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井冈山
2016-04-14潘大成
◎潘大成
漫步井冈山
◎潘大成
初识井冈山
我们乘坐的飞机稳稳地降落在井冈山机场。虽然北方已经进入到了冬季,但此时的井冈山还下着小雨,17度的户外也掺杂着丝丝凉意。我们乘坐大巴车,不到半个小时的路程就来到了一个叫菖莆的地方。在一处农家小院里吃午餐,店铺的名字叫作“菖莆好滋味农家”。据江西干部学院的陈晓新老师介绍,2009年除夕,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的胡锦涛同志曾在这里入住就餐。农家院穿堂的墙壁上挂着胡锦涛总书记春节期间慰问当地干部群众时的两张照片,为这次小小农家院的邂逅增添了几分别样的风采。
井冈山阴雨绵绵,人和车在路上仿佛在天边奔走,只能看清近处的绿草和翠竹,而远处是一片片浓雾,只会看到隐隐约约的轮廓。井冈山在一片云雾之中,就像个小姑娘,显得有些害羞,有些青涩。
午饭后,我们有15个人来到一处叫井冈山生态苑的地方暂作休息,这是国家林业局的培训基地。在对面的全国团干部培训基地,虽然近在咫尺,却是云雾笼罩,根本看不清真实的模样。
小睡之后,看到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正在播出习马新加坡会晤的回放。2015年11月7日,国共两党领导人在新加坡香格里拉饭店进行“世纪之握”,这66年后的握手,时间长达70秒左右,这历史性的一握,冲破了两岸交流形式的最后束缚,开启了中华民族历史的新纪元。正如习总书记所说:有一种关系叫做亲情,有一种亲情叫做骨肉相连。我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同胞兄弟,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
过了一会儿,我们15位同志回到了江西干部学院。我住在江西干部学院3号楼的3212,那是3号楼2层的12号房间,结果却理解成3楼的212房间,结果呢,我和国东到了3楼之后又回到了2楼的12号房间。房间的台桌上摆放着两个塑料袋子,袋子里装的是一套红军的服装,已经整整齐齐地放好了。可按照已经量好的尺寸准备的服装穿起来却一点都不合身,上衣紧巴巴的,就好像把人箍在身上一般。我想这不是衣服小,而是我们这些人太胖了。后来经过负责我们培训班的小孙老师协调,在服装室进行了更换,总算穿着合适了。
晚饭为自助餐,很多饭菜都是本地的家乡饭菜,吃得也很顺口。有的同志说,我们当了红军,应当吃当年的红米饭南瓜汤。当然这里真的有红米饭南爪汤,做法还是相当地讲究,但是吃的人还是很少,我盛上一点尝尝,只觉得口感粗糙,难以下咽。所以红米饭都剩下了,而大米饭还是那样诱人可口。正好餐厅的录放机传来了一段优美的旋律,《毛委员和我们在一起》,啊,这是一段多么熟悉的声音,“红米饭那个南瓜汤罗咳罗咳,挖野菜那个也当粮罗咳罗咳,毛委员和我们在一起罗咳罗咳,咳!餐餐味道香,味道香,咳罗咳。”可想而知,当年红军有时连红米饭都吃不上,只能挖野菜充饥,这种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实在是难能可贵。
晚上七点整,吉林省工商联推进“五好”县级工商联建设专题培训班举办了开班仪式,省工商联两位领导和江西干部学院的郭评生院长在1号楼三楼会议室前面的一个比较简易的主席台前落座。郭院长中等身材,身着深色西装,年纪在五十上下,满头的黑发从左向右梳理,戴一副很普通的近视镜,看起来特别的斯文。
在致欢迎辞的时候,郭院长不免要说上几句客气的话,还介绍了江西干部学院的自然情况和培训的概要特点,教学实践的独到之处,以及在社会上的反响。我饶有兴致地听着,自然而然地对江西干部学院就有一种亲近的感觉。他说,中国有四块“红土地”,即江西的井冈山,是中国革命的摇篮;江西的南昌,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摇篮;江西瑞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摇篮;第四块“红土地”是萍乡的安源,是中国工人运动的摇篮。这四块“红土地”都属于我们江西省,是我们江西的名片。听得出来,郭院长的语气里带有一种自豪感。
说起井冈山,郭院长的兴致很高,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他说,在中国革命的史册上,井冈山是“中国革命的摇篮”,是毛泽东等老一辈革命家领导湘赣军民开创的中国第一块农村革命根据地,我们的朱老总称之为“天下第一山”。他接着说,井冈山革命根据地位于湘赣两省交界的罗霄山脉中段,红色区域的主体跨越“六县一山”,即江西的宁冈、永新、莲花、遂川,湖南的炎陵、茶陵,以及井冈山。井冈山革命根据地鼎盛时期的面积曾达到7200多平方公里,人口50余万。当时的革命声势十分浩大,风雨无阻,真可谓“星星之火,已成燎原之势”。
郭院长告诉我们,井冈山的斗争,代表了中国革命的新方向,它是沿着一条独特的道路走向胜利的。这就是以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全国政权的道路,即开辟了井冈山道路,开创了井冈山精神。说到这里,全体学员几乎是同时报以热烈的掌声。
郭院长诚恳地对大家说,现在我不必告诉各位学员什么是井冈山精神,但是你会在今后的学习实践中能够深深地体会到、认识到,并且在你的心灵深处形成一种震撼,一种力量。井冈山精神是中国共产党革命传统精神之源。我们不难看到,从井冈山到延安,从延安到北京,一直滚动、流淌着一股革命精神的洪流,这种洪流源远流长,其源头就是井冈山精神。在此之后继而出现的苏区精神、长征精神、延安精神、西柏坡精神等,都是“流”,是井冈山精神的传承、深化和发展。可以这样说,在新中国成立后所形成的大庆精神、雷锋精神、焦裕禄精神、铁人精神以及航天精神都是与井冈山精神一脉相承的。井冈山精神是中国革命和建设的重要法宝,是中国人民的精神支柱,也是中华民族的脊梁。时代呼唤井冈山精神!
