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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与希望”——玛格丽特·富勒超验主义教育思想浅析

2016-04-10

社科纵横 2016年3期
关键词:玛格丽特

杨 靖

(南京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 江苏 南京 210097)



“梦想与希望”——玛格丽特·富勒超验主义教育思想浅析

杨靖

(南京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江苏南京210097)

【内容摘要】超验主义强调人的主观能动性,认为人的精神可以超越物质世界、感性世界、经验世界的种种限制,而生活的目的就是为了发掘自我和充实自我。秉承爱默生的超验主义自立学说,玛格丽特·富勒勇于为妇女的自我教育和自立做辩护。她相信妇女想要做的,从来不是去统治,而是要求自然的成长,使得其内在天赋和力量不受阻碍地展现出来。她设想生活是个体自我生长、自我发展的过程,而历史则是人类通过男女两性辩证的相互作用向更完美人性的进化。富勒毕生所从事的妇女教育事业,不仅是当时新英格兰社会改进运动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实现人类社会共同进步、达到人性完满的重要途径。

【关键词】玛格丽特·富勒女性教育超验主义

*本文为“江苏高校优势学科建设工程二期资助项目”研究成果(项目编号:20140901)。

玛格丽特·富勒(Margaret Fuller)1850年5月17日乘坐美国“伊利莎白”号帆船从意大利启程回国,此前她在意大利已漂泊四年,并经历了1848年罗马革命的失败。对于这次航行,“我有种荒唐的恐惧感,”她写道,“各种不祥之兆合在一起,让我有种阴暗的感觉。”[1](P677)在波涛汹涌的海上,她想象自己的生活像她所熟悉的古希腊悲剧一般一幕幕上演,而作为主人公,却仿佛一叶小舟,只能任凭命运的支配。两个月后,帆船即将靠岸时,不幸发生海难——富勒与丈夫和幼小的孩子一同溺亡。

后来,爱默生在他的日记中写道,富勒是“看着距离她仅六十杆远的海岸死去的,她的祖国最终冷漠地拒绝了她,拒绝了她这样一个勇敢、雄辩、敏锐、有造诣、忠诚而且坚定的灵魂。”[1](P678)爱默生本人更早时候曾将富勒称为“反叛者”,而她最终在海面上覆亡,似乎昭示了所有社会叛逆者共同的命运。她的一生极其短暂。但毫无疑问,她实现了早年写给拉法叶特(General Lafayette)将军信中所说的梦想——取得了当时妇女根本无从获取的荣耀。而她终身不渝的梦想和希望,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妇女教育。

一、19世纪的妇女

玛格丽特·富勒(1810-1850)出生在马萨诸萨州的剑桥港。她的父亲提摩太·富勒是一个坦诚而急躁的杰斐逊式的民主派,曾做过律师,后来连续当过四届国会议员,她的母亲曾做过学校老师。富勒是家中长女,父亲自小就以男孩的标准对她严格要求。六岁时让她学习拉丁文,十岁时则开始学习希腊文。她很早就开始阅读西塞罗和普鲁塔克,并且每天背诵维吉尔诗歌,每周达到五百行。八岁时曾因为偷偷阅读《罗密欧与朱丽叶》而受到责骂。一方面这种严苛的智力训练为她打下了坚实的古典文学基础(包括日后的神话研究),另一方面这种枯燥乏味的记诵之学也在她幼小的心灵播下了反抗的种子。后来她在教学活动中力求以问答法取代死记硬背的记诵法,显然与童年的这段经

