有效问卷661份。

正式调查问卷的内容涉及2个层次:首先是被调查对象的人口统计学特征和对GMF的了解程度;其次是被调查对象对GMF的整体态度、消费意向、感知利益、感知风险、社会信任、认知信任、恐新程度等。为了解感知风险的影响因素，笔者采用了Sjöberg［4］设计的五大风险因子:恐惧、新事物、违背自然、不合伦理和后果严重。除了性别和了解程度之外，其他题项都采用利克里特7级量表:1(非常不同意)～7(非常同意)。各变量及对应的题项见表1。

2 结果与分析

统计分析采用SPSS 20.0进行。信度分析结果良好，各变量的Cronbachsα系数都在0.644以上。问卷KMO=0.935＞0.5，同时通过了Bartlett的球形度检验(P=0.00＜0.05)，说明问卷效度优良。

2.1 结果描述

统计结果显示，调查对象中男性占46.90%，女性占53.10%;其中，自认为了解转基因食品者占33%，不了解转基因食品者达到67%。基于表1的描述统计，可以得到以下初步结果。

(1)广西在校大学生的整体态度和消费意向都趋于积极，如倾向于支持将转基因技术应用于食物生产(M=4.5)，尤其支持转基因食品技术的开发利用(M=5.2)，倾向于不会拒绝消费转基因食品(M=4.9)，并且如果转基因食品在农药残留、营养、口味等方面比传统食物更好，倾向于考虑购买(M=4.5)。

表1 调查问卷中题项的描述统计Table 1 Description of items

(2)在感知利益上，在校大学生对于转基因食品3个方面利益的认知倾向于积极(M≥4.7)，表明他们能够认知到转基因食品的利益。在感知风险上，被调查者“有点同意”转基因食品有未知的负面作用(M=5.1)，略高于“转基因食品会给人的健康带来隐患”(M=4.7)。

(3)在转基因食品的安全性方面，虽然总体上的信任度还不够高，但对于不同主体信任程度的差异性透露出更多涵义。比如，在校大学生相对而言更相信科学界的观点(M=4.9)，对于政府的信任度比较适中(M=4.1)，而对企业界的信任度则低于中间值(M=3.4)，反映较低的信任度，这也值得政府和相关企业深思。

2.2 GMF风险感知的影响因素分析

为考察影响风险感知水平的因素，以感知风险为因变量，5个风险因子 (新事物、恐惧、后果严重、违背自然、不合伦理)为解释变量，性别、了解与否则作为控制变量进行回归分析。从表2的结果可知，性别、了解与否对GMF风险感知没有显著影响，而恐惧、新事物、后果严重3项因子则具有显著的影响，即人们越对GMF恐惧和担心，越认为GMF是一种新事物，越觉得GMF潜在的后果严重，那么他们就越觉得GMF有风险。

表2 感知风险的回归分析Table 2 Regression analysis of perceived risk

这些结果与经验基本一致。潜在后果的严重性来源于认知层面的分析，也是客观意义上风险的内涵，对于感知风险起到主要的作用。而恐惧和担心属于情绪，这意味着感知风险不完全是客观的认知分析结果，实际上还包含着主观的情绪成分。此外，在很多人看来，“新事物”意味着未知和风险，显然这也是大学生对转基因食品风险感知的一个影响因素。前面的调查结果也表明，2/3的被调查者认为自己“不了解”转基因食品，这与转基因技术高度专业化的科学本质有关，也反映了社会科普的缺位。

2.3 GMF整体态度的影响因素分析

为识别影响大学生对GMF整体态度的关键因素，以整体态度作为因变量进行回归分析，结果见表3中的左半部分。分析表明，在控制了性别的影响后，感知利益和信任对整体态度具有较为明显的影响。值得注意的是，感知利益对GMF态度的影响力最大(B=0.636，P=0.000)，且明显高于其他因素。这与Sjöberg［4］的研究发现一致，即感知利益是影响人们对转基因食品态度的最强大因素。其次，信任也是很重要的影响因素，特别是“社会信任”，即对政府、科学界和企业界的信任程度(B=0.287，P=0.000)。其他一些变量，如恐新(B=－0.073，P=0.003)和伦理判断 (B =－0.091，P=0.025)虽然也具有显著的影响，但是其程度比较轻微。

表3 GMF整体态度和消费意向的回归分析Table 3 Regression analyses of overall attitude and consuming intention

2.4 GMF消费意向的影响因素分析

整体的态度还不能代表消费意向，在调查问卷中用两道题项测量了受访大学生的消费意向，故进一步以消费意向为因变量作回归分析(表3的右半部分)，得到了类似的发现。其中，感知利益(B=0.616，P=0.000)仍然具有最强大的解释能力，感知风险依然没有显著影响，这意味着受访大学生对待转基因食品比较理性和现实。此外，社会信任(B=0.337，P=0.000)、认知信任(B= 0.117，P=0.000)对消费意向均有积极影响。

