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一个爸爸
2016-04-12木头木脑
文/木头木脑
多了一个爸爸
文/木头木脑
1
暑假,爸爸带我去爬黄山。去过黄山的人都知道,黄山多雨,需要带一次性雨披。我和爸爸都是贪玩的人,过了黄山最高的天都峰后还意犹未尽,一直向西海大峡谷走去。
西海大峡谷是一个极其陡峭的山谷,天雨路滑,云雾漫漫。
我趁着雨雾稍停的机会挑了一个位置让爸爸给我拍照。爸爸拿着相机,脚下调整位置。爸爸忘记了“走路不观景,观景不走路”,脚下一脚踏空,“啊”的一声惊叫,一头栽出了栏杆,滚下山谷。
“爸爸!”我扑过去想拉住他的衣服,却没有抓到,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山谷的云雾中。
“救命——来人啊——有人摔下山啦——救命啊——”
我大叫。除了山谷的回音,没有人回答我。我绝望了,拿不定主意是应该冒险下山谷去找爸爸,还是应该到山顶找人报警。
就在我紧张绝望的时候,数道五颜六色的强光扫过,正是雨雾最大的时候,这强光却透过雨雾,似乎雨雾对它毫无影响。
然后,一个直径有十多米的飞碟从山谷里升上来,飞碟上有一圈圆形舷窗,五颜六色的强光正是从这些舷窗里发出来的。
飞碟悬停在我的面前,打开一个小门,从小门里伸出一个小台阶,一个人顺着台阶一瘸一拐地走下来,正是我的爸爸。
爸爸双脚一着地,飞碟立即收回了台阶,一闪就不见了。
我和爸爸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过了好一会儿,爸爸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确信不是在做梦,才告诉我事情的经过。
他跌下山谷,被云雾包裹,眼睛里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见,双手乱抓,什么也抓不到,以为自己死定了,突然被一股神奇的力量猛地吸住,送进了那个飞碟。飞碟里什么也没有,既没有外星人,也没有仪器,然后飞碟就把他送回到我身边。
简直太神奇了,居然遇到了飞碟,还被飞碟救了,要不是亲身经历,谁敢相信?
我们对着空气说声谢谢,然后赶紧原路返回山顶,搭缆车下山回家。在缆车上,我们瞪大眼睛看窗外,希望能看到救命的飞碟再次出现,可是它就像做好事不留名的高尚人士一样,再也没有出现。
如果故事到这里就结束的话,那么连我自己都会怀疑这只是一个吹牛匠瞎编的奇遇,然而接下来的事却让我心中有无法言说的伤痛,这伤痛让我恨不得这一切只是一个噩梦。
我和爸爸下山了,没有对任何人说我们的遭遇,因为我们知道没有人会相信。另一个保密的原因是,我们觉得飞碟也许不希望它的存在被世人知道。
我们回到宾馆,一辆警车停在宾馆的门口,我们并没有留意,直接回到了房间。打开房门,我们惊讶地发现两个警察正坐在沙发上,其中一个在记录着什么,另一个警察抬头看了我们一眼,顿时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做记录的那个警察也抬头看了我们一眼,也立即瞠目结舌。
一个人端着茶杯从里间闪出来,和我们一照面,我、爸爸和他也顿时木雕一样全懵了。这个人和爸爸长得一模一样,连衣服也一样,只是脸上臂上裹着许多纱布。
2
“儿子!”那个人最先反应过来,又惊又喜,伸手拉住我,想把我从爸爸身边拉到他身边去。
我也反应过来,猛地挣脱他的手,躲到爸爸身后,爸爸也护住了我。
“你是谁?”我和爸爸异口同声地责问这个陌生人,没想到陌生人也同时责问我爸爸:“你是谁?”
两个警察站起来,其中一个指了指我爸爸:“你是谁?怎么和木先生长得这么像?”又指了指我,问爸爸,“这个孩子是你什么人?是木先生的儿子吗?”
