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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音乐史学国际高端论坛综述

2016-04-08裴慧莹南京艺术学院音乐学院江苏南京210013

关键词:音乐史史学音乐

裴慧莹 ( 南京艺术学院 音乐学院,江苏 南京 210013 )

中国音乐史学国际高端论坛综述

裴慧莹 ( 南京艺术学院 音乐学院,江苏 南京 210013 )

2015年11月在南京师范大学举行的“中国音乐史学国际高端论坛”是中国音乐史学界的一次盛会。27名受邀专家学者的主题发言主要涉及三方面论域:音乐史学观念方法的新思考,音乐专题史料及音乐文物研究新探索,音乐史学视野中乐律、乐调、乐器等问题专论。此外,青年教师和硕博士生24位发言者的论题涉及:音乐史学专题的新探索,区域、地方音乐史,音乐教育史及史料研究,词乐、戏曲音乐的历史研究,古代文人与音乐之关系的研究等。

中国音乐史学国际高端论坛;音乐史学;史学方法;中国音乐史

引 言

为促进中国音乐史学事业发展,推进中国音乐史学学术研究与教学,2015年11月13日至16日,由南京师范大学音乐学院主办的“中国音乐史学国际高端论坛”在南京师范大学随园校区举行。论坛议程主要包括开幕式、论文宣讲、学术沙龙、青年学者及硕博专场(专家评议组现场点评)。来自东京艺术大学、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中央音乐学院、上海音乐学院、中国音乐学院、西安音乐学院、武汉音乐学院、沈阳音乐学院、南京艺术学院、广西艺术学院、中国传媒大学、南京师范大学、华南师范大学、华中师范大学、浙江师范大学、湖南师范大学、贵州师范学院、同济大学、厦门大学、西南大学、河南大学、聊城大学、天津工业大学、西安体育学院、浙江艺术研究所等国内外专业音乐艺术院校或综合性大学、师范院校相关音乐系科、研究机构的100多名专家学者、青年教师及硕博研究生参加论坛。其中,会议主题发言学者27人,青年教师、硕博研究生发言24人。本文根据论坛组织者的分类,将大家的研讨分为两大块进行综述。专家学者所论问题涵盖音乐史学观念、方法的新探索,音乐专题史料及音乐文物研究新成果,音乐史学视野中的乐律、乐调、乐器问题等方面。青年学者所论问题包含有关史学专题的新探索,区域、地方音乐史,音乐教育史及史料的研究,词乐、戏曲音乐的历史研究,古代文人与音乐之关系的研究等方面。

一、音乐史学观念、方法的新探索

史学观念、史学方法论方面的研究,一直是中国音乐史学界共同关注的话题。本次论坛中,戴嘉枋、洛秦、陈荃有、秦序、徐元勇、田可文、刘勇分别就区域音乐史研究、音乐历史田野工作方法、史学研究方法、音乐学研究分科体系、音乐史研究中的空间概念等提出了见解。

戴嘉枋在《关于中国区域音乐史研究的一些问题》中,结合自己多年来梳理、补充现当代音乐史料的体会,针对我国音乐史学界当前有关区域音乐史研究中的一些问题,提出了三个方面的看法:应通过专题史、区域史进行史料更新,克服以往资料的局限;不同区域的民间音乐社团、艺人活动具有特色,当地音乐家、艺人对地区音乐的贡献可形成补充;地方性书籍、音乐文件、县志、乐谱、图像等具有当地的特色,是区域音乐史研究的基础。

洛秦在《中国音乐史研究的“历史纬度”思考——音乐历史田野工作方法的尝试》中提出了一系列疑问,即国立音乐院为什么成立于1927年?与之相关的是,创办人萧友梅早在1920年在北京大学就已经提出建立音乐院的设想与提案,为什么要到1927年,特别是换址于上海才得以成功?这个特殊的人物、这个特殊的年份、这个特殊的城市以及这个特殊的中国历史时期,为国立音乐院的建成,中国音乐的现代性发展提供了什么样的条件和保障?以及国立音乐院诞生于什么样的中国近现代历史与政治的土壤中?其中涉及了什么样的社会及其人?通过“释题与写作缘由”、“音乐及其历史的认识论”、“音乐的历史田野工作及其历史音乐民族志方法的思考”三个部分,并借以其提出的“音乐人事与文化的关系研究模式”,指出历史的过程是不断被发现、书写和阐释的过程,探讨了音乐1927年国立音乐院诞生中的中国历史、社会及其人。最后,洛教授强调历史意识与人类学思维的融合互补促进音乐人类学对于音乐历史的“整体性”认识和理解,挑战性的重写音乐史研究范式的核心为注重叙事而非描述,强调阐释而非证实。

