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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甫琴科的民族精神综述

2016-04-06孙佳文

文学教育下半月 2016年3期
关键词:民族精神

孙佳文

内容摘要:谢甫琴科是乌克兰伟大的艺术家,诗人,现代乌克兰语发展的奠基人,被奉为乌克兰民族精神之父,是乌克兰精神文化的象征。这一至高无上的荣誉归属并不是历史偶然的选择,或是民众短暂或是特定时期产生的热潮,而是与谢甫琴科作为乌克兰人民诗人的坚守和成就及乌克兰人民对其长达200年的推崇密不可分的。谢甫琴科出身农奴,一生短暂而坎坷,但是其留下的任何时期的文学及艺术作品,始终没有偏离“祖国”“人民”的主题。表达着对祖国历史,文化,人民的强烈的热爱。此外,在特殊的历史条件下,谢甫琴科对民族文化的捍卫与传播倾尽所有的力量,这已超越一个文学家,艺术家的历史意义。同时,自1861年谢甫琴科逝世以后200年间,他始终作为民族精神领袖,在本土及世界范围内传播着,他的生平及创作渗透到文学,美术,历史,外交等多个领域,作为不朽的文化载体在世界范围内传递着乌克兰文化信息。

关键词:谢甫琴科 民族 精神

关于塔拉斯.谢甫琴科的称谓在他的祖国乌克兰是非常多的,无论在官方机构,还是民间,学术界还是艺术界都给与了这位时代歌手极高的荣誉,比较常见的有“乌克兰精神领袖”,“民族诗人”,“人民诗人”“乌克兰的儿子”,“伟大的艺术家”等等,而在2013年7月乌克兰利沃夫举办的纪念塔拉斯.谢甫琴科诞辰200周年学术会议上,一位学者发言中提到了一个称名应该是过往级现有诸多称号中最高级别的了——乌克兰精神之父(отец духа)。在中文的理解中,“父”字有除了“父亲”“值得尊敬之人”等词义外,还当“万物化生之本”的含义。那么,作为民族精神之父,即民族精神文明化生之本源。民族精神是一个民族存在之根本,从这一点来看,这个称呼可以说是至高无上。中国自古尚文,视民族精神为民族赖以生存之核心,然而似乎在浩瀚的历史人物志上,却难有一个人甚至一个文化宗派及现象被称作民族精神之父。即便是当今被肯定为民族传统文化鼻祖的孔孟之道及提出“万法归宗”的道学,也只是定义为文化及“法”的本源,始终没有上升到集民族意识、民族文化、民族习俗、民族性格、民族信仰,民族价值观念等多方面为一体的“民族精神”之父这一层面。我们知道“俄罗斯诗歌的太阳”普希金被称作俄罗斯精神文化的象征,在乌克兰民间也有“乌克兰的普希金”赞誉的大诗人谢甫琴科,今天拥有了“民族精神之父”的赞誉,这是单纯的民族崇拜,还是内心客观理性的赞美,需要我们从多方面加以探寻。

首先乌克兰这个名字出现在12世纪,14世纪脱离了古罗斯形成独立的民族,进而拥有自己独特的语言和文化,而现代民族则被认为是经历了历史上波兰等国统治之后,17--19世纪在第聂伯河中游形成的。我们知道,民族精神是伴随民族意识产生,民族文明发展而形成并进步的,塔拉斯.谢甫琴科生于19世纪,从这一点来看,那么乌克兰人民心中的“精神之父”的赞誉应该有另一层的意义。

纵观世界各国各族,民族精神的领袖文艺大家往往多于政治领袖。政治领袖也许可以代言一个时代,特别是一个时代的形象,然而往往伴随着一生关乎其功过的评说甚至是争论。民族精神则是纯净无暇的,不仅具备民族性,时代性,更重要的是要具有传承性,而这种传承不是出于时代,特别是政治的诉求,而必须是人民发自内心的接收,进而代代相传。塔拉斯.谢甫琴科被人民授予“民族精神之父”的桂冠,应当理解为这是历史的选择,同时,更是诗人和乌克兰人民双方共同的一个选择。

“当我死了的时候,

把我在坟墓里深深埋葬,

在辽阔的草原中间,

在我亲爱的乌克兰故乡。

......”

这是诗人1845年卧病时创作的一首无题诗歌,诗人去世后,人们根据诗歌的主题及字里行间渗透的血泪及苍凉的文字为其定名为《遗嘱》。这首诗歌成为了诗人传世佳作之一,不仅在乌克兰广为相传,在中国也是诗人流传较广的作品。这首诗中反复提到了几个字眼:“乌克兰”、“家”、“自由”。这三个词应该是诗人几乎等待死神降临的凄惨时刻内心最深处的牵挂和不舍,也是诗人为自己的创作选择的灵魂,至始至终贯穿于诗人的诗歌及艺术创作中。1841年2月25日诗人出生在一个农奴家庭,农奴的出身注定了他坎坷的一生必定与生活在社会底层人民大众紧密相连。少年时,在教堂做小执事的谢甫琴科在一个深夜,将喝得烂醉如泥的所谓自己的“师傅”、“恩人”剥光了衣服,痛打一顿,而后带着一本画有图画的书逃离了这由上帝主宰,本该充满真、善、美的灵魂寓所。这应该是诗人针对人身压迫第一次真实的宣泄和有力的反抗,在其后来的美术及文学创作中,这种阶级反抗及对教会的抨击一直是重要的创作主题。