历大有关系。由于长期熬夜,过分的刺激常常使她无法入睡。她获得了一流的教育,但付出的代价也极其巨大:频繁的头痛、神经性胃病、失眠以及噩梦,都使她终身不得安宁。

1836年,在朋友哈瑞特·马蒂诺(Harriet Martineau)的介绍下,富勒在康科德与爱默生会面,并成为终生好友。同年她接替皮博迪小姐(Elizabeth Peabody)担任“神庙”学校创始人奥尔科特的助手,教授拉丁和希腊文。一年以后即1837年,又来到罗得岛普罗维登斯的“格林”(Greene)学校。对她而言,这两处的教学经验是一种宝贵的积累,为实现梦想打下了基础。自1839年至1844年,她在波士顿皮博迪小姐的书店举办“谈话”(Conversations)讲座,据说门票价格不菲,一次讲座抵过哈佛半年的学费。参加的对象多为当地名媛淑女,以及超验主义代表人物家庭的小姐太太,而话题则涉及文学、历史、神话、哲学,几乎无所不包,尤其是当时社会改革中热门的教育问题。由于她的学识和口才(爱默生认为她的演讲才能远过于她的写作才能),讲座获得极大成功。她本人不仅收获了声名,也解决了两个弟弟读哈佛的费用。1840年,里普利牧师劝说富勒和爱默生加盟他的乌托邦——布鲁克农庄,遭到二人婉拒。但富勒却时常光临农庄,与学员聊天谈话,或发表演讲,并结识了当时尚未崭露头角的青年作家霍桑。后者受她的影响很大,并将她作为女主人公原型写进小说《福谷传奇》(The Blithedale Romance,1852)中。

同年,由爱默生的推荐,富勒出任超验主义喉舌《日晷》(The Dial)杂志的主编。作为美国第一位超验主义女性,她关于男女平等、男女平权的倡议一经宣传,立刻发生了深远的影响。1843年,她在《日晷》上发表的“伟大的讼案”(The Great Lawsuit,后改名为《十九世纪的妇女》),奠定了她在思想界永久的地位。

1844年,她应《纽约论坛报》主编格里利(Horace Greeley)之邀,出任该报驻海外记者,也成为美国首个女性驻外国记者。她在英国会见了爱默生的好友卡莱尔,并通过后者结识了意大利革命马志尼(Guiseippe Mazzini)。怀着满腔热情,她只身前往罗马,参加了1848年罗马革命,并邂逅当地贵族奥索里(Giovanni Angelo Ossoli),二人婚后生下一男孩。1850年,她与丈夫及孩子乘船返回美国,不幸遇难。

富勒的一生颠沛流离,历经坎坷,但和爱默生一样,生活的重压和挫折打击从未使她丧失信念和希望——她本人曾多次谈到爱默生对她思想的影响。尤其是她的妇女教育思想,在很大程度上就是爱默生自立学说和自我教化在妇女教育领域的延伸和拓展。

1837年,奥尔科特举办的“神庙”学校由于遭到家长和社会保守人士的一致反对,被迫关闭。奥尔科特先生由爱默生资助,出发去英国考察教育。富勒则应罗得岛“格林”学校校长富勒先生(Hiram Fuller)之邀,前往任教,正是在“格林”学校,她继续“神庙”学校的教育改革思想,开始了大胆的课堂教育实践和探索。作为奥尔科特和爱默生共同的好友,她本人曾多次谈到爱默生对她思想的影响——尤其是她的妇女教育思想,在很大程度上就是爱默生自立学说和自我教化在妇女教育领域的延伸和拓展。

作为超验主义者,和爱默生、奥尔科特等人一样,她反对洛克的“白板说”(tabula rasa),认为并非所有知识都来源于感觉经验,反对借助于戒尺和棍棒的灌输法(rote and ruler);恰恰相反,她倡导一种快乐学习法:“既然上帝创造了我们,”她说,“他就有责任让我们有能力享受快乐。”[2](P131-142)学生在她的课堂上确实感到无拘无束,充满快乐。一方面因为她的学识渊博,讲课时娓娓道来,引人入胜;另一方面因为她本人对学生,尤其是女生,充满了同情和关爱。

在19世纪初期的美国,妇女被认为智力低下,只适合呆在家中作主妇,不适合从事任何学术活动,因为繁重的脑力训练(mind training)据说会引起头痛、消化道疾病、眩晕甚至血液紊乱。此外,在她们成长的过程中,还要不断经受体弱多病以及生育死亡的威胁。富勒以自己的亲身体会,让学生们明白女性并非天生的弱者。通过对话和问答,她和学生之间建立了一种与传统模式迥然不同的友好而互动的关系。她教导女学生们应该互相关心,相互鼓励,共同努力在男性占统治地位的社会里获取自己应得的幸福权利。“她们像小鸟一样活泼可爱,温柔善良,渴求美好的作品和知识。她们相互鼓励去行善,她们是竞争对手却并不相互嫉妒。”[3](P43-55)——以道德培养替代灌输知识,以合作精神取代竞争对抗,也是超验主义教育观一个鲜明的共同特色。