陈荃有在《与史学研究方法相关问题之散议——以中国音乐史学为例》中,鉴于音乐史学界尤其是青年学子的学位论文中对于治史方法问题的认识,以及近年来“音乐口述史”理论与实践的逐步兴起,他结合自己在2015年上半年对冯文慈先生的系列访谈活动,提出了与史学方法相关的三个问题:“二重证据法”的属性是治史的方法还是学术视野?“口述史”究竟是“历史”还是通过访谈而得到的史料?“孤证不立”论证原则是定律还是仅为告诫?此三题的诘问,引起同仁对于史学方法问题的慎思。

秦序在《平面分列式学科框架与科际关系的误读——音乐学学科分类体系反思》中指出,音乐学研究的分科体系,就像阅兵式,只能采用平面的、分列式的框架来展示陈述。由于局限于条块分割,不能像实战一样,很好发挥各部队的灵活运用和协同作战,因而这种分科体系难以体现分支学科相互紧密联系及整体分合统一的内在逻辑。他认为音乐学学科分类,应是纵横经纬交织、分与和统一的立体的“有机”分类架构。他还说,历史音乐学不是“体系音乐学”那样的学科,它是纵向地研究历史(通史、断代史、专题史),除自身研究对象发展变化的特长外,还要灵活地结合运用各种体系音乐学、民族音乐学方法。因而音乐史研究者,要有最宽眼界最广胸怀,要善于运用多维多层多角度立体“有机”的网络思维。灵活运用所有学科方法及视角的优势,才能不断提升研究水平,取得更好的成就。

徐元勇在《中国音乐史学研究中的几个问题》中指出,中国音乐史与中国音乐史学是研究对象与研究方法的关系问题,属于两个不同的知识结构体系和研究范畴。中国古代音乐史“无声性”研究特征中的手段与方法里,中国古代文献学、中国古代汉语、中国古代发展历史等学问,是中国古代音乐史学研究中的基本功。中国近现代音乐史“有声性”研究特征中的手段与方法,首先来自西方的作曲技术理论,其次是《20世纪中国文化史数据库》、《晚清、民国时期期刊全文数据库》、《全文期刊数据库》等已得到广泛地利用。他认为中国音乐史研究中的史观不仅需要掌握正确的研究方法和手段,也要明确研究者对于历史以及历史研究的态度。因为史学研究者的史观,决定了研究者对于史料的选择利用和阐释角度,进而影响着史实的还原。

田可文以《不经意间想到的问题》为题,从他自己的两篇博客文章讲起,谈到在中国歌曲现代化道路上,《忐忑》这首作品无疑是对传统歌曲的颠覆。由此他思考中国音乐的属性问题:究竟什么才是中国的音乐?于是关联到四个问题:《忐忑》为什么引起了大家的关注,原因何在?我们时代需要什么样的主旋律歌曲?怎样看待中外音乐的关系?什么是我们时代的音乐风格?他的发言引发了在场专家学者的思索,也启发我们从内涵和外沿的角度对“中国音乐”及其历史研究进行探索。

刘勇在《谈谈中国古代音乐史研究中的空间概念》中指出,对待中国音乐史中的事件应具有多维认识,不应只单纯考虑时间。公元383年,前秦大将吕光灭龟兹,并且变龟兹之声为西凉伎,以中国地图为参照,没有龟兹乐,就没有西凉乐。缺了这两种音乐,后来隋唐燕乐的内容就大不相同了。刘教授指出在以后的调查和研究中,如果发现了确实能和前秦对的上号的史实或信息,就应该把它记到前秦的账下,而不是将其再模模糊糊地归于十六国时期,因为前秦确实是一个不可忽视的朝代。放宽历史眼界多关注汉族以外的民族,空间不仅是地理的空间更是文化的空间,使我国音乐史更加全面、客观和生动。

周显宝在《声音与想象——历史想象中的中国音乐史叙事和阐释》中指出,对民族音乐学的研究和音乐历史的书写是中国音乐当下的突出问题。原始资料音响的缺失导致有声音乐历史研究难以实现,是中国音乐历史研究中一直存在的一种遗憾,对古代音乐史的追溯只能停留在文字描述层面,不能再现当时的表演过程和原貌。当音乐发生的文化历史环境发生巨大变迁,音乐记录不足便导致音乐本体分析难以展开。因而“历史想象”具有作为音乐史研究方法的可能性:通过历史想象和历史真实相结合,便能书写历史叙事与历史阐释熔融一体、形神俱佳的中国音乐史长卷。