很显然,他所说的木先生,就是那个和我爸爸一模一样的陌生人,而实际上,我爸爸才是真正的木先生。
这个陌生人是哪里来的?怎么和我爸爸长得一样?看情形,陌生人冒充我爸爸,还报警找我,而警察已经先入为主,相信了这个陌生人。
我爸爸紧盯着陌生人,陌生人也盯着我爸爸,两个人对峙着,似乎马上就要动手打架。
还好陌生人先把目光转移了,看向我,问:“小豆,这个人是谁?我好不容易才从西海大峡谷爬出来,一出来就报警找你。你怎么和他在一起,怎么回事?”
“我……”我彻底搞不清状况了,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喂,有没有搞错?你当你是谁啊,这么跟我儿子说话?你在冒充我吗?快把你脸上的纱布摘下来让我看看。”爸爸对那个陌生人说。
听了爸爸的话,我也马上想明白了,一定是那个陌生人冒充我爸爸,但是毕竟和我爸爸还有些不像,所以假装受伤了,用纱布蒙住了脸上不像的部位。
“对啊,敢冒充我爸爸,把纱布摘下来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我也指着陌生人大叫。
“小……小豆,你怎么也不认我?”陌生人又气又急,一把拉掉了脸上的纱布,疼得龇牙咧嘴。
虽然他的脸上有好几个伤口,可是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真和我爸爸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连眼角的一颗痣、鼻子下面的小痤疮都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警察问。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你们都不许走,在没有搞明白之前,这个孩子由我们监护。”另一个警察说着,伸手来拉我。
我猛地一惊,下意识地猛地一挣,挣脱了他的手,转身就跑。
“小豆!”爸爸和那个陌生人同时大叫,追我,由于两个人都很紧张,都想先出门,结果被门挤住了。
我慌慌张张跑出门,躲在一个墙角,不一会儿看到我爸爸和陌生人还有两个警察追了过去。
我悄悄走出墙角,跟在爸爸后面,趁他们四个人分头找我的时候追上爸爸。
“爸爸。”我悄悄叫住了他,我当然相信我的爸爸,我们认定那个陌生人一定是一个居心叵测的坏人。
我和爸爸简单商量了一下,回到宾馆,爸爸对前台经理说我们丢了一个东西,希望能看看保安的监控录像。
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幕,前台经理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注意到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加上门口的警车做我们的幌子,前台经理答应了我们的要求。
监控录像上,就在我和爸爸回到宾馆前一个小时,那个陌生人裹着纱布慌慌张张地进了宾馆,走到前台问了几句。根据前台经理回忆,他问的是:“请问有没有看到我儿子小豆回来?他十五岁,高高瘦瘦的?没有?……谢谢……”
陌生人想了想,上楼,直奔我们的房间,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嘴里叫着什么,走进房去。看口型,他叫的是“小豆,小豆”。
我和爸爸面面相觑,这个人对宾馆环境很熟,而且还有我们房间的钥匙。如果不是爸爸一直在我身边,我一定会认为这个陌生人就是我爸爸,而他是那么着急,我甚至都有点被他感动了。
房间里面没有监控,陌生人进了宾馆后很快警察就来了,应该是用房间里的电话打了110。
然后就看到我和爸爸进了宾馆,以后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
陪我们看录像的保安和前台经理都感到莫名其妙。
前台经理怀疑地看了一眼我爸爸,拿起保安室的电话拨110。
3
爸爸见势不妙,一拉我的手,就想溜走,两个身强力壮的保安猛地扑过来把他按在椅子上。
很快两个警察和陌生人回来了。陌生人一把把我拉到怀里,搂得紧紧的:“小豆……”
我挣了一下,没挣脱。
两个警察给爸爸上了手铐,陌生人搂着我,一起坐进警车,来到了警察局。
审讯室里,真假爸爸坐在两边,我在中间,警察坐在对面。
“说吧,谁是假的赶快坦白,现在坦白算自首啊。”警察说,说话的时候看着我爸爸,显然他仍然认为我爸爸是假的。
“我是真的。我和我儿子从来没分开过。”爸爸气急败坏,我立即点头表示支持。
“胡说!”陌生人说,“我和小豆在西海大峡谷拍照,我掉到山谷里,好不容易爬上来,你一定是在这个时候趁机骗了小豆。”又对我大叫,“小豆,你这混小子,我是爸爸啊!”