创作对于谢甫琴科来说是生命,而他至始至终地选择祖国和人民作为其创作之灵魂,可以说他选择了祖国和人民作为他生命的本源,诗人选择了人民,选择用一生诠释民族精神,人民自然也会深感这份情义,而选择诗人作为自己的民族代言人,谢甫琴科也就当之无愧地成为首推的“乌克兰人民诗人”。

谢甫琴科一生的诗歌创作时间并不长,只有20几年,其中10年还是在流放中度过的。然而谢甫琴科作品中的人民性是其成为“人民诗人”的有力的理论依据,也是诗人被人民授予乌克兰精神文化之父的一个重要的原因。

关于“人民性”不同的时代,不同的人往往理解上也会存在差异。俄罗斯大诗人普希金曾经为人民性做过如下阐述:“:“作家的人民性是一种只能为本国同胞赏识的优点......”。也就是说,“人民性”是一个民族依照自身特点、本质形成的,文艺作品中的人民性无论从语言还是创作上都应该反映这个民族的特点和面貌。纵观谢甫琴科的诗歌作品,以杰出的《科布扎歌手》为例,诗人作品中的人民性和现实主义都达到了很高的艺术水平,其文学作品中的人民性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这部诗集中的作品都是用母语,即乌克兰语写作的。毋庸置疑,语言是一个民族基本的特征之一,语言这一最重要的民族文化符号某种程度上诠释着民族的意义。语言是文化的载体,文化是语言的管轨,一个民族如果失去了自己的语言,那么这个民族也将面临着被历史抹除。乌克兰由于地理位置特殊,加上其作为俄罗斯民族的发源地,经济文化都有着深厚的底蕴,从12世纪衰落以来便成为兵家必争之地,历史上多次被异邦统治,在此过程中也经受着残酷的文化侵略。16世纪归入波兰版图后,曾被迫信奉天主教,埋下了日后乌克兰东西部对立的种子。经济和宗教的双重压迫迫使乌克兰农民大量集体逃亡到波兰统治薄弱的东部,离莫斯科更近的疆土。出于对民族独立的渴望17世纪在俄罗斯的参与下乌克兰脱离了波兰的统治,但与此同时也开始了乌克兰人成为“小俄罗斯人”的历史。在这个时期,沙皇逐步取消了当时被称作“哥萨克”民族自治权力,“乌克兰”的名称遭到禁止,被机具政治色彩的“小俄罗斯”代替;乌克兰语被视为俄语的一种方言(两者互通),禁止学校教授乌克兰语。许多乌克兰(尤其是东部)精英逐渐被同化。最典型的就是沙皇亚历山大一世的得力助手维克多·科楚别伊。他说: “尽管我生来就是个‘一簇毛’(当时对乌克兰人的蔑称),但我比任何其他人都更加是个俄罗斯人”。也是在这一时期,很多本土作家主动或被动地开始用俄语写作。面对文化侵略和本民族文化危机,谢甫琴科坚持用自己的母语创作,并在莫斯科出版,将自己的作品牢牢地打上民族文学的烙印,甚至在流放归来后开始编写乌克兰语识字课本。

谢甫琴科为乌克兰文学语言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他建立了乌克兰文学语言的基本结构,深深地影响着现代乌克兰语的发展。巩固发展了词汇,语法的构成,成为后来的作家在诗歌、戏剧等文学创作上的标版。此外,谢甫琴科的文学创作中使用了大量鲜活的乌克兰民间语言,特别是一些口语、俗语等。而这种被视为方言元素的语言形式在当时是被限制并且接受面是很窄小的。可以说谢甫琴科的诗歌是从民族文化中汲取精粹,从而规范了乌克兰文学语言。值得一提的是,1860诗人身患重疾,在这种情况下仍努力想将优秀的俄罗斯古代史诗《伊戈尔远征记》翻译成乌克兰语,充盈本民族的文学宝库。可惜全文翻译未能完成,只翻译几个重要的片段,但是诗人对本民族文化的捍卫与发展做出巨大的贡献是令乌克兰人民长久赞颂的。

