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发性肝癌的中医治疗进展*
2016-04-04江南雪熊墨年唐晓玲
江南雪 熊墨年 唐晓玲#
(1江西中医药大学2014级研究生 南昌 330004;2江西省中医药研究院 南昌 330046)
●综述与进展●
原发性肝癌的中医治疗进展*
江南雪1熊墨年2唐晓玲2#
(1江西中医药大学2014级研究生 南昌 330004;2江西省中医药研究院 南昌 330046)
原发性肝癌;中医治法;综述
原发性肝癌是发病率较高的消化系统恶性肿瘤之一,有着“癌中之王”的称号。据2015年的调查显示,2012年全球新发肝癌患者78.25万(居癌症发病第6位),死亡患者74.55万(居癌症死亡第2位),其中在肝癌发病和死亡患者数上,中国均占全球总数的一半以上[1]。肝癌起病常常不易被发现,发展速度快,预后较差,待出现症状来就诊时多半患者已是中晚期,已经失去了手术的机会,而且手术后复发转移率高,化疗毒副作用大,对患者健康和生命造成了很大的威胁[2]。因此,中医药治疗成为临床的一个重要手段。中医认为肝癌属于“膨胀、肥气、黄疸、积聚”等范畴[3],主要因饮食内伤、情志失调、外邪侵袭、脏腑虚弱、先天不足等多种内外因素的长期作用,日久成积[4]。现根据近些年相关的文献报道,将肝癌的主要中医治法综述如下:
1 化痰软坚法
早在古代各医家对痰作为肿瘤的重要因素就有阐述。朱丹溪曾指出:“凡人身上中下有块者,多属痰。”即指人体内部成块的异物,它的本质乃是痰,多因痰饮积聚而成。洪荣建等[5]也曾对我国肝癌高发的三个区域的肝癌相关致病因素与中医辨证论治结合分析,得出这些相关的致病因素都与中医的痰有着联系。对于痰的致病性,朱丹溪也明确指出,“痰之为物,随气升降,无处不到”,所以,痰不仅仅是促使肝癌形成的因素,痰的流动性同时也易导致肝癌复发和转移,其在肝癌的发病及病机变化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6]。中晚期肝癌的患者大都表现为本虚标实,虚实夹杂之证,邓中甲多治以柴芍六君子汤加五苓散为主,佐以海藻、昆布、瓦楞子、海蛤壳、浙贝母等化痰软坚药[7]。
2 补肾健脾法
肝癌的临床常表现为腹胀、口中乏味、不欲纳食、厌油腻、恶心呕吐、腹泻等。大部分肝癌到中晚期时有肝肿大,可扪及肝区肿块,质硬,以及各种肝纤维化的临床表现,如肝脾肿大、腹水、身黄、目黄、小便黄、蜘蛛痣、肝掌等症状。综合以上症状,肝癌的表现大多是脾胃症状,脾胃虚损日久,导致气滞血瘀,久而成积,脾虚与气滞血瘀,交替发展,从而导致湿热交蒸,就形成了腹水,这是肝癌乃至肿瘤发生的基本原理。肾为人体先天之本,生命之源,为脏腑阴阳之根本。这就是所谓的五脏之伤,穷必及肾。肿瘤病人中阳虚者较多,阳虚则气化失司,水湿停聚,日久化为湿热之毒,由此可见,脾肾阳虚是肿瘤发病的根本[8]。健脾补肾治法取自“养正积自除”之意,此治法认为对于肝癌晚期的患者,健脾补肾治法效果更优,这个理论源自于尔辛等对李东垣《脾胃论》的全面研究,并且在临床也被广泛应用[9~10]。张景岳说:“凡脾肾不足及虚弱失调之人多有积聚之病,盖脾虚则中焦不运,肾虚则下焦不化,正气不行,则邪滞得以居之。”肾为先天之本,脾为后天之本,脾肾亏虚则人体正气虚弱,卫外之气无以生,抗邪之力无以长[11];卫外失司,从而导致人体抵抗力下降,而不足以去抵制外邪的侵袭,因此导致疾病的发生。《卫生宝鉴》中所说:“凡人脾胃虚弱,饮不节或食生冷过度,不能克化,致积聚结块。”意即由于饮食失节导致脾胃虚弱,不能运化谷物,脾胃失司则中焦气机不畅,气滞食阻积聚成块。由此可见,治虚之根本乃是调理脾肾,后天之本充盛,脾胃功能正常,则饮食得以运化,气机通畅。周荣耀以四君子汤和六味地黄丸为主方加减,以补代攻极大地改善了患者的生存质量[12]。
3 养阴柔肝法
