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响因子”刍议
2016-04-11王方华
“影响因子”刍议
近年来,学术评价及学术期刊评价问题受到前所未有的关注,其核心是学术评价及学术期刊评价的标准问题,焦点是“影响因子”。目前在中国各种学术评价中发挥作用的,几乎都是以各种数据为基本依据而制定的评价标准。在数据标准中“影响因子”是关键。以此作为评价标准,表面上看非常科学,非常严谨,其实质可能是最简单、最粗暴、最不科学、最不符合学术研究规律的。笔者之所以这样说,还得认清“影响因子”是何方“神圣”。
且看《中国学术期刊影响因子年报》,这个年报实际就是一系列期刊数据排行榜。其中,“期刊综合统计源”和“复合统计源”包括总被引频次、影响因子、他引影响因子和即年指标,还有基础研究类影响因子、技术研究类影响因子、人文社科类影响因子、他引总引比、引用半衰期等13个指标。这些几乎都是与影响因子相关的各种数据。可见,讲学术评价或学术期刊评价的数据,核心是“影响因子”。
所谓影响因子(Impact Factor, IF),即某期刊前两年发表的论文被引用总次数,除以该期刊在前两年发表的论文总数。后来又有复合影响因子,它以期刊综合统计源文献、博硕士学位论文统计源文献、会议论文统计源文献为复合统计源文献计算,被评价期刊前两年发表的可被引文献在统计年的被引用总次数与该期刊在前两年内发表的可被引文献总量之比。
“影响因子”这个概念1975年开始使用,现已成为所谓国际上通用的期刊评价指标,而且也是测度期刊的学术水平,乃至论文质量的重要指标。所以,中国学术期刊光盘版电子杂志社索性以此为题,每年都出版《中国学术期刊影响因子年报》,且成为业界的一件“大事”。根据通常的理解,“影响因子”的主要影响在两个方面:它不仅是评价学术期刊的一个主要指标,而且也是评价论文的一个重要指标。也就是说,“影响因子”在学术评价方面几乎可以通吃了!真是非常了不得!可是,其科学性如何呢?
以中国知网为例。中国学术期刊(光盘版)电子杂志社近三年还发布“中国最具国际影响力学术期刊”和“中国国际影响力优秀学术期刊”,并主要运用总被引频次和“影响因子”两个数据,基本模仿SCI的做法。此榜单排名靠前的相当一部分期刊为经济学。而经济学研究基础是西方经济学,且在期刊的影响因子较之于其他学术期刊普遍偏高。“2014年中国国际影响力优秀学术期刊”这个榜单,管理学也大放异彩,在行列前60种期刊中,管理学达11种,可悲的是,现行的中国管理学基本上袭用了美欧的管理学,以此为基础的研究,成果既不被中国的企业实践所采纳,也没有国际管理学界的话语权。可见仅凭“影响因子”定国际影响力,可笑之极。笔者以为,“影响因子”似乎一个坑,扼制了创新,埋没了人才。
第一,在“影响因子”的“被引”驱使下,论文写作形成一个引来引去的怪圈,学术研究成了定式,结果迎合了“天下文章一大抄”之说。中国的论文似乎已成为一种“新八股”文体,杂志上发表的,硕、博生写的论文,几乎少不了文献综述,罗列出一长串所谓的研究文献,岂不说这些文献对引文的作者是否都认真阅读过,有些是直接从相关论文的文献综述中摘录下来的,更不知这些文献对该论文的研究启发究竟有多少正相关,或可说是为了凑论文字数的一种铺垫,有多大意义呢?
第二,因“影响因子”的“作怪”,论文引文原因或动机呈现出复杂性。有些引文确实需要,可能是研究者需要利用某些观点和资料。但也有一些作者引用文献的目的是非正常的动机,并在引用文献与被引用文献之间形成“假联系”或“假相关”。比如:阿谀某人,自我吹嘘,相互吹捧,为支持自己的观点而片面引用,为维护某一学派或师承关系而非正常引用,以及迫于某种压力的引用等等。
第三,“影响因子”对研究有时会产生误导作用。科学研究是脚踏实地或与社会实践相联系。陈景润的“哥德巴赫猜想”是创设一种新的运算方式中的不断运算;屠呦呦的青蒿素是无数次实验的结果。而面向由 “影响因子”决定的研究,往往意味着面向美国等商业化杂志运作的需要,意味着像SCI这样一些商业化杂志将逐步占据支配地位。然而对学术研究来说,适应“影响因子”可能意味着扩大研究与实践之间的鸿沟。
第四,以“影响因子”为核心的评估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是搞低水平重复研究,往往是这些重复性的工作,耗费了人力物力。但研究实际上做的并不是创新的东西,却能在科研体系里有很好的适应力。因为这样的成果可以发论文,往往还是所谓顶级期刊,由此还能拿到更多的基金项目,于是形成了一个循环,对于科学发展的好处并不多。
学术研究的根本是求真务实。大部分自然科学的学者需要大量的实验室工作,而人文社会科学的学者必须通过调查、阅读以及无时无刻的思考和写作。调查获得的资料将为这些阅读和思考赋予生命。我们的学术,如果真的出于求真,所写的文章,真的能感动自己,没有功利的目的,没有世俗的羁绊,那么,学术之树必然长青,学者的生命之树也必然长青。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