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程贤军

小志在一座小城读重点高中。这天，小志放学后随同学们一起到校外去玩。小志在宽阔的马路上走着，突然发现前方围了许多人，小志便去看。原来是一家补鞋摊，生意很好。当补鞋的师傅抬头揩汗时，小志惊呆了。小志忙掉头往学校走。

第二天，小志正在教室做作业，同桌来喊他，说是他父亲来了。小志没理他的同桌，同桌急了，就喊：“你父親在外面站了好长时间了，快去看看呀。”小志极不情愿地往教室外面走去。父亲见小志来了，忙走上前去轻轻地喊：“小志，小志。”小志没理父亲。父亲打开背包拿出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递给小志，小志却没接。父亲问小志吃没吃，小志没好气地说：“谁叫你来的？”父亲一愣，随即又笑着说：“来看看你嘛。”小志说：“是谁让你在那里补鞋？你快搬走吧！”父亲又是一愣。父亲好久才说：“你在城里读书，开销就大了，家里那点收入哪行啊。再说，你一个人在外读书，我放心不下，所以就……”

小志坚决地说：“你快点搬走吧，别在那里给我丢丑了。”

“什么？给你丢丑？我凭自己的双手挣钱，这怎么叫丢丑呢？”父亲一激动，脸就涨得通红。

小志说：“不管怎么说，你要搬走。你不搬走，我在同学们面前就抬不起头来。”小志说完就走了。父亲傻傻地站着，看着小志渐渐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父亲没有搬走，父亲依旧在那里摆摊补鞋。可是，小志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走那条路。

三年后，小志考上了大学。

小志考上大学后，父亲仍然在那条宽阔的马路边摆摊补鞋。父亲的每一针每一线换回的每一分每一角钱都给了小志，四年后，小志大学毕业了。

大学毕业后的小志回到了那座小城，并在那里找到一份工作。父亲老了，便没再去摆摊。父亲住在小志家里，给小志看看屋，闲时便爱到那条宽阔的马路去转转。

一天傍晚，父亲在那条宽阔的马路上走着，突然发现前方围了许多人，父亲便去看。原来是一处烧烤点，生意很好。经营烧烤点的是一位年轻人，当年轻人抬头揩汗时，父亲惊呆了。父亲忙掉头往家里走。

回到家，父亲生气地问小志：“谁叫你到那里去摆摊卖烧烤的啊？”小志一听，忙笑着说：“摆摊卖烧烤有什么不好呢？你看，我一个晚上赚了一百多呢。”小志忙把钱给父亲看，父亲板着脸说：“你要知道你是读过大学的人，我供你读大学不是让你去摆摊卖烧烤的！你这样做，是给我丢脸！”小志忙说：“我凭自己的双手挣钱，没偷没抢，怎么是给你丢脸呢？”父亲说：“不管怎样，你不能再去摆摊了！”

可第二天，小志还是去摆摊。

从此以后，父亲再也没有走那条宽阔的马路。

【原载《南方农村报》】

插图 / 嫌弃 / 佚 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