忽然我觉得来井冈山的确不虚此行,我领略了创业的艰难,也明晰了守业的责任,发展的道路依然艰辛。
开班仪式之后的激情教学的确引人入胜。年轻的彭克老师也就三十岁左右,他身穿红军服,头戴红军帽,温文尔雅,憨态可掬,却又显得非常的老道。他说:“当年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共有4个团,现在我把我们57名学员分成4个小组,每组为一个团的编制,第一组为28团,是当年南昌起义的队伍;第二组为29团,是当年湘南农民暴动的队伍;第三组为31团,是当年秋收起义的部队;第四组为32团,是当年袁文才、王佐领导的被改编后的地方武装。”当然,红29团在1928年“八月失败”时溃散,随后建制取消。红32团在1930年2月因袁文才、王佐被错杀而自然解体。而红28团、31团的建制一直保持完好,后来在革命战争中转战南北,战功卓著,井冈山的红军部队的光荣传统在中国军队革命和建设中发挥了重要影响。
我想,这一个组不足15个人的编制,忽然就演变成了一个团,番号是不是大了?要是一个步兵班还绰绰有余,忽然我醒悟了,这只不过是一次激情教学的演练模式罢了。接着彭老师又叫我们每个团推选出各团的团长和政委,然后举行誓师大会的授旗仪式。我被我所在的28团推选为党代表,我感到非常荣幸,真的有一种在火线立功、阵地提拔的感觉,一切来得是那么的突然。我们四个团的党代表依次站成一排,精神抖擞地走向主席台,好在这四位党代表都是“60”后,年龄上没有太大的差距,居然还有一位女士,高高的个头,看上去也有几分男子汉的阳刚之气,正是“巾帼不让须眉,争先不落人后”。
彭老师又接着说;“我们这四个团的编制是一个师,下面,就请师政委授旗!”师政委是谁?就是我们市工商联的党组书记薛文革。他是一米八五的个头,戴着一副近视镜,红军服穿在他的身上,就像是事先量身定做的,看起来非常得体。当我上前一步从政委的手中接过“八一”军旗的时候,一股热血顿时充满全身,已经是热泪盈眶了。正像当年从党和人民的手中接受一项神圣的使命,有一种为人民牺牲而倍感从容和自豪的感觉。当我们四位政委都手把红旗站在主席台上,向各位学员敬礼的时刻,我不禁怦然心动,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大家都用自己的手机拍下了这段令人难以忘怀的场景。
本来我以为这节教学课程要结束了,可这时彭老师又开了腔。他说:“现在,请各团都准备好,各自都要完成一个共同的作业,那就是各团要制作一面军旗,提出一句革命的口号,要改编一首红歌,这些只是需要在一张白纸上完成,并且要求各团在主席台上展示,一起唱一段改编后的红歌才算完成任务。”在我们28团,这样的光荣任务就由我们集体讨论研究,靠大家的智慧来实现,当然这个神圣的任务就由28团的同志交由我来执笔完成。我们设计的军旗是在红色的旗面上部,靠近旗杆的地方用黑笔画上一个比例相合的五角星,在五角星的右下角处又写上“八一”两字,这样军旗的整体形象就出来了。我们提出的口号是“打土豪,分田地,推翻旧政府,建立新中国”。我们改编了《打靶归来》的第一段歌词,歌词是这样改写的:“日出东方彩霞飞,战士打了胜仗把营归,铁血丹心映彩霞,胜利的歌声满天飞……”当28团的全体同志在主席台上亮相的时候,我们都是踌躇满志,信心十足,所讲解的内容就像是事先编导过似的,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尤其是经过改编的《打靶归来》这首歌,唱得声音洪亮,既粗犷又整齐,那种热烈的气氛在暴涨,在升华。那种感怀的激情就像室外的小雨洒满了茨坪,洒满了整个井冈山。
其实我们四个团在台上的表演,虽说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但也有一种娱乐休闲之意,也是一场才华智慧的大比拼,既报以掌声相互鼓劲,也是一种实力和信心的较量,都在暗中使劲,谁都不甘于落后。
井冈山烈士陵园
早晨,茨坪的天仍然是阴郁的,还在不停地下着小雨。雨水在路面的坡处形成了小溪,四处奔跑着,好像在寻找自己要去的地方。我发现溪水里没有泥垢和垃圾,路面都清理得特别干净。近处的山就像在云雾中躲闪着,时隐时现的,倒有一种捉迷藏的感觉。毛竹、苍松、翠柏,还有长在岩石上的蒿草就像在清水中洗过一般,虽然已是冬季,却依然充满着生命力。茨坪的天气仍然湿润而清爽。
8点30分,我们乘坐的大巴车准时出发,不过几分钟的路程就到了井冈山革命烈士陵园的停车场。我们很有秩序地经过了安检,便来到了陵园的大门口。
跟我们随团讲解的是井冈山干部学院的杨洋老师,她中等身材,身着黑色正装,有一股子南方女孩的机灵劲儿,也就二十几岁的年龄。她自我介绍说自己是湖南衡阳人,由于热爱井冈山,因此就成了井冈山的儿媳妇。其言语之中还真的不缺乏幽默感。她告诉我们:“井冈山烈士陵园是1987年开始建设的,于1997年建成,历时10年时间。陵园坐落于茨坪的北岩峰上,其山体犹如一座罗汉大佛像,坐北朝南,又似一座神坛,这座陵园就是按照佛字型山体就势而建的。从山下一直到山上,陵园的整体建筑包括陵园门庭、纪念堂、碑林、雕像园和纪念碑五大部分。
当我们一踏入陵园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块由花岗岩制造的横式牌坊,牌坊上刻有“井冈山革命烈士陵园”九个烫金大字,为井冈山老红军、现已故国家领导人宋任穷题写,也称为陵园的园标。
在陵园的门口,按照小组的划分,我们站成了四列纵队准备拾阶而上。在陵园服务处,我们认领了一个花圈,由事先选定的两位学员挽着花圈在队伍前面先行,然后到纪念堂向烈士敬献。宽阔的台阶由两组组成,第一组49级台阶,象征着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第二组60级台阶,寓意着陵园是在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创建60周年的1987年建成的。
我们走在台阶上,每一步都显得特别沉重而又非常的坚实。沉重的是我们将为红军烈士敬献花圈,以表达后人对先辈的赤诚;坚实的是我们的红土地繁花似锦、枝叶茂盛,人民安居乐业,生活幸福。中国人民不仅站起来了,而且正在为实现民族复兴的中国梦而不懈努力。
登上两组台阶之后,就进入了纪念堂。纪念堂大门之上跃入眼帘的是“井冈山根据地革命烈士永垂不朽”十四个烫金横幅大字,这是1987年彭真委员长视察井冈山时题写的。瞻仰大厅正面是一段汉白玉墙体,墙体上写着“死难烈士万岁”六个烫金大字,看起来特别的醒目,几乎占据了墙体的一半面积。这是毛主席1946年为革命烈士题写的。我们把花圈安放在墙体下面,这里几乎放满了花圈和花篮,这些都是近些年来党和国家领导人来井冈山时向烈士们敬献的。
瞻仰大厅左侧的陈列室展览的人物是建国后在世的参加过井冈山斗争的领导人的挂像,共有51位:有伟大领袖毛泽东;有开国元帅朱德、彭德怀、陈毅、罗荣桓;大将有谭政、粟裕、黄克诚,还有陈伯钧、赖传珠、杨得志、朱良才4位上将;杨梅生、毕占云、张国华、谭家述中将,还有龙开富少将。还有13位在建国后离开部队到党政部门担任领导的,他们是何长工、贺敏学、贺子珍、陈正人、彭儒、曾志等。