如果说以上学者的发言,是针对宏观中国音乐史学方法观念的思考,那么以下几位学者的探索,则是基于礼乐观念、礼乐关系的重新审视。这种重新审视,也为我国音乐史学研究的当下发展提供了新的契机和深层动力。

罗艺峰在《回到古人的世界去理解古人:以礼—乐关系为例》中认为,中国音乐史学科要重建古人的“音乐物质世界”、“音乐社会世界”、“音乐观念世界”。他说,作为历史学科的中国音乐思想史,应该在方法上取综合的史观、态度上取同情的理解、操作上取具体的解悟,这样才可能与古人对话,才可能了解古代音乐文化,才可能进入古人的思想境界。“回到古人的世界去理解古人”之根本历史观之落实,是当前的首要问题。

臧艺兵在《音乐:作为一种政治哲学——礼乐之乐的历史考察》中指出,礼乐制度是中国西周确立的一种社会政治制度,无论是从哲学思想、社会形态还是政治生活,都深刻的影响着中国的社会存在和历史发展。他说,《礼记·乐记》中所说的“礼者,天地之序也,乐者,天地之和也。”就是在哲学层面阐述了自由与秩序的关系。礼乐概念中的“乐”远不只艺术审美方面的涵义,它是一种政治哲学体系的重要概念,也是整体理论结构的重要组成部分。认识礼乐中的音乐可以加深我们对中国音乐社会功能的了解和对中国政治哲学的认识。臧教授通过对“三礼”和《二十四史》等文献的考察,结合具体中国音乐历史知识体系,对礼乐之乐进行分析和归纳,他说音乐不是纯粹艺术概念而是政治哲学概念,影响着我们的思维方式;音乐不仅要有情感和美感的力量,也要有观念和理性的力量。

王晓俊在《身份想象与史前乐舞发生——商周“乐图腾”中的人伦、秩序观念溯源》中,通过“身份认同”概念、类型和相关理论,针对中国史前乐舞发生问题进行考察,力求以“向后一步的返求”揭示上古礼乐关系起源,进而推进有关礼乐文明现代价值、儒家音乐思想现代价值、中国传统音乐现代价值重建的思考。按现代人的音乐舞蹈观念看,史前乐舞这一仪式活动的发生,基于史前进化的准备、氏族音乐审美心理形成、史前乐器的发明等条件。但原始崇拜的激发、生命力量的投射、心性意象的孕育却无不最终指向原始先民对个体身份的“想象”。这种身份想象,是原始先民在祖先祭祀活动中得到落实的。因此,祖先(血缘关系)是原始先民身份想象的前提和基础;祖先祭祀仪式活动中的原始乐舞,便成为先民藉以自我体认、实现身份认同的氏族社会与部落社会的共同文化模式。史前祖先祭祀乐舞由而成为宗周礼乐思想体系中人伦、秩序观念和礼乐教化机制的源头。其中,综合了母体(葫芦)崇拜和祖先(木)崇拜两种观念的“图腾”符号化进程,正是上古人伦秩序、宗族伦理思维逐步清晰的过程;而以“图腾”符号为表示的祖先祭祀仪式、乐舞活动整体,其所引起的长幼身份识别与身份认同,正是宗周礼乐教化发生机制性作用的根基。

二、音乐专题史料及音乐文物研究新成果

音乐史专题研究的基点在于文献及考古实物等原始资料。在具体音乐史料的研究方面,修海林、李幼平、赵为民、李岩、路应昆、杨和平、项筱刚、蒲亨强从音乐文献、考古资料等方面入手,分别就郑觐文《中国音乐史》、大晟新乐与政治文化、佛教音乐、琴论、戏曲音乐、民国时期流行音乐等问题进行探讨。

修海林在《国乐实践的乐理寻根——郑觐文<中国音乐史学>评述》中指出,郑觐文撰写《中国音乐史》主要目的是为大同乐会的国乐实践寻求历史和理论依据,其成果称得上是中国乐理早期研究中最早形成、也是较为系统的研究成果。郑氏是近代以来这个领域的先行者。郑觐文主张并强调学习西乐,立足于中乐的传承与改造,体现的是平等、互益的具有世界眼光的音乐文化观,其音乐思想属于新文化而非旧文化范畴。修海林从四个方面总结了郑觐文《中国音乐史》的撰写特点,并指出:应当从“比前人多提供了些什么”去评价此书的理论价值,发掘和认识其中一些在当时乃至今日仍具有一定学术价值和借鉴、启发意义的成果;对郑觐文《中国音乐史》这一近代音乐学术史重要成果的认识,还应将其理论探索成果与大同乐会的音乐实践相结合,唯此才能有进一步的、也是符合其历史地位的评价。

