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文章是“逼”出来的
2016-04-14洪劬颉
洪劬颉
·洪劬颉专栏:教育写作的智慧·
好文章是“逼”出来的
洪劬颉
教研写作是教师日常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既有助于教学经验的总结,又有益于教师教学业务能力的长远发展。好的教研论文是多方面因素合力作用的结果。一是学生的促进,二是自我的进取,三是环境的鼓舞。
教育写作;困难;办法
很多教师也知道教育写作的重要,但往往淡淡一句:“哪里有时间呢?”笔者回忆自己从教20年的经历,不禁感慨唏嘘:好文章都是“逼”出来的。
一、学生“逼”:用心经营赢得学生掌声一片
好的教育就是师生之间创造好故事的教育。这也是我工作了十多年之后才悟到的,工作伊始绝没有这么高的觉悟。1997年11月期中考试,给了高一学生一个很大的“下马威”,也让我一下子见识到高中教育的残酷。语文满分100分,年级均分不及格,最高的班级均分61分多,而作文30分,得21分以上的学生一个班寥寥无几。那时候流行“升格作文”,就是拿班上的中等作文来让学生集体“开处方”,谈如何修改、如何提分。我做“升格训练”之前,特地跟蒋南云说了准备用她的作文作范例。
我就站在她的桌前,读她的文章。忽然间,我听到一声清晰的“滴答”声,然后是第二声,第三声,低头一看,她的泪珠一滴一滴地敲打在课堂笔记上,字迹已经洇成一团。我找了一个借口,停止了朗读作文——因为我再读下去,我将会彻底伤了一个孩子的心。在这种情况下,我果断地决定自己来写,我将班上19分-17分的作文仔细研读,找出了他们存在的共同问题:一是“三段论”结构,二是素材“老掉牙”,三是病句 “泛滥成灾”。用这个学生的结构——分论点,用那个学生的例子,再用另外一个学生的例子,把学生典型的语病句糅进去,杂取种种,合成一个。这样讲评课上,学生消除了禁忌和顾忌,畅所欲言地发表自己的意见,在发表意见的同时,也开始领悟“写作之道”。
尝到了下水作文的甜头之后,我几乎每一次作文讲评的中等作文都由我自己来“组块写作”。有时监考,我就利用监考时间写,然后夹在学生试卷中,让阅卷老师“盲评”。有些分数非常高,成为年级里最高分的作文,而有些也是中等分数。然后带领学生们一起讨论,如何让阅卷老师对自己的作文一见钟情?
我的很多文章都是学生“逼”出来的。譬如,做班主任时,班级卫生打扫不好、黑板总是洗不干净等。面对这些问题,如何找到最好的办法来解决?思考的过程与结果之间的契合与离散是我最好的写作素材。而通过文章的写作、张贴和发表,学生越来越喜欢我,越来越亲近我,从此,我也越来越用心去写作师生之间的故事。
二、“二甲”逼:“听的”不如“看的”更明白
我现在的普通话等级是“二甲”,这是经过至少7次的普通话培训和考试才有的结果。即使是现在,我的普通话口语表达仍不尽人意。工作伊始几乎每一届都会有学生诉“苦”:“洪老师的话听不懂。”
“听不懂”的原因不只在于我的普通话差,学生也没有用心去听。“听”不如“看”,更不如“边听边看”。那我就把我要讲的写下来,让学生“边看边听”,“听不懂”的可以找时间“回头来看”。于是,我写了大量文本解读的文章。我相信我的文本解读是受学生欢迎的:谁不像《项链》中的马蒂尔德那样虚荣爱面子?但又有谁能够像马蒂尔德一样因为命运对自己所开的一个玩笑,而用十年来偿还巨额的债务?难道不学习她的“契约精神”而去无端指责她的虚荣?周朴园与鲁侍萍之间的恩恩怨怨,你还能想出比周朴园更好的解决办法?面对教学参考书上令人无法接受的结论,我主张,“回到作品本身”,从人物本身出发,回到他们的生活现场,解读他们所处的“关系”伦理,也开启了学生对世道人心的深入思索。
