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众包翻译几大争议问题的探讨及其展望

梁秀利

摘 要：“众包翻译”（crowdsourcing translation）由于其活动的特殊性一直引发人们褒贬不一的讨论。本文基于相关学者的研究动态，围绕众包翻译活动中存在的“劳动剥削”、“译文质量问题”以及“翻译去职业化”几大争议问题进行了探讨，指出众包翻译模式所处的困境以及亟待解决的问题。同时，众包翻译尽管存在一些问题但依然具有较大的发展空间和潜力，它能够成为传统翻译模式另一个有力的补充手段。

关键词：众包翻译；劳动剥削；译文质量；翻译职业

基金项目：本文系作者主持的四川外国语大学2015年研究生科研创新项目《“众包”翻译模式研究——探索中国文学海外传播的新途径》（SISUYY06）以及重庆市研究生科研创新项目《Web 2.0时代影响下翻译的新面貌——以“众包”翻译模式研究为例》（CYS15180）之阶段性成果。

数字化时代下Web 2.0技术推动了互联网由传统专业雇员生成内容到用户主导生成内容模式的转变，使得大众智慧和集体力量得到彰显。2007 年，著名的社交网站 Facebook 发动其双语用户志愿为网站进行翻译，并一举成功。除此之外，Twitter， Global Voices Online， TED Open Translation Project等网站建立翻译平台吸引和发动广大用户翻译爱好者志愿加入翻译项目共同完成特定翻译任务，这种与以往雇佣特定专业译者去执行翻译任务截然不同的翻译方式就是“众包翻译”。众包翻译由于其活动的特殊性一直引发人们褒贬不一的讨论。目前，众包翻译行为引发的问题已经受到不少学者尤其是国外学者的关注和讨论，主要围绕以下几个方面：

1 “劳动剥削”

众包翻译的一大特点是主要从广大网络用户群体中免费或花费较低成本获取翻译。一方面，这很容易招致“劳动剥削”的质疑，甚至有学者指出“参与者可能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剥削，因为他们未能看透“市场机制”，“宣传”和“修辞策略” （Van Dijck & Nieborg 862-863）。例如，在推行众包翻译的方式过程中，社交平台Facebook则使用了一定的宣传策略，通过强调分享、交流、集体参与等人道主义精神宣传来呼吁和吸引志愿译者加入。另一方面，有些学者则从不同的角度看待众包翻译行为。如学者Maeve Olohan对众包翻译参与者的动机加以研究，发现他们往往出于知识共享、自我满足感、社会或集体归属感、促进学习以及享受翻译带来的快乐感等目的，（Olohan 2014：25-26）众包翻译参与者可能并不认为自己在众包翻译活动中被剥削，反而积极主动参与翻译任务并享受翻译过程和成果。毕竟，在翻译过程中参与者能够辨别自己是否被剥削，并有权决定自己是否继续被“剥削”。2009年成立的罗塞塔组织致力于通过掌握世界各种语言的信息和知识缓解贫困、支持医疗、发展教育和促进正义，他们寻找志愿译者为非营利组织提供免费或低折扣的专业服务，这也证实翻译参与者愿意为支持某项任务或社会事业而志愿贡献自身技能。可见，“劳动剥削”在外包驱动型众包翻译活动中最易成为争议的焦点，但在非营利的目标驱动型众包翻译活动中就不那么明显。然而不管怎样，尊重参与者的劳动是所有众包翻译活动中都不应背离的潜在伦理。

2 “译文质量问题”

由于众包翻译行为面向的是广大网络用户群体，而其中绝大多数只不过是具有一定双语能力的业余翻译者，因此，通過众包翻译方式得到的翻译产品究竟质量如何有待进一步考察。一方面，不得不承认众包翻译质量比较难控制，主要因为众包翻译缺乏相应的规范和标准；译者非职业化，团队成员差异大，水平参差不齐；语言风格、语意连贯和术语使用难以统一、修改内容过多、审校工作量大；对技术平台和翻译工具的依赖性强等。（吴小敏 2015：134-135）因此通过这种翻译方式得出的翻译产品常常会容易出现许多问题。不过，有学者则试图探讨如何解决众包翻译中的质量问题，如Ormar F. Zaidan和Chris Callison-Burch结合计算机语言和计算机科学，论证使用多种机制帮助提高众包翻译译文质量达到将近专业译者翻译的水平，并认为“尽管许多非专业翻译个人的译文质量差、不流畅，但仍然能够通过征求多种翻译、充分编辑然后选出最佳译文的方式获取高质量的翻译”。（Zaidan & Callison-Burch 2011：1220-1221）学者Miguel A. Jiménez-Crespo探讨了Facebook中的质量控制机制，并论证了Facebook模式中通过用户给所推荐的翻译进行投票来评估翻译的方法，能够保证最后的网站在数字化环境下符合其他任何话语族群具有的期待的特点。（Jiménez-Crespo 2011：147）因此，尽管众包翻译下的译文质量存在多种问题，但已有研究在试图解决这些问题。