右侧陈列室陈列的是建国前牺牲的革命先烈,都是在井冈山斗争时期的老红军、老干部。这组烈士的挂像有54位。
我们满怀着崇敬和依恋的心情,缓缓地离开瞻仰大厅,来到吊唁大厅,它在瞻仰大厅的后面,是来人最多的地方。吊唁大厅的四周墙面嵌刻着在井冈山革命斗争时期牺牲的革命烈士英名录,共有15744位,这是当年井冈山根据地包括周边七个县市的部分烈士的名录。
杨洋老师说:“当时,在井冈山革命根据地以及周边七个县市大约有50万人口,而且那时参加革命的群众非常踊跃,热情高涨,即使是赴汤蹈火流血牺牲,也在所不辞。其实在井冈山革命时期牺牲的有名有姓的烈士为4.8万人,无名烈士更是不计其数。”因此在吊唁大厅的正上方安放着一块汉白玉的无字碑,这是纪念在井冈山革命斗争中牺牲的那些没有留下姓名的革命烈士的无字碑,以此表示对无名烈士的深切怀念。我们把花圈安放在无字碑旁,按照小组排成四列纵队,聆听杨洋老师为我们讲述的一个真实故事。
2014年9月24日,《组织人事报》上刊载了一篇题为《他为何成为干部的一面镜子》的署名文章,写的是江西省吉安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市人事局长曾建的事迹。多年来他积劳成疾,不幸去世,年仅58岁。他的力量源泉来自何处,是红色土壤培植了他的忠诚信念。有一个细节让曾建的妹妹至今难忘:“小时候,每逢假期,哥哥都会带我们去几十里外的姑姑家住些日子。每次哥哥都是带着我们到一山之隔的一个墓地拔草,添坟,扫墓。”长大后妹妹曾华才知道,那是张龙秀烈士的墓地,也是老红军,是解放后第一任江西省委书记陈正人的母亲。
在井冈山革命时期,参与围剿红军的国民党部队共有18个团,作为红军的死对头、靖卫团的团长肖家璧最为残忍,被地方百姓称为“肖屠夫”、刽子手,他是危害革命的一只国民党恶犬。他提出了“石头要过刀,茅厕要过火,人要换种”的反动口号。肖家璧派出暗探四处打探,将曾任中共遂川县委书记陈正人的母亲抓到,他手持一把杀猪刀,残忍地割去了陈母的双乳,再一块一块地割肉,最后用梭镖在陈母的身体上连续戳了28个洞,张龙秀就这样被活活地折磨致死。
我看见杨洋老师的眼睛湿润了,泪水不禁夺眶而出,语调时而低沉,时而高亢,充满了对刽子手的愤慨和对革命烈士的敬畏。她说:“肖匪的暴行丧心病狂,骇人听闻,罄竹难书。1930年1月底,井冈山根据地失守,肖匪的靖卫团开到了茨坪,对大小五井的村民实施了灭绝性的杀戮,原有的123户村民,竟然有69户被杀绝。据建国后统计,肖匪指挥靖卫团杀害的红军、苏区干部及无辜群众2500余人,仅在黄坳、下七、五斗江三个地方就杀害1186人,烧毁房屋5300多栋。
1949年5月,另一位遂川人陈正人被中央任命为江西省委书记兼江西军区政委,他奉命来到北京,在香山由毛主席召见。毛主席说:“正人,你回到江西后注意找一个人。”陈正人问:“找谁呀?”毛主席说:“这个人我要找,你也要找,他不是别人,还是你的同乡,他是我的死敌。”陈正人一听,马上反应过来:“唉,我知道了,他是肖家璧。请主席放心,我一定要抓住他。”毛主席说道:“该给他算总账了,在井冈山的时候,我们没有抓住他,让他苟活了20多年。”陈正人听后坚定地回答:“现在不能让他再跑了。”
1949年11月11日,大约有4万多人从井冈山的方圆百里的村村寨寨走出来,汇集在遂川水南中学操场,来参加审判肖家璧的宣判大会。就在当天晚上,陈正人给北京发出了这样的电报:“毛主席,人民死敌肖家璧已于今日公审处决,井冈民众人心大快。”
我想,处决这样的双手沾满人民鲜血的刽子手,怎么不让人拍手称快呢!于是我们都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好像我们也是亲临了公审大会的现场,并亲手宰了这个王八蛋。
我们离开吊唁大厅顺路而上,就进入了碑林区域。走入碑林,映入眼帘的是“井冈山碑林”五个烫金大字,这是由一位老红军、中国书法家协会第一任主席舒同题写的,他是江西东乡人,原山东省委书记。舒同的一生不办个人展览,不出书法集,不收弟子,但他的书法作品有求必应。毛主席说,这是一种舒体字,别有风味,是我们红军自己创造的,不亚于古人的书法,将来革命胜利了要推广呢!毛主席称赞舒同为“红军书法家”“马背书法家”“党内一只笔”。何香凝说过:“国共有两支笔,国民党有于右任,共产党有舒同,我更喜欢舒同。”他是中国书法家协会的创始人。
杨洋老师说:“井冈山碑林采用的是江南园林建筑风格,分为碑廊、碑亭、碑墙三种建筑造型,楼、台、亭、阁相结合。顺山而上这里陈列着139块翰墨字碑,是一座具有井冈山特色的思想内容丰富、艺术精湛的碑林。”她向我们介绍说,这里的碑石全都是产于江西玉山县的罗纹石,你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在石内有一丝丝像牛毛一样的纹路,是碑石中的上等石料。
碑林主要分为三个部分,有党和国家领导人视察井冈山时的题词,有参加过井冈山斗争的老红军的题词,还有部分著名书法家和知名人士的墨宝。
走过第一块碑林即由舒同题写的“井冈山碑林”之后,就是一块竖碑呈现在眼前。这是朱德委员长在1962年3月重上井冈山时,为井冈山博物馆题写的“天下第一山”五个大字。我以为朱德同志把井冈山称为“天下第一山”,并不是指井冈山的高度和面积,而是从政治的角度和历史地位来赞扬井冈山。因为他是中国第一个农村革命根据地,是中国革命的摇篮,是中国革命的第一山。第三块碑文是毛泽东的《西江月·井冈山》。这首词是毛泽东在1928年秋写的。当年毛泽东从湖南迎接红军主力回师井冈山的途中,闻听黄洋界保卫战胜利的消息之后,心情无比激动,在马背上吟出了这首著名的诗词。
井冈山碑林以不同的形式,从各个方面热情地讴歌了井冈山革命斗争的光辉历史和英雄业绩,并与壮美的山河相呼应,是一处独特的风景名胜,是集建筑艺术、书法艺术、雕刻艺术于一体的现代人文景观。这139块石碑的背后流传着139个动人的故事,这就是139根革命的基桩,深深地根植于井冈山这块红土地上,让人们永远思念,记忆绵长。
井冈山的雕塑园坐落于陵园东侧的山头,这里是一处面积并不是很大的圆形广场,地面非常平整。这是全国第一座以革命历史人物群像为题材的雕塑园。雕塑园的园标为全国政协副主席、参加过井冈山斗争的老红军肖克上将题写的。在松柏、翠竹掩映下的19尊雕像都是精神抖擞、光彩照人,无不彰显着英雄们的革命气概。他们分别是井冈山革命斗争时期的中共井冈山前委、红四军军委和湘赣边界特委的主要领导和著名人士。他们是毛泽东、朱德、彭德怀、陈毅、谭震林、陈正人、张子清、宛希先、李灿、何挺颖、王佐、袁文才、蔡协民、伍若兰、何长工、罗荣桓、滕代远、贺子珍等人的光辉形象。杨洋老师告诉我们,这些雕像都是由我国的著名雕塑家刘开渠、叶毓山、程允贤、潘鹤、曹春生等人,以青铜、汉白玉、花岗岩为材料创作而成,具有历史观瞻和雕塑艺术的双重价值。
杨洋老师为我们讲解道,在雕塑园里,有一位女红军的雕像,她的名字大家并不陌生,她叫伍若兰,我们应该永远记住她。