富勒所理想的目标,就是要让女孩子们像男性那样(或者像她自己那样),培养出系统化的思维方法(to systematize thought),获得一种“我们女性缺乏的精确性”(a precision in which our sex are so deficient)。[4](P64)她给学生讲解《圣经》,讲述希腊罗马神话,朗读歌德的诗歌,让她们在认识宇宙真理的同时也获得美与诗的享受。通过研读神话,她让学生们明白,无论男女每个人身上同时存在着阳刚和阴柔两种特质:“男人就象阿波罗一样分享着雌性之美,而女人就象米涅瓦一样分享着阳刚之气。”[1](P336)这比英国女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Virginia Woolf)的“双性同体”(Androgyny)理论要早大半个世纪。她自己很显然兼具着两种精神气质——这种极具磁性的个人魅力(personal magnetism)不仅使得富勒赢得了学生的尊敬和爱戴,也使得她和友人爱默生、克拉克、霍桑等人保持了长期的友谊。可能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人们才说她拥有“19世纪女性最成功的生活”。[5](P213)

在快乐学习的基础上,富勒还着力培养女学生的独立思考能力。她的学生安在日记中写道:“富勒小姐给了我们两条法则:第一是不要放过任何在阅读和对话过程中碰到的人和不懂的东西,第二是不要让你的年龄或害羞(怕别人笑话无知)成为借口,阻止你去问问题。”[2](P131-142)富勒自己也曾明确宣告,“我不希望背诵课文(a lesson learned by heart),”她说,“因为所说的用心背诵事实上是身体在背诵(learned by body)。我希望你们通过心灵获取知识(get your lessons by mind)。”[2](P131-142)

富勒的课堂问答法和奥尔科特一样,源自苏格拉底。她坚持认为知识是流动的(in motion),而非一成不变(fossilized)。和其他任何事物一样,一旦凝固、僵化,知识便失去活力,成为呆板的教条,不能激发人的兴趣。只有在独立思考中,书本知识才能转化为人生的经验和指南,引导人们做出正确的判断和抉择。因此,和爱默生一样,她呼吁女学生们学会独立思维,达到知识上的自立(intellectual self-reliance)。“我来不是教授知识,”她说,“而是激发他人的思想(to provoke the thoughts of others)。”[4](P64)

此外,问答法在课堂上的运用还有助于培养一种民主气氛。由于富勒对学生期许很高,一开始有些学生未免感到担忧,害怕达不到她的要求。然而无拘无束的课堂问答很快消除了部分学生的疑虑。有时富勒甚至在课前描绘出一些著名诗人的肖像,让大家猜,同时自然转入课堂讨论。有的女生天性害羞,不敢当众开口发表自己的观点,对此富勒则通过课堂氛围的感染和开导,让她们在自我意识(self-awareness)的基础上逐渐过渡到大胆地自我表达(self-expression)。

当然除了课堂讨论和问答法,日记也是师生之间相互交流相互沟通的一个途径。写作是整理思想和训练思维的一个良好手段,她要求每个学生都要记下自己的感想和体会。她本人逐篇批改,并针对一些学生自我反省的内容在课堂上当众评讲。一个学生在写给家长的信中说道:“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听她讲话,因为她不会那样做,我们自己必须讲话,这样才能了解我们自己的思想。”[4](P63)这样一种开放式的、民主的氛围,这样一种面对面地亲密的接触和交往,使富勒与她的学生之间建起了一种良好的紧密地相互信任的关系,同时她也让学生们认识了他们自己。“格林”学校的教学经历益发使她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妇女教育一直是我的梦想和希望”。[4](P63)

遗憾的是,由于繁重的教学影响了她的健康,也影响了她翻译《歌德谈话录》和她自己的写作,同时加上经济方面的原因,1838年冬,她决定离开这个像家一样的学校(as if parting from my house),只身去往波士顿,开始举办她的“谈话”讲座。

