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客围猎（上）

文/丁一鹤

黑客围猎（上）

文/丁一鹤

2006年12月，爽朗的南海热风携带着芒果木瓜成熟甜腻的香味，吹进海口市一座五星级酒店的海景房里。

阔大的双人床上，四仰八叉地躺着一个肉乎乎的男孩。在微微的鼾声里，他再次进入自己构建过的无数次梦境之中。那是由无数编码和数字组成的梦境，在黑白的数字变幻中，一连串的程序编码向他眼前涌来，像群星闪烁的夜空，又像一张无形的大网，铺天盖地扑向他的眼前。

《黑客帝国》开篇的镜头！没错，这个男孩梦中的景象与他看过无数次的电影一样！梦中的主人公仿佛电影中的救世主尼奥，可眼前那鲜活的景象，分明是自己，不是虚拟的尼奥！面对铺天盖地汹涌而来的长着触角的章鱼形状机器人，他挥舞着双手，想撕开那张由编码和数字组成的无边无际的大网，一次次打碎怪兽。可费尽全力，却撕不开那张由万千机器章鱼构成的黑网……

在满头大汗的搏斗中，他挥舞着双手突然从床上坐起来。醒来才发现，除了梦，什么也没有发生。只不过，床上被汗水湿了一大片，额头和身上的汗水，还是热的。

“又是梦！”他自言自语之后，起身去洗手间冲了个凉水澡，换上宽松的海南特有的绿色椰林T恤，晃动着微胖的身体坐在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浏览当天的新闻。

网上蹦出一条消息，“阿里巴巴奇虎爆流氓软件口水战，谁比谁更流氓？”

“老周不是做流氓软件的吗？怎么又出来杀流氓软件了？又是炒作吧？不好好做软件，整天炒作有什么意思？”他早已厌烦那些网上的口水官司，不过，让他感兴趣的是，网络江湖上传闻，前雅虎中国董事长周鸿以前做流氓软件起家，离开雅虎之后，突然做了一个查杀流氓软件的软件，摆出一副清理门户的架势。

“流氓软件之父”金盆洗手，在他看来，这倒是挺有意思。

“管用吗？不会是虚张声势吧？我来试试看。”他顺手下载了一个360安全卫士软件，因为他也挺讨厌流氓软件拖慢了电脑速度。

软件下载之后，他按照指令轻轻敲击了两下键盘，360安全卫士软件快速运行起来，随即蹦出一连串询问弹窗，先是询问是否杀掉3721上网助手，接着是百度搜霸。

“疯了吧，真的连自己起家的软件都杀啊？”他用鼠标点击了一下页面的提示后，两个流氓插件迅速被消灭。

这款软件竟然挺好用，他一连串儿清理了十几个流氓软件。

“这个老周，有点意思。”他随后点开了奇虎360的官方论坛。他更感兴趣的，这些制造流氓软件的家伙，是怎么挥刀自宫的。

网络论坛上基本都不用真名，每人都用一个化名，也就是“马甲”。

他懒得在论坛上起名，随手打上了马甲的两个字母MJ，有人占用，他又加了个后缀001，发现这个头号名字也早已被人注册。随即，他又在MJ001后面加了一个1，留下了自己网络江湖的名号MJ0011。

这个ID，开始了他在360官方论坛的BBS征程。

他的兴趣爱好和19岁之前的人生跌宕，都是从BBS开始的。

他，以及MJ0011，现实中的名字叫郑文彬，一个不会被轻易记住的普通名字。

郑文彬是安徽舒城人。2002年，15岁的郑文彬以超出录取线100多分的成绩，考上安徽省重点高中舒城中学。在财政局工作的父亲见儿子成了学霸，一高兴就奖励他一台学英文的电子词典。父亲的本意是让他学英语的，但郑文彬发现词典里竟然有一些编程的功能，可以自己写程序、做游戏。

于是，编程序就成了少年郑文彬醉心的游戏。

等电子词典满足不了郑文彬的需求，父母又给他买来了电脑上网。郑文彬经常沉浸在各个技术论坛里，并从BBS的网友帖子中开始了他的技术积累。

父母发现，郑文彬吃过晚饭就钻进自己的房间里，基本上每天到凌晨四五点钟才熄灯睡觉。父母以为他酷爱学习，觉得这孩子懂事、争气，心里美滋滋的，也就没有管他。

可父母哪里知道，晚上不睡觉，白天睡不醒的郑文彬，因为沉迷于程序编写，学习成绩一落千丈，从前几名的学霸迅速变成学渣。

舒城中学的高考录取率超过90%，等到郑文彬高考时，父母傻眼了，学霸儿子竟然只考上了个很矬的“三本”。此时，父母才知道电脑害了孩子，伤心欲绝的父母无力回天，郑文彬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更让父母如鲠在喉的是，只到合肥读了几个月大学，郑文彬竟然连大学都懒得上了。