伍若兰是湖南耒阳人,毕业于湖南省立第三师范,192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28年2月与朱德结为伉俪,随后就上了井冈山。1928年2月1日,在朱毛红军转入赣南寻乌县圳下村之后,没能成为红四军躲祸避灾的安乐窝,却成了朱毛红军损失最为惨重的厄难之地。2日天刚亮,军委和前委机关全部陷入敌人两个团和地方靖卫团上千人的包围。在万分紧急关头,红28团的两个营奋力救驾,才使朱毛等人突围出村外,部队在靠近罗福山的山脚下停了下来,才发现军部的宣传部长伍若兰不见了。直到31团的一个连赶上来时,才知道伍若兰负伤后落入敌手。其实她本来随着部队战士已经冲到村外,一看军部和朱德还没有出来,又带上一个排杀回村内。在激战中大腿负伤,跟不上部队而被敌人抓走。在敌人的利诱和拷打面前,伍若兰绝不屈服。敌人劝降说,只要她和朱德断绝夫妻关系,就给她一条生路。可是伍若兰为了革命完全抛弃了生的念头。那时伍若兰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残忍的敌人用刺刀挑开了她的肚子,把胎儿挑在了刺刀上,并割下了她的人头,悬挂在城墙上示众,她牺牲时年仅26岁。都说朱老总喜爱兰花,其实他是在怀念他的妻子伍若兰同志,这已经成为他一生的眷恋和思念。
我们看到了王尔琢的雕像,他年轻、英俊、潇洒,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正义的力量。就在王尔琢的雕像前,杨洋老师为我们讲述了王尔琢的故事。井冈山革命时期,王尔琢是红军28团团长,袁崇全是红军28团的营长,他们俩是同乡,是战友,又是黄埔同窗。但袁崇全早已萌生反叛之心,他看到自己的黄埔同学都是国民党的军长、师长,自己才是红军的一个营长,再就是红米饭、南瓜汤的生活让他难以忍受,尤其是红军29团的覆灭,使他完全丧失了革命信心,决意投靠国民党的部队。因此凭借他领导几个连的权力,擅自下令将他所率领的前卫营的两个连向新地圩开进,准备投靠赣敌刘士毅的部队。
朱德对袁崇全擅自脱离军部十分气愤,一营长林彪、三营长肖克等人主张把部队开到新地圩,将袁崇全抓回来。王尔琢却很有把握地说:“崇全不至于投敌吧,我去把他喊回来,他会听我的。”8月21日上午10时,当王尔琢率领两个营追到新地圩时,袁崇全已经胁迫两个连向思顺圩开去。
黄昏时分,王尔琢率领部队赶到思顺圩,并布置部队包围上去,自己却带领警卫排上前喊话。被胁迫的两个连的官兵听到王尔琢的喊话声,迅速地从圩镇上跑了出来,只有袁崇全等人还在祠堂里。王尔琢思量着他与袁崇全情深义厚,全然没有往危险的地方去想,也没有隐蔽自己,就站在祠堂门口大声喊话。突然几颗子弹向他射来,王尔琢当场气绝身亡。手持双枪的袁崇全打死了平时待他亲如兄弟的王尔琢,他投靠了刘士毅部。
时年27岁的王尔琢不幸英年早逝,深为红军将士们缅怀。红军大队回到宁冈之后,10月上旬在龙市的沙洲上举行了隆重的追悼大会。将士们用松柏枝叶扎成了一座丧楼,楼门上写着“赤潮澎湃”四个大字,两边用棉花缀成的由毛泽东拟就的挽联:
一哭尔琢,二哭尔琢,尔琢今已矣!留却重任谁承受?
生为阶级,死为阶级,阶级念何如?得到胜利方始休!
后来林彪接替了王尔琢成为红军28团团长,他当年只有21岁。
井冈山纪念碑在北峰山的最高处,也就是“佛”字型山体的顶部,是1993年开始筹建,1997年建成并对外开放的。纪念碑由基座、碑座和主碑三部分组成。这是由著名的雕塑家程允贤、王中设计的,占地面积1200平方米。主碑高27米,寓意1927年毛泽东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创建了井冈山革命根据地。主碑的造型突出了“山”字形状,它的含义颇多:远看像一团火炬,寓意井冈山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近视如林立的钢枪,寓意着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主碑的基座部分采用“将军红”大理石砌成,高9.7米,表示1997年纪念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创建七十周年建成。碑座上的“井冈山革命烈士纪念碑”十个大字非常醒目,这是邓小平同志1984年在北京为纪念井冈山烈士题写的。
杨洋老师说,碑座上的反映井冈山斗争的汉白玉浮雕,是由中央美术学院曹春生教授设计的。正面浮雕题为“荟萃井冈”,展示井冈山红军于1928年4月名扬天下的“朱毛会师”,和同年12月的红四军与红五军会师的激动场景,还有毛泽东、朱德、彭德怀、陈毅等领导人的英姿气概。东面浮雕主题为“红色割据”,展示毛泽东在井冈山开创的“工农武装割据”的内容,即开展土地革命、军队建设、党的建设的生动场面。西面浮雕的主题为“浴血罗霄”,通过井冈山龙源大捷等战斗和以茨坪为中心的军事根据地,以及井冈山五大哨口、九龙山根据地,展示红军英勇善战,粉碎了国民党反动派多次围剿的宏大场面。可谓波澜壮阔,气势如虹。
毛泽东茨坪旧居
我们走出烈士陵园,便来到茨坪山脚下的毛泽东同志在茨坪的旧居,大门的横幅是由舒同题写的,“毛泽东同志旧居”七个大字特别醒目。大门的材料是木制的,题词也嵌刻在一整块酱色的木板上。我们走进旧居的院子,迎面的几棵果树立刻吸引了大家,已经是立冬时节,树上却挂满了果实,我真想爬到树上摘下一个尝一尝,品一品到底是什么味道。我们一时间没有认出是什么树,有的说是琵琶,有人说是槟榔。带队的孙老师告诉我们,这是柿子树,它不同于北京的柿子树,又高又大,柿子是磨盘形状的。这与北京的柿子树相比,就是个头儿小一些,圆一些,但味道特别的甘甜。
孙老师介绍说,1927年10月下旬,毛泽东率领秋收起义部队到达井冈山茨坪后,这个院子的房东李利昌便腾出此屋的一大半儿给部队居住。一直到1928年1月底,毛泽东就经常在这里居住和办公,当时井冈山前敌委员会设在房屋的中厅,毛泽东也多次在这里主持召开党政军会议。
当时红军的生活条件十分艰苦,毛泽东卧室兼办公室的陈设非常简朴。床铺和桌椅都是东家的,一张油漆剥落的长条木桌上,只有一盏马灯,一盏油灯,一小方砚台和毛笔,这些都陈设在这里。除开会、外出、打仗外,毛泽东经常不分昼夜地看文件,写文章,制定作战计划。井冈山的冬季特别阴冷,毛泽东和红军战士一样,只穿两件单衣,床铺是用稻草铺成的,只盖一床薄薄的线毯。有时晚上办公时,两只手常常冻得不听使唤,他只好把线毯披在身上御寒。为了节约用油,部队曾经作过规定,营以上干部晚上办公只许点三根灯芯,连队上只点一根灯芯。按照这个规定,毛泽东晚上办公完全可以点三根灯芯,但是他老人家坚持只点一根。就在这一根灯芯的油灯下,毛泽东起草了《井冈山斗争》这篇光辉著作。
后来部队在战斗中缴获了一盏马灯,毛泽东只是在晚上开会或者外出的时候才用。现在这盏马灯已经发黑,已经辨认不出灯罩和灯架的原色,看上去饱经风霜的样子,但却是经历了革命的洗礼。现在这盏马灯就陈列在卧室里,已经成了一件珍贵的革命文物。1928年1月14日,毛泽东率领红四军主力离开了井冈山,这栋房子于1929年2月被国民党反动派烧毁。1961年得以重新修建,被列为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黄洋界哨口
