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花婆婆的小酒馆

何新华⊙文 麻笑琳⊙图

阿花婆婆的小酒馆

何新华⊙文 麻笑琳⊙图

阿花婆婆在山脚下开了一间小酒馆，小酒馆里只卖阿花婆婆自己酿制的米酒。

米酒开坛，一股浓得化不开的甜香味瞬间弥漫在整个屋子里，来这儿吃饭喝酒的客人，都是冲着阿花婆婆的米酒来的。

米酒好喝，哪怕喝再多，也不醉。

好喝的米酒别说大人爱喝，就连从不让小孩儿喝酒的大人，也会带自家小孩儿来这儿喝喝米酒。天冷了，小孩儿喝了阿花婆婆的米酒，身子暖暖的，小脸蛋红润润的，一整天都不觉得冷了。

“走好呀！明天再来呀！”天刚擦黑，阿花婆婆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小酒馆打烊了。

打烊了的小酒馆前面挂着的小红灯笼亮起来了，在寂黑的冷风中轻轻摇曳着，好几里外的地方都能看到这亮闪闪的红光。

“快呀，快走呀！我都快等不及了。”漆黑清冷的夜里，有个快活的声音从山上往山下的方向响起来。

“是呀，是呀，我也等不及了。”又一个声音说，语气中透着一股兴奋。

“哎呀，你怎么落下那么远？我们可是好不容易偷偷溜出来的，你就不能快一点儿吗？”那个快活的声音在催促。

黑暗中，三个身影在山里匆匆地走着，也不知道这是要去哪儿。

“阿姐，快看哪，那儿有亮光。”紧跟在阿姐后面的身影突然指着前方兴奋地叫起来。

“没错，就是那儿，看来我们没有走错路。”阿姐欢快地说，三个身影加快了脚步，朝亮光奔去，那亮光正是来自那个在冷风中摇曳的小红灯笼。

“等等！我们不能这样过去。”阿姐突然停下脚步，把身旁的两个身影拉到一棵大树的后面。

只听树后传来一阵响动，随后，三个孩子从树后走出来，他们奔向了悬挂着小红灯笼的那间小木屋。

“砰！砰！砰！”敲门声惊醒了已入睡的阿花婆婆。

“呀！这么晚了，会是谁呢？”阿花婆婆房间里的灯亮了，接着，整个屋子都亮了起来。

门开了，一股冷风迎面扑向阿花婆婆，阿花婆婆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可当她看清站在门前的是三个小孩儿的时候，阿花婆婆吃了一惊，“天哪！你们是谁家的孩子，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家？”

三个孩子站在门前，特别腼腆，也不说话，只管呵着气跺着脚，阿花婆婆急忙把他们拉进了屋。砰的一声，门在三个孩子身后急急地关上了。

“瞧你们这几个孩子，穿得这么单薄，有没有着凉啊？”阿花婆婆一进屋，就忙活着翻衣箱，在衣箱的底层翻出了三件蓝布碎花的小棉袄，“来！孩子们，快穿上吧！”

阿花婆婆翻出来的这三件蓝布碎花小棉袄，是她的孩子们小时候穿过的。现在看到这三件小棉袄穿在三个孩子的身上，阿花婆婆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她的眼睛一热，有泪在闪闪发光。

“婆婆，您怎么哭了？”最大的女孩扯扯阿花婆婆的衣角，怯生生地说。

“哪里哟，是婆婆的眼里进了沙子哟！”阿花婆婆赶紧撩起衣角去揉眼睛。

“婆婆，沙子掉进眼睛里一定很难受吧？”那个最小的孩子踮起脚去吹阿花婆婆的眼睛，阿花婆婆心头一热，抱起了那个孩子。

“告诉婆婆，你叫什么名字？”阿花婆婆笑着问。

“我叫小云。”最小的孩子咧开嘴来说，又指指身边另两个孩子说，“这个是阿姐，叫小美，他是阿哥，叫小志。”