在合肥上大学的三四个月的时间里，郑文彬把图书馆里面有关电脑程序的书看了一遍，觉得再也学不到他要的新东西。问老师，老师也不比这些图书更专业更精通。

学不着新东西还学什么劲？他决定退学。

退学能干什么呢？郑文彬早有盘算，他在BBS里聊天时，认识一个做电子词典的老板，这个老板正在破解和研发一项新的电子产品。每次遇到困难，都是郑文彬在论坛上帮他解决问题。一来二去，这个老板力邀郑文彬到深圳加盟他的事业。

2005年11月，只上了不到4个月大学，还不满18岁的郑文彬开始了人生第一次远行，直接从合肥飞到了深圳。

郑文彬帮那位老板做完产品设计之后，很快又无事可做了，便开始在深圳接一些电子设备的程序设计项目。半年后，郑文彬突然发现自己一个月竟然收入达到5万元左右。

这个从BBS上成长起来的天才少年，对金钱并没有什么概念。反正在深圳衣食无忧，他干脆就天天住在深圳上沙一带的酒店里研究程序。正是在这个时期，郑文彬开始深入接触到一些底层的编程技术，比如内核驱动、安全攻防。

每个男孩都有救世主一样的英雄梦想，看过《黑客帝国》的郑文彬，太想当一个救世主了。他的梦想就是成为中国的顶级黑客，像《黑客帝国》里的救世主尼奥，去拯救这个可能即将陷落的世界。

对于网络安全攻防的热爱，像南中国的热风一样从未降温。在酒店里住了一年，郑文彬给北京、广西等地的公司、政府都做过外包的电子设备项目。

2006年11月，一位做程序的朋友请郑文彬到海口玩。来到海口之后，一边游山玩水，一边在这家酒店住了一个多月，过着海边散步累了回酒店上网的悠闲日子。直到一个月后，闭门不出的郑文彬一场大梦之后，登录360官方论坛，成了360官方论坛里的活跃分子。

郑文彬在论坛上玩得风生水起，很快成为论坛版主。

论坛上，不时公布一些连360安全卫士都查杀不掉的流氓软件。郑文彬自告奋勇地说：“我来试试！”

有时候是几天，有时候是几个小时，郑文彬帮助360杀毒团队对一些流氓软件进行专杀，并一次次获得成功。

MJ0011成了论坛上的狠角色！立即引起了360安全卫士负责人的注意。

这位360官网的版主与郑文彬惺惺相惜，在论坛上和私下里，两人的聊天从春风化雨循循善诱，再到热血沸腾壮怀激烈。最后，360 的这位版主向郑文彬发出英雄帖：“来北京加盟我的战队吧，这里有你的战场！你可以砍菜切瓜、快意冲杀！”

“杀毒我倒是挺感兴趣，不过我在这边收入还可以，过得也挺好挺自由，不愿意过去。”郑文彬拒绝得很实在，自己一个月轻松就有10万元的收入，突然去给别人打工受约束，实在情非所愿。

郑文彬的拒绝，哪里抵得过这位聪明绝顶的版主：“不用急着签工作合同，你来看看，要是愿意帮我们做一些东西，我们付费给你，这样好不好？”

此时，正好郑文彬在网上认识的一个苏州朋友，也热衷于网络安全，他也想到奇虎公司看看，力邀郑文彬同赴北京。

2006年12月底，临近元旦的一天，两人相约在北京首都机场相见。

12月份的海口还热得开空调，胖胖的郑文彬出发前，预想到北京比较冷需要找件厚衣服，找来找去，找到最厚的是一件长袖T恤。一下飞机，零下四五度的寒风让郑文彬不禁打了冷战！

不知道此行是吉是凶！管他呢，两人从飞机场打车直奔市区买了一身棉衣，才拨通了奇虎公司那个版主的电话。

两人冒着寒风赶到位于四惠桥西北角的奇虎公司。见面之后郑文彬才知道，这位版主就是当时在网络界大名鼎鼎的360安全卫士负责人，时任奇虎360安全卫士的产品经理。

360安全卫士负责人很忙，寒暄了两句后说：“我还有别的事儿，今天晚上我安排360安全中心的两个哥们接待你们。明早你们再来公司，我带你们见老周。”

郑文彬内心微凉，热血沸腾地跑到北京，竟然安排两个陌生人简单接待，岂是待客之道？看来，360安全卫士负责人并不是他想象的尼奥的伯乐墨菲斯。

陪他的人中有个叫余和的技术员，郑文彬与余和聊天后才知道，360整个安全团队只有区区10个人，的确忙得不可开交。

郑文彬释然了。

第二天，360安全卫士负责人带着郑文彬见到了奇虎公司董事长周鸿。

郑文彬如实回答：“不眠不休，三四千个吧。”

“多大的平台？”郑文彬显然被吸引了。

一句话把郑文彬给镇住了，帮几亿人，这不就是拯救世界吗？他几乎没过脑子一般，抢着回答说：“感兴趣！感兴趣！”

“这没问题，为了你说的那个责任，我决定了，跟你干！”一直专注于技术的郑文彬，头一次听到自己的技术可以帮助成千上万人，甚至能成为网络安全英雄，他内心里小小的英雄情结被激发出来，几乎没做任何考虑，就答应下来。

