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雕复仇记

文/唐本庆

杀人雕复仇记

文/唐本庆

在浩瀚的西印度洋，有一座面积约八十平方公里的舌维尔岛。岛上居民不多，都以捕捞和放牧为生。

在舌维尔岛的南面，有一座海拔两千米高的舌维尔山。山的正面怪石嶙峋，道路崎岖，南面濒临大海，全是悬崖。在悬崖的石缝里，世界上最凶猛的禽类之一秃顶雕就栖息在这里。

午后，前来岛上考察的探险家欧狄斯和他的伙伴们已登上了舌维尔山的山腰。他们正在拍摄山前情态各异的石林壮景，忽然旁边传来一阵山麂的惨叫声。大伙抬头望去，只见一只凶猛的秃顶雕拍击着翅膀，双爪紧紧地抓住一头山麂的背皮，拼命地啄着。山麂边跑边叫，声声凄惨，沿途的山石和草丛上洒满了麂血。欧狄斯率先奔了过去。看着就要追上了，秃顶雕抓住山麂呼啸而起，升向半空。

欧狄斯举起了猎枪。同来的动物学家莎特曼忙阻止道：“秃顶雕在这里是一级保护动物……”

不等她说完，欧狄斯的枪响了，秃顶雕一个跟头栽下来，重重地跌落在山石上扑腾了一阵，终于死去，一只软壳蛋从它的体内挤了出来……欧狄斯跑过去抓住雕头高兴地说道：“我正需要一只凶禽做标本呢，今天总算如愿以偿！”

另一边，同伴加斯、凡高和约翰点燃篝火，烤起山麂肉来。

当他们正津津有味地品尝着老天爷恩赐的野餐时，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鸟叫声。转眼工夫，一群秃顶雕像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机群遮天蔽日而来，在他们头顶“嗷嗷”怪叫着飞来飞去。一只威武雄壮的秃顶雕发现山坡边死去的雌雕，哀叫着扑了下来，落在雌雕的旁边，像叫唤它亡故的妻子，又像在焦灼不安地哭泣……

人们被眼前的凄惨叫声所感染，一个个木然地望着那边。

不一会儿，所有的秃顶雕全落了下来，默默地蹲在山坡上，黑压压的一片，就像参加葬礼的人群在向死者致敬默哀一样，整个山坡充满了一种神圣的沉静与肃穆。

突然，雄雕叼起雌雕的尸首腾空而起，在空中盘旋了一圈，朝大海飞去。雕群紧紧地跟在后面，那送葬的场面不亚于人类。凄惨的叫声走远了都能听到。

莎特曼告诉他说，秃顶雕是一种复仇心理极强的鸟类，它有着酷似海豚般极强的记忆。如果两只秃顶雕中的一只被害，仇人就是逃到天涯海角，剩下的那只也会一直跟到那里……为防不测，大伙只得赶紧住山下撤。

果然不一会儿，雕群又回来了。失去了妻子的雄雕像匹发怒的野牛，从空中俯冲下来，其余秃顶雕则在空中盘旋助威。雄雕袭向欧狄斯，他忙举起猎枪用力一撩，将它挡开，而他的左臂早被锋利的雕爪划开一道血痕。雄雕再度腾起，朝一旁的约翰扑去。约翰躲闪不及，被雕攫起，朝崖口飞去。欧狄斯忙举枪射击，雄雕忙乱中抛下约翰，升向高空，约翰在崖口重重一跌，转眼滚下崖去

欧狄斯不由将枪再次对准了空中。莎特曼忙将他的枪按住，道：“够了，你的第一枪赔上了一个约翰，难道还要让我们都赔上吗？你若再打下几只来，这些空中豺狼全被激怒，它们会一起冲来将所有的人都撕碎！”

见旁边有一个山洞，他们忙钻了进去。

凡高守在洞口。不一会儿，外面的秃顶雕纷纷落下来，歇满了山坡。它们一见凡高，眼里充满了仇恨的光芒，扑腾着翅膀“嗷嗷”怪叫着扑上来，凡高赶紧缩回洞里。

看来白天是不能下山了，只能等到晚上，大家索性在洞里躺下来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欧狄斯被洞外雕群嘈杂的叫声惊醒。他爬到洞口一看，原来已近黄昏，雕群不安地骚动着在洞前飞来飞去，看看夜幕降临，它们盘旋了一阵，渐渐散去，唯独那只雄雕不肯走。它像石雕铜铸的一般，孑然屹立在洞旁的山石上，注视着洞中的仇人。

