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止步?
2016-04-11左沈怡
全球化止步?
自由贸易令世界更为富有,自由的移民蕴含更多的机会
波兰的政府是右翼还是左翼?它的领导人声称不接受任何难民以保护波兰人民免受恐怖主义威胁。
“在这个国家,过去的左右之分已不再。”自由派政治家拉法尔感叹道。
从华沙到华盛顿,政治在左右翼之间的分歧缩小,但在开放(全球化)还是闭关(民族主义)间越来越大。减税保守派和自由消费的社会民主党之间的争论并没有消失。但是那些跨越传统党派界限问题变得更加有力。欢迎移民或让他们出去?开拓外贸或保护国内产业?拥抱文化的变化,或抵制外来文化?
向外的眼睛总是充满怀疑。
是拉起吊桥还是放下吊桥?
2005年YouGov的民意测验专家斯蒂芬·莎士比亚指出:我们要么“拉起吊桥”(城门外的吊桥),或是“放下吊桥”。你认为如果闭关锁门可以解决一切吗?或者你认为外面的世界非常美好,充满了善良的人,我们完全可以打开我们的双臂拥抱对方吗?
今年6月,英国的脱欧公投举行,这似乎是一个标志。是否离开欧盟?主要政党的领导人及银行、企业和学术界的精英想留在欧盟。然而,退欧派赢了,暴露出很大部分人是闭关派,他们想阻止移民和难民的流动。
类似的事情也发生在别处。在法国,声称“全球主义”的对立面是“爱国者”的人将参与明年的总统选举;瑞典民族主义政党瑞典民主党在今年早些时候获得民调支持;在德国,也已经有一些人开始担心移民会打破安全网。“你只能在自己的国家建立一个福利国家。”一些人说。在意大利,英国退欧公投后,北方联盟党领袖甚至在twitter上说:“现在轮到我们了。”
在美国,以自由贸易和全球化军事力量著称的共和党刚刚任命了一位持取消贸易协议和全球联盟观点的人为总统候选人。“我们需要美国主义,而不是全球化。”这位总统候选人说。而克林顿夫人,是仅剩下的主张开放政策的候选人。在北欧,2015年难民危机提振了闭关的影响力。
几乎所有的闭关者都认为,他们的国家正处于危机之中,并将之阐释为一个简单草率的关于外来者的故事。
最近在法国、比利时和德国发生了一连串的恐怖袭击,引发整个欧洲出现闭关的倾向。法国国庆日一辆卡车在尼斯冲撞袭击了84人;7月26日鲁昂附近一个85岁的天主教神父被极端分子杀害。针对这些行为,总统奥朗德说:“没有人可以分裂我们。”但勒庞女士在Twitter上反驳说:“奥朗德是错误的,他们想杀死我们。”
经济萧条的副产品
闭关主义在许多国家的成功是由几个潜在力量驱动的。其中两个主要的因素在于经济危机和人口结构的变化。
首先是经济问题。根据麦肯锡全球研究显示,65%—70%的来自富裕国家的家庭看到他们的工资及资产在2005-2014年间正在下降或停滞不前,而这一情况在1993-2005年不足2%。如果这包括降低税收和政府转移支付的影响,那情况会有所好转:大约20%-25%的家庭出现可支配收入下跌或持平。在美国,几乎所有的家庭都看到了他们的可支配收入上升,即使他们的工资看上去没有变化。这些数字也未能充分体现出技术进步所带来的使生活更轻松、更有趣的因素。
不过很显然,许多中低技能工人在富裕国家感到捉襟见肘。退欧公投的支持者中,认为现在生活比30年前更糟的人数比认为有所改善的人数高出16个百分点,剩余的有46%的人表示不赞成。高达69%的美国人认为他们的国家正在错误的轨道上,据Real Clea rPolitics调查显示,只有23%的人认为它是正确的。
许多人批评全球化造成了他们目前的经济困境。有些说法正确的。虽然贸易帮助大多数国家和人民变得更富裕,但其报酬是分布不均的。对于富裕国家的许多蓝领工人,更便宜,更好的商品带来的好处已经被低就业率所抵消。对于一些原本繁荣的工业城市,其影响是毁灭性的。