早上,天还是没有开晴,厚厚的云层压在头顶,云雾缭绕在山间,徘徊于眼前,有一种不离不弃的感觉。8点30分,我们又是准时乘坐大巴车前往黄洋界。这条路好像是新修的,特别的平整,只是山路弯弯,转弯处特别多,人在行车中有些摇晃,这不免让一些人不太适应。好在路边绿树遮掩,翠竹成行,远山近景皆收眼底,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就来到了黄洋界,那种短暂的身体不适也就随之消失了。
在大巴车上,孙老师向我们提出个问题,他问大家:“井冈山的五大哨口都是什么?”我们知道,这是前天彭克老师讲过的,可孙老师这么一问,除了黄洋界之外,谁都没有答上来。孙老师说:“我不难为大家了,井冈山的五大哨口位于茨坪的四周,它们是通往井冈山的要道,这里山峰陡峭,峡谷幽深,地势险要。它们分别是北面的黄洋界哨口,南面的八面山哨口,西南面的双马石哨口,正南面的朱砂冲哨口,东面的桐木岭哨口。正如大家所说的,数黄洋界哨口最为有名,因为在井冈山革命时期,著名的黄洋界保卫战就发生在这里。
大巴车稳稳地停靠在黄洋界的停车场,当我们走出大巴车时,偌大的黄洋界扑入了我的眼帘,巍峨的群山,绿色的戎装,挥之不去的云雾,让我首先想到的是天然之美、生态之美和心境之美。红军军旗迎风招展,军旗下的我们也是满怀激动,大家都用手机拍下了初识黄洋界的美好瞬间。
在孙老师的引导下,我们走出停车场,向北走过了我们刚刚经过的这条公路,径直走进了一处叫作“黄洋界购物中心”的三层大楼,其实它是黄洋界的一个纪念馆,或者是一处观景台。走进大厅,我看见在大厅的南面墙壁上嵌刻着毛泽东《清平乐·井冈山》那首诗的全文,这几乎成了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历史和文化的坐标。我们列队面对着这首诗文,仔细地聆听彭克老师为我们讲述黄洋界保卫战的故事。
1928年8月下旬,湘赣敌军在得知我红军主力转战湘南未归的情况下,于是调兵遣将,向我井冈山根据地发动第二次“会剿”。这期间直接向我根据地进犯的有湘敌吴尚部的3个团和赣敌的1个团。得知敌情后,留守根据地的红军31团团长朱云卿、党代表何挺颖即率领31团一营的两个连退守井冈山,还有袁文才和王佐的32团负责保卫井冈山革命根据地。此时他们决定将主力放在黄洋界哨口,对付已经来犯的湘赣敌军。八面山、双马石、桐木岭和朱砂冲4个哨口由32团二营把守,32团一营由袁文才率领,在山下负责骚扰敌军后方,并发动群众协调作战。
当时,红军从大陇、茅坪两个方向在通往山上的两条小路上筑起了五道防线:第一道是“竹钉阵”,两条小路旁布满了几里长的竹钉;第二道是竹篱笆障碍;第三道是滚木礌石;第四道是深挖的壕沟,沟内布满了带有毒性的竹钉;第五道是由石头筑起的射击掩体。可以这样说,当时井冈山的军民已经共同筑起了保卫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铜墙铁壁。
的确,当我走进黄洋界的观景台,俯首而视的不是山,而是一片云海,这个海拔1300余米的黄洋界似乎在一片汪洋大海之中。在隐约之处,只见山高壁翘、雄峰耸立,幽谷万丈、陡不可攀。山头浓云蔽日,白雾缭绕,几乎遮住了人的双眼,很容易迷失方向。黄洋界坐落于宁冈县南,遂川茨坪的北面,上山仅有通向大陇、茅坪的两条小路,攀爬起来不仅费力,也非常危险,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彭克老师接着说:“8月30日上午,敌人向我黄洋界哨口发起进攻,我们以两个连的兵力予以还击。敌人沿着山间小路一个挨一个地向山上爬。敌人向上仰攻,即使兵力再多也施展不开,况且兵与兵之间要保持一定的距离,否则就无法射击。敌人进攻无效,就用机枪射击掩护前进。然而低射会妨碍自己的士兵前进,要是高射子弹只能在空中呼啸。等到敌人接近我们的有效射程时,我军便一声令下‘打’,只见弹无虚发,叫个个敌人都见了阎王。敌人连续进行了四次冲锋,每次都是丢下了武器,留下了尸首。下午4时许,28团的士兵把在茨坪军械所维修好的一门迫击炮抬到黄洋界,并安放在指挥所附近。当时的炮手是陈毅安,是黄埔军校四期毕业的,当时是红军31团的一营长。他向敌人共打了3发炮弹,第三发正落在敌人的指挥所驻地——腰子坑爆炸了。敌人听到炮声,误以为我红军主力已经回到了井冈山,便惊魂失魄地逃之夭夭了。”
彭克老师挺一挺胸,信心百倍地说:“红军保卫了井冈山,取得了伟大的胜利,这也是中国历史上以少胜多的典型战斗,更是中国革命历史上的一幅宏伟画卷。”
9月下旬,毛泽东、朱德率领红军主力返回井冈山根据地,在途中毛泽东得知黄洋界保卫战胜利的消息后,十分高兴,他在马背上吟诵了一首词,就是著名的《西江月·井冈山》:
山下旌旗在望,山头鼓角相闻。
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
早已森严壁垒,更加众志成城。
黄洋界上炮声隆,报道敌军宵遁。
我们从黄洋界乘车下山,也就20多分钟的路程就到了宁冈的茅坪。这里地势平坦,草木葱绿,风景如画,是一处绝美的山间绿洲。山上的一条小溪始终陪伴着下山的路,忽左忽右,不离不弃。当我们打开车窗,在车上也不时地听到那潺潺的流水声,这条小溪也给井冈山带来了灵性。
我们走进茅坪,心中泛起了许多往事。我们走进了八角楼,就像看到了八角楼的灯光,看到了革命前辈的身影。
这是一处清幽、静谧的院子。带队的孙老师为我们讲述了这个院子里发生的故事。
1927年10月,袁文才把毛泽东和工农红军迎接到茅坪,茅坪的老中医谢池香当时把自己的住所让给了毛泽东。因为在其楼顶有一个透光的八角形天窗,所以这座房子被称为八角楼。朱德到了茅坪后,谢池香又将门右边的房子让给了朱德夫妇居住。楼下的三间房子为前委秘书和谭政、尹宁万等几人居住,办公室占了两间,剩下的一间由毛泽东的挑夫龙开富和马夫黄达居住。就这样,谢老把自己居住的房间都让了出来,自己却住到了八角楼旁边的老屋里。
在八角楼,毛泽东和朱德、陈毅、谭震林、袁文才等人经常请地方党的干部和红军官兵召开座谈会,还在这里进行红色政权理论的探讨和写作。
在井冈山革命斗争时期,每当革命面临困难,遭遇挫折时,总会有部分同志在思想上产生悲观情绪,这些人曾多次提出“红旗到底能够打多久”的疑问。当时这种情绪就像瘟疫一样影响着部队,也波及到地方,特别是红军29团的覆灭,又加重了这种思潮的蔓延。
在八角楼的油灯下,毛泽东一次又一次地俯首沉思,奋笔疾书。他通过走村串户,与地方干部座谈,和红军官兵一起讨论等多种途径,很快就挖到了病根。那就是一种对革命前途悲观的右倾思想在作怪。
初冬的井冈山,天气已经有些冷了,尤其是深夜,雾凝露生,寒气无情地袭击着已经接近几个小时沉浸于写作的毛泽东。在一旁陪伴的贺子珍,不知不觉地打了个盹儿,醒来后感觉楼内凉丝丝的,便把铺在床上的线毯披在了毛泽东的身上。毛泽东顺手将文稿送了过去,说道:“子珍,你帮我看看吧,我的文章你是第一个读者呢!”