莎特曼来到欧狄斯身边，面对唯一留下的那只孤雕不由说道：“你打死它吧，别的雕都走了，打死它不会再有雕来复仇，我们就可以顺顺当当地下去了！”

欧狄斯不由举起了猎枪，枪竟在他手中颤抖起来。见枪迟迟不发，莎特曼不解地望着他，说道：“你这是怎么啦？”

欧狄斯持枪的手垂了下来，他摇了摇头道：“不能……我下不了手呵！我杀害了它的妻子，已经对不起它了……”

“都是什么时候了，你还说傻话，眼下最要紧的是快些离开这里！”莎特曼说着，第一个冲出洞去。

雄雕一见，又“嗷嗷”怪叫着扑上来。听得一声惨叫，莎特曼躲闪不及，被狠狠地啄了一下。欧狄斯不由举起枪托狠狠地砸去，边砸边骂道：“你这没有理性的家伙，你要报复该冲着我来呀！”

大家七手八脚将莎特曼背下山，送往纳维尔村的小诊所。望着受伤的莎特曼，欧狄斯心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内疚。而莎特曼反劝他道：“还是趁夜里赶快离开这里吧！明天那雕一定会找到这里来的……”

虽然大伙也都这么劝他，可这场大祸全是由他惹的，他怎能一走了之呢？

第二天一早，欧狄斯就被秃顶雕的叫声吵醒。他拉开窗户一看，天空早已被秃顶雕群所覆盖。那只雄雕飞得最低，在屋顶不安地叫着，寻找枪杀它妻子的仇人。欧狄斯一连几天不敢出来。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照顾莎特曼的加斯突然来到他的小屋，告诉他说，听这里的人讲，岛上的秃顶雕很少袭击人，除非它们遭到人类的攻击或者丧偶……他还告诉他说，几天来已有两名村民和十几头牲畜死在秃顶雕的爪下，岛上的好些房屋设施遭到袭击和破坏。人们白天不敢出去放牧、捕捞，正常的生产和生活秩序被打乱……这一切都是由于他造成的，人们还要找他算账呢！听渔村的人说，除非他肯与那只雄雕搏斗，或是杀死雄雕，或是被雄雕撕碎，没有其它的选择。

这天夜里，欧狄斯久难入眠，一闭上眼，他眼前就浮现出约翰的影子。想起死去的约翰，想到因他的莽撞而蒙受了那么多损失的岛上居民，他感到非常不安，决心留下来与雄雕拼个死活。

次日清晨，他带着猎枪和匕首来到舌维尔山的山腰，这里是他杀死雌雕的地方。一看见那块洒满污黑雕血的山石，他心里感到不是滋味。

雄雕在他头上盘旋着，俯冲下来。他忙将身子一扭，躲过了致命一爪。不等他站稳，雄雕再次俯冲下来，他的额顶被锋利的爪尖划开几道口子，血流满面。他被雄雕野蛮的行径所激怒，俯身将枪捡起来。刚举过头顶，雄雕早飞了回来，用双爪抓住枪柄，将他提离地面。他忙乱中扣动扳机。听得一声巨响，枪响了。雄雕大吃一惊，松开双爪。他重重地跌倒在乱石上，接着又顺着陡斜的山坡滚了下去。

一块暴突的山石将他挡住。他想站起来，不想双腿不听使唤，原来从雕爪下坠地的时候腿已被山石碰折，浑身跌得青一块、紫一块。

不等他有片刻的喘息，雄雕在雕群的簇拥下追了过来。枪不知丢到哪去了。他忍着伤口的剧痛，挣扎着从腰间抽出匕首，严阵以待。

转眼的工夫，雄雕已逼到跟前，“嗷嗷”的怪叫声令人发怵。

相互对峙片刻，雄雕一掠而起，朝欧狄斯袭来。欧狄斯一手拦住伸过来的雕爪，一手操起匕首猛戳过去，匕首插进雄雕大腿根部，雄雕带着匕首冲上天去。而欧狄一斯的上衣全部给撕碎，被雕爪划伤的胳膊和肩膀、后背上鲜血淋漓，加上腿又摔断，他完全丧失了抵抗的能力。

这一次，雄雕再也没有飞回发起攻击。它以胜利者的姿态，绕着欧狄斯高高地盘旋了三圈，发出一声声尖锐的鹰叫，然后一直向高空飞去，飞去，直至消失，群雕也四散飞去，天空又恢复了一片宁静。

欧狄斯望着雄雕远去的影子，不由得尊敬那只复仇的雄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