直到要签订入职合同的时候，热血沸腾的郑文彬在朋友的提醒下，才想起来根本没跟周鸿谈报酬问题。

话是这么说，那时候郑文彬单打独斗，每月能赚10万元左右，到奇虎公司的收入却只有区区几千元，差别还是挺大的。

他在警方之前揪住了熊猫烧香

所谓互联网安全技术，就是“互联网+安全技术”。

加盟奇虎公司之后，郑文彬成为奇虎360安全团队的一名技术员，负责360流氓专杀软件。

此时的360 安全卫士团队全部加起来只有10人，除了负责整个项目管理的产品经理，再去掉运营、客服等，杀毒一线的技术人员只有郑文彬等三四个人。

后来360公司成为国内最大的网络安全产品及服务供应商之后，很多人感兴趣的是，谁是奇虎公司向流氓插件开第一枪的人。在郑文彬的记忆中，开第一枪的那个人叫余和，也是郑文彬加盟奇虎公司之后亦师亦友的好伙伴。

坐在郑文彬对桌的同事余和，是郑文彬进入杀毒领域的第一任导师，他为人平和，不怎么爱说话。

进入360之后，郑文彬才发现，在此之前他帮别人做电子设备，使用的是底层编程语言。而余和开发安全程序，使用高级编程开发软件，郑文彬完全不会。这就相当于两个世界的语言，只懂中文的郑文彬面对操着流利英语的余和，完全傻掉了。

“怎么办呢？”郑文彬挠着头。

“学呗，我来教你，有不懂的你就问我，反正我就坐在你对面。”余和也不多说。

只能边学边干了。晚上回到租住的房子，郑文彬熬得通宵达旦。第二天到单位，把不懂的问题提出来，余和再逐条地教给郑文彬。

即便这样，也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一旦写程序卡住了，郑文彬只好问余和：“又卡了，下一步该怎么写？快来教我。”

余和基本不抬头，接茬告诉他一个指令，问题立即迎刃而解。

在写程序时，大多数程序员能记住经常用的程序指令，但不经常用的技术参数怎么用，差不多所有程序员都需要查手册。

在请教的过程中，郑文彬才领教了余和这位程序高手的厉害。在Windows手册中，有几万个功能接口，余和竟然能把所有接口的功能和指令背得滚瓜烂熟，操作起来根本不用去查。郑文彬只要遇到某个功能接口搞不清楚，一问余和这个功能需要什么指令，余和随时都会不假思索地告诉郑文彬。

这种过目不忘的天才，郑文彬之前也只是听说过，但亲眼见到还是第一次。

而郑文彬的学习速度，也让天才余和惊诧不已。

在余和的调教下，郑文彬几个月就很快打通了两种程序语言的障碍，开始杀毒软件的设计。就像一个中国孩子到了美国，不但三五个月内学会了英语，还突然做起了博士论文。

实际上，这种令人惊诧的学习进度，付出的是超乎常人的精力消耗，得到的却是极大的身体伤害。郑文彬每天只休息三四个小时，而只比他大10岁的余和更是长期失眠，整日整夜睡不着觉。到医院一查，余和患有长期高负荷工作带来的严重神经衰弱症。

正是这种肉体上高强度的付出，才使他们在网络安全领域总是快人一步，也让郑文彬在安全软件的构架上有了初步感觉。

郑文彬发现，与一般流氓软件不同的是，大公司的流氓软件多数都有很强的内部保护。如某著名网络公司的上网插件，是一个德国专家帮他们设计的一套保护系统，国内没有这么高的技术把它清掉，一般的杀毒技术也杀不掉它们，导致很多的网民有插件也清除不了。

打通编程语言关口的郑文彬，就像练武术打通了任督二脉，开始在余和带领下专注于研究新的杀毒技术，清除顽固病毒的底层保护。

经过半年左右的清理，师徒两人联手，基本干掉了所有的流氓插件。

360安全卫士在低调中成长，增加了漏洞修复、查杀木马、装机必备、体检等功能。到2007年，360安全卫士每天安装量高达40万，安装总数达到数千万。

360安全卫士名动天下，少不了国外杀毒软件卡巴斯基的功劳。360安全卫士推出时，考虑到奇虎公司自身毕竟不是专业做安全的，贸然抛出一个自己开发的流氓克星软件，背后没有强大的安全技术支持，必然会全军覆没。进入安全领域之初，奇虎公司找到曾经的合作伙伴卡巴斯基，与他们达成协议，延续了以往的合作模式：奇虎每年向卡巴斯基支付数百万元，卡巴斯基提供杀毒软件，把卡巴斯基与360安全卫士捆绑起来，提供给用户。

奇虎公司进入安全市场，之所以把目标锁定在流氓软件上，是因为当时杀毒厂商并不认为流氓软件是病毒，所以并不查杀流氓软件。而周鸿是公认的流氓软件之父，他出面清理流氓软件，别人也会认为是自己清理门户，不会招致大多数杀毒厂商的抵制。