3 “翻译去职业化”

在众包翻译模式下，以前交由专业译员执行的翻译任务被“众包”给广大网络用户群体自由参与去完成，这一方面不仅引起人们对于翻译质量的担忧，另一方面更是让职业译者感到不安。众包趋势下，网络往往将翻译视为一种技巧而非职业，学者Maeve Olohan称之为可能性的翻译“去货币化”和“去职业化”。（Olohan 2014：18）由此翻译职业的重要性被削弱，加之众包行为本身就意味着将任务大量外包给志愿者，势必模糊了职业者和业余者之间的界限。甚至有观点认为众包翻译一旦占据一席之地，将会扰乱翻译市场，导致大量职业译者失业失去收入来源。而且，这种趋势或许弱化翻译职业的地位，让人进一步错误地认为翻译不需要特殊特巧和能力，只要勉强有相关的语言知识任何人都可以做翻译。（European Commission 2012：23）但也有观点并不认为众包翻译会对翻译职业构成真正的威胁。韦忠和指出，众包翻译的客户群与翻译公司的目标客户不同，众包译者与专业译者也不是一群人，对翻译行业还没有产生真正的压力。众包翻译所需要的术语管理、项目管理、审校等质量管理还有可能给专业翻译人员或翻译公司带来机会。（韦忠和2012：73）另外，在当今翻译材料数量大大超过人工译者工作负荷的时代，众包翻译能够有效缓和二者之间的紧张关系，而且在涉及到需要严格保密或承担责任的翻译时，对专业译者的需求仍是必须的。（European Commission 2012： 37-38） 众包翻译带来的不仅仅只有威胁和挑战，相反对专业译者提出更高的专业要求从而使其更“专业化”，甚至在这过程中可能促进专业译者向编辑、审校等质量把关关键角色的转换。众包翻译方式是数字化特殊时代下翻译与技术、翻译与互联网结合的产物，是有别于传统翻译的另一种平行存在的翻译方式，应该得到人们的重视和接纳。

众包翻译活动存在的“劳动剥削”、“译文质量问题”以及“给翻译职业带来威胁”等问题是较为复杂的问题，需要在理论和实践中进一步寻找解决方法。随着互联网的发展Web 2.0技术的深入，尤其是近年来“互联网+”时代的到来，预示着互联网技术将与各个传统行业进一步结合，知识分享、交流、用户自主参与和生成内容逐渐成为互联网生活普遍趋势，众包翻译依然具有较大的发展空间和潜力。对于这种新型的翻译模式，需要人们采取更开放包容、积极应对的的态度。对于翻译研究而言，则可以通过借助社会学、计算机科学、调查问卷、语料库等多种跨学科研究方法对众包翻译进行进一步研究，从而促进翻译研究与其他学科的结合，并帮助解决翻译研究的实际问题。

参考文献

[1] Brabham D C. Crowdsourcing as a Model for Problem Solving： An Introduction and Cases[J]. Convergence， 2008， 14（1）：75-90.

[2] Dijck J. V， Nieborg D. Wikinomics and its discontents： a critical analysis of Web 2.0 business manifestos[J]. New Media & Society， 2009， 11（5）：855-874.

[3] European Commission. Studies on translation and multilingualism： Crowdsourcing translation[R]. 2012.

[4] Jiménez M A. From many one： Novel approaches to translation quality in a social network era[J]. Linguistica Antverpiensia New， 2011， 10（2）：131-152.

[5] Olohan M. Why do you translate？ Motivation to volunteer and TED translation[J]. Translation Studies， 2014， 7（1）：17-33.

[6] Zaidan O F， Callison-Burch C. Crowdsourcing Translation： Professional Quality from Non-Professionals[C]. Proceedings of the 49th Annual Meeting of the Association for Computational Linguistics： Human Language Technologies - Volume 1. Association for Computational Linguistics， 2011：1220-1229.

[7] 韋忠和. 2012年及未来几年语言服务行业的发展趋势[J]. 中国翻译， 2012（3）：71-74.

[8] 吴小敏. 从项目管理角度分析众包翻译的质量控制[J]. 安徽文学（下半月）， 2015（7）：134-1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