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智库:从提升公信力开始
2016-04-11孙道进
孙道进
新型智库:从提升公信力开始
孙道进①基金项目:“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项目阶段性成果 (SWU1509396)作者简介:孙道进,西南大学三峡库区经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教授、博士、博士生导师,国家公共文化研究基地执行主任,闽江学者 (重庆,400715)。方 莉,黄 冲:《被滥用的专家透支了整个社会的公信力》,《中国青年报》2010年6月25日。
公信力,是新型智库得以存在和发展的逻辑预设。在这个“消解权威”“祛魅专家”的年代,提升公信力,理应成为新型智库建设所要考虑的首要问题。为此,智库建设必须改革用人机制,严格管理制度;克服“恐权症”,远离“崇富病”;夯实专业基础,凝练学术方向;强化理论的应用性,诉求理论的通俗性;合作化相关部门,多元化主体参与;重塑学品人品,善用公共媒体;等等。
新型智库;公信力;提升;进路
当前,崛起中的中国呼唤代表国家“软实力”的大国智库。然而,伴随着“消解权威”“祛魅专家”时代的来临,各类由专家组成的智库——无论是官办、民办还是纯粹 学 术 型 智库——正遭遇一场前所未有的公信力危机。就此,2010年7月《中国青年报》通过“民意中国网”和“搜狐网”进行了一项调查 (以下简称《调查》),结果显示:39.5%的人认为,专家言论只是一家之言,仅供参考,31.9%的人觉得,专家言论需要根据情况判断辨别;20.4%的人认为,专家言论根本不值得相信,只有6.5%的人认为,专家是社会权威,值得信赖。①基金项目:“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项目阶段性成果 (SWU1509396)作者简介:孙道进,西南大学三峡库区经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教授、博士、博士生导师,国家公共文化研究基地执行主任,闽江学者 (重庆,400715)。方 莉,黄 冲:《被滥用的专家透支了整个社会的公信力》,《中国青年报》2010年6月25日。公信力,是智库得以存在和发展的逻辑预设。如何化解当前的公信力危机,提升自身的权威性和影响力,这是我国建设新型智库首先要解决的基础性和前提性问题。本文结合近年来发生的有损专家公信力的一些案例,参照2015年初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加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的意见》②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加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的意见》,《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公报》2015年第4期。(以下简称《意见》),就提升新型智库的公信力作一探讨。
一、改革用人机制,严格管理制度
改革用人机制,就是要在选人用人上下功夫。人,是生产力“硬件”要素中“首要的、革命的因素”,智库的发展亦然。为提高我国新型智库自身的“生产力”即公信力和影响力,智库建设首先必须在选人用人问题上严格制定专家入选标准,同时还要建立专家退出机制。正像《意见》所指出的那样,“要造就一支坚持正确政治方向、德才兼备、富于创新精神的公共政策研究和决策咨询队伍”。事实上,专家智库公信力的式微,很大程度上与专家队伍的鱼龙混杂有关。《调查》显示:72.3%的人认为,大量“伪专家”充斥专家队伍,专家素质良莠不齐;重地位、重资历、轻素质、轻道德的选人、用人标准,使得很多专家变成了“砖家”。这样的伪专家一旦进入智库,就很难保证自身言论的“普遍有效性”。在选人、用人问题上,新型智库建设需要制定一套严格而公正的专家入选标准,并以此为据广泛吸收具有一定影响的、与专业智库相称的专业型人士,而不是“社会活动家”、媒体特约评论员等。
改革用人机制,就是要建立责任追究与淘汰制度。“建立一套治理完善、充满活力、监管有力的智库管理体制和运行机制”(《意见》),这既是社会主义新型智库的“特征”之一,也是智库专家坚持真理、秉持良知的硬性保证。为规范专家的一言一行,使其对社会负责,对公众负责,对自己负责,更重要的是对智库的公信力负责,智库必须制定一整套严格的管理制度、严格的责任追究制度,尤其是严格的淘汰机制,将那些人品、学品较差,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砖家”及时清除出库。专家的意见必须是科学严谨的,经得起实践的证实或证伪;入库专家必须术业有专攻,必须能反映民意,心系民众,拒绝为资本或权力背书;必须引导舆论、启蒙公众、监督政府。对于智库专家的言行,一次“失手”的就得列入“黑名单”,数次“失手”就得被开除,恶意造假的就得被“法办”。
