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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雨习俗与文化传承
——以静海县大六分村登杆圣会的当代传承为个案

2016-04-04

齐鲁艺苑 2016年5期
关键词:小白龙药王信仰

史 静

(天津大学冯骥才文学艺术研究院,天津 300072)



祈雨习俗与文化传承
——以静海县大六分村登杆圣会的当代传承为个案

史 静

(天津大学冯骥才文学艺术研究院,天津 300072)

天津市静海县大六分村登杆圣会相传兴起于西汉时期的“猕猴缘杆”,与祈雨习俗密切相关。登杆圣会以仪式展演通过了集体性的对付危机的过渡仪式,是审视其精神世界和信仰世界的一个视角。与此同时,大六分村最主要的信仰是药王,药王神像存放于登杆圣会会所中,保佑着村民与杆会会员的平安。登杆圣会的文化传承与地方性知识是考察祈雨习俗事项化表现的一个重要个案。

祈雨习俗;药王信仰;登杆会

一、杆会的起源、发展与变迁

天津市静海县大六分村登杆圣会相传兴起于西汉时期的“猕猴缘杆”,指的是人们像猕猴一样赤脚往杆子上爬,向上天求雨,祈求美好生活的一项活动,到了清朝乾隆年间,传到静海,并成为盛极一时的群众性体育活动,它成立于清朝乾隆年间,至今已有300余年的历史,几乎全村的男人都会表演,代代相传,成为大六分村的一个传统。

大六分村圣会成立于1743年,“文革”期间杆会中断了十几年,会中的杆被用来做牲口棚上的房檩子。1981年,杆会开始重新恢复表演,把神杆从牲口棚取下,重新请回老会所。1986年秋天,县文化馆来人主张恢复登杆圣会,当时恢复非常不容易,老一辈子的登杆会员已经年龄太大上不了杆,村民就用滑轮抬着他们上杆,做各种动作,传给在杆下面学的小孩。杆之所以经历300多年的风雨而依然屹立,会员们讲是因为经常用,会员们在爬杆的时候要往手上吐唾沫,唾沫里有盐分,一方面可以使杆不长蛀虫;另一方面,人们的手上有油,爬杆的过程中就可以使杆润滑不容易开裂。但是因为杆长时间地立在地上,底部有点朽烂,所以,裁掉了一截,从原来的8米变为6.8米。杆既是会的灵魂,同时又是会的信仰和表演器具,人们出会都要爬这个老杆,认为爬这个杆最安全,不会有任何危险。

2009年,大六分村登杆圣会被列入天津市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二、杆会的起源传说、祈雨习俗与药王信仰

(一)杆会的起源传说:小白龙为民求雨

人们很看重登杆活动,因此将自己的感情色彩融入进去,于是就有了一个相关的传说。相传在1743年,那年大旱,静海的一位姓李的老奶奶去子牙河洗衣服,河里没有水,于是就自言自语道:“老天爷啊,你再不下雨,这一带的人就活不下去了”,这话被东海龙王的儿子小白龙听到了,就去求龙王,老龙王说:“天庭有个司雨官,他那有个宝瓶,只要把这个瓶子搬倒,天下才会有雨水,但是,你的法力不够,所以搬不倒瓶子的。”小白龙听了,就暗下决心,一定要救受难的百姓,于是就上了天,找到了宝瓶,他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就是搬不倒宝瓶。此时,他想到了地上的百姓,于是他来到人间,对人们说:“我展开身躯,直奔天庭,你们顺着我的身子往上爬,人多力量大,咱们一定可以把瓶子掀翻”。人们就按照小白龙说的去做,一个个朝天上爬去,每爬上一个人,小白龙就要将自己的身躯向上拔出一节,已经爬上107人,小白龙的骨骼也拔出107节,小白龙残忍的伤害着自己的身体,还要托着107个人,累得他呼呼直喘粗气,此时,离水瓶还有一两个人的间隔,他大声对地面喊道:“再上来一个人,用流星锤把水瓶击破就行了”。于是,第108个人爬上天庭,用流星锤狠狠砸向宝瓶,水瓶被击破了,大雨洒向人间,受难的百姓得救了,可是小白龙却因为耗尽元气,浑身瘫软,他那拔长了的龙骨一节节从天上掉下来,为了解救人民,小白龙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地上的人们为了纪念他,每到农历四月初五小白龙带人们求雨的日子,人们就会烧香祭拜,并且还要爬杆,以纪念小白龙。