经济不稳定促使其他的担忧正在增大。哪里就业前景好,哪里对于移民或贸易的指责就少一些。因此差别就存在于那些受过大学教育的人和受教育少的人,前者觉得自己有信心应对变化。
目光投向奥地利的林茨,一个多瑙河畔的工业城市,其中心城区卡普兰霍夫区充满了初创公司和科技公司。在这里,全球化意味着客户和机会。在附近的咖啡馆,主张全球化的总统候选人范德贝伦先生发表鼓舞人心的言论:“不要忘了,在奥地利,每一秒的工作都是直接或间接地联系起与世界其他地区的贸易。”
而距离卡普兰霍夫几英里以南则是一个截然不同的林茨。在那里化工厂烟囱广阔笼罩着生锈的铁路支线,街道两旁的廉价服装商店和空旷的影视租赁店。在这里,全球化意味着萧条。像卡普兰霍夫一样,它有高于平均比例的外国人口(占总人口的32%),但这里则意味着贫穷,更低质量的生活,这里孕育不满。这些事情可能会帮助持相反观点的另一总统候选人获胜。
第二个导致欧洲不再支持全球化的因素是人口结构的变化。当今富裕的国家人口增长都甚为堪忧。35个经合组织国家里有33个因为过低的婴儿出生率而难以维持一个稳定的人口。由于本土出生率的下降,来自贫困地区的移民来从事摘草莓、编写软件和打扫卫生的工作。大规模移民带来的文化变革,有一些受人欢迎,如丰富的民族食品、充满活力的城市中心,但同时也导致了治安的不稳定。
正如乔纳森·海特在美国的利益一文中指出,爱国者“认为他们的国家和它的文化是独一无二、值得保留的”。有些人认为他们的国家是优于所有其他国家的,但大多数人喜欢它的理由同爱自己的配偶一样:“因为他或她是你的。”他认为,一定规模内的、可以迅速融入社会的移民并不会导致社会的不和谐。
当移民更渴望拥抱他们新土地的语言、价值观和习俗的时候,会更多引发当地人的自豪感,这表示他们的国家是好的,有价值的,对外国人有吸引力的。但当一个国家突然涌入大量来自非常不同的价值观地区的移民时,如果没有一个强大和成功的同化计划,那么这几乎一定会导致一个强烈的抵制效应。
一些欧洲国家一直在努力吸收新人,这反映在大众的态度。当被问及其在自己国家不同种族的人越来越多是否会让生活变得更好,只有10%的希腊人和18%的意大利人表示同意。即使在最国际化的欧洲国家瑞典和英国,也只有36%和33%的人同意。在美国则相反, 58%的人认为多样性会提升他们的国家;只有7%的人认为它会使情况变糟。
大多数移民到美国找工作,几乎所有的第二代都会讲英语。尽管种族关系算是美国最成功的方面之一,但是这不能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一方面,美国正在进入未知的水域。统计表明,到2050年,白人将不再是多数。
如何还击
全球主义者应该怎么办?最重要的是要设计一个能够将全球化的利益传播得更广泛的政策。与此同时,根据本国的政治制度研究如何在本国具体运作,他们正在进行各种尝试。在瑞典、法国和荷兰,主流政党形成了联盟。
虽然民族主义气势汹汹,时间并不站在他们一边。比他们长辈接受了更好教育的年轻选民拥有更开放的态度。在英国的一项民意调查发现,18-24岁的选民中73%的人希望继续留在欧盟;在65岁以上的人群中这一比例仅为40%。千禧一代从贸易、移民到个人的道德行为都比老一辈更加开放。益普索民意调查的鲍比·达菲预计他们的态度随着年龄的增长并不会改变。
随着年轻人涌向城市寻找工作,他们在成长过程中习惯着文化的多样性。也许英国退欧表决在十多年后举行的话,留欧派会轻松取胜。而像特朗普这样的候选人将很难在2024年产生。
但在此期间,闭关主义者可能会产生很大的危害。过去全球化带来的成果将受到威胁:自由贸易令世界更为富有;自由的移民蕴含更多的机会;不同肤色和信仰的人应当共生。一旦民族主义者赢得世界,那么随之而来的可能将是贫穷和悲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