严格管理制度,就是要对“专家参与”制定严格的审查与推荐制度。视野或立场,是专家言行的方向舵;“观察总是渗透理论的”(美国科学哲学家汉森)。对于每一次重大的社会事件,不同的专家,由于视野或立场的不同,其通过“观察”所得出的结论 (原因及解决路径)往往也不尽相同。此外,近年来,不少专家之所以屡遭“拍砖”,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的言论要么站在权力的立场上,要么站在资本的立场上,要么站在自身利益的立场上。诚然,每一位智库专家都是社会的一分子,都有着各自的利益诉求,因而难免受到社会各方尤其是利益集团的影响或左右。一旦专家与利益集团发生关系,如以所谓的“知识”或“专利”入股,或充当利益集团的“顾问”,就很难对相关问题作出客观的“事实陈述”。更有甚者,少数心怀鬼胎的专家借着“客观性知识”的名义,打着“科学中立”的幌子,为某一群体代言。例如,在《巴黎手稿》中,马克思就曾揭露当时的国民经济学家为资产阶级辩护,颠倒私有制与异化劳动因果关系的犬儒主义,并从“历史”和“逻辑”两个维度,对这种错误给予了严厉的批判。①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70页。鉴于此,新型智库必须就“专家参与”制定严厉的审查与推荐制度:凡立场或视野与某项议题不符的、其“理论”有可能影响客观性“观察”的、个人利益与议题有直接或间接关联的专家,一律不予推荐和参与。
严格管理制度,就是要让专家言论接受社会公众的审视与监督。近年来受媒体和公众讽刺甚至戏谑最多的是,专家被某一利益群体所收买,发表一些荒诞不经甚至令人啼笑皆非的意见。还有一些偏爱“赖老天”的专家,他们本就受邀于某个责任部门或主管部门,其出场的“使命”就是要为这些部门开脱责任,如“公路垮塌是因为鞭炮燃放”、长江翻船是因为“不可预测的龙卷风”等等。遗憾的是:事发后虽有党政部门负责人、施工单位被问责或罚款,却不见哪位专家因言论不实而被“摘帽”或“法办”。凡此种种,使得某些专家像艺人一样四处“走穴”。他们要么“南征北战”,要么“东奔西走”:没有他们不敢出场的会议,只有没时间出场的会议;没有他们“不敢说”的言论,只有他们“不愿说”的言论。因此,要有效杜绝此类现象,对于每一次专家座谈会、论证会、听证会等,智库都必须邀请相同专业但视野或立场不同的专家参会辩论,邀请社会各界的利益相关者、媒体、普通民众和管理机构列席旁听,甚至不妨采取电视直播的形式,将专家的言论或意见实时公之于众,使之接受全社会的质疑和监督。某种意义上说,学术无良现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至今对此仍缺乏有效的制度规范或约束。这个问题不解决,“砖家”们就照旧会围着利益的屁股转悠,道貌岸然的背后隐藏的实际是熏心的利欲。
二、克服“恐权症”,远离“崇富病”
(一)克服“恐权症”,就是要保持智库的“库格”独立性
人有人格,智库有“库格”。“智库之所以发挥巨大作用,得到民间认可,其中最为关键的一点就是在保持学术成果高质量的基础上,保持智库的独立性。”②王辉耀:《中国智库国际化的实践与思考》,《中国行政管理》2014年第5期。这种“独立性”要求:当下我们的智库建设,既不能像官办智库那样,把自己降格为权力的婢女,沦为各级政府相关部门的代言人;也不能像西方民间智库那样,把自身“拔高”为权力的“敌人”,专门以“反对者”或某些“公知”的角色与政府和企业作对。对于制定科学的政府决策而言,前者“成事不足”,后者“败事有余”。为此,新型智库必须与官方脱钩;智库一旦带有“半官方”的性质,就不可避免地把迎合官方、为官方说话当做自己的存在方式。这种非独立性导致他们往往难以以客观的立场阐发自己的客观性主张,甚至沦为政府的“形象代言人”或权力的附庸。
(二)克服“恐权症”,就是要树立对知识而非权力的敬畏
知识的权威绝非政治的权威,二者迥然不同:前者缘起于真理的至上性,后者缘起于权力的合法性;前者诉求的是“纯粹”,后者诉求的是“实用”。因此,新型智库既不能像以往的某些半官方智库那样,依托官方的权威来凸显自身的权威——或“设置”所谓的“话题论证”和“听证会议题”,为不成熟的官方决定做工具性解释;或以某部委“座上宾”的角色,不负责任地就自己的某项不成熟的主张旁征博引,并“建议”下级政府部门采纳;或打着“专家权威解读”的旗号,为对政府部门有利的决策涂上“真理”或“科学”的油彩。
