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蓄委婉情意绵绵
2016-04-07刘革莲
刘革莲
摘 要:李商隐的无题诗的内容晦涩难懂,历来专家学者说法各异,莫衷一是,特别是《锦瑟》一诗,对其主题众说纷纭。或曰自伤身世,或曰悼亡之作。本文认为此诗含蓄委婉,情意绵绵,是借锦瑟一物来追溯以往,概叹人生之坎坷。
关键词:李商隐;《锦瑟》;含蓄;托物;寄情
李商隐的《锦瑟》属于唐诗中的朦胧诗。虽然题曰“锦瑟”,然而实际上取其首词为是,等于“无题”。和他的以“无题”为名的组诗相比,其主旨之飘忽,全面把握之艰难,在李诗中是位于前列的。但,这并未使读者望而却步,相反,自宋元以来诗评家们众说纷纭,所持相当悬殊。此诗是李商隐的代表作。此诗将典故、象征、比喻三种方法兼用并举,且具属对工整、造语清丽,辞采斐然、声韵谐婉流走之特色。千百年来传诵不绝。对于《锦瑟》一诗的主旨,历来歧见纷纭,有人以为这首诗的内容是咏“瑟”这种乐器的,言“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四句是分别写了瑟的适、怨、清、和四种乐调,还有人把“锦瑟”猜想做一个女子的幻化,疑为“令狐家青衣”。此外,许多人倾向于悼亡一说,认为诗人是在孤独凄凉中思念亡妻,躬自悼矣。這首诗虽然在理性方面难于加以确切的解说,但在感性方面却极易于引起读者的感动和喜爱。诗很具感性,是因为它的形象。诗又很难懂,也是因为它只绘形象,扑朔迷离。
诗本无题,乃取首联头句“锦瑟”二字为题。乍一看,仿佛是一首咏物诗。读罢全诗,细加玩味,并非若是。诗的内容与瑟之形之音等特征毫无相干。我认为,它绝非是咏物诗,而是地道的托物寓情诗。首联“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无端”,释作平白无故。五十弦;《汉书·效礼志》秦帝使素女鼓五十弦瑟,悲,帝禁不止,故破其弦为二十五弦。的据传本有五十弦,后经改制为二十五弦,十七弦等。有宋词人辛弃疾“五十弦翻塞外声”词句参证。这句实写看似平谈无奇,但联系下句,却起到了托物起兴之效果。“一弦一柱思华年。”“一弦一柱”紧扣“瑟”而言,这“一弦一柱”乃是一音一节的暗示,弹奏出的声音可说是繁音,以此而生发开去,正好忆及自己的青春往事。唐白居易《琵琶行》“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直言琵琶女弹技之高妙,所弹出的曲子催人泪下。李商隐这里是借瑟弦之多,瑟奏出的音之繁,喻心绪之烦乱,心情之怅惆。李商隐是一个关心现实政治的诗人,年轻时表现得更为突出。二十六岁时写的《安定城楼》被王安石称赞为名诗,因其对晚唐国运的关心以及在事业上的远大抱负透露于诗中。但由于时运不佳,正处于晚唐之“牛李党争”时期。牛党执政,令孤淘当了宰相,李德裕远贬潮州、崖州。李商隐也只能沉沦于远方的州郡,在各藩镇幕府中过着清寒的幕僚生活。
诗的颔联,上句“庄生晓梦迷蝴蝶”,庄生梦蝶取自《庄子·齐物论》。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蝶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欠,蝴蝶之梦为周与欠?引此典故,表明世事变化如同梦幻。诗人的远大抱负在现实中不得施展,更是一种莫大的失落。令诗人百思不得其解,唯有用此加以诠释。以此来自我安慰,更是一种解脱。“望帝春心托杜鹃”。