陌生人这么一说,如同当头棒喝,我猛地想起来,我和爸爸并不是从来没分开过,爸爸掉落悬崖,后来飞碟送他回到我身边,那时我们是分开的——飞碟送来的爸爸,可不可能是假的呢?
我恐怖地看了看我身边的飞碟送回来的爸爸,真的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他了。
警察也发现了我的转变,都把目光盯着飞碟送回来的爸爸。
“我才没胡说呢,我跌落了山谷,却没有摔伤,因为有飞碟救了我……”飞碟送回来的爸爸(为了行文方便,下面简称飞碟爸爸)说着说着,自己住嘴了,因为他知道没有人会相信。
“噗”,警察刚喝了口水,喷了。
“厉害啊,连飞碟都编出来啦!接着编。”受伤爸爸说。
“他说的是真的,是飞碟把他送到我身边的。”我的声音小得像蚊子,但我必须实事求是,同时心里还认为飞碟爸爸很可能是飞碟搞出来的恶作剧。
“血型鉴定!”受伤爸爸使出了撒手锏。
“DNA都行。”飞碟爸爸也不示弱。
三天后,鉴定结果出来了,比《西游记》里的真假孙悟空还要可怕,两个都是我爸爸。
所有人都懵了,两个爸爸也不再争了,傻子一样相互瞪视,可能他们已经在怀疑自己是假的了。
“飞碟,只有飞碟知道真相。”我说。
飞碟爸爸点头同意,受伤爸爸也半信半疑地同意了。事实摆在眼前,两个警察想弄明白真相,也无奈地同意了。
两个爸爸带着我,还有两个警察,五个人来到了西海大峡谷,站在爸爸落入山谷的地方。受伤爸爸说他就是从这里落下去,而且没有遇救,完全是因为命大,被山石挂住了,捡回一条命。而飞碟爸爸说他在半空中被飞碟救了。
“飞碟,出来吧——”我和飞碟爸爸大叫,这个时候,我认为我已经完全弄明白事情的经过:飞碟造出了飞碟爸爸,甚至很可能这个飞碟爸爸就是外星人。他虽然冒充了我的爸爸,却对我很好,我希望飞碟出现,然后这个飞碟爸爸自动消失,既不伤害我和受伤爸爸,也不被警察伤害。
但是飞碟没有出现。
“也许只有一个办法。”飞碟爸爸说着向爸爸滑落的地方走去。
“不要!”我立即明白他想干什么,毫不犹豫地阻止他,即使他不是我爸爸,是外星人,我也不能让他冒这个险,警察和受伤爸爸也伸手想拉他。
可是飞碟爸爸已经落下去了,消失在云雾里,风雨大作。
什么也没发生,没有强光,没有飞碟,飞碟爸爸就这么消失了。
“啊——”受伤爸爸突然一声惊叫,晕了过去。
过了好几个小时,受伤爸爸醒了,他悄悄跟我讲了一些话。
他说,刚才他的头脑突然剧痛,痛晕了,醒来后头脑中多了一些记忆,似乎是有谁强行塞进他的大脑的。根据这些记忆,有一个飞碟在我爸爸失足坠落山谷的时候想要救人,但是没有成功。
人在危险的时候脑电波疯狂发射,爸爸在下落的时候发出的脑电波被飞碟接收到了。飞碟以为爸爸死了,于是用这个脑电波制造了一个活的爸爸出来,送到我的身边。没想到真爸爸没摔死,结果导致我有了两个爸爸。当飞碟爸爸跳下山谷的时候,飞碟接收了他的身体,把他的脑波还给了山顶上的受伤爸爸,导致了受伤爸爸的昏迷。警察组织人力下到山谷去寻找,没有任何发现。
现在我又只有一个爸爸了。我不知道这个爸爸说的话是不是编出来的,也不知道那个飞碟爸爸到底还存不存在,甚至不知道那个飞碟是不是只在我的梦中出现过。
我在黄山的风雨中默默许愿:“飞碟,我相信你是善良的,如果你真的存在,请让我的飞碟爸爸偶尔回来看看我。”
突然,似乎是黄山风雨对我的回答,山谷里有强光一闪而没……
4
“爸爸——救命——”我像三天前那样冲着雨雾大叫,没有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