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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创作情感叙事特征视角看贾平凹寻根小说创作

2016-04-09郑佳

新丝路(下旬) 2016年8期
关键词:寻根

摘 要:贾平凹是一位创作力非常旺盛的多产作家,故乡是他文学情感的溯源地,对故乡、故事、故人的回忆,以及对城市文明的反思,是他一贯的创作主题。本文选取作者不同时期的重要作品,研究贾平凹的创作情感,小说的叙事特色,并着重从乡土小说的视阈、研判其文学风格。

关键词:乡土小说;创作情感;叙事特征;寻根

【DOI】10.19312/j.cnki.61-1499/c.2016.08.102

“乡土小说”作为一种文学样式,于19世纪的二三十年代出现并流行于美国,而伴随着工业革命的进程不断深化,乡土小说以其特有的载体形式在各个国家进行着成功的尝试。“乡土小说”的重要特征在于“风俗画描写”和“地方特色”。 就中国的乡土小说而言,自“五四”新文化运动而始,鲁迅引领了整个二十世纪乡土文学的发展样式。以《故乡》、《社戏》等一系列经典作品为开端,乡土小说在中国一出现便展现出一种惊世骇俗的成熟姿态,从一开始便作为一种文学载体,进行着文学的现代性尝试并进而发掘时代中人的灵魂。

一、從作品乡土情结管窥贾平凹的创作情感

乡土情结是任何人都无法摆脱的精神纠缠。贾平凹作为一个寄寓都市的作家,始终没有忘记自己是个“乡下人”,都市的堕落令他痛苦,他只能深情的回望故乡,感受着乡土的亲切。对乡土无限眷恋的情结使得他创作了大量以商州山地为表现对象的乡土小说,如《浮躁》、《天狗》、《鸡窝洼的人家》、《商州》等。

对贾平凹这个乡土作家来说,童年经验是绝不可少的。他的童年、少年是在商州度过的,故乡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故乡特有的文化氛围也深深的影响着他,成就了他独特的审美情趣。

贾平凹的出生在丹凤县棣花镇,秀丽的山水,古朴的民风,在他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了深刻印象。贾平凹的父亲是一名教师,母亲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文革波及到他的家庭。这些经历,形成了他孤独、忧郁、自卑的性格特征,对贾平凹的创作产生了深远影响,促使贾平凹对生命原型进行深层次的思考。童年生活的经历给他留下了深刻的烙印,在喧嚣的都市里这烙印化作深深的乡土情结,使他不断的回望故乡。

总体来说,贾平凹的创作情感可以归纳为故乡之思和迁逝之悲,这正是中国古代文人的普遍文化心理和人文情怀,也是中国古典诗歌最主要的情感诉求。在文学世界里,故乡是最具诗味儿的文学意象,乃至在一切艺术领域中,故乡都是艺术家无法逃避的精神牵挂,亦是最初的以及永恒的“缪斯女神”。在中国文学史中,故乡是诗经中“采薇采薇, 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的绵绵思念和无奈愁绪;是以《招魂》的“魂兮归来哀肠江南”开启的士大夫对于故国故土的思念关怀和责任担当;是陶潜的山水之乐、归隐梦想;也是唐人李白、杜甫的慷慨豪歌和深沉叹惋。在诗歌中,故乡既是一个地理实体,也是一个精神栖所,而又和中国的入仕文化相关:如果有幸荣登庙堂,则有渴望衣锦还乡的荣耀之心或报恩之情,此时,故乡是发迹之处;而如果不幸遭遇时局动荡,颠沛流离时,则有回乡团聚,求一世安稳,甚至归隐桃源,淡泊名利之情,此时,故乡则是心安之所。于是,不管怎样,对于农耕文明下的文学艺术家,故乡是情感的中枢,是文学创作的情感源头,而抒发与故乡有关的情感的诗歌也就是诗人的一种心理镜像了。故土情怀是中国古代士大夫的集体哀思,也是中国农耕文明的集体无意识。如果从横向的整个人类文化来看,故乡亦是一种童年记忆,是人类追本溯源的情感本能。因此可以说,怀乡之情是中国古典诗文抒发的首要情感,贾平凹无法脱离此园囿。

二、贾平凹长篇小说的叙事特色

1.意象主义

在深入研究贾平凹长篇小说叙事特色之后,很多文学评论家都将其小说创造方法归属为意象主义,这也是作者小说创作的独特之处,是其区别中国当代其他作家,牢牢占据文学主流领域的重要原因。贾平凹长篇小说中的意象有多种表现形式,包括自然意象、人物意象、文化意象以及故事意象等。作者笔下描绘了各种各样的自然意象,《浮躁》中的州河、《废都》中的四个太阳、《白夜》中女主人公虞白身上的虱子以及《高老庄》中神奇的白云湫等,这些自然意象中有常见的自然物象,也有神秘的物体。有地上的动植物,也有天上的飞碟,包罗万象,这些意象被作者经过巧妙的加工和塑造,在小说中被赋予了特殊的内涵和意义。例如在《废都》中,贾平凹笔墨浓重的介绍了会说话的奶牛、天上四个太阳、四朵奇花、埙以及寺庙等意象,从而形成一个有机的艺术整体,完成了对废都这一核心意象的营造,赋予了整部小说象征的意义,深深的表达了废都意识。作者的笔下,西安这座废都中发生的事情在其他城市也在发生,西安人的心态也是全国各城市人的心态,作者表面上描绘的是一个西部传统古城,实际上以小见大,反映了那个时代整个中华大地上文化人的彷徨和无奈,在这里废都具有深刻的隐喻意义。