李幼平在《昏德公的睿智(之一):大晟新乐与政治文化——以徽宗所铸大晟钟为例》中,讨论了大晟钟在当时社会中的作用和价值。以编钟、编磬为核心的“金石之声”乐器组合,是中国礼乐文化制度及宫廷政治文化制度的核心。青铜编钟作为中国古代宫廷祭祀等政治文化活动的核心乐器,也是有宋一代在追求雅乐复古过程中十分关注的重要议题。李教授介绍说,自上个世纪90年代以来,他在海内外先后发现、考察了30余件大晟钟遗物。徽宗式青铜编钟暨大晟钟宫架一套12组、336件,体现了编钟在大晟新乐与宋代宫廷政治文化活动中的重要意义。徽宗所铸青铜大晟编钟,以复原雅乐、关联宫廷祭祀政治文化活动为表象,而行音乐实践标准器之实际功能——昏德公以非凡的“睿智”与措施,悄无声息地统一着宫廷和民间音乐实践所共同遵循的音高标准,在中国历史上具有统一音乐“度量衡”的重要意义。

赵为民在《论佛教文化对隋唐音乐文化之影响》中指出,关于佛教对中国文化所产生的影响,文史学科相关的研究较为深入,音乐学科则关注度不够。隋唐时期是中国古代音乐史上的一个繁盛期,佛教文化的传入对这一时期音乐文化发展的影响应引起高度关注。赵教授从四个方面进行阐述:佛教文化对隋唐社会音乐生活发生了深刻影响;佛教文化对说唱音乐体裁的形成与歌舞大曲的发展起到重要作用;伴随佛教文化的传入,印度乐调体系对隋唐音乐产生了重大影响;佛教文化传入中国的历史经验对中西关系问题的研究具有重要参考价值。

李岩在《谏果回甘——以狄晓兰等琴论为例》中,就五四时期胡适、鲁迅、狄晓兰等人有关古琴的言论和今人一组古琴言论为观测点,对五四时期有关古琴的论争、歧见,细致地分析其不同文化心态。其中,“世韵变迁、习俗靡奢”、“欲启新机、转坠旧德”等琴论在今天已有“谏果回甘”之势。李岩认为古琴与今天人们的审美情趣距离过于“遥远”,正是这种“遥远”,造成了人们对过往文化的“一往情深”。古琴及其蕴含的千古文化基因决定了人们的心态,也赢得了当代作曲家的青睐。古琴的不变可应万变,对我们有重要启发。

杨和平在《一本鲜为人知的音乐史料——李荣寿与<新生>研究》中,围绕《新生》的创作背景,通过技术分析展开探究,探索其重要价值和历史意义,并对李荣寿的音乐贡献作出客观评价,赋予其在中国近代音乐史上的应有地位。

项筱刚在《“后黎锦晖时代”(1937—1949)民国流行音乐的几个问题中》中指出,尽管民国时期经历了众多战争,但音乐似乎没有完全被战火硝烟淹没。此时的流行音乐似乎更能贴近后方大众生活,音乐中尽显思念、乡愁、倾诉之情和玩味心态,满足了不同文化层次受众的情感需求。在抗日前线浴血奋战时期,流行音乐的处境显得格外尴尬——这是民国时期流行音乐在“成长”过程中无法回避的问题。

蒲亨强在《南宋<无上黄箓大斋立成仪>音乐资料研究》中,在解读《无上黄箓大斋立成仪》的编纂源流、背景及内容的基础上,对黄箓斋仪式音乐资料作出研究。他指出,《无上黄箓大斋立成仪》较好地保留古法,反映出当时顺应历史潮流进行重大改革、黄箓斋仪式音乐出现历史转型的情况。变革后的黄箓斋仪式音乐,具有表演性和娱乐性,使音乐的信仰和美学功能得到进一步发挥,贴近了世俗的审美观。

三、音乐史学视野中的乐律、乐调、乐器等问题

乐律、乐调、乐器等问题是中国音乐史学研究对象中的重要部分,它们的社会功能也是史学发展的重要载体和历史见证。在本次论坛中,黄大同、王洪军、王清雷、孔义龙、王晓东、康瑞军、岳峰、宫内基弥的发言,分别对曾侯乙编钟、乐调理论、民族乐器的教育、音乐考古、三味线乐器演奏等问题发表见解,显示出音乐史学研究的新动向。