登杆圣会的这一神话起源被世代口述相传,说明该会和求雨习俗紧密相关,所以,有必要考察中国的祈雨习俗以及大六分村祈雨习俗的地方性知识。仪式是一种“无声的语言”,用行动来表达信仰。中国自古有以龙求雨的习俗,相传神农时便有以龙求雨的做法,龙和祈雨职能反应了先民的宇宙观、自然观。龙自汉代以后成为求雨习俗中的主角,登杆圣会中的神杆,既是祭祀器具,同时也是表演器具,神杆既是小白龙身体骨节的化身,具有了神格化,同时小白龙为人民祈雨甘愿牺牲自己,又将小白龙人格化。无疑,龙是一种原型,体现的是一种思维范式,“原型是一种精神框架‘结构’,一种经历过漫长的时光后的形式,从一定意义上说,原型是被抽象化了的,类似‘理念’和中国的‘道’。而原始意象是具体可感的。这里的意和象是一种主观与客观,意与象的契合的过程,一种与生理反应相关的心理反应,而不是作为一种固定的图式的激活和‘再现’”[1](P79),祈雨是农耕文明典型的仪式实践,“信仰以及仪式提供了一种有秩序的宇宙模式,它能通过解释未知事物和不可质疑的信任,减少个人的恐惧与忧虑,从而,祈雨就不单是个人行为,而成为一种集体性的对付危机的行动。信仰的基本一致以及共同参加的仪式,有助于把人们团结在一起,增强他们与所处群体的一致性”[2](P48-49)。祈雨习俗具有在地化特征,杆会通过仪式展演,就通过了集体性的对付危机的过渡仪式,是审视其精神世界和信仰世界的一个视角。同时,登杆求雨也是登高求雨,人们通过登高更接近天,这也是古代下雨观的一种体现。

杆会中,祈雨活动的主体是男性,这和村落中权力的运作是同一种结构,村务、村政归村书记和村长管理,而民事以及与宗教、祭祀相关的活动也是由村书记和村长管理。登杆圣会的整个表演是一套神圣的沟通体系,沟通了天和地、阴和阳、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任何仪式都是一个或多个过程的整合。仪式过程的意义并不在其过程本身,而在通过仪式过程所达到的镶灾效果以及仪式过程中的‘度过’含义。祈雨仪式过程亦在此列。无论早涝灾害的大小,都会或多或少地造成人们财产的损失和心理的恐慌。基于民众的信仰,他们相信通过举行各种有效的析雨仪式,会缓解甚至化解灾害,而且仪式过程的进行也在民众心理上造成一种‘危机度过’的意识,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由危机带来的恐慌。”[3](P80)

大六分村现在仍然传袭着干旱季节求雨的习俗,每年四月份的时候,如果天气连续干旱,再不下雨庄稼就无法播种种植,他们就会举行祈雨仪式:首先燎杆,然后请杆,把杆请到会房外面的广场上,把杆立起来,燃放鞭炮后,鼓钹齐奏以求雨。据会员讲,祈雨仪式后,多少总会下点雨,还是很灵验的。有的时候,四里八乡的人因受干旱之苦,也来会里求雨,让杆会的人把杆请到会房外求雨,附近的村民都知道大六分村的杆是小白龙的化身,相信其神圣性和灵验性。

(二)药王信仰

大六分村最主要的信仰空间是药王,供奉的药王以孙思邈为主,相传孙思邈从南方来到北方台头镇后,曾在此驻留几天看病,人们为了纪念他,给他建立了一座座庙和坛,其中大六分村的供奉药王的地方被称为“坛”,坛里起初就不设塑像,只是供一张全神图,一共有15个神像,是四层神像图,供奉的神像最上面是佛爷,佛爷坐在莲花座上,左手持太极球,右手持佛尘,下面有供桌,供桌上有亭有印,亭内有碑,写着“当今万岁万万岁”,佛爷两边是两个侍应,佛爷和侍应后面的背景是一个庙堂建筑的下半部分;佛爷神像下面的神像从左至右依次是黑蟒爷、刘守真、药王孙思邈、白蟒爷;再下面的神像从左至右依次是六祖、四祖、达摩祖、三祖、五祖;再下面的神像从左至右依次是十祖、八祖、二祖、七祖和九祖,可见,此神像图以佛教神像为主,兼以道教,但即便如此,村民们更信奉的是全神图中的药王孙思邈以及黑蟒爷和白蟒爷,他们认为白蟒爷就是小白龙的化身,保佑着村民的平安。此图在“文革”期间被毁,后来,杆会恢复之后又重新将此全神图手工绘制。