事实上，大部分流氓软件是国内互联网的大牌公司做的，杀毒厂商跟这些互联网公司都有切不断的联系，因此互联网界有一个不成文的默契：杀毒厂商不把流氓软件当病毒，也不会去查杀。因为谁查杀流氓软件就是断人财路，自己又不得利。

清理流氓软件意味着把同行得罪光。每个有名的流氓软件背后都是一家大公司，剜大公司的心头肉，这和一场火并差不多。

郑文彬作为冲锋在前的杀毒战士，又必须打好这一仗！

与此同时，普通用户盼望清理流氓软件，就像受压迫受剥削的老百姓盼救星解放军一样！

当时的互联网用户，几乎所有人都为流氓软件头疼不已，无论是开机还是上网聊天查找资料，都卡得不行，而且随时都会跳出一些流氓软件，引导用户一不小心就点进黄色网站，而且无论怎么删都删不掉，多数用户无奈之下只好重装系统。有的用户几乎每个月都要不厌其烦地将系统重装一次。360安全卫士一出场，立即受到欢迎，大部分流氓软件都被删除。

因为360安全卫士瞄准的是流氓软件，推出之始并没受到传统杀毒厂家的很大阻力，他们都以为周鸿这是在清理自家门户，抢不了自己的地盘。

但最后，360安全卫士因为查杀了雅虎助手插件，最终升级成了道德指责和封杀，升级成了一场官司，升级成了一次互联网界的震动。这是郑文彬始料未及的。

奇虎360闯入安全市场正是生逢其时，在清理完流氓软件之后，郑文彬匆匆找到周鸿报告：“一种比蠕虫更厉害的新病毒，最近非常猖獗！”

郑文彬解释说：“这种病毒叫木马！就像特洛伊木马一样，伪装进入电脑程序后散布病毒，这种病毒跟人身上的癌症一样，只要发现就是晚期，不但能直接搞乱电脑，甚至远程控制电脑程序。黑客可以通过木马控制盗取银行账号、游戏密码，远程控制他人电脑等手段，窃取网民信息，把整个互联网搞得阴云密布。我敢断定，木马背后肯定有着巨大的利益驱动！也肯定不是以往独行侠式的黑客单打独斗，而是很多黑客联手作战。”

“咱们有没有办法干掉它？瑞星、金山那些杀毒厂商有没有好招数？”周鸿问。

“木马泛滥速度很快，有人在网上叫卖木马。传统杀毒厂商也措手不及，因为木马变种很多，暂时都还缺乏有效的杀毒程序，只能出来一个杀一个。不过，我相信瑞星、金山他们会很快开发出来杀毒程序，我们团队人少，但估计也不会比他们晚！”郑文彬谨慎地说。

肆虐互联网的木马让郑文彬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就像江湖高手面对另一个高手，忍不住挑战一样，他对周鸿说：“我打算编写一套针对木马的专杀程序，怎么样？”

从2006年底到2007年初，短短的两个多月时间，憨态可掬的熊猫图标占领了无数电脑的屏幕，一个名为“熊猫烧香”的病毒不断入侵个人电脑、感染门户网站、击溃数据系统，亿万用户叫苦连天，杀毒厂商焦头烂额，病毒作者被黑客江湖追捧，甚至《2006年度中国大陆地区电脑病毒疫情和互联网安全报告》中，也把熊猫烧香评为“毒王”。

“跟上去，看看这个熊猫烧香有什么特点？”余和站在郑文彬背后，两人盯着面前几台电脑上频繁出现的熊猫图标。

“熊猫烧香病毒几乎一夜之间控制了全国数百万台电脑，熊猫一声号令，中毒的电脑就乖乖献出账号密码，并充当它攻击网站的打手。因感染手段丰富，熊猫烧香病毒很快四处传播，病毒大潮犹如洪水，惊涛之下，无人能挡。”郑文彬解释说。

满头大汗的郑文彬噼里啪啦敲击着键盘，突然，他指着电脑屏幕上的一串字符，回头对余和说：“沿着这个病毒的相关信息，我捕捉到熊猫烧香病毒的源代码含有一个whboy字样的符号。在此之前，含有whboy源代码符号的系列病毒曾经出现过，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开发的。”

余和说：“很可能，目前的木马病毒是根据国外病毒的源代码改写的，真正原创的成分非常少。”

郑文彬说：“以前与whboy符号相关的病毒出现时，并没有明显的特征，所以我没怎么注意，根据这个源代码，我怀疑熊猫烧香与以往昙花一现过的木马病毒，可能出自同一个作者之手。”

“你再查查，相较于其他感染性木马病毒，熊猫烧香的感染性怎么样？危害程度大不大？”余和着急地问。

“这个木马病毒比较胆小，除了窃取密码之外，没做任何破坏性操作。不过奇怪的是，以往的木马病毒很少用某种符号来公开显示病毒，大多用户只有在丢了账号之后，才会发现自己的电脑中毒了。而熊猫烧香不一样，只要感染电脑，就会显示熊猫烧香的图案，高调到唯恐别人不知道。这小子有暴露癖？反正有点炫耀的意思！”郑文彬说。