与Sjöberg的发现不同，“干预自然”这种伦理考虑并没有影响中国大学生群体的态度，这可能反映了文化和观念上的差异。此外，“新事物”这个变量对消费意向有显著的正向影响(B= 0.128，P=0.000)，即越认同GMF是新事物，消费意向反而越强。虽然前面的分析揭示“新事物”是感知风险的影响因素，但大学生对待GMF的态度和消费意向都不受感知风险的影响，这个发现与Sjöberg的研究结论相反，他指出“新事物作为一个风险因子，会引起人们的排斥”［4］。综合这些结论，笔者认为当代大学生对待转基因食品这种新事物更加包容开放，甚至愿意接受一定程度的风险，这一点也符合王丽君关于当代大学生更加开放、更能接受新事物的观点［19］。

3 结论及涵义

本研究在已有成果的基础上，设计了转基因食品风险感知及态度调查的简化问卷，调查了661位广西在校大学生，通过统计分析揭示了他们对转基因食品的感知风险、整体态度、消费意向及其影响因素。研究发现，大学生对转基因食品的感知风险主要来源于对“后果严重性、恐惧感、新事物”等因素，其中转基因食品可能造成的“严重后果”的影响最强烈。总体而言，广西大学生对转基因食品的态度趋于积极，比较支持开发利用转基因食品技术，也一定程度愿意去购买和消费转基因食物。大学生对待转基因食品的整体态度，不同程度地受到感知利益、认知信任、恐新、社会信任、伦理判断、性别等因素影响。与此同时，大学生群体对GMF的消费意向受到感知利益、认知信任、社会信任、新事物、伦理判断的显著影响。其中，感知到的GMF的利益对于整体态度和消费意向的影响最为强烈，而感知风险的影响并不明显，反映当代大学生比较理性和务实。此外，信任对整体态度及消费意向的影响也比较明显，其中科学界得到了更多的信任，而企业界的信任度较低。从调查结果来看，大部分大学生都觉得自己不够了解转基因食品，但他们整体上还是表现出积极的态度，这一方面说明有必要针对大学生开展转基因科普教育，另一方面也反映了大学生作为一个新生代群体，对世界更为开放包容，因此对新技术、新事物的接受能力更强。

综上所述，提出以下建议:(1)应当加强对在校大学生的转基因科普教育，具体可以通过展览、研讨会和专家讲座等方式传播关于转基因食品的最新权威信息，批驳和澄清各种小道消息和谣言;(2)应当特别重视发挥科学家在转基因食品风险沟通中的作用。科学家将公众与决策机构连在一起，应该承担“诚实代理人”的角色，汇集各种不同的观点，阐明科学成果与政策之间的联系。在沟通中要突出转基因食品的优势和利益，同时要坦诚说明其不确定性，凭借专业能力为公众和决策机构提供各种可能的政策选项，在公众和决策机构之间搭建起沟通的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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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sk perception，attitudes and influence factors towards genetically modified food—A survey based on 661 students in Guangxi

SHE Sheng-xiang1，DENG Qiu-ying1，CHEN Yang1，TIAN Yun-zhang2
(1.School of Management，Guili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Guilin 541004，China;2.College of Management，Shanxi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Hanzhong 723000，China)

The college studentswill be the backbone of the future society，so this study attempts to investigate the perceived risk，attitude of college students towards Genetically Modified Food(GMF)，especially the underlying factors，in order to provide supports for related policy making．We used a questionnaire survey and obtained 661 validate questionnaires．The statistical analysis showed that college students in Guangxi(1)had little undestanding about GMF，but generally showed open to GMF．Thus their attitude and consumption intention were positive．(2)They trusted the scientific community more than the government and the business，whereas the level of trustwas not high enough．(3)They had perceived risk of GMF significantly influenced by dread，new risk and their severity of consequence，whereas perceived risk did not affect the attitudes and consuming intention toward GMF．(4)Their attitude and consuming intention were affected by the perceived benefits，trust，ethical judgment and other factors，while perceived benefits appeared to be themost．

geneticallymodified food;perceived benefit;perceived risk;attitude

C915

:A

2015－10－26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71361004);广西高校人文社科重点项目 (SK13ZD021)

佘升翔 (1981—)，男，博士，教授，研究方向:行为决策与风险管理，shengxiangs@glut.edu.cn。

佘升翔，邓秋迎，陈阳，等．转基因食品风险感知、态度及其影响因素——基于661名广西大学生的调查研究［J］．桂林理工大学学报，2016，36(4):871－876．

1674－9057(2016)04－0871－06

10.3969/j．issn.1674－9057.2016.04.0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