八角楼的灯光经常是亮到后半夜,有时一直会到天亮。清油灯的点点光亮映照着毛泽东奋笔疾书的身影,这是他老人家在勾画中国革命宏伟蓝图的一个崭新的开端。其实毛泽东的光辉著作《中国红色政权为什么能够存在?》《井冈山的斗争》是他在茨坪等地方开始创作的,但这两篇文章最后是在八角楼完成的。
龙江河在宁冈砻市穿城而过,虽然已是冬季,而河水依然清澈见底,川流不息。在龙江河下游的龙江书院是当年朱毛红军会师的地方。龙江书院背依五虎岭,面临龙江河,是当年宁冈三县学子云集、人才辈出的学府。书院的门首之上悬挂着“龙门书院”黑漆描金木匾。中厅的门楣上写着“明道堂”,为授课场所。最后面的“文心阁”可登高望远,好景尽收。书院建筑民族特色鲜明,雕梁画栋,曲径通幽。宇内九井十八厅,厅厅相通,可谓恢弘壮观,栩栩如生。
孙老师给我们介绍说,1928年4月底,朱德、陈毅率领的南昌起义的部分队伍和湖南的农民军来到砻市,与毛泽东领导的秋收起义的部队胜利会师,这就是著名的“井冈山会师”。朱德、陈毅4月25日到达砻市。4月28日指挥部队担任掩护任务的毛泽东也来到砻市,他听说朱德等人住在龙江书院,就立即带了几名干部赶了过来,在书院的门口和朱德第二次会面。接着大家一同登上书院的最高层文星阁,并进行了亲切的交谈。眼下,当年使用过的那个木制的黑色漆面的长条桌和两条木制的长凳还规规矩矩地摆放在文心阁的正厅。会面的场景立即浮现在我的眼前,毛泽东、朱德、陈毅、王尔琢、张子清、蔡协民、何挺颖、袁文才、何长工、胡少海、黄克诚、龙超清等人围坐在一起,商谈两军会师之后的有关事项。会议决定在5月4日召开军民庆祝大会,并正式宣布成立中国工农革命军第四军,由毛泽东任军委书记,朱德任军长。与此同时,召开了红四军第一次代表大会。
1927年11月中旬,毛泽东在龙江书院创办了第一所红军教导队,先后培训60多位学员,虽然只开办了两个月的时间,但是学员们回到各地之后,积极地投身于根据地的各项斗争,为湘赣边界工农武装割据培养了大批人才。龙江书院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政院校的摇篮。
午饭过后,我们就开始了一天中最为艰苦的行程,就是要步行当年红军的挑粮小道。大巴车东行十几分钟之后就停在一个山脚下,下车之后我们就跟着孙老师前行,路边有几个当地的妇女在推销自己手中的竹竿拐杖。听到她们的吆喝声,起初我并不以为是在卖东西,真的以为是几个妇女在打嘴架。我觉得像我们这个年龄,不会因为走这条小路还要花去两元钱来买一根竹竿的。然而这并不像我所想的那样,还真的有几位学员付钱买货,看来这几个妇女的推销术还是挺灵验的。不一会儿,我们就来到了一条上山的小路旁,只见有一尊条状大理石深埋在路边的草地,大理石的正面嵌刻着“挑粮小道”四个红色的大字,我们不约而同地在石碑的一旁站立,用手机拍下了这个美好的瞬间,因为这是挑粮小道的起点。
在大巴车上,孙老师给我们讲,在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红军把土地分给了农民,农民成了土地的主人。农民粮食丰收后就踊跃向红军缴纳税粮,有的农民缴纳的税粮还超过了他应当缴纳的比例。当时宁冈的农民的税粮集中在三个地方,因此就要从这三个地方挑粮到山上的黄洋界。
挑粮一开始,红军官兵人人参加,形成了声势浩大的挑粮大军。《朱德的扁担》写的就是在这里发生的故事,这篇文章出自于红军“秀才”朱良才的手笔。当时朱德已经42岁,算是年纪偏大的,又是军长,大家都劝他不要挑粮,可朱军长坚持要去。他让军需处长范树德做了一条扁担,战士们急了,便叫通讯员朱俊才把扁担藏在邻居家。朱德找不到扁担,见人就问,最后有些发火了。这样朱俊才才把这条扁担拿了出来。朱德便在扁担上写了“朱德扁担,不准乱拿”八个毛笔字。战士们看到朱军长年纪这么大了,还挑粮上山,深受鼓舞。于是井冈山军民就编了一首《挑谷歌》,“朱德挑谷山坳,粮食绝对可靠。大家齐心协力,粉碎敌人会剿。”
黄洋界的五里排下是挑粮军民歇肩的地方。此时我们登上五里排已经是精疲力尽,即使没有挑粮,也有挑粮一样的负重,都是汗流浃背,上衣都能拧出水来,我知道这是汗水,不是雨水。可见当年军民挑粮是多么的艰难。还好我们还能在歇肩处买上一厅饮料或是西瓜来缓解疲劳,补充能量。在挑粮小道上,我们遇到了四处歇肩的地方,每一处都在陡坡之上的一个缓坡一侧的平地。生意人在这里搭起一处简易的帐篷,再生上火炉,烧上一壶开水,摆上方便面、矿泉水和饮料,也算是齐备了。因此凡是在这里歇肩的,口渴的,肚子饿的,只要花上一点钱就都会如愿以偿。这里的生意人叫卖的方式很独到。尤其是那妇人的热情招待和礼貌的措辞真的让你无话可说,她唱的红歌《唱支山歌给党听》《毛委员和我们在一起》《映山红》,真有一种原生态的味道,非常动听。我想她虽然不是专业歌手,但是她的音质纯正,歌声朴实浑厚,感染力很强,在很远的地方都能听得到。这里虽然不是舞台,其实这儿的舞台很大,因为荆竹山是她的舞台,这舞台属于英雄的井冈山人民。当然这里也不缺观众,我们所有走红军路的同志都是她的忠实观众。于是我们不得不买了一个西瓜在火炉边胡乱地吃了起来,那滋味、那感受真的是难以用语言可以描述的。
回想当年,朱德是用扁担挑粮,毛泽东是用口袋背粮,这个粗布口袋也是当年贺子珍为毛泽东背粮缝制的。一次,毛泽东在五里排歇肩的时候,他眺望远处的一座座群峰和眼前绿浪翻滚的竹林,思绪飘逸,感慨万千,他说道:这如画的江山要由我们共产党人来指点!