“只要是炫技的家伙，一般武艺都不怎么高，花拳绣腿就会有软肋，如果去掉修改图标这个过于明显的中毒特征，熊猫烧香感染电脑的数量，在所有木马病毒里并不是最大的，危害也并不像媒体报道的那么巨大。你查查这小子有没有留下注册人的信息？”余和笑了。

沿着whboy这个代码，郑文彬找到了熊猫烧香病毒的首页。在首页上，郑文彬几经搜索，竟然找到了注册人的信息。打开一看，是一个武汉的地址。

“快看，whboy，就是武汉男孩！老周就是湖北人！”郑文彬笑着指着电脑上的一串字符说。

“要注册域名就要填家庭住址和电话，你继续搜索下去，看看能否找到这个黑客的蛛丝马迹？”余和顾不上跟郑文彬玩笑。

郑文彬噼里啪啦敲击了一串儿电脑字符之后，指着电脑说：“武汉男孩竟然填写了真实的个人信息。你看，他留下了真实的名字李俊，还有自己的家庭住址。估计这是个初出江湖的黑客，他也许并不知道，对于高手而言，这是暴露身份的致命线索。这个雏儿，用他的这段代码扭曲和暴露了自己。”

余和不屑地说：“黑客炫技！这个武汉男孩只不过是通过制作一个让人记住的形象，来证明他是网络世界的熊猫。比起你郑文彬，他哪里是熊猫？狗熊而已，你才是熊猫呢。既然找到它的致命要害，你赶紧把这个病毒查杀了吧！”

后来名动天下的武汉男孩李俊，此时当然不知道，当他把自己和同伴共用的代号“whboy”写入病毒的时候，就给自己的犯罪留下了蛛丝马迹，这个踪迹在李俊被警方抓捕之前一个月，就被郑文彬与余和查到了。

遗憾的是，那时候杀毒行业并没有构建一个有效的报毒规则，各家安全公司的高手发现病毒之后，都到软件更新评测的网站去发布消息，提醒业界注意，或者共享自己的开发杀毒程序。追踪到熊猫烧香的木马病毒之后，郑文彬把自己的这个发现，发到中文业界资讯网站CnBeta上。

郑文彬公布了熊猫烧香相关信息之后不久，湖北省公安厅2007年2月12日宣布，湖北公安厅网监部门一举侦破了熊猫烧香病毒案，抓获了25岁的武汉新洲区人李俊。从病毒泛滥到被抓获，李俊通过自己出售和由他人代卖的方式传播熊猫烧香病毒，在网络上将病毒销售给120余人，非法获利仅仅10万余元。

也就是从李俊开始，很多人通过熊猫烧香才第一次知道黑客的生财之道。

2007年9月24日，熊猫烧香计算机病毒制造者及主要传播者李俊等4人，被湖北省仙桃市人民法院以破坏计算机信息系统罪判刑，李俊被判有期徒刑4年。

李俊被判刑后，余和与郑文彬聊天说：“这个李俊虽然谈不上黑客高手，但他的教训足够深刻。就像他自己说的，想过普通的生活，就会遇到普通的挫折，想过上最好的生活，就一定会遇上最强的伤害。你想要最好，现实世界就一定会给你最痛。能闯过去，你就是赢家，闯不过去，那就乖乖做普通人。”

郑文彬笑笑说：“那我还是乖乖做普通人好了！”

2009年12月，提前出狱的李俊高调进京求职，瑞星、江民直接端出了闭门羹。李俊也来到奇虎求职，面试之后，证实了郑文彬跟余和当初的判断，李俊只不过是入门级的黑客。奇虎婉言谢绝了李俊的求职。

失落的李俊黯然离京，仅仅两年之后，李俊与他的伙伴在浙江丽水开设网络赌场，所涉赌资超过7000万元，案件为公安部督办大案。李俊再次被法院以开设赌场罪判刑3年。

当余和与郑文彬聊起李俊被再次判刑的消息时，余和慨叹地说：“没有浪子回头的温情，没有国家招安的人生转折，李俊的黑客人生也被病毒侵蚀了。他一次次以极端的方式冲上巅峰，然后迅速跌落。这个自以为天才的黑客少年，在人生路上反复染毒，为什么？”

“证明自己的方式有很多种，就看他选择什么样的人生。他选择了做怪物，我们只好做打怪的奥特曼！灭病毒的尼奥！”郑文彬跟余和相视一笑。

“成为黑客还是网络安全英雄，其实仅仅差之毫厘。在黑客的世界里，只要你是技术高手，其他人都会佩服你，追捧你，崇拜你。就像进入江湖世界，那里有高手的自尊、侠客的成就，也有令人不齿的江湖败类。不过，我现在关心的是，你从这次熊猫烧香的泛滥，发现了什么？”余和问。

“熊猫烧香引发了用户对杀毒程序的依赖，但杀毒软件价格动辄在百元以上，中国个人用户都没有花钱买软件的习惯，杀毒软件普及率偏低，所以很多人就遭到木马侵袭。”郑文彬分析道。