登杆圣会的会所和坛就在一起,会所的一间房用来盛放杆和其他表演器具,另一间小房间专门用来供奉药王全神图。龙杆是圣会宝物,又是表演时的道具,平时不演练时要用黄绸布包裹严实,与药王祭坛放在一起,至于什么时候以及为什么要和药王祭坛存放一处,会员们也并不十分清楚,会员们说从他们的上一辈就是这样。杆会出会时要祭拜药王,会员挨个给药王磕头报到,以此来保佑村民和练功之人,至今也没有人因为表演而摔坏,一切都是因为有神灵保佑。药王和小白龙的共处,代表了一种世界观和时间观,体现了一种混杂的神灵信仰,神圣空间和世俗空间相互交织,杆会是一个神圣空间,一进入这个空间就有别于在社区中的一种日常生活的身份,而具有了另外一种身份,因为有了这个信仰空间和祭拜仪式,使社区中的个体凝聚成为一个集体。

每逢初一和十五是开庙门的日子,附近村民都来此祭拜,信众上香叩首后留下香资,这些香资是登杆圣会出会的主要资金来源。药王信仰在台头镇形成了一个信仰圈和祭祀圈。

静海县台头镇的酄里村也有药王庙,四月初一至十五为庙会期,其中四月初一到初五最为热闹,有百余道民间花会在此期间表演,是清代、民国期间冀中地区最大庙会之一。从20世纪90年代恢复后,药王庙香火隆盛。在盖药王庙的时候,大六分村还曾集资捐款1万多元,并且有一部分大六分村的人还参与了药王庙的修建,因为他们信奉药王,认为这是一种善事,每年四月初五不用对方邀请主动来此出会。

三、传承主体与民间记忆/技艺

(一)杆会的男性化与女性禁忌

杆会并没有固定的会员,凳杆的基本动作村里的男性青年大多都会,他们幼时或多或少都在会所练过,留住了身体性的记忆和技艺,这被他们称为“童子功”,一旦习得,便终身受用。除了女性不能入会甚至不能摸杆之外,并没有过多的门槛,因此才形成了该会人员繁盛之况。所以,杆会对于会员的年龄没有限制,小孩子可以来会里,老人们也可以来会里。但是登杆人员是一个随着年龄自然传递的过程,有一部分是十来岁的孩子,有一部分是二三十岁的成年人,四十多岁的有一两个,年纪再大就不能再登杆表演,但是出会的时候都可以跟着出会,没有限制。杆会主要的成员是本地域的村民,但是并不限制外村的人参加。杆会的主要成员是汉族,宗教信仰方面大多信仰药王。出会的时候,许多村民自愿跟着杆会的车队出会,一是为了保护和维护杆会,一是传承这一集体性的传统,副会长贾立祥讲:

杆会没有流派,没有师兄师弟,你会这个节目,就去做,你有事儿,我能替你。都是大六分村的人,只要是男性,出会都是会员,想撑杆就撑杆,想敲钹就敲钹,没有门槛儿,所以,愿意来会里的人才特别多。比如咱今天立杆了,爬杆的人没到,闲杂人员就可以替他,就是这么个情况。小至刚走路,老到龙头拐杖,都可以表演两下子。*采访者:史静;被采访者:贾立祥;采访时间:2013年5月14日;采访地点:大六分村登杆会所。

杆会从最早的求雨仪式逐渐衍变为一种娱乐酬神的活动。

女性在杆会中被严令禁止摸杆,不仅大六分村的女性知道这一传统,而且大六分村邻近的几个村的女性都知道这一传统,如果有不知道这一规矩女性进入会所或者在出会的过程中,都会有人专门看守,告诉女的不可以摸杆,只可以看。他们认为如果有女性摸的话,爬杆人员在爬的过程中就会出事故,大六分村中的会所是一个神圣空间,女性在神圣空间中的位置也是她们在日常生活中位置的结构性体现,神性作为一个男性空间,同时也是一个社区空间和权力空间,女性在这个空间中并不占据权力和身份。