《带灯》最具特色之处,便是对于当下乡土中国各种现实矛盾的集中表现。贾平凹在带灯这里梳理了两条思路,一条是主人公面对乡镇生活的不得不做却日渐消磨的激情,另一条便是对灵魂之友元天亮倾吐的心事和爱慕之情。小说叙事中塑造了带灯的双重性格,两条线索相互交织又相互分离,以现实为参照,带灯浪漫式的理想构筑着当代乡村最美的图景。每日的工作是枯燥的委屈的而又充满怜悯的,而她每日思索的却是何时能从这种挣扎中得以摆脱。在小说的一开始,作者便定下基调,“带灯”就是一只带着一盏小灯的萤火虫,她孤傲也孤独,这盏小灯不足以照亮她的人生。久而久之,理想和现实彻底决裂,没有任何希望的主人公不得已归于消沉。“地狱不空,誓不为佛。”带灯最后周身包围着萤火如佛一样乘船归去,不禁有有一种浓厚的宗教意味,这正印证了传统的乡土思维。

2.家园意识

贾平凹非常了解传统乡村风土人情和社会习俗,对黄土地有着深深的感情和依恋,这在他的长篇小说中被诠释的淋漓尽致,他的长篇小说为我们展现了广大西部农村的风物人情和社会变迁,反映了时代的变化给传统乡村带来的思想和生活上的巨大变化,从社会文化的角度对家园的未来进行着积极探索。在贾平凹的早期长篇小说中,作者的家园意识主要是赞美、歌颂和怀念,例如他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商州》就描写了作者生活过的乡村生活。商州是贾平凹的故乡,商州民俗文化悠久,历史遗存丰富,作者深爱着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沙一石、一山一水,这里也为作者走上文学之路提供了艺术源泉。小说中,作者描绘了一个并不富裕、偏僻闭塞,但景色优美、民风淳朴的小乡村,乡民们安居乐业、性格敦厚。作者用高超的文学技巧赋天地于灵性,草木于性格,整部小说弥漫着宁静、悠闲和诱人的气息,为我们勾勒出一副世外桃源式的田园生活。商州也成为寄予作者浓厚思乡情的港湾和诗意的栖息地,令人向往和怀念。后来,随着改革开放的进行和市场经济的发展,现代经济和文明以摧枯拉朽之势对传统文化形成了巨大冲击,作者的家园意识也由赞美变成了焦虑。在这里,贾平凹通过描写传统文化精神在现代生活的沉沦,表达出作者对现代人失去精神家园的焦虑。

3.神秘色彩

贾平凹的长篇小说创作中有着神秘色彩的倾向,这也是他的长篇小说经久不衰的原因之一,他小说的神秘主义倾向也被很多文学研究者所重视,并对此进行诸多的研究。在小说《商州》中,作者用大量笔墨描写了乡村的巫术迷信鬼神等,这些都是当地乡野文化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构成了商州人生活文化。例如小说中的主人公刘成与珍子姑娘的爱情故事,就充满了各种离奇和曲折,现实中根本不存在这样令人唏嘘不已的爱情故事。小说《浮躁》中的村长成义由仁厚的长者竟变成一个飞天大盗,小说《怀念狼》中的傅山最后竟然由猎人变成了一头人狼,这些奇奇怪怪的描写赋予了整部小说浓厚的神秘色彩,满足了读者无限的想象。作者的长篇小说中还介绍很多奇奇怪怪的神秘梦境,这些梦境带有强烈的预言性,很难用常理去解释,却又在小说情节发展中得到的印证。

三、塑造出当代寻根文学的一座丰碑

1.賈平凹用《“卧虎”说》来诠释传统文学的精华

寻根文学是一种特殊时代背景下的文学现象,与其他文学流派有着明显的区别。寻根文学的问世之前往往伴有寻根理论,理论先于文学是寻根文学的特点。写于1982年的《“卧虎”说》是其随笔散文系列之一。贾平凹以汉武帝茂陵前面的石刻群雕为对象,把自己的文学理念巧妙的汇入其中,贾平凹认为这些群雕是自己一生都难得所遇见的艺术珍品,“卧虎”经岁月侵蚀,风吹雨打,但是居然依旧完好无损,主要就是因为在于“天地合气,万物自生”,是天地给了这些艺术品的生存空间,是大自然的造化。面对“卧虎”,贾平凹明白自己的文学创作之理念,“‘卧虎重感情,重整体,重精神,重气韵,单一而具体,抽象而丰富,正是我所求之而苦不能的啊!”贾平凹的这样一种领悟,将传统的中国文学生态延续到当代文学,使其一脉相承,与几年后所兴起的“寻根文学”的理念基本是殊途同归。