“我们能不能做一款覆盖率很高的杀毒软件，免费提供给用户，这样的话，像熊猫烧香这样的病毒，就不可能大面积爆发了。”余和说。

“我赞成免费！不过，这样一来，就断了黑客的财路啊，断人财路，必遭报复啊！”郑文彬直言不讳。

余和笑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有咱们在，怕什么？大不了把这些黑客高手招到我们麾下，由你这个韩信做总指挥，带着他们去冲锋陷阵。韩信将兵，多多益善嘛！”

卡巴斯基退场逼出双引擎杀毒

“只有用免费安全软件把全体网民都武装起来，让木马赚钱越来越难，才能真正遏制木马产业的危害。但目前的格局是，各大杀毒厂商都在收费，我们如果收费，很难做大做强。如果不收费，那就意味着向各大杀毒厂商宣战！要慎重考虑一个完全策略！”很多人纷纷质疑。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搁置争议，做起来再说。有不同意见，可以坐下来慢慢谈！”周鸿说。

卡巴斯基负责人回答得很真诚：“一年从你这里拿几百万太少了。卡巴斯基现在的装机量中国第二，所以我们准备回到收费模式。”

对方有装机量垫底，也毫不退让：“除非你能答应我们的条件，提高卡巴斯基的使用费，否则，没什么可谈的！”

双方的合作就这么崩了。

卡巴斯基的退场，就像作战时两翼撤出，主力失去了护卫。又像对阵的拳手，自己露出了软肋，即便有再强大的拳头，防守出了问题，也会被对手轻轻击倒。

形象一点说，杀毒软件需要一个发动机，就是所谓的杀毒引擎。作为杀毒软件供应商，做杀毒软件就像造飞机，360掌握了飞机的制造技术，却不掌握核心的发动机制造专利，这是人家国外才有的知识产权。当务之急是需要把这个发动机买过来，装在奇虎这架飞机上，奇虎才能飞起来。

奇虎自己的技术人员只有十几个人，临时制造一个发动机，仓促上阵研发，在时间上显然等不及，怎么办？

无奈之下，奇虎公司买来罗马尼亚Bitdefender公司一个杀毒引擎，先临时救急。随后，周鸿紧急飞往德国去找一家叫小红伞的公司。

小红伞（Avira AntiVir）是一套由德国的Avira公司所开发的杀毒软件。这是一款国际知名的杀毒软件，在系统扫描、即时防护、自动更新等方面表现不俗。小红伞采用高效的启发式扫描，可以检测70%的未知病毒。在专业测试中，是所有自主杀毒引擎的防病毒软件中侦测率最高的。

彻夜未眠的郑文彬红肿着眼睛，满头大汗地坐在电脑前冥思苦想，周鸿拍拍郑文彬的肩膀问：“想到什么解决办法了吗？”

郑文彬说：“没有。跟对方沟通没有反馈，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飞到罗马尼亚跟他们沟通！”

但公关部门回答说：“这个办法行不通，我们已经想过很多办法了，但是签证办不下来，罗马尼亚的签证太难弄了。即便疏通关系，签证也要等很久才下来，再想别的法子吧。”

郑文彬可不管这些，当即答应说：“这个好玩，行啊。”

“真的？行啊！”不怕事小的郑文彬抢着答应下来。

“行什么行？赶紧想别的办法跟罗马尼亚那边沟通，看看怎么解决。”周鸿开了个玩笑，眼见郑文彬当真，他自己也笑了，“你这小子一根筋啊，你真带着侦察兵偷偷跑去了，我是等着警察来，还是等着外交部的人来？”

郑文彬失望地笑着说：“那算了，依靠别人的技术，不如自己开发。杀毒搞不过外国人，我就不信了！”

郑文彬问：“你说，老周。”

无肉不欢的郑文彬不明就里：“爱吃啊。”

郑文彬如实回答：“想吃。”

郑文彬笑了：“老板，你开玩笑呢吧？”

郑文彬嘟囔说：“那我信了吧，谁让你是老板来着。”

“怎么，还要钱啊？公司吃饭不是免费吗？”郑文彬说。

“丽都饭店大厨王师傅，专做西点的大厨！我给你挖来了！”转身走远的周鸿甩下一句话。

郑文彬当然没偷渡去罗马尼亚，最后只能熬过无数个通宵分析遇到的问题。过了一段时间，罗马尼亚的工程师飞来中国，帮助郑文彬解决问题时，惊奇地发现郑文彬已经把这个软件的核心内容破解出来了。

一年之后，郑文彬带领团队，设计了独立的搜索杀毒引擎，要比罗马尼亚的版本更高级。

王师傅跟郑文彬混熟了之后，悄悄对他说：“大家吃饭的时候你不要来，你等饭点过了再来，我给你开个小灶，单独炒个菜，好不好？”