黄大同在《基于一钟两音的曾侯乙编钟十二音结构研究》中提出三点新说:第一,探讨其乐器性能的文物界与物理学界用“双音”一词来指称一件钟体上的正、侧鼓音自有道理,但音乐界如此使用有所不妥,因为在乐器演奏上,只有被同时奏响的两个音才具有并列关系,才能被称为“双音”。第二,曾侯乙编钟十二音其实有理论与实践两种形态:前者由音名的音程关系所呈现,与《国语·周语》记录的、由律名规律所透露的十二律音高结构相同;后者是将前者落实在一钟两音的不同组合方式上,其中有“一横两纵”、“三横纵叠”和“两纵叠合”等三式。第三,这一先秦十二音理论结构形态并没有被历史所湮没,它以异质同构关系的身份转换,完整地被保留在先秦贞卜凶吉、择时选事的五行择时术理论之中,并流传至今。

路应昆在《戏曲音乐之“体”综说》中指出,戏曲音乐之“体”是指曲腔结构,可分小、大两个层次:小的层次是唱腔的句段结构,大的层次是曲腔在一个戏曲单元中的整体安排。他认为戏曲音乐之“体”主要为小曲体、上下句体、曲牌体、板腔体四种。路应昆对此四种“体”分别做出定位并解读了相互之间的关系,以小曲体和上下句体作为讨论起点,并在此基础上对它们与曲牌体和板腔体的关系做出分析,概括戏曲音乐之“体”的总体特征。

王洪军在《接通已被切断关联的旋宫研究——对现代两幅旋宫图左、右旋的评断》中指出,自20世纪80年代至今人们对中国音乐史上左、右旋生律及旋宫图的理论探索一直没有停止,但其中仍存在一些问题。王洪军通过童斐《中乐寻源》卷上“宫调”一章中的“旋宫举例”图分析,认为该图中的旋宫是“右旋以成十二宫”的宫调判断方法。传统的旋宫与天文律历星空区划的关联现在此已被切断。另一幅来自《中国音乐词典》的“旋宫图”与上图比照发现其发生了变化:圈外、内圈整体向左旋转移动15°,起点黄钟律、阶名宫至正北位;内圈多出“清角”阶名。现代人对旋宫的阐释表明,仅从“乐”的逻辑来看无可厚非,但其与传统之联系被切断已是事实。

王清雷在《<中国音乐文物大系·辽宁卷>考察述略》中介绍,《中国音乐文物大系》是一项国家社会科学重点研究项目,为“八五”全国重点图书之一。大系辽宁卷正式启动后,10月28日至11月12日,王清雷带领普查小组进行了第一次普查,对象为朝阳市及所属各县市文博单位的馆藏音乐文物。他在陈述此次普查接洽过程和收获时,也指出当前文物考察和研究工作存在的实际困难,如接触实物难等等。

孔义龙在《从陶瓷乐舞造型看汉以来岭南俗乐发展》中指出,当岭南俗乐繁荣为其他学科领域提供大量创作素材的同时,音乐却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消失了。但原有的艺术形式、文本、内容及风格在其他学科的作品中完整地保存下来,为今天的研究留下了可靠资料。因而,俗乐与陶瓷、雕刻、绘画等领域的文化渗透通过时空转换实现了一种“双向渗透”,具有很大研究价值。岭南地区还特别喜好将俗乐表演的代表性场景或形态定格在其它艺术文化之中。这充分显示文化渗透的普遍性及姊妹艺术同步发展过程中丰富的表现手法与高超的技术水平,成为岭南文化渗透的重要见证。

王晓东在《近代中国琵琶和日本萨摩琵琶的发展、变化的比较》中指出,唐代和隋代有数面琵琶保留在日本奈良府正仓院。它们与现代中国琵琶、日本琵琶形制均不同。要了解古代中国琵琶的真实情况,奈良府正仓院琵琶和日本当代琵琶可能是最好的参照。王教授根据历史背景、采访记录、学琴经验和近代琵琶演奏技法比较,试图揭示元、明以后中日琵琶艺术演变的奥秘。

康瑞军在《海外孔子学院音乐文化传播诸问题与对策——以美国密歇根大学孔子学院为例》中,以康教授个人2012—2013年在美访学活动为案例,介绍了海外孔子学院的音乐传播方式,进一步分析中国音乐文化在当地传播时的现状与问题。他从表演体裁、学术论坛、孔子学院的特点和海外孔子学院音乐文化传播策略手段等方面,指出国内学者对中国音乐文化海外传播的研究,需结合音乐演出实践和相关学术理论。他就此还给出了更具针对性的建议。