(三)远离“崇富病”,就是要保持智库运行上的非营利性
“中国特色新型智库是以战略问题和公共政策为主要研究对象、以服务党和政府科学民主依法决策为宗旨的非营利性研究咨询机构。”(《意见》)科学、客观、公正,是智库包括各型专业智库的生命力之所在,也是智库所提建议具有针对性、实效性的根本保证;而要做到这一点,它就必须摆脱资本直接或间接的纠缠与控制——清清白白当专家,摸着良心办智库,堂堂正正提建议。以往的事实表明,专家智库公信力的式微,很大程度上与“钱”脱不了干系。这一点,亦为《调查》的结果所证实:79.6%的人认为,“部分专家缺乏社会责任感,为利益群体代言”是专家成为“砖家”的直接诱因。例如,关于2009年发生在广东番禺的垃圾焚烧事件,几名专家就曾言之凿凿:垃圾焚烧是国外的普遍做法,对环境无害。殊不知自2000年始,垃圾焚烧发电在国外基本上就已被废止了。据报道,在这几位所谓“专家”中,有一位就是垃圾焚烧工艺的专利发明人,还有一位则是做垃圾炉生意的美国公司中国区副总裁。以这样的利益相关者为“专家”来解释并为利益集团辩护,怎能让公众接受和信服呢?①张显峰:《丧失独立使专家深陷信任危机》,《科技日报》2010年6月29日。真理与利润,总是格格不入的。二者恰如狼与狈,一旦结合,必然“为奸”,必然导致智库专家社会良心或社会责任感的丧失。诚如恩格斯所言:“支配着生产和交换的一个个资本家所能关心的,只是他们的行为的最直接的效益。不仅如此,甚至连这种效益——就所制造的或交换的产品的效用而言——也完全退居次要地位了;销售时可获得的利润成了唯一的动力。”②《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385页。新型智库要从资本的绑架中抬起头来,要彻底改变“资本二奶”的角色,就必须打破“邀请方—中介机构—专家”这一产业链条,不再参与任何形式的“赶场”或“走穴”;此外,要克服“崇富病”的本能,我们建设的新型智库也不能再担任任何资本或利益团体的智囊团或顾问团。
(四)远离“崇富病”,就是要弱化智库的“民营企业”的性质
类似于民营企业的各型智库,势必和资本一样,很容易把利润当做自己的唯一向度,最终滑落为马尔库塞笔下“单向度的人”——不是从利润世界里寻找“问题的秘密”,而是从“问题的秘密”里寻找利润。结果,真正的问题必然为利润所遮蔽,同时也为民众所抛弃,其公信力自然也就无从谈起。事实证明,专家为自己的企业性质的智库代言,即使所言全部为科学或真理,也很难避免“瓜田李下”之嫌。
然而,“思想一旦离开利益,就一定会使自己出丑”。③《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112页。创建新型智库既不能是半官方性质的单位,又不能是盈利性质的企业,那么它的生存论支点又是什么呢?其实,根据唯物辩证法,我们有理由相信:不盈利,恰恰才是最大的盈利。从唯物辩证法的维度看我国新型智库的非盈利性,就是要以否定自己的方式肯定自己的存在价值,以非营利的方式赢得自身公信力的提升这个最大也是最长远的“利”;公信力有了,群众的支持也就有了,各类捐赠也就接踵而至了,何愁不能立足、不能生存呢?再者,暂时的非盈利不等于不盈利,而是以自己不盈利的方式换取社会盈利、国家建设盈利,百姓的生产和生活的盈利。
三、夯实专业基础,凝练学术方向
(一)夯实专业基础,就是要保证智库专家具有扎实的专业知识、深厚的学术积淀
博大精深的专业品质,这是我国新型智库为各类社会问题诊断、把脉并开出正确药方的知识论前提。例如,生态文明智库,根据“百度百科”的“一般性”解释,可界定为:关于生态文明建设的智囊团或“思想库”,是由与环境或生态有关的人文学科与自然科学学者,以及环境管理者、企业家等组成,为“美丽中国”建设、“绿色化”实践等各方面问题出谋划策,提供最佳理论、策略、方法、思想等的公共研究机构。这里的“最佳”,即要求这类专业型智库的每一位专家都必须是在紧密相关的专业领域 (科学的或人文的)有着精深的学术造诣并获得公认地位的人,某种程度上代表了知识的绝对性权威。那种“墙上芦苇”式的人物、“山间竹笋”式的专家,只能忽悠公众于一时,却不能成就公信力于一生。例如,在湖南省衡东县大浦镇,300多名儿童被查出血铅含量超标,村民怀疑与村口一家生产电锌的化工厂有关。但当地环保部门邀请的专家声称,超标原因不能确定,嘴里咬铅笔“也可能超铅”。此等常识性错误,令公众目瞪口呆。④张玉胜:《“咬铅笔也超铅”,无知还是无视?》,《人民日报》2014年6月16日。
(二)夯实专业基础,就是要实现专业知识的推陈出新和研究范式的更新换代