当我们来到山顶的时候,队伍里的大多数人都已经到了山顶,并当起了我们的向导,看来这些七零后的学员已经在这里等待多时了。说起来,他们不到一个小时就走完了这条路,而我们呢,只差10分钟就两个小时了,看来由我们六零后垫底是符合科学的。
刚出一身透汗的我,怎么突然热意全无,原来是有风来袭。于是我不得不把拎在手上的红军服穿在身上,系好风纪扣,戴上红军帽,郑重其事地领略着黄洋界哨口的风貌。是呀,走在海拔1300多米高的黄洋界,不免凉风习习,寒气逼人。那高耸入云的松柏翠竹多像当年保卫黄洋界的红军战士,威风凛凛,乐观向上,心存大义,此时,一种敬畏和赞叹不觉油然而生。近在眼前的哨所、瞭望哨、纪念碑和脚下的石头的背后,都是一个个生动感人的故事。尤其是坐落在东南悬崖峭壁上的那门迫击炮,更是虎虎生威,神勇无比,嵌刻着“黄洋界上炮声隆”七个红色大字的迫击炮底座更是显得扎实稳健,底气十足。我想,怪不得来犯的赣湘之敌听到炮声之后便逃之夭夭了。
我在黄洋界山顶的小路上走了一圈,不知不觉又回到了购物中心的停车场。起初我还特别的惊讶,忽然才明白,原来这一天我们是围绕着山上山下走了一个封闭的圆,而这个圆的起点和终点都是黄洋界哨口。
小井红军医院
11日早晨,井冈山的茨坪依然是阴雨连绵。由于这里都是山地,我就很少看到积水的洼地。虽然已经到了立冬时节,但是这里仍然是郁郁葱葱,苍翠欲滴,还是一片春天的感觉,因此给我的印象就是井冈山没有冬季。
早上8点50分,我们来到了红军小井医院的门前,听孙老师讲,这个黑炭色的二层小楼被誉为北京301医院的前身,也就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军队医院的摇篮。听了这个消息,我倒有一种小中见大的感觉,对此不禁肃然起敬。由于外面下着小雨,下车之后我们就没有在院子里踱步,很快就集中在小井医院一楼的教室里,在聆听随行的魏文君老师为我们讲述的小井红军医院的故事,讲述那段既艰苦又快乐的红军生活。
1928年5月,毛泽东带领红军打了很多胜仗,但随之而来的红军伤病员也在逐渐增加。过去红军伤员都是住在老百姓家里,这既不利于养伤,照顾起来也不够方便,也给百姓带来了生活上的负担。因此毛泽东决定要在小井村建一所能容纳1000位伤病员的大医院。当时在人力物力和财力都十分匮乏的情况下,毛泽东发动群众,在附近的几个乡村找来了60多位木匠、石匠和铁匠。同时又在红军队伍当中开展了募捐活动,他们愿意捐多少就捐多少。有捐1毛钱的,有捐5毛钱的,有捐1元钱以上的,要知道,这些都是红军官兵从每天5分钱的菜金中节省下来的,他们一共捐献了1000块元。没有材料怎么办?于是他们就地取材,以木材做栋梁,以树皮做瓦,就这样,经过两个月的筹备建设,一座拥有南方古色古香建筑特色,又庄重大方古朴的小井红军医院就建成了。
当时的小井红军医院为上下两层,共有32个房间,按照当时的条件容纳三四百人还是可以的,但是要容纳上千人还是不可能的。当时医院面临的最大困难就是缺乏药品和医疗器械。当时的部分药品是从敌人的手里缴获过来的,还有一些药品是医护人员上山采挖的鱼腥草、金银花等中草药,经过煎熬之后给病人喝的,但是这种草药的治伤效果并不明显,可对于伤病员来说却是康复的希望。医疗器械缺乏的问题是医护人员通过当地的土办法来解决的。大家知道井冈山的竹子特别多,医护人员就把竹子削成又薄又长的竹片,把中间弯的部分再放在火上去烤,就成了做手术用的叶子板。纱布和绷带本来是一次性用品,可在井冈山是洗了又洗,换了又换,怎么都不舍得扔下。至于外科手术缺少骨锯怎么办呢?医护人员就把木匠用的细齿锯放在开水里进行消毒之后,再做断骨手术。
曾经参加井冈山斗争的开国上将肖克将军负伤之后就住在小井医院,当时他是臀部受伤。医护人员就把木桌当成了手术台,肖克将军只好趴在木桌上。由于没有麻醉药,医护人员就把肖克将军绑在木桌上进行手术。为了探清伤口的深度,医护人员就把竹子削成竹针,顺着伤口往里刺,等探清子弹的位置之后,再把针拔出来量一下深度,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查清子弹的确切位置之后再做手术。手术操作也特别简单,就是把手术刀在开水里烫一下进行了简单的消毒,然后把肉切开,再用手在伤口处直接掏子弹。其实在井冈山时期,我们很多红军战士的取弹手术都是这样做的。后来90岁高龄的肖克将军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谈起了这段往事,当时的面色都是铁青铁青的,可想而知他当年手术的时候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是肉体上的一次折磨。
其实,在井冈山革命斗争时期,红军的艰苦生活环境是常人无法想象的。红军战士在面对严寒、面对饥饿甚至面对牺牲的时候,他们却说,要革命,就是要吃苦,怕吃苦就不来革命了。好在我们都苦惯了,好在那个时候的生活是愉快的。当时流行着这样一首歌谣:“毛委员带领吃野菜,艰苦作风万代传。红军吃了野苦菜,天大的困难脚下踩。”
可惜小井红军医院只使用了三个多月的时间,就被敌人一把大火给烧了。魏文君老师又接着给我们讲述了小井红军医院的这段往事。
1929年底,敌人用金钱收买了当地一个游民陈开恩,由他带路率领700多名“敢死队”,突然从通往黄洋界背后的深山幽谷中钻出来,直接闯入小井村。当时小井红军医院的轻伤员和大多数医护人员都往山上突围了,只有130多名重伤员和少数医护人员没有办法,也没有时间突围出去,就这样被敌军俘虏。面对敌人的严刑拷打,面对敌人的屠刀,他们并没有被吓倒,拒绝了敌人的一切询问,这让敌人毫无办法。于是敌人就把他们押到医院附近的一块稻田里,并在对面的小桥上架起一挺机枪进行威胁。然而我们的红军战士们泰然自若,视死如归,表现出了坚强不屈的革命意志。在敌人机枪的扫射下,130多名红军战士倒在了血泊之中。鲜血染红了那片稻田,染红了小井村的溪水。井冈山人民冒着生命危险掩埋了烈士的遗体,他们带着对敌人的无比仇恨,又投入到了新的战斗。