岳峰在《民乐之问——民族音乐教育的史学思考》中,旗帜鲜明地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她作为一名民族音乐的传承者,通过对百年专业音乐教育课程体系的观察和思考,形成了一系列的困惑和疑问:“中国的音乐教育,在以钢琴十二平均律为基础的西方乐学体系的培育下,是不是走过了一条自我‘转基因’之旅?当今的音乐学院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中国音乐学院?中国的音乐学院是不是应该首先以传承华夏民族音乐为主?中国音乐的根是什么?在哪里?中国乐学体系的‘黄帝内经’是什么?从古到今的中国音乐教育有没有自己的传承体系?谁来研究和传承我们自己的音乐体系?等等”。遍观当今民族乐界有关创作、演奏、教学等方面的诸多问题,都关乎着对这个体系的质疑,这才是近现代中国音乐史学目前面临的重大课题。岳峰教授掷地有声的发问引起了专家学者的思考和共鸣。

日本学者宫内基弥在《在日本三味线的发展,从音阶上看》中指出,远古时代中国音乐产生并影响了日本音乐,如日本雅乐、日本声明等。他通过比较研究发现,起源于中国三弦的日本三味线,其理论研究从明治时代开始延续至今,现有的音阶结构和使用方法已由日本发展成独具一格的样式。

四、青年学者及硕博专场

青年学者及硕博论坛中,24位青年学者和博、硕士研究生各自汇报了研究课题,并与专家评议组进行面对面的交流互动。他们的研究涉猎范围很广,包含汉传佛教乐史、魏晋南北朝礼乐制度、唐代音乐传承观念、唐代宫廷铜鼓、宋代音乐经济、宋代乐器收藏、南宋道乐教材《道门通教必用集》研究、清代浙东学派音乐思想、古代十二律旋宫问题、宋代女性词乐、昆曲曲牌腔调、金元散曲《般涉调》、古代宫调理论、明清笔记昆曲史料、中国古代音乐教育史料、百年中国音乐教育史料、赣南苏区音乐史料、湖北音乐文物资料等课题,以下分四个方面进行综述。

首先是有关音乐史学专题的新探索。同济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教师曾美月在《宋代乐器收藏活动寻踪》中指出,宋代收藏文化十分繁荣。其中,乐器方面主要表现为古琴与上古青铜乐器的收藏。这些乐器收藏繁荣与官方倡导密切相关。这种文化互动的结果为乐器文化发展创造了契机。曾美月通过古琴收藏、上古青铜乐器收藏、乐器收藏与音乐文化发展相互促进三个方面,说明宋代的乐器收藏活动表现为古琴及周代錞于、钟、磬、钲、铙等乐器的收藏和上古铜鼓的收藏。南京艺术学院教师钱慧在《宋代音乐史研究中的多视角探索——以艺术经济学为例》中指出,在现今中国古代音乐史的研究中,文献学、考古学、图像学等学科的研究方法、理论已得到广泛运用。古代音乐史作为音乐学中一门积淀深厚的分支学科,其研究视角应当根据具体研究对象而有所改变。当然研究对象“古老”并不意味研究方法传统、保守,如对待音乐史中客观存在的“经济问题”,可以用当今的角度、现代的前沿理论去观照。西南大学博士生胡暐光在《汉传佛乐历史传播的特点及规律管窥——以天童寺与华严寺佛乐古今比较研究为例》中,从天童寺与华严寺现存仪式音乐形态横向对比中,寻找二者存在的相似特征,以期考察两寺佛乐在历史上的传播关系:包括具体传播时间与传人脉络,传播过程中体现出的不同地域佛乐传播的某些规律。他的研究具有一定普遍性意义及方法论意义,推动汉传佛乐的研究向纵深拓展。中国音乐学院博士生袁建军在《知识考证与思想建构——戴震礼乐思想一瞥》中对戴震的音乐思想史意义及影响作出分析,并指出:乾嘉考据中非“为考据而考据”,说明考证与义理互为表里的关系。西安体育学院教师薛冬艳在《阴阳合历背景下的十二律旋宫走向——释“左旋”、“右旋”之天文历法、律法根源》中指出,十二律旋宫方向来源于古人对时间、空间的掌控,涉及两种天文星象旋法的节气,物候法令在律学上的表达。她指出:律法计算权衡周天数度,历法揆天象考时于民事,律法的旋宫体系与星历运行的轨迹相互印证;“日月合朔”、“乾坤唱合”两种生律模式对左旋、右旋的取舍在于依据的授时历法不同。西南大学博士生陈文安在《论道乐教育史上首部综合教材<通教集>》中指出,《道门通教必用集》由南宋鹤林道士吕太古编撰,是一部用于道士教育培训的综合教材,涵盖了从出入道门的蒙童至修炼成熟的法师所应具备的系统知识与技能。从音乐教育的角度对文献予以解读,并从四个方面分别作了汇报。这些特征从不同方面初步反映了道教音乐教育的基本面貌。浙江师范大学音乐学院硕士生黄露在《清代浙东学派音乐思想文献研究——以黄宗羲为例》中指出,清代浙东学派在经学、史学、文学等方面都取得了较高的成就,音乐研究也是其重点涉猎领域之一。她以国内学者关于清代浙东学派领袖人物黄宗羲音乐思想的研究成果为基础,力图对清代浙东学派音乐思想的研究做出更加全面、系统地阐释。浙江师范大学音乐学院硕士生商瑜泽在《陈啸空音乐贡献研究》中,梳理了优秀音乐家陈啸空对我国20世纪上半叶的音乐文化发展和音乐教育事业做出的重要贡献。她以陈啸空的音乐贡献为主体,基于前辈的研究成果,对陈啸空生平经历、音乐创作贡献、音乐教育理念等方面进行归纳与概述。贵州师范学院艺术学院教师葛恩专在《唐代宫廷的南蛮系与印度系铜鼓》中,以陈旸《乐书》及马端临《文献通考》中两则音乐文献史料的误载入手,结合图片和视频资料,对印度系两种铜鼓与南蛮系铜鼓在形制、功能、流传地域等不同角度展开论述,得出三种铜鼓具有不同性质和意义的观点。