真正的专家应当看到,随着科学和技术的高速发展与突飞猛进,以及人类实践广度的不断拓展和深度的不断延伸,一方面,人文学科与自然科学的分类越来越细,新兴学科和新兴技术如雨后春笋,人类对自然和社会的认知与把握越来越深刻,越来越细腻;另一方面,当今人文学科和自然科学的问题本身涉及面太广,学科交叉甚至学科跨界越来越普遍。例如,环境问题,除涉及环境科学外,还牵扯到社会、经济、法律和文化等多方面的知识,在分析技术上又牵扯到数学、系统分析、电子计算机模拟等。所有这些,都要求智库专家必须具有“T”字形的专业知识结构。须知:以往那种滥竽充数、瞒天过海式的“坑蒙”时代已一去不返。除了知识更新,需要着重指出的是,新型智库还要推动自身科研范式的转换,特别要注重吸收和借鉴自然科学的研究方法,建设决策模拟和信息采集分析系统,利用现代信息技术,加强文科实验室和数据库建设,推动资源共建共享。例如,在环境问题的评价中,要将该环境问题的历史研究与现状研究结合起来,将微观研究与宏观研究结合起来,将静态的逻辑主义范式与动态的历史主义范式结合起来,全面提升新型智库“咨政服务”的质量和水平。
(三)凝练学术研究方向,就是要以国家重大战略问题和相关公共政策为主攻方向
如前所述,我国新型智库的建设,牵扯到自然科学和人文学科,以及两个学科的交叉与耦合。但我们绝不能以此为理由,将智库建成一个大杂烩——组成人员的大杂烩、研究主题的大杂烩等。例如,就当前我国创新生态文明智库的研究向度而言,要围绕国家“绿色化”进程中的重大战略需求和重要热点问题而展开。例如新《环境保护法》实施过程中遇到的问题、“绿色化”进程中存在的问题、《关于加强生态文明建设的意见》贯彻中存在的问题等。国家重大战略问题,就是公众目光凝视的方向,就是新闻媒体关注的焦点,新型智库如果抓住了这些问题,也就抓住了公众和媒体的眼球,自然也就间接提升了自身的公信力。
(四)凝练学术研究方向,就是要坚持“起点超越”的超前研究原则
如今,各地的智库或研究中心纷纷成立。不可否认,这些智库或研究中心的专业性很强,长期专注某一领域的专门问题,甚至各自的研究领域已经达到或逼近国际先进水准,因而,就凝练学术研究方向而言,他们可谓下足了功夫。但其研究方向的“目光”或“起点”却普遍存在一个明显的问题:不能“紧密跟踪国家相关重大决策,结合自身的优势和特色,加强资源整合,及时推出导向正确、理论深厚、密切联系实际的重大优质成果”,而这,恰恰是“我们推进智库建设的关键所在”。①魏哲哲:《深化综合改革,建好新型智库——专访教育部社科司司长张东刚》,《人民日报》2015年3月20日。例如,生态文明智库在凝练学术主攻方向时,首先要围绕“生态文明”这一世界环境运动的“中国话语”进行深入探讨,并将其作为智库开展运作的新概念、新主题、新起点和新逻辑;要站在全球环境保护“新常态”的政治高度,肩负理论和实践超前研究的使命和责任。有了这样的研究起点,再配以“课题招标”或“委托立项”的引导,用不了几年,生态文明智库就会形成具有自身特色、贴有自身独特“标签”的研究方向或“拳头产品”,最终生成该智库自身的独特话语、独特风格和独特气派。
四、强化理论的应用性,诉求理论的通俗性
(一)强化理论的应用性,就是要针对国家的现实需要展开有针对性的理论研究
马克思说过:“理论在一个国家实现的程度,总是决定于理论满足这个国家的需要的程度。”②《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11页。新型智库要提升自己的公信力和影响力,首先必须以党和国家的现实需要为“圆心”,以自己的研究专长为“半径”,才能将自己的研究结论上升为党和国家的意志,并借国家之力,图绘出智库公信力这个完美的“圆”。例如,根据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环境修复中心主任陈同斌介绍,该所多年来一直致力于土壤修复的研究,而这,并不是时下国家层面的“战略需要”。然而,一些专家却对此津津乐道、乐此不疲,还一直根据公众和某些业内外人士的主观臆断,把化肥视为导致农田土壤重金属污染的元凶,并致力于研究相应的解决办法。殊不知,我国的化肥 (磷肥)重金属含量只有美国的百分之几,而且施用历史也只有美国的1/3,也就是说,我国的土壤污染与磷肥的使用关联不大。这样的研究,即使理论再深刻、再正确,实际效用却不大,对于提高专家的公信力和扩大专家的影响力而言,更是劳而无功。有鉴于此,新型智库建设必须要有“国家”意识或“战略”意识,要围绕国家需要、参照公众的“关心度”来确立自己的研究重点;与此同时,要据此改革评价制度,建立以社会、政府、企业等用户为主的评价机制,把解决国家重大需求和实际贡献作为核心标准。正如《意见》第十六条所规定的那样,“深化成果评价和应用转化机制改革。完善以质量创新和实际贡献为导向的评价办法,构建用户评价、同行评价、社会评价相结合的指标体系”。唯其如此,智库才能真正从“后卫”变成“前锋”,从“边缘”走向“前沿”,从“单向”转为“互动”,最后演变为“百姓信得过、行业靠得住、政府用得上”的强大公信力。
(二)强化理论的应用性,就是要实现“解释世界”向“改变世界”的认识论跃迁