二、“谈话”讲座:激发他人的思想

富勒的“谈话”讲座由皮博迪小姐的“共读会”(Reading parties)发展而来。参加的对象大体可以分为三类,一是她的好友和以前的学生,如斯特吉斯以及钱宁博士的女儿玛丽;一是当时波士顿的单身青年女子,如霍勒斯·曼(Horace Mann)的未婚妻玛丽和霍桑的未婚妻索菲娅,以及绅士派诗人洛威尔(James Russell Lowell)的未婚妻玛丽亚;另一类则是超验主义代表人物的家人,如爱默生的妻子莉迪安、他的妻妹伊丽莎白、牧师里普利的妻子索菲娅、克拉克的妻子萨拉、历史学家班克罗夫特(George Bancroft)的妻子戴维斯、帕克(Theodore Parker)的妻子卡波特等。讲座的地点设在皮博迪小姐位于西街(West Street)的“超验主义书店”的前厅。第一次讲座订在礼拜三上午十一点,每次两小时,持续了十三周;后来又改为冬夏十二周,春季十三周,持续四年之久。按照富勒的理念,讲座的目的不仅要使妇女学会社交,更要教育她们,通过改变她们的思维方式进而改变她们的生活方式。除了让她们获得系统化的思想,还要让她们学会将这种思想施之于生活的实践(building up the life of thought upon the life of action)。

讲座的话题由希腊神话开始,渐次延展到人文学科其他领域,内容还涉及妇女在社会中的地位、婚姻、家庭、生育等等。除了富勒本人的演讲,还有妇女之间的相互交流和讨论。通过这样一种成人教育(adult-education)的方式,正如奥尔科特描绘的那样,“良好的会话极具抒情色彩:各种声响纷然杂陈,在所有心灵中激起跳荡的音符,它促使每个人展现自己最好的部分,甚至超过他自己的想象。仿佛被幕后看不见的手所推动,在管风琴上演奏,却不知合奏的那一部分属于自己。”[4](P62-63)爱默生也很欣赏这样的谈话方法,认为这是他的“思想的人”(Man Thinking)一种具体体现。通过会话引起思想的碰撞,从而获得对事物深邃的洞察(insight),这种洞察,不是哪一个人的产物,而是集体智慧创作的结晶(joint creation)。

对于当时很少有机会在公共场合抛头露面的女性而言,这样的谈话不仅可以唤起她们的女性意识,增强她们的自信,也可以很好地锻炼她们的个人能力和勇气。富勒曾告诫“那些不愿开口讲话的人,不会像那些勇于陈述自己观感和印象的人获得同样的裨益。”[4](P64)除了要她们开口讲话,富勒还常常要求某人对诸如“美”、“文艺”等概念作出定义,并要求用自己的语言为这一定义进行辩护(defense)。皮博迪小姐曾记载过这样一件事:一名妇女对“生活”作出了定义。“好,但是还不够深入。”富勒说,“什么是生活?我知道我所想的,我要你自己去发现你所想的。”[5](P114)这种启发式的教育方法今天看来可能平淡无奇,可是在记诵之学盛行的19世纪教育界,这种颠覆性(revolutionary)的教育理念无疑令人惊叹。

皮博迪小姐曾将奥尔科特的教学理念(苏格拉底问答法)和实践记录下来并加以整理成为《校志》(A Record of School,1835)。与之相反,富勒却认为“我们从任何事物得到的最好的东西无法被记录,因为我们接受的不是确定数量的思想,而是其中真理流过我们,并成为我们自己的一部分,这才是最珍贵的,生活中最好的部分太富于精神性而无法被记录下来(too spiritual to bear recording)。”[6](P509-528)而她的一个著名的学生——女作家埃德娜(Ednah Dow Cheney)便在日记中记录了这一精神流入她的身体,并使之变得坚强自信的过程:“一束光亮将周围的一切照亮,眼前的大自然,生活中的观察和阅读的书本。她说的一切都揭示了隐含的意义。任何事物都显示出了真正的内在关系。或许我最好的表达就是我不再是受到局限的自我,而是感觉到全世界的宝藏一下子都在我面前展开。”[5](P114)

美国历史学家卡珀(Charles Capper)将富勒称为“主动性思维的最有力的倡导者”(a most powerful advocate of an activism of the mind),并且认为这一种教育理念就是爱默生“思想的人”在女性教育方面的延展。[6](P509-528)这也可以说是富勒对19世纪美国教育思想的一个杰出贡献。