其次是区域、地方音乐史,音乐教育史及史料的研究。湖南师范大学教师蒋立平在《赣南苏区音乐史研究》中介绍了目前对于苏区音乐方面研究的代表性专著,对于苏区音乐方面的史料挖掘和研究工作也在持续进行。史料挖掘方面包含:中央苏区发行的报刊、杂志、歌曲集等;中央苏区相关文艺史料;中央苏区原驻地各县的县志;中央苏区群众运动相关文献;相关人物传记等,此五种途径都有利于赣南苏区音乐史料的研究。南京师范大学博士生向文在《关于中国古代音乐教育史料的辑录构想》中指出,学界前辈们在不同时期、从不同角度对古代音乐文献进行了整理和辑注,为音乐史料整理和研究积累了宝贵经验,并从五类拟辑录的文献类型入手,为学术界探求中国古代音乐教育的本真样态提供可靠依据。广西艺术学院博士生付丽在《湖北音乐文物资料的整理与初步研究》中,以整理湖北音乐文物资料为出发点,对湖北地区已知音乐文物进行初步探究,力图从中探寻湖北地区音乐文物资料的特点及音乐历史面貌。南京师范大学硕士生胡燕南在《百年中国音乐史教材研究综录》中,对1949年新中国成立之前众多学者撰著的中国音乐史教材进行梳理和综录,这一时期的音乐著述,在写作内容方面虽然不慎详备,但却起到了筚路蓝缕的作用。她所专注的工作着眼于对中国音乐史教材的收录、提炼,归纳近百年音乐史教材特征。南京师范大学硕士生张丝雨在《中国古代音乐史语汇考释编撰小组报告》中代表徐元勇教授指导的研究生编撰团队,针对古代乐史语汇编撰工作,从学科发展的意义、研究音乐字词对音乐文化氛围所起积极作用、编撰的过程三个角度对中国古代音乐史语汇考释编撰工作进行展示。