公信力,只是智库建设中潜在或可能的软实力,要想将这里的“潜在”转化为“存在”、“可能”转化为“现实”,那么,智库的每一项主张、每一个观念,都必须紧密结合实际,以现实的需要为需要,以解决现实问题为向度,具有针对性和可操作性。遗憾的是,国内现有的某些智库,尤其是高校智库,热衷于纯学术研究。他们把知识的客观性和学术的纯粹性当做自身的“崇高品质”,这种“知识论路向”导致他们严重脱离实际,在概念或范畴里“兜圈子”——不是关注“此岸世界”,而是关注“彼岸世界”;不是生活于现实世界或“市民社会”,而是生活在“概念的王国”或“天上的云雾”中,结果,其研究成果必然像马克思所谓的“德意志意识形态”那样——因缺少现实性或应用性而不得不“束缚在尘封的阁楼里,供老鼠用牙齿去批判”;其研究活动也就成了与青年黑格尔派类似的活动——“想象的主体想象的活动”。①《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34页。因此,智库应明晰自己的角色定位、功能使命。对于我国的各项社会政策或目标、措施等,智库专家们应从传统的“解读”模式向“前瞻型建议”转变——不仅要对其进行“可行性分析”,而且要对其进行“执行性评估”;不仅要在书斋里研究,而且要积极创造条件,选拔推荐优秀学者到实际部门挂职锻炼,参与政策制定,支持他们在深入调研基础上,产出实用的咨政建议。②秦惠民等:《我国高校智库建设相关问题及对策研究》,《中国高校科技》2014年第4期。此外,还要根据《意见》的要求,“建立智库成果报告制度,拓宽成果应用转化渠道,提高转化效率”。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马克思明确指出:“理论只要说服人,就能掌握群众;而理论只要彻底,就能说服人。所谓彻底,就是抓住事物的根本。”③《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9页。这里的所谓“根本”就是国家的需要、实际的需要、群众的需要、现实的需要,一句话:实践的需要。也只有抓住了这样的“根本”,我们的智库才够“掌握群众”,作为群众的“精神武器”外化为现实的“物质力量”。
(三)诉求理论的通俗性,就是要保持研究结论的大众化或通俗化
近年来,一些专家为了显示自己的专业功底或深厚的知识底蕴,常常以专业的“话语系统”而不是普通的“人话”来表征自己的见解,如各种抽象晦涩的符号、数字等等,它们就像医生所开处方中的字体那样,让公众阅之如坠五里云雾,这就给各种“误读”埋下了伏笔,造成专家公信力的遮蔽。当前,在社会事件和公共问题的专家分析中,各学科专业名词迭出,很多高学历但非专业的人士尚且看不懂、想不通,就更别说普通的人民大众了。将复杂的问题简单化、高深的语言通俗化、抽象的内容形象化,这才是智库建设应有的话语表征方式,是智库贴近生活、贴近实际、贴近群众,最终被市民广泛接受与认同的逻辑。例如,在生态文明智库方面,作为国家环境保护部确定的全国唯一的规划编制试点省份,山东省的做法值得效仿或借鉴。该省公布的“十二五”环保规划目标明确写着:“水要有鱼,大气要清。”2012年该省的“两会”政府工作报告提出,全面建设“生态山东”,以“蓝天白云,繁星闪烁”作为环保目标。这样的通俗化表达受到了业内专家的一致好评。2012年2月20日,山东省人大代表、省环保厅厅长张波接受中新社记者采访时表示,把专业层面的东西翻译成公众比较容易理解的语言,是为了让社会更容易理解,这是山东的一个有益的探索。④单保江:《交出“蓝天白云繁星闪烁”环保答卷》,《经济日报》2012年3月9日。
五、合作化相关部门,多元化主体参与
(一)合作化相关部门,就是联合所有与该问题相关的产、学、研各个单位合作攻关
《意见》指出:要深化研究体制改革,鼓励智库与实际部门开展合作研究,提高研究工作的针对性,要注重搭建智库间互联互通的信息共享平台。我们看到,智库要想发挥好自己的决策咨询功能,就绝不能仅仅关注单方面的问题。例如,环境问题的决策咨询,还涉及诸如政治问题、经济问题、社会问题、文化问题等诸多方面。为此,我们建设的新型智库要有“协同创新”意识,也就是要协同体制机制改革,强化校府、所府、校校、所所、校所等合作,形成强强联合、优势互补、深度融合的协作机制,绝不能自以为是,单打独斗。在“推进党政部门、社科院、党校行政学院、高校、军队、科技和企业、社会其他智库协调发展”①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加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的意见》,《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公报》2015年第4期。的同时,推进自己成为“具有中国特色的新型智库”。否则,我们的智库必然失去自身的专业优势和学术优势,当面对国家重大战略问题和相关公共政策问题的综合研究时,必然表现出明显的研究合力不足、学科合力不足、人员合力不足、机构合力不足,导致研究中“碎片化”现象严重。