“这有什么不好的？”吃饱喝足的郑文彬，乐得屁颠屁颠地走了。

后来奇虎360上市，王师傅也拿到了与其他员工同样多的股票。在互联网公司中，拿公司股票的厨师，好像除了老王之外并不多。

尽管后来360依然与罗马尼亚这家杀毒软件有着良好的合作，但360使用的已经是由郑文彬他们开发的杀毒引擎了。

给微软找漏洞打补丁

2007年4月，360安全团队突然接到大批网友求救。网友说，一进入网站，只要点击一个网页或者下载软件，就立即中招，电脑马上瘫痪。

客服人员立即将这个情况传递给了郑文彬。

“多少人报告中毒？又是木马吧？”郑文彬问。

“没法数了，你去论坛看看吧！”客服说。

当时求救的方式就是在论坛上发帖子，当时360使用的论坛系统能容纳10万到20万网民同时在线浏览聊天，但是发生了这种爆发性的病毒事件，大量网民同时来论坛求助，论坛系统撑不住，就打不开了。郑文彬进入论坛后发现，几十万网民在论坛上留了求救帖子，用户们纷纷称：我什么也没有干，就是上网下载不知道什么东西，就中了流氓软件。

按照网民的求救，郑文彬进入网站发现，这些木马主要利用含有漏洞的图标进行攻击，进入一个网站后，只要浏览到网站里的图标，就会中病毒，而且网民无论是通过浏览器浏览，还是用各种看图软件打开，或者在即时聊天窗口、电子邮件、Office文档里查看这些图片，就会中招！

哪怕只是看了一个QQ表情！

用户自己当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郑文彬沿着用户的踪迹进入几个网站搜寻，发现这些网站和网页都被挂了木马，就像被人们常常走过的路上埋满的各种各样的地雷一样。

郑文彬发现，这次挂马的范围不但包括IE浏览器、Office软件以及Windows自带的图片浏览工具，还波及了几乎所有能查看、展示主要图片格式的第三方软件，包括主流聊天工具、浏览器、看图软件和视频播放软件。

这种大面积的挂马，以前还很少发现。根据经验，郑文彬立即做出判断：“攻击者将木马藏在文件中，很可能是浏览器有漏洞！这是一种新的病毒攻击模式！”

“漏洞是什么？”客服人员对于漏洞知识了解并不多。

郑文彬解释说：“通俗一点说，漏洞就是那个隐藏在草丛之下的蚂蚁洞，平时根本看不到，只要洪水到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结果是洪水肆虐，哀鸿遍野！”

“那这个漏洞哪里来的？”客服人员听郑文彬突然用这么诗意的语言说了一番，还是有些蒙。

“说白了，漏洞是微软一出生就带来的缺陷，而且是不可避免的缺陷，就像你个子高我身体胖一样，每个软件都带有独特的遗传基因，攻击者就是利用这个固有的弱点挂上木马，有针对性地进行攻击。比如长城，漏洞就是万里长城上那块松动的砖，或者是肉眼看不到的细小裂缝，朔风吹过，孟姜女的泪水就可以将其泡倒！只需要一个小口子，整个国家就会被强虏的铁蹄踏遍！江堤不能杜绝蚁穴、长城无法防止裂隙，在网络世界里，漏洞永远不可避免。黑客就是瞄准漏洞攻击的那成千上万的蚁群，无处不在的风声。”郑文彬的话语突然变得充满诗情画意。

“那就是没办法了？微软那么强大的技术实力，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软件有漏洞吗？”客服说。

郑文彬说：“他们当然知道，也每月发布一次软件，补上他们发现的漏洞。但美国人定了规矩就是用来执行的，绝不走样，不像我们东方哲学的随机应变。正是这个每月一次的死板规定，让那些黑客钻了漏洞，挂马攻击！浏览器的漏洞难以避免，比如说你访问一个网站，你很小心，不会去下载软件，但其实一打开浏览器你就中招了。就等于只要出现一个新漏洞，全国几亿网民都有被攻击的危险。作为网络安全公司，我们有责任来给用户提供保护。”

“那你打算怎么办？”客服问。

“衣服破了就要打补丁补上，我们做个临时补丁打上呗，堵上漏洞，黑客就没法挂马，问题就会迎刃而解。”郑文彬说。

很快，郑文彬针对这个漏洞设计了一个临时补丁。

为正规软件打完补丁之后，郑文彬发现还是没法完全解决这次漏洞危机。后来经过调查才发现，很多用户使用的是盗版的微软操作系统。

中国文化中有一种比较厉害的绝招是山寨，无论什么样的东西都能很快做出山寨版。收费很高的微软操作系统当然也会有山寨版，但山寨版的操作系统有一个致命缺陷，就是打不了补丁。所以，操作系统的盗版用户大面积受到这次震荡波木马的攻击，威胁到系统的安全。

郑文彬没那么强的是非观，在他看来，只要是电脑用户都是上帝，不论是正版还是盗版用户，都要先保护下来再说。

在此之前，微软会针对发现的漏洞，在后台为用户打上补丁，因此没有出现大面积的漏洞被攻击的事件，普通用户对漏洞补丁更没什么概念，觉得不打也无所谓。直到这次受到大面积木马攻击，用户们还不知道被攻击的原因。