三、男女平等的超验主义教育思想

富勒的名著《十九世纪的妇女》展示了其教育思想的哲学理论基础。针对拜伦勋爵狂妄的论断“爱情是妇女全部的存在”(Love is woman’s whole existence),她反驳道,“这是一个恶俗的错误;她也为真理而生(Born for Truth)。”[5](P120)同时她还反驳了当时流行的斯宾诺莎(Spinoza)的错误观念——观察到在世界任何地方,女性都屈从于男性且无法分享统治权,这位哲学家断言女性天然低于男性(naturallyinferior),因此必须臣服(be subordinate)。富勒列举西方文学和神话经典,揭示了他的逻辑谬误,指出那样的谬误不仅损害了女性的幸福,也会损害男性的幸福。妇女,她说,和男性一样,也是神的孩子,也天然具有神性。妇女想要的或想做的,从来不是去统治,而是要求自然的成长,使得她的内在天赋和力量不受阻碍地展现出来。自远古开始,男女之间便没有截然的高下之分,每个人都有阴阳两面的气质,仿佛液体凝为固体,固体又溶为液体。世上从没有完全男性化的男人,也没有全然女性化的女人。诸多气质如恒心、刚毅、勇敢都是男女共享的。妇女之所以长期处于屈从的地位,富勒分析说,无非因为她们未能享受与男子同等的教育;否则假以时日,也可能出现一个女性的牛顿(female Newton)。而这也正是她孜孜不倦致力于妇女教育的一个主要原因。

当然,除了表达愤怒与抗议,富勒更多表达的是一种憧憬和希望。由于历史的原因,多数女性看上去多愁多病,依赖他人,甚至无常善变。但正如爱默生在《超灵》(The Over-soul)一文中宣称的那样,大凡从历史中推演出的结论往往不合当下情势。过去妇女从未在政府中拥有统治权并不意味将来她们不能分享统治权。不仅在政治方面,她深信,只要受过良好的教育(包括自我教育),具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妇女一定能在人类文明的各个领域取得不亚于男性的非凡成就。“在任何一个年代,我们都能看到平等的两性共同分担责任,义务和希望。”[5](P207)因此,她在文章的结尾满怀信心地预言,“我站在生命的艳阳午后。事物不再在晨露下闪烁,也尚未被夜幕遮蔽。每一个斑点,每一块鸿沟都昭然若揭。”——然而,这并非完美的现实世界却昭示着希望。“灵魂总对我们讲,珍惜你们最好的希望和信念,并在行动中遵从它们。这就是实现它们的强烈而有效的手段。”[5](P204)

超验主义强调人的主观能动性,它认为人的精神可以超越物质世界、感性世界、经验世界的种种限制,而生活就是为了发掘自我、表达自我、充实自我。无论男女,都是“圣灵”(Over-soul)的一部分,都享有部分神性(Divinity)。这种人文主义精神和自立主张对人类历史的发展具有深远影响。秉承了爱默生的超验主义自立学说,富勒勇于为妇女的自我教育和自立辩护。和男子一样,妇女同样需要独立,尤其是一间“属于她自己的房间”(伍尔夫语),或其它“她自己的标准”。她设想生活是个体自我生长、自我发展的过程,而历史则是人类通过男女两性辩证的相互作用向更完美人性的进化。富勒毕生所从事的妇女教育事业,不仅是当时新英格兰社会改进运动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实现人类社会共同进步、达到人性完满的重要途径。她的短暂而光辉一生,可以说是“19世纪女性最成功的生活”[5](P213)的典范。

参考文献:

[1][美]小罗伯特·D·理查森.石坚,李竹渝等译.爱默生:充满激情的思想家[M].四川人民出版社,2001.

[2]Laraine R.Fergenson.Margaret Fuller in the Classroom:The Providence Period.Studies in the American Renaissance 1987.

[3]Judith Strong Albert.Margaret Fuller’s Row at the Greene Street School:Early Female Education in Providence,1837-1839. Rhode Island History Vol.24,No.2,1983.

[4]Martin Bickman,Minding American Education: Reclaiming the Tradition of Active Learning,New York:Teachers College Press,2003.

[5]Barbara L.Packer,The Transcendentalists,Athens’,Georgia:University of Georgia Press,2007.

[6]Charles Capper.Margaret Fuller as Cultural Reformer:The Conversations in Boston,American Quarterly Vol.39,No.4,1987.

*作者简介:杨靖,南京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文学博士,主要从事美国文学与文化研究。

中图分类号:G40-0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9106(2016)03-014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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