我们走出小井红军医院,步伐都非常缓慢,心情也特别沉重,雨也下个不停。在孙老师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医院南侧的一处洼地,这里是小井红军烈士纪念碑。我们列队来到纪念碑前,集体缅怀死难烈士,并致以三鞠躬。在省工商联牛主席的带领下,我们都举起右拳向死难烈士宣誓:“学习革命先烈,继承先辈遗志,发扬光荣传统,踏着红军足迹,高举伟大旗帜,坚定信念,为民服务,勤政务实,敢于担当,清正廉洁,为实现中国梦而努力奋斗。”当我回首纪念碑的瞬间,由毛泽东同志题写的“死难烈士万岁”六个大字在雨中依然闪耀着灿烂的光辉,这正是我们祭拜小井红军医院烈士的一个鲜明的主题。
我们继续向南上了一个土坡,就来到了曾志同志的墓前,绿树掩映之下的路边,在一处稍稍隆起的土堆旁,半露着一块石头,在石头上嵌刻着“魂归井冈——红军老战士曾志”11个大字。我觉得要是没有这块石头,还真的看不出是一位当年叱咤风云的传奇女英雄的墓地。从曾志墓放眼望去,就是她80年前战斗过的红军医院,以及在这里惨遭敌人杀害的130多位战友的集体墓穴。小井红军医院的第一任党代表是肖光球,后来是曾志同志,她也是这个医院的党总支书记。
我们站立在曾志同志的墓前,也站立在雨中,在向曾志同志鞠躬祭拜,在聆听孙老师为我们讲述的井冈山女红军曾志的故事。
曾志同志是湖南宜章县人,出生于1911 年4月1日,家庭是书香门第。她父亲毕业于长沙政法大学,为人正直,又很有学问,是一个典型的书呆子。她母亲是个才女,非常支持曾志同志读书,也支持她闹革命。曾志小时候非常聪明,有很强的好奇心。4岁那年,她想知道死人躺在棺材里是什么滋味,于是自己就躺在一个棺材里去尝试死人的感觉,家人发现之后感到这事儿既可怕又好笑。还有一次,她发现鸭子能游泳,就想到了小鸡是不是也能游泳呢?带着这个疑问,她就把自家的下蛋母鸡抓住,放到了她家附近的河里,结果母鸡被水淹死了。那时的曾志非常害怕,知道闯了祸,就藏到了离家不远的一个山林里,当家人发现时,曾志已经在山林里美美地睡着了。
曾志小的时候就虚心好学,14岁时就考到了衡阳省立女子师范学校,那年正赶上黄埔军校招生,因为黄埔军校只招男生,所以她没有被录取。第二年她进入了湖南农民运动讲习所学习革命知识。1926年她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并来到了井冈山,17岁那年就是小井红军医院的党总支书记。
曾志同志一生有三次婚姻。她的第一任丈夫夏明震,也是她的革命领路人。1928年,大革命处于低潮,国民党煽动土豪劣绅和愚昧农民暴动,发动了“白带子反水事件”。夏明震被暴乱分子捅了几十刀,曝尸于河滩,现场惨不忍睹。这位才华横溢英俊潇洒的共产党人,年仅21岁,是党的郴州中心县委书记,工农革命军第七军党代表。满门忠烈的夏家,兄弟姐妹中有五位是革命烈士,夏明震的长兄就是著名的《就义诗》的作者夏明翰烈士。就这样,在湘南起义爆发后,曾志就跟随朱德、陈毅上了井冈山。
曾志同志的第二个丈夫是蔡协民同志,他是1901年生人,比曾志大10岁,是湖南华容县人。曾经参加过南昌起义,1928年4月跟随朱德、陈毅上了井冈山。曾担任红32团、31团党代表,红四军政治部主任。在福建任临时省委书记时被捕入狱,被敌人杀害。他和曾志共有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很早就夭折了,另一个孩子当时出生的时候也托付给了百姓家,后来找到之后,孩子身体已落下了残疾。
曾志的第三个丈夫就是陶铸同志。当时曾志和陶铸都在福建从事地下工作,按照组织的要求,他们假扮夫妻,相互尊敬,相互照顾,日久生情,由于共同的理想和事业走到了一起。他们有一个女儿叫陶斯亮,就是我们读中学时课本上的那篇《我的爸爸陶铸》的作者。
一直以来,大家都以为石来发是曾志和蔡协民的骨肉,而就在几年前陶斯亮撰文时说道,石来发的真正父亲是夏明震,这个多年来在人们心中的误解终于有了正确的答案。1928年11月,曾志产下一名男婴,在孩子出生的第26天,曾志就把自己的亲骨肉托付给了王佐手下的一个叫石礼宝的副连长夫妇代为抚养。1929年1月,曾志随着队伍告别了井冈山。后来副连长夫妇都牺牲了,在此之前他们把石来发当成自己的儿子又托付给当地的老乡。解放后,曾志多次托人寻找他的儿子。
1952年,曾志在广州见到了她的儿子石来发。那时候石来发是井冈山大井村的一个农民。当时的人们以为石来发找到当高官的母亲,就再也不用当农民了。可曾志把石来发留在身边住了一段时间之后,又让他重新回到井冈山当农民。她说:“毛主席的儿子都去朝鲜打仗,你为什么不能在井冈山安心务农呢?”曾志担任过广州市委书记、中组部副部长等要职,却没有利用手中的权力为儿子谋上个一官半职,直到2000年石来发去世,还是一个普通的农民。石来发的儿子石金龙、石草龙也在井冈山做着普通人的工作。在我们的互动教学课堂见到了石草龙,他说:“奶奶在世的时候,我们兄弟曾经向奶奶央求过要转成非农业户口,想在城里安排个体面工作,却被奶奶婉言谢绝了。她说,农村多好,环境优美,农民通过自己的劳动享受劳动果实,吃的饭都是香的,心里也踏实。现在我就是江西干部学院的一个保安,但是我非常知足的,为我有这样一个大公无私的奶奶而感到自豪。”
1998年6月21日,曾志在北京逝世。同年7月1 日,陶斯亮手捧着母亲的骨灰来到了井冈山。石来发、陶斯亮遵照母亲的遗嘱,将其骨灰安葬在小井红军烈士墓旁边的一处小山坡上,并在她的墓碑旁栽上一棵小树,让小树永远陪伴着她。因为她在去世前就立下遗嘱:我住的房子是国家的,所以我没有房产,也没有存款,我的唯一愿望就是将自己的骨灰埋在井冈山的一棵小树下,为小树做肥料。如今这棵小树已经长高了。
萨特曾经说过:世界上有两样东西是亘古不变的,一个是高悬在我们头顶上的日月星辰,一个是深藏在每个人心底的高贵信仰。
(责任编辑 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