《晋·阚马因十三州志》:“其后有王曰杜宇,称帝,号望帝。……有一死者名鳖令,其尸亡至汶山却是更生,见望帝,以为蜀相。时巫山壅江,蜀地洪水,望帝使鳖令凿巫山治水,有功。望帝自以德薄乃委国于鳖令,号曰开明。遂自亡去,化为子规。故蜀人闻鸣云:‘我望帝也”杜鹃即子规鸟,别称杜宇,望帝,啼声悲切。传说,杜鹃为战国时蜀王望帝杜宇魂所化。又说,闻杜鹃初鸣人,将有伤别之事。诗人引此传说用意何在?杜宇禅让退隐,死后魂魄不散,每当春季,哀鸣不已,可谓在鸣冤叫屈。李商隐借以表示伤痛青春流逝而又无可奈何,只有借诗泄愤。历来引此典故的多喻伤别,悲痛之事。“杜鹃魂厌蜀,蝴蝶梦悲庄。”(张祜《华清宫和杜舍人》),这是以蜀王化杜鹃之事,喻指唐玄宗李隆基在悲痛中死去,当然李商隐引此是喻自己之不幸的身世遭遇和烦乱的思想情绪。这就十分自然地将首联、颔联的意思贯通起来了。从这可看出引寓言也好,据传说也罢,均属顺手拈来,为其所用。
颈联,笔锋突转,“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这一联,沧海月明,鲛人织丝,泣泪成珠;将珠泪置于沧海明月之下,以几近透明的背景显示悲凄的纯净。周汝昌先生分析前句与此句的关系说:“看来,玉谿的‘春心托杜鹃,以冤禽托写恨怀”“海月、泪珠和锦瑟是否也有什么关联可以寻味呢?钱起的咏瑟名句不是早就说‘二十五弦弹夜月,不胜清怨却飞来吗?所以,瑟宜月夜,清怨尤深。如此,沧海月明之境,与瑟之关联,不是可以窥探的吗?”(《唐诗鉴赏辞典》,第1127页)周先生的意思就是说,望帝春心的性质是一种“清怨”。实际上,也就是一种“复杂难言的怅惘之怀”。周先生的说法还有发挥的余地:这种“清怨”的特点就是:第一,隐藏得很密,是说不出来的。从性质上来说,和白居易的《长恨歌》是一样的。藏得密就是因为恨得深。这里的恨不是仇恨,而是憾恨,是“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的那种“恨”。诗家之景,如蓝田日暖,良玉生烟。可望而不可置于眉睫之前也。”实际上就是可以远观,却不可近察,也就是朦朦胧胧的感觉,它确乎存在,然而细致观察,却无可探寻。似乎失落了什么,而又不知道失落了什么,似乎在寻找什么,又不在乎找到没有的境界是相似的。戴叔伦用以形容诗的意境,而李商隐则拿来指人生的追求。宝玉掩埋于地,如遇日光照射,烟气升腾,但远察则有,近观则无。李商隐以此比喻自己的理想如蓝田云烟,可望而不可及。此句所用“蓝田日暖”与上句“沦海月明”形成工对,构成一种强烈的对比通过画面的联想来感受其中所寄托、所暗示出来的某种微妙的情绪心理和难言的人生体验,因而它的托意又是很难确定的。
诗的尾联,“此情可待成追记,只是当时已惘然。”“此情”与开头的“年华”相呼应。自然融合,他对自己的命运,前途感到迷惑惘然,由来已久,无所适从,而且面对现实,只得把主观感情移人某物,使之成为感情、思想的外化物,并将寄托之意寓于其中。不需细说原委。读者可心领神会。
此诗约作于作者晚年,当是他回忆往事,对一生坎坷而发的感慨,尽管描写委婉,旨意朦胧,但显然有其寄托。李商隐在诗中隐去了平生所历具体之事,以缘情造物的写法,含蓄委婉地从多个不同角度抒写了自己坎坷的际遇和哀怨感伤之情,痛惜华年流逝、抱负成空。
参考文献
[1]唐诗三百首(文白对照)[M]天津市古籍书店1992
[2]全唐诗典故词典[M]湖北辞书出版社1989
[3]唐诗鉴赏辞典[M]上海辞书出版社 19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