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室与厨房

◎ 甲 乙

画室与厨房

◎ 甲 乙

妻子是位画家，每天的大部分时间她都在家里画画，家就是她的画室。除了一张画案和两个书柜占据的房间是正式的画室外，另一间卧室和儿子的小房间也多半是在“画”中，墙上挂着画，门后躲着画，画还有点委屈地跻身在床下和衣柜后面。

这些画都是油画，有时画上的颜色半干不干，室内就弥漫着一股颜料和调色油的气味。偶尔起风，房门给吹动了，画幅就仰下来，你走进室内，一幅有绿树、小路还有远山的大风景就面对着你，真是无限美好。

对于妻子来说，画室似一只飞鸟，可以承载她遨游天际，但离画室最近的地方总是厨房。“该做饭了。”妻子惊呼一声，一步跨进厨房，扎上围裙，像一个称职的主妇一样，淘米洗菜，点火做饭，盆勺叮咚乱响，一顿中餐或晚餐在短时间内完成。妻子炒的小菜口味谈不上多么的好，但色彩总是搭配得很别致，曾赢得来家吃饭的朋友们一次次赞叹，说画家做菜非比寻常。

有时，准备一餐饭菜的时间较长，妻子就把煨着肉骨头的汤锅先坐到炉火上，然后到画室里抓紧时间画上几笔，待汤锅飘出很浓的香气，她的注意力才又被吸引回来。当然，也有一两次，汤烧干了，散发出一股焦糊味，她才赶紧奔进厨房抢险。那天中午我们自然就没有汤喝了，但家人都很“明戏”，没有谁去哪壶不开提哪壶。

楼下就是菜市场，每当妻子画得苦恼时，她的第一选择是下楼去买菜，在大筐的西红柿、茄子、豆角面前，她显得很兴奋，于是不假思索地买了很多，弄得菜贩都问：“你家人口一定不少吧？”实际上，她的兴奋更多的是因为那些西红柿、茄子让她联想到某个生机勃勃的画面，那一刻，她几乎忘了自己买这些蔬菜的真正目的。

也有烧饭烦了的时候，牢骚满腹的妻子会丢下厨房里的活计，毅然决然地坐到她的画室里去，对着她的那些画长久不语，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腰上的围裙也忘记解掉。

妻子肯定没意识到的一点是：她的画室离厨房是那样近，近得简直难以形容。如果说画室也是一幅画，那么这幅画的背景肯定就是厨房。

（摘自《鲜花地》清华大学出版社 图/伊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