在村落日常生活中,杆会作为集体行为,男人在杆会中抛头露面,聊天互动,彰显身份与地位,女性则被从杆会这一空间中驱除出去,但是女性在祭拜空间和庙会空间中有一定的空间。每逢四月初五和正月十五出会,女性可以随杆会一同出发,杆会专门租一个大轿车让妇女们坐车前往药王庙烧香祭拜,拜庙后再一起回村。

也正是这种除女性之外的全村男性村民的共同参与性,使得无论是代表性传承人,还是杆会成员,甚至是大六分村男性村民,实际上都是杆会这一文化身份的携带者,团结众多的个人建构的是“传承的共同体”,传承者不是一个个体,而是一个集体和共同体,体现了他们的生活世界和知识谱系,既是一种日常生活的常态,同时也是一种日常生活的“非常态”,是他们的神圣空间和公共遗产。

(二)角色

杆会的角色分:敲鼓1人、敲锣1人,敲大钹者8人,敲小钹者1人,执令旗者1人(一般是会头),10人最少是8人撑杆,最少10个人表演登杆动作,多则不限制。

杆会中登杆之人较为固定,尤其是有些特定的动作只有固定的几个人才能表演,比如耍流星、掏地卜等动作,撑杆之人则不固定,在出会时村中的男性村民只要有时间出会,就会主动撑杆。武场中有敲鼓者、敲锣者、敲大钹者、敲小钹者。敲鼓者较为固定,敲大钹者也是村中的男性村民只要会的就可以参加,撑杆的和敲钹的都没有固定人选,始终不会缺人,每次出会武场敲鼓和敲钹的人都会有所变化,无论是谁,拿起钹和鼓就会敲,所以,都能保证顺利出会。

杆会中还有一个重要的角色是香斗,负责敬杆仪式和燎杆仪式。香斗由老香斗选出,老香斗解放前就是李庆斌,他年纪大以后就培养了杨香斗(杨左通)。香斗一般挑选家里父母双全的全口人担任,第二必须负责任,第三必须是男性,初一、十五吃早饭和吃晚饭的时候必须来会所给全神图中的各位神像烧香,这叫“饭香”。

四、仪式与信仰:出会的程序与仪式

(一)出会时间

登杆圣会出会的时间分传统的出会与非传统的出会,传统出会时间为两个:一是在正月期间,主要是正月十五去静海县城出会;一是在四月初五去酄里村的药王庙出会。这两个出会时间是登杆圣会的元传承场,一方面是作为年文化的一个传统,是年节阈限期间的重要活动,一方面是作为一种祭祀的传统,和求雨习俗紧密相关。仪式充满了象征性意义,是区别与日常生活的一种神性隐喻建构,但都和农耕社会紧密相关,体现了人和自然的诸种和谐关系。年节分年前忙年和年后休闲两个时间段,是一个历时性的过渡仪式时间段,年前,大家都在为过年做各种准备,年后是一个空闲的时间,只有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人们才进入一种平常状态。人们通过祭祀和出会达到一种祈祷丰收、平安吉祥的目的。年前和年后的时间和空间,将日常生活中的人带入一种有别于日常的神圣的狂欢的时空,使个体聚集成为一个整体。同时,个人的社会关系,以及心理,只要通过年节期间的各种活动,礼仪到位,个人才能过渡到新年之后的一个时间段。

另一个传统出会的时间是农历四月初五,杆会参加酄里村的药王庙庙会,每年主动出会,把杆抬到药王庙内的广场上,立好之后,燃放鞭炮,在催阵鼓和钹的敲击下,开始表演。大概9点半结束表演,之后给上庙的村民1个小时的拜庙时间,10点半集体坐车返回。

(二)出会的仪式与顺序

每次正式出会之前,大家首先要练习敲钹、敲鼓,老者在会房前的广场上让年幼的练习者学习打钹,老者打鼓相互配合,既活跃了气氛,同时也吸引了本村的村民前来观看。

之后进行出竿仪式。首先是燎杆,也叫敬杆,由香斗点燃一束黄色的香,双手捧着香在脸前位置,从存放全神图的药王坛内快速走到放神竿的屋内,从杆墩开始燎,沿着神竿走到杆圈位置,在杆圈位置多燎一会,然后快速回到药王坛内,把香插进香炉,香斗在蒲团上磕头祷告,之后,参加表演的人员轮流在供奉的药王全神图像前磕三下头以保平安。第二项是请杆,由演出人员把杆从屋内扛到院里,大锣在前面引路,来到院里把杆立好,先立杆墩,然后把杆身渐渐竖起,直到稳定,立杆的位置应选择平稳的地方。第三项是点燃鞭炮绕杆走一圈,以达到驱邪保平安的效用,鞭炮燃放后,锣、鼓和钹敲起。第四项是在杆上进行出会前的表演,一是告诉本村村民要出会了,二是练习一下动作,以便出会正式表演的时候更顺利。表演结束后,大锣在前方开道,鼓和钹在后面紧随,由众人扛杆从会所前搬到车上,都上车后,杆会出发。

