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起听花开的声音

□杨雪梅



我们一起听花开的声音

□杨雪梅

张超摄

我是一名特殊教育学校的教师，带了13个小天使，他们的智力或多或少都有些残疾。一次，我由于外出学习，有两天不能上课。临走时，我简单叮嘱孩子们：我不在的时候，希望你们能管好自己，卫生、纪律、各种训练都要如同我在一般规范有序，不然我会很生气。

学习结束，我顾不上喘口气，便早早赶回教室，一切整整齐齐，和往日并无差别。班上13个孩子，有11个坐在座位上读书或者小声交流；另外两个，按我的要求去参加体育队训练。看到我走进教室，孩子们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渴盼的眼神一直在我身上打转。心里惦记着两个在训练的孩子，于是我又走向操场，远远地，看到了我，他们停止了奔跑，向我走来，跟着我乖乖地回教室，顾盼的神情里透露出难掩的兴奋。我知道，我不在的日子里，一切如常。

长途的奔波加之身体的不适，我的工作状态不是很好，孩子们自觉地拿出书做了两节课的题。临近中午，我抽了点时间让孩子们自由画一会儿画，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老师，你不在的时候，我们把你挂在墙上的两个毛巾，还有你放在讲桌上的套袖洗了。”“谢谢你们，老师觉得你们真的长大了。”孩子们对我仰起了灿烂的笑脸。

午饭时，学生都去排队，我一个人疲惫地坐在教室里，一个平时很内向的孩子正往门口走着，他突然转过身来，低声嗫嚅着：“老师，您，您怎么还不去吃饭呀？”单纯的表情，简单的话语传递着浓浓的温暖，我的心瞬间融化……

下午，阴沉的天终于露出了丝丝阳光，泛起了点点暖意，我带孩子们来到操场，让他们在游戏中进行康复练习。身体的疲惫让我无法继续参与到学生中，我不得不借助班上两个智力程度比较好的孩子，让他们带动孩子们进行训练。我只是像麦田的守望者一样，静静地守护着他们。

轮到课堂游戏环节，孩子们自发地玩起了“盲人摸象猜猜猜”的游戏。中间有个蒙着眼睛的孩子蹲在地上，边上的孩子们围成圈，边走边说：“小猫小狗小刺猬，请你猜猜我是谁。我们都是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四周的孩子定住不动，中间的孩子起来摸到一个人，并猜猜是谁。看着他们笑着，看着他们一板一眼的猜着，还说出了自己猜的理由，我不由得童心大发。在孩子们期盼的眼神中，我把即将被摸到的人换成了自己。孩子脏兮兮的小手抚过我的脸、我的头发、我的衣服。他一直问这是谁呢？这是谁呢？周围观看的孩子有的笑得倒在了地上。最终，可爱的小家伙一直扯着我衣服的前襟摸索着，小心地试探着，然后肯定地说，这是杨老师。在被猜中的那一刻，一股更大的暖流从我心底汩汩而出。感动是什么？可能一千个人有一千个答案。但，感动在这一刻对于我来说，就是这群口不能巧言、体不能衡动、脑无法聪慧的孩子们对我的认可，它让我的心灵震颤，让我的心灵涌动……

虽然是一群“特殊”的孩子们，却总是在不经意间，给我最纯净的快乐与最深的感动，似沁人心脾的甘泉，如芳香四溢的热茶。原来，与我朝夕相处的每个孩子，都是天使，是最美的天使，他们让我的心明亮、宽敞、纯净……

有人说：坚守特殊教育这片贫瘠荒芜的土地，只能让青春在无尽的煎熬中耗尽，却永远无法品味到桃李的甘甜芬芳。说真的，我也在一段时间内这样认同，面对着班上十几个智力落后的孩子，常常感到一份深深的失落与无所适从。

由于学校的特殊性，这个周日，又是我一个人值班。每当此时，除了上数学课，我也会适当穿插些别的活动，比如做手工、唱歌或者玩个小游戏，让孩子们乐一回。

下午，天阴沉沉的，让人愈发感到丝丝倦意，孩子们的情绪也并不高。我提议：不如咱们来唱歌吧！小家伙们立刻来了精神，很快进入了状态，还没等我再作安排，便一首接着一首唱开了，响亮的歌声配上形象的小动作，让我因天气阴冷而略显抑郁的心情一下子明亮起来。

我担任他们的班主任已经近两年了。六百多个日夜里，他们每个人之于我都是最亲密的伙伴。我常常告诉自己：孩子们的能量是无限的，你给了他们什么样的舞台，他们就会回报你什么样的精彩。我欣喜地看着每个人的成长，也欣慰于那些成长中我刻下的微不足道的点滴印痕。

“杨老师很辛苦，我们唱首歌送给杨老师吧！”我听见孩子们中有人这样提议。侧耳细听，哦，这不是那首《我们爱老师》吗？上次教师节的时候，我推门走进教室时，安静的教室里便齐刷刷地响起了嘹亮的歌声：花儿鲜，花儿艳，我们像鲜花开在春风里，鲜花爱雨露，我们爱老师……那时的我,由瞬间的惊愕一下子变得热泪盈眶,孩子们那早有预谋的策划带给我的震撼与感动是巨大的。在那之前，我以为作为一名特殊教育学校的教师，整天与一群有生理缺陷的孩子们在一起是多么的压抑，但是我错了，我居然也有机会那么深地感受到为人师者的巨大幸福与快乐！今时今日，再次重温那份感动，我分明看见自己噙于嘴角眉梢的满满的笑意！

“我的好老师，下班回到家，工作了一天多么辛苦呀……”瞧，又来了，这些顽皮的小家伙们居然把“我的好妈妈”变成了“我的好老师”，怡然自得地用歌声传递着一份流淌于我与他们之间的情感。一切回归原点，爱却是唯一，原来孩子们在用自己的方式，诉说着对我的爱与依赖！

虽然，曾有人说：在贫瘠的土地上耕耘，永远都开不出娇艳的花朵。可此时，你看，花儿如此娇艳！你听，那悠悠飘荡的，明明是花开的声音……

（作者单位：山东省荣成市特殊教育学校）

（责任编辑罗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