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

应然

初春，我和几位朋友去了湘南的一个山村。

越往山里走，路就越难走。坡陡，路窄，带刺的枝桠不时勾住了衣裤。原以为同伴会埋怨我，没料到，他们兴致高得很。看到那一丛丛不知名的小花，他们就惊呼着拿出相机，或蹲或卧，摆几个式样。听到山溪潺潺的水声，他们便捋起衣袖，捧着泉水直往嘴边送。

对于山里人来说，这小路太熟悉，走在小路上便很平常。

对于城里人来说，这小路很陌生，走在小路上便很新奇。

望着眼前曲折不平的小路，我记起了家乡那熟悉而陌生的山路和山路边春天里那满山的笋子，秋天里满坡的果子。记起了夏天走在山路上，渴了累了，掬一捧山泉，清甜沁脾，神爽力增。冬天走在山路上，冻了饿了， 捡几片枯枝，烤两个红薯，暖入心扉。

沿着那山路，我从山里来到了城里。熟悉的小路，渐渐在那林立的高楼、纵横的高速路中慢慢模糊了。

当我沉浸在儿时的回忆时，只听得走在前面的小伙子又发出了呼喊。我们不知发生了什么，赶紧过去。只见山路的前方，一股清亮的泉水从山涧泻下，碰在石崖上，溅出朵朵雪白的水花，然后贴着崖壁，直流而下。山下，一片望不到边的树林，青翠欲滴。山脚，林边，丛丛簇簇的小花，五颜六色，在和暖的春风里摇曳。

没有谁招呼，大家都走到路边的草坡上坐下来歇息。同伴们不迭声地说要感谢我，要不是走山路，怎么会遇得到这样美丽的风景。

确实，只有在这丛山深处，才藏有人间胜景。

古往今来，多少文人墨客，面对着经过艰难跋涉而得来的奇山妙水，或沉思感慨，或浮想联翩，将山水写成文章，吟成诗歌，也写成了中华民族历史的壮美背景。

山路终于走到头了。这一晚，大家睡得格外香甜。

回到城里，我总是想起那条山间小路。但城里是找不到的。于是，我一改常习，饭后与家人一起到公园里去走走，那里面也有一条条曲径通幽的小路。

然而，总不是那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