第二,《科布扎歌手》诗集中很多作品的取材都是来源于本国历史与文化,包括乌克兰民歌、民间故事等。比如《佩列本佳》、《假如我有双高跟皮靴》、《哦,他没有喝啤酒和蜜》、《白杨》等多首诗歌都是根据乌克兰民歌和民间传说改编的。大量叙事诗讲述的都是乌克兰人民的生活与命运,《卡捷琳娜》、《高加索》等流传广泛的长诗都是以乌克兰普通民众的悲惨命运为主题创作的,且故事的发生地也都是“第聂河畔-乌克兰“。此外,诗人诗歌作品中的人民性还体现在广泛的民众性上。首先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从诗人第一部诗歌作品《一个得了邪病的姑娘》开始,而后大量作品中反复出现的描写主要人物形象词汇:“黑眉毛的姑娘(年轻人)”、“褐色的眼睛”,包括服饰的描写都是典型的乌克兰人的形象。在谢甫琴科的笔下,乌克兰的少女都是淳朴坚贞的,但是却被“军官”们玩弄,毁掉了一生 。而相对于这些来自文明开化的国家的“文明人”,乌克兰小伙子同样痴情执着。诗人给予这些可爱的年轻人“黑眉毛的”民族特征,并亲自为他们创作插图,让乌克兰形象更加鲜活。在谢甫琴科的诗歌作品中,随处可见描写乌克兰民间习俗,以及人民生活场景的内容,比如:“大家种了一株白槭树和一株杉树,在哥萨克的坟墓上,又种了一株红绣球花在姑娘的坟墓上……”“大家把头巾扎在卡特鲁霞的头上…… ”“手巾已经织好,手帕已经绣好” ……可以说诗人的诗歌是没有颜色的图画,而诗集中的插图作品又是没有文字的语言,生动真实地描写了那个时代苦难民众的形象和生活。

诗人选择了人民,对人民的态度是始终如一的。不仅仅因为他出身于农奴,本身也是劳苦大众中的一员,因而至始至终对祖国对人民都是表达内心最真诚的热爱和同情,还有诗人对人民抱有的坚定的信心——“把我埋葬以后,大家要一起奋起,把奴役的锁链粉碎的精光……在伟大的新家庭里,在自由的新家庭里,愿大家不要把我遗忘,常用亲切温暖的话语将我回想”等,诗人相信自己的人民的力量,相信民族的未来。——“为了要知道人民,就应该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为了要写他们的事情,自己首先是一个人……”这是诗人诗集序言中的语句,也是谢甫琴科当之无愧于“人民诗人”的有力支撑。

如果说“乌克兰人民诗人”是谢甫琴科与乌克兰人民共同的选择,那么,选择自己的人民诗人作为“乌克兰精神之父”应该说是乌克兰人民内心的崇拜和独往的执着。1850年流放中的谢甫琴科在诗歌中忧伤地写道“我要和我的歌儿在一起埋葬,而在乌克兰,人们也将我遗忘!”?诗人并没有坚定地认为后世可以对他有恒久地赞颂。而事实上,诗人逝世至今,人们对谢甫琴科的爱从未止息,并给予诗人至高无上的尊荣。人民对诗人广泛地接受和长久的爱戴,是诗人成为民族代言人重要的基础,也是被赋予“民族精神之父”之称的根本。

人民对诗人的爱从一开始自发的行为到后来成为民间及官方共同的传承绵延了百余年。1861年诗人逝世后,遗体终于被运回自己魂牵梦萦的故乡,人民自发地流着眼泪在路边迎送这位伟大的诗人,人群中有社会不同阶层,不同年龄及各行各业的民众,从那一刻起,诗人作为乌克兰文学艺术领域的太阳陨落了,但是作为民族精神的太阳却冉冉升起。诗人的情怀被广泛的传颂,其精神化身诗歌被祖国人民长久地传播。在乌克兰用塔拉斯.谢甫琴科命名的学校、博物馆、剧院等各类文化及科研机构官方统计达四五十所,其中最著名的包括:基辅谢甫琴科博物馆,基辅谢甫琴科国立大学等。值得一提的是,据统计,从1918年第一座纪念碑到2014年,即诗人诞辰200周年,在乌克兰、俄罗斯、白俄罗斯以及加拿大、波兰等其他国家,谢甫琴科纪念碑,雕像数量已达到1060座,遍布城市、乡村、街道及各类机构中。其中坐落在哈尔科夫谢甫琴科公园的纪念碑的建造,当时由大剧院著名演员塑造出诗人作品中的主要人物形象作为模特,围绕在诗人周围。雕像的落成成为乌克兰人民的节日,甚至有社会各界人士,千里迢迢来参加落成仪式。每当重要纪念日,民众都自发地到自己城市的谢甫琴科雕像前献花、朗诵诗歌,诗人的纪念日也是乌克兰人民的节日。乌克兰青年摄影家鲁斯兰励志在全世界范围内拍摄谢甫琴科雕像,到2014年已经走访了多国几十个城市,拍摄了近百幅纪念碑照片,并于2014年谢甫琴科诞辰200周年利沃夫举办的纪念大会过程中举办了展览。从1962年起,在多个文学艺术领域都开设了谢甫琴科奖。经国际教科文组织批准,可以在全世界范围内开展谢甫琴科纪念活动并出版其作品,迄今为止谢甫琴科的诗歌绘画作品在国外均有出版,很多内容甚至被编成教材成为典范。在乌克兰人民心中,谢甫琴科不仅仅是伟大的人民诗人,是民族的骄傲,更具世界意义。乌克兰人民可以自豪并自信地大声说出:谢甫琴科既是乌克兰人民的,也是世界人民的,他作为乌克兰民族的形象已经被世界所接受。

(作者单位:天津外国语大学滨海外事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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