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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演义》在韩传播的若干问题

2016-04-12

关键词:三国演义传播韩国

孙 勇 进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 中文学院, 北京 100029)



《三国演义》在韩传播的若干问题

孙 勇 进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 中文学院, 北京 100029)

[摘要]结合新发掘之第一手材料,就《三国演义》与朝鲜王朝时期女性读者、《三国演义》与朝鲜王朝的满文教育、《三国演义》的铜活字印刷、《三国演义》与朝鲜正祖“文体反正”、《三国演义》的清廷出口禁令、《三国演义》在朝鲜之诵读讲唱等问题,做了初步研讨。

[关键词]《三国演义》; 韩国; 朝鲜王朝; 传播

近年来,中国古代小说的域外传播,逐渐引起学人的广泛关注。如《三国演义》之在韩传播,就颇有中韩学者致力于此,并做出了卓有成效的研究。不过,随着材料的不断发掘,不断有新的问题浮出水面,旧的问题,也会获得新的材料的支撑,为进一步研究拓展了空间。有些问题下的材料尚属孤证,但至少提示了一些线索。本文不揣浅陋,拟结合近年来钩沉所得之新材料,略举数例,以就教于方家。

1. 《三国演义》与朝鲜王朝时期女性读者

《三国演义》传入朝鲜后①本文中“朝鲜”一词,均特指韩国历史上的朝鲜王朝。,广泛传播,影响所及,也出现了女性读者。对此,研究者多征引金万重(1637-1692)《西浦漫笔》中的这句话来举证:“今所谓《三国志衍义》者,出于元人罗贯中,壬辰后盛行于我东,妇孺皆能诵说。”[1]652然金氏所言,不过泛泛而论,究竟当时妇女的实际阅读情况如何,未得而知。下面两条材料,则提供了具体的阅读和反应事例。

其一,李夏镇《六寓堂遗稿》“淑人骊州李氏行状”:

(淑人)尝笃信小学谚解。每日诵训辞,申戒子孙曰:吾于小学之书,才一开卷,便觉此心庄敬,彼不忠不孝者,独何人哉!又阅《三国志》,曰此固不可尽信,而其忠臣之死国、智士之谋敌为可观耳。因斥言吴魏僭窃之罪,此又不侍前人之论,而自有实见得也。其余谚译不经之书,诸妇人之所共乐观,而不曾披见。[2]202

按:李夏镇(1628-1682),字夏卿,号梅山、六寓堂,朝鲜中期文臣,有《六寓堂遗稿》存世。上引文中淑人李氏所阅“《三国志》”,结合其上下文,尤其是与下文“其余谚译不经之书”对举来看,当指译成韩语(谚译)的《三国演义》。又据此行状前文,淑人李氏生于乙巳1605年②关于李氏的生年,“淑人骊州李氏行状”中记载的是“神宗皇帝三十年乙巳七月”。按,万历三十年(1602)并非乙巳年,而是壬寅年,乙巳年是万历三十三年(1605),因此“神宗皇帝三十年”和“乙巳”两者必有一误,核诸该行状后文,有“岁癸亥年十八”和“至甲辰秋……举扶而易新席遂终……得年仅六十岁”等记载,癸亥年为1623年,甲辰年为1664年,因此李氏当生于乙巳1605年,即万历三十三年。原文作“神宗皇帝三十年乙巳七月”,误,应作“神宗皇帝三十三年乙巳七月”。,卒于甲辰1664年,那么,据此可以明确断定,朝鲜在17世纪中叶,已有《三国演义》的韩译本流传,且流传到了上层女性读者手中。这条材料,不但比金万重的《西浦漫笔》所言更具体,且在时间上亦比《西浦漫笔》更早。《西浦漫笔》一般认为作于1687到1689年,即金万重流放时期,而李夏镇的“淑人骊州李氏行状”,据行状原文,作于“淑人之葬已七年”之时,也就是1671年,比金万重的《西浦漫笔》早将近二十年。

关于朝鲜妇女阅读《三国演义》韩译本,笔者钩沉所得第二条材料,见于朝鲜王朝《承政院日记》,英祖二十七年三月二日(己亥):