因为微软是一个月补一次漏洞，这次因漏洞引发的攻击，微软没有及时打上补丁，用户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受攻击而束手无策。郑文彬通过分析，查找出微软的这个漏洞，立即开发出针对这个漏洞的补丁，通过360安全卫士提供给了用户。

查漏洞打补丁的功能一面世，立即受到普遍欢迎。

查漏洞打补丁的技术含量很高，当时国内只有为数寥寥的顶级高手才能做到。为了不至于让微软感到难堪，郑文彬起名为临时补丁。因为微软是在每月的第二周固定推出，郑文彬就在微软发布之前的空档期内，推出临时补丁，等微软解决问题的补丁发布、用户补上了系统后，再撤回临时补丁。

以微软睥睨天下的技术实力，其他安全公司提供个临时补丁，他们并不觉得是多大的事情。他们能做的就是在网上发布一份声明，对打补丁的高手进行口头上的奖励。

即便这样的口头表扬，对全球所有网络安全英雄而言，都是天大的荣誉，每一次微软的致谢都是一枚硕大的勋章。

帮全球网络界老大拾遗补阙，这种荣耀不是谁都能得到的。

当然，随着郑文彬等网络安全英雄不停地给他们的漏洞打补丁，微软也意识到临时补丁的重要性，开始学会变通，慢慢也开始推出临时补丁。后来，针对一些特别紧急的高危漏洞，微软开始发布超常规补丁。

查漏洞打补丁除了杀木马之外，一个意外的收获是，每次系统漏洞遭到攻击之后，就有很多用户下载360安全卫士，极大带动了360安全卫士的装机量。

每次针对突发状况，郑文彬总是在第一时间独家推出完整的解决方案，能够同时修补Windows系统和第三方软件中存在的漏洞。

每一次成功打补丁，微软公司都会在网上发布致谢。这是唯一的奖励。

截至2016年5月，这个数字为103次！郑文彬清楚记得自己受到微软表彰的次数。这份荣耀，国内无人匹敌！整个东方无人匹敌！

而在过去的岁月里，郑文彬带领的360安全团队向谷歌、微软、苹果等全球各大IT巨头，仅在2015年就提交了上百个漏洞报告并获得公开致谢，发现漏洞数量仅次于谷歌安全团队，位列世界第二，被誉为“东方最强白帽子军团”。

帮微软打补丁，就像帮秦始皇修长城，给长江找蚁穴，这种成就感，只有站在峰巅的人才会领略到。

在连续发现几次非常危急的漏洞并成功狙击了黑客的侵入之后，在郑文彬的建议之下，2013年360公司组建了一支专门挖掘漏洞的攻防团队，郑文彬成为这个特殊团队的核心与领袖。

在此之后，郑文彬从单打独斗变成小分队作战，抢在黑客之前发现这些漏洞。只要发现任何一个黑客在利用漏洞发动攻击，即便微软尚未知觉，360漏洞团队就会第一个抢在黑客前面提供补丁。除了微软自身之外，当时中国只有360公司义务帮助查漏洞打补丁。随着防线越来越牢固，黑客利用漏洞的机会越来越少。

微软没有给郑文彬发工资，但却给360带来了巨大的合作机会。

2015年7月29日，微软正式发布新一代操作系统Windows 10。新系统将统一PC、平板、手机和Xbox等多个平台，在性能、安全性和用户体验方面都有全面提升，并对系统底层、开始菜单、操作中心等做出多项改进。“Windows 10是迄今为止最好的Windows版本。”微软首席运营官Kevin Turner在公开场合曾这样表示。

与以往不同，此次微软选择与360公司合作，为中国用户提供升级服务。360针对Windows 10推出了包括一键升级、24小时救援热线电话、专家在线全程陪护和10万线下维修店升级等完善的服务体系，全程护航国内用户升级、安装和使用Windows 10。

除此之外，Windows 10还加强了安全性的设计。Windows 10的内核版本直接从6.4提升到了10.0，操作系统的底层架构和安全特性发生了多项重大变化。郑文彬负责这次与微软的安全合作，微软系统中显著加强了对于字体解析引擎的安全防护，引入了非系统字体禁用和隔离用户模式字体渲染引擎两项举措。

此次两大巨头合作的结果是，用户只要确认需要升级，一觉醒来，电脑可能就变成了Windows 10的新程序。

“我原来的应用还在吗？我原来的用户习惯还在吗？我的数据会不会丢失？”不少用户提出这样的疑问。郑文彬称，360为Windows 10用户提供安全护航，可以提供安全备份，极速下载、技术专家全程指导服务，甚至，如果用户不满意新系统，还可以一键还原到原系统。

据最新统计报告显示，目前中国国内使用Windows操作系统的电脑市场份额不低于97.1%，而目前超过96%的中国电脑用户都在使用360的安全产品。

从郑文彬帮助微软用户打补丁开始，已经为中国用户打补丁累计超过1800亿次。这个数字，应该可以用天文数字来形容。

（未完待续）

责任编辑/郑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