(二)合作化相关部门,就是要实现智库内部各学科之间的交叉渗透,开展立体交叉式的非线性研究
科学、客观、切实有效,这是智库公信力得以生成和发展的认识论缘起。为此,仅依靠单方面知识构成的专家、学者是难以形成“研究合力”的。各专业型智库要鼓励内部各学科专家的相互交流、协同创新,要建立小范围的人员合作机制、成果共享机制、创新文化机制等。再者,鉴于重大战略问题以及各型社会问题和自然学科问题的复杂性成因,科研方式的综合化、交叉化的趋势不可避免。因此,我们的智库还要从以往分门别类式的研究问题,逐步发展到从整体上予以综合研究。例如,关于生态平衡的问题,如果单靠环境科学领域的学者仅从生态系统的自然演变维度来研究,是不能充分阐明它的演变规律的;只有把环境科学与人文学科的学者组合起来,将生态系统和人类经济社会系统作为一个整体来研究,才可能彻底揭示生态平衡问题的本质,阐明它从平衡到不平衡,又从不平衡到新的平衡的发展规律,才能就此形成科学客观、富有成效的决策参考意见。②许振亮等:《国际环境科学热点研究领域的分析》,《第二届中国科技政策与管理学术研讨会暨科学学与科学计量学国际学术论坛2006年论文集》,未出版,2006年9月。由此,我们的新型智库建设才能赋予自身以科学的“刚性”与“硬度”,智库才能保证自身公信力的经久不衰。
(三)多元化主体参与,就是要引入公众参与制度
“提倡不同学术观点、不同政策建议的切磋争鸣、平等讨论,创造有利于智库发挥作用、积极健康向上的良好环境”,这是《意见》规定的建设中国特色新型智库的“基本原则”。为此,我国的创新智库建设,必须要在咨政服务过程中注重公众的广泛参与,建立公众参与的组织机制,增强公众参与决策咨询制订的积极性和力度;同时,应构建与政府、企业和公众的合作伙伴关系,改变政府部门一味以专家为政策规划主体和相关规划编制的传统做法。例如,在涉及环境问题的重大工程或项目决策之前,多征求社会公众尤其是环境利益相关者的意见。能否做到这一点,不仅关涉到智库影响力和公信力,且关涉到相关项目所在地的和谐与稳定。在这方面,发生在杭州的教训非常值得反思:2014年5月10日,杭州余杭区大量群众为抗议市政府垃圾焚烧发电厂项目,涌上杭徽高速余杭段,导致交通长时间中断和部分人员受伤。这似乎不能怪人民群众,也不能责怪政府部门,因为,站在政府的立场考虑:全市目前每天的垃圾处理能力已经严重跟不上垃圾产生的速度,每天约有超过5 000吨的垃圾因得不到及时处理而不得不直接填埋;站在民众的立场考虑:垃圾焚烧必然影响环境质量和身体健康,甚至影响到项目所在地的物业产值。政府和群众似乎都情有可原,那么还有什么因素该为此负责呢?答案显然是该项目决策和环评过程中的公众缺位。后经杭州市政府反复向公众解释,多次邀请公众参与讨论决策,并保证项目在没有履行完法定程序和征得公众理解支持的情况下绝不开工,事态方才得以平息。③朱明刚:《突发事件挑战政府应对能力——杭州垃圾焚烧项目致民众聚集事件舆情分析》,《中国报业》2014年第11期。
(四)多元化主体参与,就是要打破专家参与不平衡的现状
古语说: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智库咨询决策的科学化程度与同行专家参与制的完善程度是成正相关的。因为公共决策的复杂性往往超出决策者的想象,如果对此缺乏认识,决策组织者无意或故意拒绝某些方面专家的参与,那么,决策中的疏漏就必然在所难免。近年来一些炙手可热的伪专家四处散布不负责任的言论,这与真正专家的辩论缺失和交锋的“空场”不无关系。某些专家同行或出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看客心态,或出于“与人为善,明哲保身”的传统心理,对于伪专家们的不当言论或听之任之,或袖手旁观,或一团和气。殊不知,沉默就是最大的犯罪,真理往往越辩越明。例如,若就每个环境事件或环保问题,建立专家辩论或博弈机制,那么上述现象必然会得到有效的遏制。专家参与“缺场”的问题国外也遇到过。美国1972年通过的《联邦咨询委员会法》就是用来规范专家的决策参与的。该法对咨询委员会中专家的平衡性、中立性和开放性都做出了明确规定。它要求咨询专家的组成必须兼顾知识结构的平衡和利益平衡,要求引入和决策有利害关系的非专家成员监督专家咨询委员会的活动。按该法的规定,专家咨询过程必须透明,相关文档要向公众公开。①[美]《联邦咨询委员会法》,苏苗罕译,《行政法学研究》2006年第11期。我国进行类似的立法可能尚需时日,但对于该法案的核心思想,我国在建设新型智库过程中完全可以借鉴。
六、重塑学品人品,善用公共媒体