三月初二日巳时……(上曰)汝则生长于宫中此等处,不可不分明知之。若此之,则虽妇女读谚书时,能知是非贤愚之分矣。予少时,见妇女读《三国志》,至麦城事,有涕泣事矣。[3]698

朝鲜英祖二十七年,为乾隆十六年,即1751年。英祖少时所见读《三国演义》之妇女,极可能是宫女,这些宫中女子读《三国演义》的韩文译本(谚书),有为关公之死而落泪者。

2. 《三国演义》与朝鲜王朝的满文教育

朝鲜王朝《承政院日记》肃宗九年(1683)八月十四日载:

司译院官员,以都提调意启曰:“本院诸学中,蒙学所习本业,语音渐讹,译官之赴燕者,皆不能通话。问情训习之际,不可无变改之举,故每于节行,择送熟习时话者,再三质问于彼人,翻作蒙清《老乞大》各八卷,且买清语《三国志》,抄作十卷,名为《三译总解》矣。自甲子正月为始,蒙学则旧业《守成事鉴》、《伯颜波豆》、《孔夫子》、《待漏院记》之外,添以新翻《老乞大》,清学则旧业八岁儿论之外,新翻《老乞大》、《三译总解》,仍为定式教诲,使之通行于科举与试才之时,何如?”传曰:“允。”[3]977

按:此又为研究清朝与朝鲜王朝语言文化交往之重要材料。文中《三译总解》系以清译满文《三国演义》为底本,选出十卷,以韩文表记译解编辑而成之教材。“清学则旧业八岁儿论之外”句中的“八岁儿论”四字处,疑有脱文,或当为“《八岁儿》、《小儿论》”。新翻满语《老乞大》、《三译总解》和《八岁儿》、《小儿论》,合称韩国译学史“清学四书”。

关于《三译总解》,韩国学者宋基中在研究“朝鲜时代的女真学与清学”[4]和中国蒙古族学者陈岗龙对《三国演义》的满蒙译本做比较研究时[5],均有所涉及,这个问题也应进入更多的《三国演义》研究者的视野

3. 《三国演义》的铜活字印刷

朝鲜时代有铜活字印刷的《三国演义》,这不成问题,至今犹存数种版本,但直接言及此事,并表明态度的文字,似未得到充分发掘。笔者钩沉得一条,见柳寿垣《迂书》卷七“论免税保率之类”:

夫中原物力,夫岂吾东所可比方,而未尝设置印书之局,每每印出,如我国之为也。东方书册稀小,国初犹有人文卤莽之叹,故范铜为字,欲为广布书册之计。芸馆之设,盖出于此。而岂知末流之弊,为百姓难支之端乎?书册印之又印,徒作赐送之物。至于新出杂书《三国志》之类,亦皆刊行。近来私家文集,亦请开刊。剥取民脂,为此不紧之事,此何事理?[6]128

按:柳寿垣(1694-1755),字南老,号聋庵、聋客,朝鲜后期实学家,有《迂书》存世。上引文中明确提到了朝鲜铸铜活字后,由官方刊印《三国演义》的现象,也记录了柳氏这一朝鲜文人对此事的看法。

4. 《三国演义》与朝鲜正祖“文体反正”

朝鲜正祖在位时(1777-1800)曾发动所谓“文体反正”,全面禁止从中国输入图书,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小说。对于“文体反正”,已有很多学人做了深入研究,笔者这里仅提供一条沈定镇《霁轩集》中的材料,也许可以补充说明点问题:

初十日召对,讲《续纲目》,自“卢世荣行钞法”,止“帝还大都”,命陈文义。臣对曰:“科举法未易公,公与不公,未可知也。”又进曰:“规措所大非可设之法,百姓足,君谁与不足?圣人所训,此何足言。”邸下曰:“果然。”又教曰:“予未尝看小说,若《三国志》、《水浒志》如何耶?春坊曰云云。”臣曰:“是不必看,如邪味不可近。”邸下曰:“小说亦有益于文乎?有益于意思乎?似无益也。”臣曰:“六经长智,故古者宋人不分送经书于外夷者,以其长智故也。且六经义理之中,亦自文章。朱子称孟子好文章,非但孟子,凡圣人之文,莫非文章。虽以《大学》言之,经一章八条目中,表出修身二字,示以表准。其下本字上,对说末字,又其下末字上,分厚薄字,此亦好文章。臣仍起伏曰,切不可留意于杂文。”[7]127