“告诉婆婆，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呢？”阿花婆婆又一次问起了这个问题。

“我、我、我们……”阿姐小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把头垂了下来。

“婆婆，阿姐、阿哥，还有我，想喝您的米酒呢！”阿弟小云什么也不怕，仰起小脸，脆生生地告诉阿花婆婆。

“我知道了，这么晚这么冷的天，你们不回家，原来是冲婆婆的米酒来的呀！”阿花婆婆的眼睛在灯光下眯了起来。

“孩子们，你们知道吗？来阿花婆婆这儿喝米酒，是要得到大人的许可，才可以的哟！”

三个孩子吃了一惊，他们是瞒着大人偷偷溜到这儿来的，他们眼里的那份喜悦瞬间没了。

孩子们脸上的表情，可没逃过阿花婆婆的眼睛，阿花婆婆嘴角勾起一抹笑，伸出手在三个孩子头上摸了摸，转身就进了里屋。

当阿花婆婆再次出现的时候，她怀里抱着一个青灰色的大罐子，三个孩子的目光顿时被这个大罐子给吸引了。

阿花婆婆在三个孩子的面前揭开了密封的口，果然一股浓得化不开的甜香味弥漫开来。

三个小碗摆在孩子们面前，阿花婆婆搬起罐子，咕嘟咕嘟往三个小碗里注入米酒，三个孩子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喝米酒喽！”三个小碗注满了，阿花婆婆放下了罐子，笑眯眯地招呼着。

哇！米酒甜甜的、糯糯的、香香的，三个孩子喝在嘴里，不住地咂摸着酒味。看那样子，一定没有喝够，阿花婆婆又搬起罐子咕嘟咕嘟往那三个小碗里倒。

这三个孩子真能喝，把整整一罐米酒喝空了。

不是说好喝的米酒喝得再多，也不醉吗？可三个孩子都趴在了桌子上。

两个男孩子醉得很快，呼呼睡了，可阿姐还是清醒的，她睁开微醉的眼睛，就在能模模糊糊看清物体的时候，大惊失色，知道坏事了。

“哎哟哟！我说呢，这么晚了来我这儿，原来是三只小野猪呀！”清醒的阿姐听到阿花婆婆嘴里不停念叨着。

完了！完了！现了原形的阿姐只觉得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阿姐，醒醒啊！”有两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她。阿姐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不是在锅里，而是在暖暖的被窝里。

“小志，小云，我们这是在哪儿呀？”阿姐惊奇地问。

“阿姐，我们一个晚上没回去，是睡在婆婆的床上呢！”小志和小云齐刷刷地回答。

天哪！姐弟三个不是以人的模样睡在阿花婆婆的床上，那一刻，阿姐是多么震惊。

“走吧，我们快走吧！”阿姐没再往下想，拉着小志、小云，从窗户跳了出去，而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阿花婆婆的眼里藏满了笑。

几天后，阿花婆婆打开门做生意，一眼就看到叠放在台阶上的三件蓝布碎花小棉袄。看得出来，棉袄浆洗过，还散发着好闻的薰衣草香味。在那三件小棉袄的旁边，有一个用藤条编的大篮子，里面装了满满的黑松露，这可是山中上好的食材。阿花婆婆高兴坏了，朝着山上的方向念叨：“有心了呀！谢谢啦！”

一晃过去了好几天，阿花婆婆在小酒馆打烊后，遥望着远处的黑暗，喃喃地说：“孩子们呀，怎么不来阿花婆婆这儿喝米酒了呢？”

孩子们终究没有来，阿花婆婆把一罐米酒放到门前的台阶上，转身关了门。

第二天，小酒馆的门早早地开了。就在开门的那一刻，阿花婆婆惊喜地看到台阶上的那罐米酒没了，却看到了一束漂亮的野山茶花，那开放的花儿多像孩子们的笑脸哪！

从那以后，阿花婆婆会隔三岔五地在门前台阶上放一罐米酒。当然，阿花婆婆也会收到意外的惊喜。

山上和山脚，阿花婆婆和三只小野猪悄悄地往来着，这成了阿花婆婆心里的秘密，而且是一个快乐幸福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