再次是词乐、戏曲音乐的历史研究。南京师范大学教师谈欣在《古代文献与现存乐种的接通研究——以“宫调”文化圈为例》中通过与古代文献的对比研究发现,“宫调”是时调中存留最为完整的曲牌群。“宫调”是明清时调遗存在江苏中、北部、山东南部等地的现存形式,具有共同的文化因素,通过迁徙和扩散,以不同程度的聚集形式沿水系传播。南京师范大学教师池瑾璟在《宋代女性词乐的文献诠释》中指出,要充分研究宋代词乐“词为艳科”的特征,则取宋代女性词乐研究的视域是必然选择。她在发言中着重探讨宋代女性词乐研究的文献诠释,及当下学者的意见分歧、词乐创作、词乐演唱、词乐传播和词乐曲谱等问题。河南大学艺术学院教师陈文革在《金元散曲般涉调套曲及曲牌源流考》中从傀儡的历史语言学联系及傀儡戏认识到般涉、傀儡子、摩诃迦罗、“摩合罗孩儿”、鲍老、孛老与耍孩儿的联系,指出金元散曲般涉调套曲中[耍孩儿]、[煞]、[麻婆子]的音调可能源自唐乐署供奉中的傀儡歌舞戏音乐,元曲般涉调套曲诸曲牌源于唐乐署所奏傀儡歌舞乐。天津工业大学教师周丹在《试论昆曲曲牌的腔调特征》中指出,昆曲从音乐的概念上讲,即用“昆腔”唱“南北曲”。而微观层面的昆曲腔调分析不能代替对曲牌音乐的整体把握,昆曲曲牌的腔调特征需要进行全面审视。她从文字、句、曲牌、套曲等角度逐层分析昆曲腔调,探讨昆曲曲牌的腔调特征。南京师范大学博士生韩坤在《论唐代音乐的传承观念》中指出唐代音乐是中国古代音乐发展史上流光溢彩的一页,传承是当下音乐文化研究中最为重要的热点话题。借鉴唐代富有特色的传承观念及其观念指导下的音乐艺术实践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唐代传承观念的整理对于我们今天传统音乐的传承研究具有启发和借鉴意义。聊城大学音乐学院博士生尹蕾在《魏晋南北朝时期礼乐制度研究》中基于对魏晋南北朝礼乐史料的梳理,发现这一时期已经形成了以“厢”的形式规范宫廷各种典礼仪式的用乐制度,这就是厢乐制度。厢乐制度依周礼而设,在等级观念等方面保持了与周礼乐悬制度的一致性,但同时在乐调的选择与应用上又体现出了差异性。南京师范大学硕士生洪金榕在《史料笔记中明清南京昆曲存在情况研究》中主要通过阅读,收集、整理、辑录出明清笔记小说史料中的音乐部分,尤其是南京昆曲情况的点滴描述,对明清时期南京昆曲存在的概貌还原,具有重要参考价值。

最后是古代文人与音乐之关系的研究。南京艺术学院硕士生陈科宏在《清初文人的音乐活动研究》中介绍了清初文人的音乐活动及意义,如出仕文人参加礼乐制度的制定与完善体现了历代文人士大夫礼乐自任的精神;明遗民“以戏为文”的传奇、杂剧从音乐角度的创作体现了汉族文人的民族文化坚守;经过慎重筛选所编纂的《杂剧三集》怀有故国之思;文人蓄家养班、以戏会友的音乐活动为文人剧作的演出提供了舞台。这些音乐活动,全面展示了清初文人与音乐的关系。南京师范大学博士生陈伊笛在《论我国古代文人与音乐的关系》中指出,我国古代文人是一类极富文化素养的群体,包含音乐在内的“六艺”是其必须掌握的六种技能。文人“坐而论道”常论音乐之道,不仅言及修身、治乐的联系和意义,更涉及非乐或乐以载道的人生哲理。文人制定了历朝历代的音乐制度、音乐政策,他们广阔的活动范围、繁富的人生轨迹渗透到社会的各个阶层,为我国传统音乐文化的传承做出了巨大贡献。南京师范大学硕士生李梦雅在《论影响唐代文人音乐修为养成的历史环境》中指出,唐代音乐文化在中国古代历史上达到了巅峰时期,稳定的政治环境、发达的经济水平为文人音乐修为的养成营造了良好氛围;统治者对音乐的热爱与倡导更激发了文人培养音乐情操的热情;独特的取士制度进一步促进文人提高自身的音乐修为,所有这些均为唐代文人音乐修为的提升创造了有利条件。

结 语

本次论坛历时两天,通过交流发言、梳理讨论,在学术上取得了丰硕成果,尤其是中国音乐史学与考古学、宗教学、民族学等人文学科交叉的系列研究,关系到学术研究的价值取向,认知中国音乐史学的整体研究新面貌,拓宽音乐史学的论域是学者进一步思考的基础。同时,论坛为中国音乐史学的纵深研究和横向拓展提供了交流平台,深化了学者不同角度的学术认识,拓宽了师生不同层面的知识视野,中国音乐史研究的现状及未来趋势在观念上有所更新。此外,在会上大家发表的成果更激励了广大学者更积极地对史料进行深挖细凿、博采精析,从挖掘史料、分析史料,到对待学术研究的态度都对中国音乐史学界研究观念方法的不断创新突破起到积极推动作用。

(责任编辑:王晓俊)

J609;J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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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9667(2016)02-0154-07

2015-12-15

裴慧莹(1991— ),女,安徽阜阳人。南京艺术学院音乐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音乐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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