(一)重塑学品人品,就是要智库专家们树立人文关怀和社会责任感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张载《张子语录》),这是自古以来“士大夫”的毕生追求,也是文人学士“气节”与“风骨”的外化与表征,还是当今社会公众对智库专家的心理期待与价值设定。还是在《调查》中,高达68.5%的人认为,专家应“秉持公共知识分子的良知与立场,为社会公众代言”;57.5%的人认为,专家要“超越自身职业或阶层局限,站在国家特别是老百姓利益的角度思考问题”。在当今“砖家”满天飞的年代,智库专家要重拾“使心正身修,措之行事,俯仰无愧而已”②张 翰:《松窗梦语》卷4《士子纪·子部》。的知识分子风范,也要保持知识分子的底线和良知,否则必然遭遇社会大众无情的嘲讽。例如,据《杭州日报》报道,在2008年11月18日于广州举行的中国森林城市论坛上,中国科学院院士蒋有绪呼吁,政府对企业、甚至排放二氧化碳的市民征收生态税,“可以考虑让市民每个月买20块钱的生态基金”;理由是:居民生活在地球上作为二氧化碳的排放者,应该为节能减排付出代价。此言一出立即引起轩然大波,网络上骂声一片,后经国家发改委能源研究所副所长李俊峰的纠正,众怒才得以平息。③禾 刀:《征生态税勿忘穷人经济学》,《人民法院报》2008年11月23日。日本当代作家村上春树有云:“以卵击石,在高大坚硬的墙和鸡蛋之间,我永远站在鸡蛋那方”④[日]村上春树:《永远站在蛋这一边》,《学习博览》2009年第4期。。可如今,我国的专家学者们似乎更愿意站在石头的一边。背叛公众利益的专家,实质背叛了知识分子的良心、亵渎了知识分子的尊严,最终必然导致知识分子公信力的彻底丧失。
(二)重塑学品人品,就是要专家尊重科学的严肃性
真正的专家应该是在某个专业领域有着精深的造诣并获得公认地位的人,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学术权威,因此,其所提出的每一个建议、每一个方案,都必须具有一定程度的科学含量,必须对自己的言论负责;对于超出自己专业范围或认知能力的事件,绝不能“越界飞行”。例如,某地拟引入大型化工项目,所邀专家的职责就是对化学排放物的危害性作出技术性分析,对泄露风险的概率进行科学研判,但不可越俎代庖,替当地政府和当地民众决策能否兴建化工厂的结论。还是在《调查》中,54.5%的人认为,专家应“敢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43.4%的人觉得,专家“说话有理有据,别信口开河”。例如,生态文明智库专家的优势在于,他们能够就环境领域的某个问题,利用其专业知识做出科学或技术分析,对环境公共决策的方案或后果做出前瞻性的判断;对于超出环境领域的问题或事项,智库专家要本着“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科学精神,坦然相告。因此,新型智库既要规定专家只在自己的“一亩二分地”里提出深刻性的见解,又要同时发表有针对性的权威咨询意见。为此,第一,对于社会、政府钦点的专家,智库应严格审视该专家的业务专长,绝不能“乔太守乱点鸳鸯谱”,让专业不对口的学者“被专家”。第二,要求智库专家发表意见时注意边界条件,不讲过头话,⑤《是什么让专家成了“砖家”》,《解放日报》2011年4月22日。同时说话要留有余地,要考虑到时间、空间的变化,向社会说明某个建议只是当下时空中的相对真理,“仅供参考”,绝不能文过饰非;对于自己没把握的问题要勇于承认自己的“无知”,绝不能先使几招令人眼花缭乱的新奇拳法,再东躲西藏打打太极,如此回答看似有模有样,肚里却没有真材实料;不知道的人以为他是“世外高人”扫地僧,扒开伪装一看却是“空心萝卜”伏地魔!⑥《还有多少闫沛东式的“砖家”》,《现代快报》2011年12月7日。
(三)善用公共媒体,就是要善于借助媒体的力量塑造智库公信力
互联网时代下的新媒体传播革命方兴未艾,这对政府的公共决策产生了非常深刻的影响。发生在2015年初的第一个公共事件——柴静《穹顶之下》的发布——就是一个典型的案例。2015年2月28日上午,人民网发布了《柴静调查:穹顶之下》的专题和专访柴静的文章,当天中午,该纪录片上线各大视频网站,引爆了公众对该纪录片的高度关注和对雾霾的激烈讨论,以致有网民发帖说“朋友圈被刷了屏”。2015年3月2日,环保部长陈吉宁在与媒体见面座谈会上就此指出:“柴静的纪录片也恰恰反映了新媒体时代,政府、社会和媒体之间如何互动的问题,应共同把大家的环保意识提高,推动环保工作的开展,来面对我们今天恐怕是人类历史上从来没有的环境的挑战。”①《环保部部长陈吉宁:改变环保不守法的常态》,《海东时报》2015年3月5日。可见,新型智库要善用互联网、新媒体,推动研究成果和咨询意见的大众化和现实化,促进智库决策咨询的理性政治、社会共治,法律专治;要积极开展舆论引导,推动理性、建设性的公众参与。