按:沈定镇(1725-1786),字一志,号霁轩,朝鲜后期文臣,有《霁轩集》存世。以上引文,系朝鲜英祖五十年(1774)七月初十,沈氏为王世孙讲解《续资治通鉴纲目》时发生的对话。两年后,该王世孙即位,即朝鲜正祖。正祖即位后厉禁中国古典小说,并倡所谓“文体反正”,其远因,在正祖即位前的这一番对话中或已种下。

5. 《三国演义》的清廷出口禁令

朝鲜王朝《承政院日记》英祖三十三年(1757),十月十七日(丙子)载:

丁丑十月十七日未时,上御居庐厅,冬至使、按核使,同为入侍时,冬至正使海兴君橿、副使户曹参判金尚翼、按核使李彝章、左承旨金尚重、假注书洪秀辅,记事官魏兴祖、韩必寿,以次进伏讫。……尚翼曰:“冬至则多有方物,故彼人之求之者益多,李译因此荡败矣。”尚鲁曰:“臣则多有见欺于徐宗顺,而李译亦受欺,至给千两,若不受欺,则用银之数,不必至此矣。出栅门时,彼人每以搜检为言,而如《三国志》、《水浒志》,皆是禁物,故译官辈主于弥缝,所谓《三国志》价,至为六百余两,由此言之,则禁物不可不严防矣。”上曰:“禁物,每用人情乎?”尚重曰:“虽无《三国志》持来之事,而译官辈,前后不能自饬,不得已用情债云矣。臣行则只用五百两,而彼人亦有纳税之事,故不得不如此云矣。”[3]178

按:清廷对朝鲜使团购买图书,向有限制,最典型的是禁止史书出口[8]。但禁止《三国演义》和《水浒传》出口,相关记载,则除上引一条外,笔者尚未见。从上引《承政院日记》中的相关记载来看,正因为朝鲜使团购买了《三国演义》这一禁物,出凤凰城关栅时,才会受到清朝方面参与搜检的译官徐宗顺的敲诈,乃至于为一部《三国演义》,付出了六百余两白银的天价。

6. 《三国演义》在琉球的传播

《朝鲜王朝实录》正祖二十一年(1797),闰六月七日(乙巳)载:

琉球国人七名,漂到济州大静县,由水路还送。其船前低后高,长八把,广三把余,高一把余,前后左右,俱画月形,上建木绵占风旗二面。携《通俗三国志》一卷,历一卷。《三国志》间一二字,辄标句读方言,文理断续,不可晓解。历书卷面,大书宝历甲戌元历,傍书宽政七年丁巳,月建大小,与时宪书同,而惟闰月,在于七月。自言居在于那霸,那霸其国府名也,距王都十里云。[9]29

按:此系韩国所载,《三国演义》在琉球传播的史料。

7. 《三国演义》在朝鲜之诵读讲唱

《三国演义》传入朝鲜后,朝鲜有没有出现讲说三国故事的职业艺人?对这一问题,过去的研究者一般是通过金昌业1712年的《老稼斋燕行日记》和赵秀三(1762-1845)的《秋斋集》等材料来做间接推断,推断可能有这类艺人,然并无确证①如[韩]李庆善:《三国志演义:比较文学的研究》,127页,一志社,1976年;[韩]闵宽东:《中国古典小说在韩国之传播》,学林出版社,1998年;[韩]金文京 著,丘岭、吴芳玲 译:《三国演义的世界》,223、224页,商务印书馆,2011年。,笔者则从朝鲜王朝《承政院日记》里查得三条材料,对此问题可作明确回答。

其一,《承政院日记》显宗三年(1663),十二月六日(乙巳):

权坽,以迎接都监言启曰:“上、副使会于一房,招入乐工、舞童,或歌或舞。且令市人金善立,诵读《三国志》而听之,大烛二双,亦为觅入,以为消夜之地云矣,敢启。”传曰:“知道。”[3]817