贾平凹在《“卧虎”说》中指出“以传统的中国美的表现手法,真实的表达当代中国人的生活情绪和规律,这是我创作所追求的东西”,同时认为,“当下,我们的民族,文学都需要五味子这一类的中药进行调理和治疗,使我们的文学逐渐的走向健康。”五味子具有皮肉甘酸,核中辛苦,亦有咸味,其中酸咸入肝补肾,辛苦入心而补肺,甘入宫中益脾胃。文学需要五味子来促使文学走向正常健康的轨道。在文中贾平凹将自己的道禅思想明显的表现出来,并且又将其升华到一个新的高度,将中国的文化之根与世界其他名族之根很好的结合起来,从而更加明确的追寻属于自己的文学创作的目标。

2.贾平凹用《秦腔》来诠释家乡文化

贾平凹在自己文化的探索道路上不断的前行,并引领了“寻根文学”的发展,使得人们在重拾自己文化的自信上不断前进。贾平凹是陕西人,在文学当中能够很明显的看到关中地区民间生活习俗环境的影响,其中将本地的语言文化运用在作品当中是读者在阅读贾平凹的著作时所能够清楚的感觉到的。《秦腔》这一作品便是贾平凹在这一文学道路上新的追求,与《商州初录》具有一脉相承的关系,从“秦人”、“秦地”和“秦腔”三个方面来诠释贾平凹对于自己家乡文化的理解。

贾平凹在《秦腔》的开篇就讲到,“山川不同,便风俗不同,不同风俗,便戏剧存异”,以此来展现了自己对于地域文化的理解。作者通过等戏、看戏、评戏的各个场面生动有力的给读者展示了自己对于秦地,秦人和秦腔的认识,读者通过这些描写看到了关中地区的这一古老文化背后的具象化的影子。自然条件恶劣是秦地的地理环境特征,这一环境特征联系着秦人的悲苦而又奋斗的生命,秦人个性特质又进一步造就了秦腔的奔放与粗狂的艺术。秦人、秦地与秦腔就在这之间的相互联系中构成一次又一次的文化延展,构成了生命数千年来绵延不惜的环境。

《秦腔》是贾平凹在自己的文学寻根道路上的又一座丰碑,背后所隐含的绝不仅仅只是字面那么简单,而是反映出整个时代的诉求。

在乡土小说《秦腔》中,贾平凹把疯子引生作为一个观察世情的窗口。一个疯子眼中的世界往往是混乱无序的,无意义的,作品也正是利用了这个主人公的特殊状态将乡土文化的挽歌情调引向了末路的终结。《带灯》中采取的是比较传统的第三人称叙事模式,主人公则选择了一位文学作品中出现较少的乡镇女干部作为主要对象。在作品草创期,作家深入农村收集了大量第一手资料。当代农村在新世纪发展的第一个十年中所形成的乡土中国的风貌明显区别于前,尤其是政治体制的积弊蔓延到基层政权这一敏感问题。一位女性知识青年亲赴基层做乡镇干部,她美丽的性格和不俗的人格魅力和秦岭山区秀丽的自然风光相得益彰,就在这个看似平静的村镇里,她目睹了也参与了对超生妇女强制流产的血腥,上访村民的死缠烂打,贫困农民的悲苦结局以及经济纠纷导致的极为严重的暴力事件。身在其中的带灯怀疑着,也抗争着。她也是满心欢喜地想通过自己的努力为乡村的发展造福祉,但各种矛盾积累,各种问题的解决并远非她一人之力可及。如果说《秦腔》预示着乡土文化必然走向消亡的必然,那《带灯》就表达了作家面对乡土中国在政治困境中依旧不断探索出路的努力。

寻根小说一方面要续接中国的文学传统,另一方面又要在传统的文学基础之上注入新的东西,使其焕发生机保持活力。在中国的传统文人的心中都有着浓厚的政治清洁,历来将文学视为其视为武器,用它来治国,用它来宣传政治。长期以来,中国的文学领域弥漫着政治媚俗,无任何独立意志与自由精神的领域,阻碍了中国文学的的进步。在很长的时间里,我们失去的文学创作的实质与内涵,没有搞清楚文学究竟是服务于人,还是服务政治。寻根小说不仅仅只是在文化领域上寻求更大的认同,而是去寻求文学的本质,逐渐摆脱身上的政治枷锁,恢复写作的本色,是文学重新回到人本的轨道,让文学真正的回到为人服务的本质。贾平凹在寻根文学的道路为中国当代文学开拓一条更加具有希望的前景,是中国文学史上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

作者简介:

郑佳(1983--)女,陕西华县人,西北大学文学研究生,中级职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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