在2015年6月1日举行的首届全国环境互联网会议上,环保部副部长潘岳就指出:“互联网和新媒体已成为环境保护的重要推动力量,这是不以任何人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趋势;互联网促进了公众环境意识的进一步觉醒,也使得公众参与环境保护的方式更加多元、自主和开放。”②刘少华:《“互联网+”开启环保新思维》,《人民日报》(海外版)2015年6月13日。因此,新型智库建设,要根据社会环境大势,树立互联网思维,充分认识新媒体的重大作用,积极建设自己的新媒体,善用自己的新媒体,加强与公众、社会、政府等有关部门的交流与沟通,将自媒体与外媒体、传统媒体与新兴媒体结合起来,形成四位一体的“交往”网络,以此推动智库在治国理政中的重要作用,不断扩大自身的影响力。久而久之,这种影响力,就必然转化为社会公信力。
(四)善用公共媒体,就是在面对媒体采访时谨言慎行,字斟句酌
专家公信力的式微,除专家本身的“问题言行”外,媒体的推波助澜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这一点,在接受《调查》的对象中,得到了28.5%的人认同,同时也为近年来关于两会“雷人提案”的报道所论证。事实上,“雷人”的代表或委员未必有那么多,但媒体的选择放大了负面的传播效果。“雷人的标签,是媒体粘贴的。有的提案议案其实本不雷人,而是媒体断章取义的结果,把接受采访时的只言片语单独拎出来,刻意制造争议,以吸引眼球和方便批评。有的则在报道中将代表委员的建议刻意漫画化,或者简缩成一句有新闻兴奋点的标题,或者用娱乐化的视角去报道代表委员言论,制造出雷人的效果,误导舆论。甚至有记者为了出新闻,诱导一些口无遮拦的明星委员随口说出一些易引起争议的话,然后如获至宝地做成大新闻,于是就成了雷人提案”。③曹 林:《“雷人提案”疑是媒体制造的伪议题》,《中国青年报》2011年3月4日。因此,新型智库要培养与媒体打交道的能力,在与媒体交往时,不但要字斟句酌,而且要“建立专业性的辟谣机构或辟谣发言人制度,在面对谣言时能够深入调查,采用规范化的语言和话语厘清事实、阐明真相”。④赵丽涛:《地方政府辟谣的困境分析及其应对策略研究》,《云南社会科学》2014年第2期。
(责任编辑 廖国强)
A New Think-Tank:A Start with the Enhancement of the Credibility
SUN Daojin
Credibility is a logic presupposition for the existence and development of a new thinktank.In this era of“dispelling authority”and“disenchantment experts”,to enhance the credibility should become a priority in the construction of a new think-tank,which,therefore,must reform the employment mechanism,implement a strict management system,overcome the“fear of rights”,stay a⁃way from the“syndrome of worshipping the rich”,consolidate specialized foundations,condense aca⁃demic orientations,strengthen the applicability of theories,appeal for the popularity of theories,pro⁃mote the cooperation among relevant departments, diversify the subject participation, remodel academic and moral qualities,make the best use of public media,and so 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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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932
A
1001—778X(2016)06—0165—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