按:朝鲜显宗三年十二月(1663年1月),清使以上慈和皇太后尊号,入朝鲜颁敕,并视察三田渡碑阁。上面这条日记记录了在此过程中发生的一件事,即清朝敕使团的正副使,向朝鲜方面负责接待的迎接都监厅提出要求,“令市人金善立,诵读《三国志》而听之”。

其二,《承政院日记》显宗十三年(1672),一月八日(乙卯):

又启曰:“勅使及大通官等分付,善解《三国志》者,金永泽、柳承汉二人招入云,故分付入送之意,敢启。”传曰:“知道。”[3]51

按:朝鲜显宗十三年(1672)正月,清康熙帝以天下大定,遣使至朝颁诏,并视察三田渡碑阁。上引日记中再次记录了清朝敕使和译官,要求朝鲜方面送入善于讲说《三国演义》者,以供娱乐。

其三,《承政院日记》肃宗二年(1676),三月二十一日(癸卯):

又以迎接都监言启曰:“即者大通官李一善,《三国志》善读人刘承元招入云,依其言分付入送之意,敢启。”传曰:“知道。”[3]362

按:朝鲜肃宗二年(1676)三月,清康熙帝以上太皇太后、皇太后尊号,遣使入朝颁诏。在这个过程中,据朝鲜负责接待的迎接都监厅启,清敕使团方面的译官要求“《三国志》善读人刘承元招入”云。

从1662年到1676年,《承政院日记》以上三条记述,传达出十分重要的信息:

一则可以确知,在17世纪中叶,朝鲜已经出现了一批擅长诵读《三国演义》的著名职业艺人。上面所引录的《承政院日记》中的相关记录,明确记录了这批艺人的存在,甚至记录了当时几个擅长讲说三国的著名职业艺人的名字,如金善立、金永泽、柳承汉、刘承元。

二则又可以看到,《三国演义》这部经典,通过朝鲜这些讲说三国故事的职业艺人,在其时朝鲜王朝和清朝的两国交际中,一度扮演了一个特别的角色。

要明了此点,我们先不妨看看,当时要求朝鲜方面送入擅长讲说三国故事的艺人以供其娱乐的清朝敕使,他们的身份特点。据《清朝通志》,“朝鲜封使,以内大臣、礼部满侍郎、内阁满学士、侍卫充”[10]7021,也就是说,清朝派往朝鲜的使团正副使,一般皆为满族,汉族官员是被排斥在外的。再进一步具体到清朝中期以前,又可知“副使经常是主管东事的外朝文职官员,而正使多为武官,不谙事务,甚至有目不识丁的”[11]53。那么这些满族敕使,为什么会向朝鲜方面提出如上所引录的那样的要求呢?这又与清朝立国、治国、治军多有得力于《三国演义》处有关,如据昭琏《啸亭续录》,顺治年间,“文皇帝患国人不识汉字,罔知治体,乃命达文成公海,翻译国语《四书》及《三国志》各一部,颁赐耆旧,以为临政规范”[12]694,因此满族亲贵尤其是武人,多喜《三国演义》。带着这样的偏好,一些满族敕使,来到《三国演义》恰也同样深受喜爱且至少风行了百余年的朝鲜①据朝鲜文人金万重(1637-1692)《西浦漫笔》,“今所谓三国衍义者……壬辰后盛行于我东”,朝鲜壬辰卫国战争结束于1598年,从这个时候开始算起,到十七世纪中叶,至少百余年。,提出上引材料里那样的要求,就不是件多么奇怪的事了。至于这些满族敕使又是如何跨越语言障碍欣赏朝鲜艺人的演出的,这个问题还有待于进一步研究,笔者推测,这种跨语言欣赏一则或借助于清使团里的译官;二则,朝鲜艺人讲说三国故事,诵说之外,很可能还有唱、演的成分,这些成分或有助于激发清使的欣赏兴味。但无论怎样,《三国志通俗演义》这部最初的汉文经典,在17世纪中叶,在清朝和朝鲜王朝这两个非汉民族政权的文化交际中,曾扮演了某种角色,却是明确的事实。此点向少学界关注,故先揭橥于此,留待进一步考察。

除了《承政院日记》这种官方史料,朝鲜文人的文集里,也有一些诵读《三国演义》的相关记载。如已进入研究者视野的金昌业《老稼斋燕行日记》中的相关记述:

晴。日气似寒,而冻地皆融释。留北京。……夜月明,出坐前阶,诸裨皆会。使军牢二万诵《三国志演义》,能诵博望烧屯一段。昭烈、张飞,皆涿郡人,涿郡即今涿州,去燕都不远。来此地,闻此事。令人益依然。书状亦来听。又令朴世章唱歌。夜深而罢。[13]85

按:金昌业(1658-1721),字大有,号稼斋。1712年,金昌业的长兄金昌集以冬至兼谢恩正使的身份赴燕京,金昌业以“子弟军官”的身份随行,写下了《老稼斋燕行日记》。上引文字写于1713年初,文中说到金氏听到同行的朝鲜军卒用韩文讲《三国演义》故事。

此外,笔者还在朝鲜文人文集或日记中,查得数条。

其一,沈鲁崇《南迁日录》载:

朝起,诸症尚苦……终日苦痛,怀益无聊,招来李益伦,使读谚册。所谓《苏大成传》,没味之言,徒增扰聒而已。李益伦来宿,使读谚书《三国志》汉水大战,尚有胜于所谓《林将军传》、《苏大成传》,而亦没意趣,不足以消遣也。[14]549-550

按:沈鲁崇(1762-1837),字泰登,号梦山居士、孝田,朝鲜后期文臣,有《孝田散稿》等存世。上引文字,作于壬戌年(1802)十一月二十二日,写到了沈氏听人诵读韩文译本的《三国演义》。

其二,吴弘默《丛琐录》“读三国志有感作[并引]”:

近夜灯下,使侍童朴喜龙读《三国志》,倚枕而听,颇多可闻。而至于帝胄三顾、宗臣六出,尤增感叹,其欲汉室兴复,无间于自己国事。及到五丈原一回,又不觉潸然出涕。杜少陵“长使英雄泪满衿”,盖亦如是也。……

不以异时少有间,南阳喜得卧龙还。遂令帝胄单寒力,弘济金刀绪业艰。

鼎足风云出出奇,兴刘指日仰军师。运乖中道天何意,五丈原头万事悲。

大业由来枉得贤,延业载渭岂徒然。只缘风雪躬三顾,绵历炎兴再纪年。[15]45b-46a

按:吴弘默(1833?—?),字圣圭,号茝园,朝鲜后期文臣、学者,有《茝园集》、《旌善丛琐录》、《慈仁丛琐录》、《咸安丛琐录》、《舆载撮要》等存世。

其三,《尹致昊日记》载:

(晴,慎,廿四日,Monday)诣阙,上亲教所志事于前使,前使有不平之色,读《三国志》三顾草庐、五关斩将、博望用兵、当阳奋勇数回,三殿俱有悦听之色,晓归家宿。

(晴,慎,廿六日,Wednesday)夜诣阙,读《三国志》舌战群儒、智激周郞、苦肉计、连环计、借箭等,至华容义释,时已晓三时,告辞归家宿。[16]xxii,xxiii

按:尹致昊(1865-1945),号佐翁,朝鲜末期文臣,韩国近现代政治家,社会活动家,有《尹致昊日记》、《尹致昊书翰集》等存世。上引两则日记文字,分别记于高宗二十一年甲申十月七日、十月九日,即阳历1884年11月24日、26日。

从上面几条材料来看,朝鲜王朝几百年来,无论君臣,皆有喜听人诵读《三国演义》者,结合前引《承政院日记》中的三条记载来看,这很可能是朝鲜王朝流行了数百年的一种娱乐形式。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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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韩国国史编纂委员会.韩国史料丛书55·南迁日录:上[M].首尔:东邦文化印刷株式会社,2011.

[15]吴弘默.丛琐录:第9册[M].韩国学中央研究院藏书阁所藏1898年刊本.

[16]尹致昊.尹致昊日记:第1卷[M].首尔:探求堂,1984.

[责任编辑:王建科责任校对:王建科曹 骥]

[中图分类号]I207.41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936(2016)01-0018-05

[基金项目]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学科建设专项经费资助项目(324-811005120508)

[作者简介]孙勇进(1969-),男,北京人,对外经济贸易大学中文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古典小说与域外汉籍研究。

[收稿日期]2015-12-01

[修订日期]2015-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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