之所以要燎杆,和香的神圣性密不可分,这香是药王坛请出来的香,具有神圣性,能够保平安。放鞭炮也是为了求吉利,到哪儿出会一般都按传统放炮,除非邀请方明确规定不允许的情况下才不放鞭炮。也正是因为有药王保佑,他们才相信出会的时候不会出事,而且该会确实从来没有出现过伤亡事件。药王不仅保佑着出会的人,而且也保佑着该村人民,没有出过什么事,不仅保佑着“非常”时期的出会,而且保佑着“日常”时期的生活。村里的男性从小去杆会的人多,大家互相熏陶,长时间地也形成了一种会气,这种会气是一种求善、正义、正直的会气。

出会时,由会头拿着“令”旗进行指挥,他不仅规定出会的时间和离会的时间,而且在会员进行爬杆动作时,他要用令旗进行指挥,用令旗敲击一下杆,表示预备,各爬杆会员在杆上做好预备动作,用令旗敲击两下杆,是起式,会员开始表演动作,用令旗敲击三下杆,是收式,会员开始结束动作,并从杆上滑下来。

杆会的表演动作主要有108式,演员在多人扶立的竖杆上,徒脚登杆,在杆上以及杆信子上表演各种动作,动作分单人表演和多人表演。最初,杆会的演练形式就是简单的爬杆,象征当年小白龙和先民到天上求雨的情形,后来逐渐发展出许多精彩的表演形式,表演者主要以单杠、双杠的动作为基本功,在此基础上练出许多动作。

杆会的动作多和小白龙求雨相关,如耍流星的来历,就是人们模仿小白龙求雨,从第一个一直爬到第108个人也够不着水,最后到108个人的时候,用一根绳子拴了两根绣球,站在龙脑袋上一摇晃,这个装水的瓶子倒了,所以水才流下来,所以,就产生了布流星这个动作。布流星就是两个布球用绳子拴起来。晚上还要耍火流星,用两个铁笼子搁上木炭耍火流星,但是因为火流星的灰烬容易滴落伤害到撑杆者,所以,现在已经不表演火流星。

民俗研究除了要关注传统社区的文化遗留物,还要关照传统社区的文化在当下的空间中所发生的变迁,并给予整体的全景式的关照,而非是片段的断代的理解。所以既要考察杆会的文化遗留物,同时更要考察其在当下空间中发生的变迁与传承,首先,无论是大六分村的政府管理者还是登杆会的会头和会员都意识到杆会对于传统村落的重要性。其次,该会仍然传承着传统的出会时间、出会仪式以及民间信仰等,是农耕文明在现代生活中的一种体现。杆会聚集的不仅是村民的认同以及村民对村落的认同,而且杆会和药王信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大六分村的信仰空间,每次出会都是一次狂欢,也激发了他们的凝聚力。一年几次的出会周期性地建构和强化他们的信仰与认同。另外,登杆对于他们来说可以强身健体,药王和杆会不仅可以保佑他们日常生活中的平安健康,而且也可以保佑出会时期的顺利与平安。杆会的传承方式是集体传承,老的会员都可以培养年轻一代,老会员看着年轻的会员练习都会指点,形成了一种集体传授和集体培养的习惯。传统村落中的民间花会在现代语境中首要的是保证传承主体的充足,才能够更好地传承。

[1]程金诚.原型批语与重释[M].上海:东方出版社,1998.

[2]沈洁.反迷信与社区信仰空间的现代历程——以1934年苏州的求雨仪式为例[J].史林,2007,(2).

[3]康丽.祈雨仪式的象征性分析——祈雨习俗中的龙[A].祭礼·傩俗与民间戏剧——’98亚洲民间戏剧、民俗艺术观摩与学术研讨会论文集[C].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1999.

(责任编辑:杜 娟)

10.3969/j.issn.1002-2236.2016.05.002

2016-08-20

史静,女,博士,天津大学冯骥才文学艺术研究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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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2-2236(2016)05-000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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