“说的”听不懂,不如就来“写”,让“看”得更清楚。蹩脚的“二甲”普通话,也“逼”我写了许多文章,让我开始了教育话题的系列研究。1998年12月,我以一篇《提高学生对问题的共同认识是“智慧地表达自己的智慧”的前提》获得江苏省写作协会青少年写作分会年会论文评比一等奖第一名,大会邀请我做主题演讲。那时候连PPT都没有,我只能以蹩脚的普通话“照本宣科”,却引来与会教师的纷纷提问。为了解决教师们的疑问,我回到南京后加班加点一一作答。每一个回答几乎都是一篇关于“智慧作文”的论文。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的普通话很好的话,什么话都放在嘴上说掉了,连一张纸片也没有,现在的情况又会怎样呢?历史无法假设,这样的设想也就不了了之。
三、环境“逼”:用书写抵制言语的沉默
工作之初,南京十三中还不是现在的南京十三中,它在南京充其量只是“二流中的二流”。学校在管理上十分落后,譬如说教师考核要交的 “五个一”:一份教案、一份试卷、一份听课笔记、一份班会设计、一份个人总结。即便这样简单的要求,很多老师也不能完成。
因为是青年教师,需要师徒结对,我拜申桂萍老师为师。那时,申老师已经工作11年,我是她的第一个徒弟。申老师业务精湛,勤恳踏实,更可贵的是任劳任怨。而且她也是南京师范大学毕业的。在当时的教师群体中,无论学历、教学功力还是人格魅力,申老师都是十分优秀的。但是她太年轻了,对当时一些不合适的做法虽有意见,但也无法公开表达。譬如说,老教师教高中语文基本上只抓两件事:一件是字词本,把每篇文章的生字词反复抄写、听写、默写;一件是名句默写,让学生把要求背诵的段落反复背诵默写。申老师和我都是喜欢文学评论的,自然对这种不做文本分析的做法不以为然,问题是我们带领学生进行文本分析,考试分数上却不占优势,这还是尴尬。
又要超越别人,又要解放自己,只能寻求好的方法。我跟申老师一起来做了一件事:摘抄本。试图通过摘抄来解决词语积累、书写工整、写作素材积累等问题。在摘抄本的使用上,我借鉴香港中文大学的“提示性仿作”,指导学生针对“好句子”改造仿写。这个做法让我尝到了甜头——我所教的学生作文均分普遍较高。因为阅卷老师阅卷时一般有两种符号,一是用“”“☆”“!”表示好段落、好句子,有一处分数一般就会多1-2分;一是用“?”表示有问题的段落和句子,有一处分数一般就会少1-2分。“提示性仿作”让我所教的学生作文普遍高了三四分。教导处主任顾国屏老师觉得我的这一做法值得推广,让我在学校做个介绍,我写下了《“模仿”在写作教学中的运用》,发表在《现代写作报》上。这是我人生中发表的第一篇教学论文。
人都是处于特定的环境之中的,我们跟环境的关系往往决定了自己最终成为什么样的人。很多人选择了特立独行,最后把自己训练成为一只“战无不胜”的“斗鸡”;也有很多人选择了随遇而安,“像别人一样生活”,最后“泯然众人矣”。我之所以把我从教之初写作的第一篇下水作文、第一次全省大会演讲、第一次发表教育论文写出来与诸君分享,主要是为了给青年教师提供一点启示。从教之初,困难总是有的。怀揣着美好的教育理想,却往往在教育现实门前绊了跟头,这时不妨重读一下初中学过的《伤仲永》:
仲永之通悟,受之天也。其受之天也,贤于材人远矣。卒之为众人,则其受于人者不至也。彼其受之天也,如此其贤也,不受之人,且为众人;今夫不受之天,固众人,又不受之人,得为众人而已耶?
在困难面前,需要想起“方法总比问题多”,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地去耕耘。多少年过去后,再回顾当年的这些“碎片”,它们也已经成为了我们人生岁月中宝贵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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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6009(2016)49-0049-02
洪劬颉,南京市教育科学研究所(南京,210000)科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