朱丹溪倡导:“阳常有余,阴常不足”;肝体阴而用阳,肝癌病变初期,湿热瘀积肝胆,肝火炽盛,诸邪蕴积日久,则易耗伤肝阴,造成肝阴亏虚;肾乃先天之本,肾阴为诸阴之本,“五脏之气,非此不能滋”,肝肾精血同源,肝阴亏虚,久必及肾,且部分患者素有肾阴匮乏,则肝阴亏损而无以滋生,故养阴在肝癌治疗中占有重要地位[13]。肝为刚脏,属木喜调达,原发性肝癌的基本病理机制是脏腑失调,正气虚弱,邪毒积聚乃成肿瘤,可助火化热,耗伤气阴,在经手术、放化疗等二次打击后,加重了机体气阴的损伤,导致人体正气不足、元气大伤[14]。根据肝喜润而恶燥之性,故治肝多用柔肝和肝之法,即所谓“养其肝体,则其用自柔”。即润药柔肝法,润则肝体柔和,肝火肝气常宁静,而不至出现燥烈之象。但若多用柔润肝木之药,则与脾喜燥恶湿之性相反,阻碍脾胃的运化功能,因此柔润之品,应多斟酌病情,适可而止[15]。李佩文教授常治以知柏地黄丸合一贯煎为底方配以香橼皮、佛手等,药性平和理气柔肝且不伤阴[16]。
4 活血化瘀法
历代医家认为癥积等块状肿物,是由于气机失调、气血运行不畅、气滞血瘀,日久凝积而成。即体内气机运行不畅,导致血液蕴积在里,久则积而块。王清任《医林改错》言:“气无形不能结块,结块者,必有形之血也”。《景岳全书》曰:“诸有形者,或以饮食之滞,或以脓血之留,凡之沫凝聚,旋成癥块者,皆积之类,其病多在血分,血有形而静也”。即可触及的有形病证,一般是由于饮食的积滞或者瘀血的聚集而成,而成块的则大部分是由于血瘀而成。所以血瘀结块是肝癌病变过程中的基本病理因素[17]。也就是说:体内成块的疾病的本质乃是有形之血的积聚。现代研究表明合理运用活血化瘀法能够抑杀肿瘤细胞,降低血液粘稠度,改善肝脏微循环,而且还具有提高机体免疫力,增加放化疗效果又降低其毒副反应等作用[18]。其中孙桂芝教授根据肝癌正虚邪实的病机,提出肝癌应攻补兼施,并结合几十年的临床实践,总结出益气活血软坚解毒方来治疗肝癌,并取得很好疗效[19~20],其主要组成方药为:黄芪、炒白术、水红子、赤白芍、丹皮、炮山甲、白花蛇舌草等。
5 清热解毒法
现代研究已证明肝炎是导致肝癌的主要致病因素之一。在古代认为肝炎的根本是在于“毒”、“疫”侵袭人体,以至于产生一系列的病症;“毒”、“疫”不受地域、时间及年龄的限制,而且具有强大的致病性、传染性、特异性;“毒”、“疫”侵袭人体,机体内的脏腑功能失调,则气滞、血瘀、痰湿等病理产物随之而生;郁久化热,热极生火,火毒日久凝结成积,亦可作为致病因素作用于人体,耗伤气阴,损伤人体正气。《杂病广要》曰:“大抵积之初固为寒,积之久则为热矣。”意为:大部分的积聚开始都是因为寒,但寒积日久便会郁而为热。而肝癌一般早期不易被发现,至中晚期时大都已化热,则此时清热解毒则应作为肝癌治疗的首要任务。现代药理研究证明,清热解毒中药可直接杀伤肿瘤细胞,诱导肿瘤细胞凋亡,抑制肿瘤病灶,同时可以调节机体免疫功能[21~22]。吴良村教授认为,肿瘤是在多种内外因素共同作用下致气滞、血瘀、湿毒、热毒积聚,日久成积;在这些病机中最重要的是热毒内蕴;热毒内蕴,久则必定要耗伤人体气阴,因此,对肿瘤的治疗,立足于养阴清热;对此,喜用清热解毒药,如:三叶青、龙葵、白花蛇舌草、仙鹤草、重楼、半枝莲、虎杖、蛇莓、蛇六谷等[23~24]。
6 益气清毒法
《素问》曰:“邪之所凑,其气必虚”,《素问遗篇·刺法论》说:“正气存内,邪不可干。”疾病发病的前提是正气不足,而外邪侵袭是发病的诱因或条件;其中正气不足居于主导地位,这是中医病因和发病学的一个基本观点。同样肿瘤的基本病因也是本虚标实,熊墨年教授认为气虚、热毒、癌毒是导致肿瘤的形成以及促进肿瘤发生发展的最重要的因素,因而熊墨年创立出益气清毒法治疗肿瘤。肿瘤患者往往是气虚日久加上邪久居,病势缠绵不易去除,因此需要益气与清毒并用,益气重在健脾、补肾、调肝,而清毒又分为清六淫与内生之毒、清癌毒、消积抑癌肿、畅通邪路导邪外出、酌情活血化瘀等步骤,步步逼近递增,时时斟酌病情而潜方用药[25~26]。在肝癌的治疗上,早中期阶段,瘤邪方炽,正气尚未大虚,宜重在清毒祛邪,适当益气扶正;中期或中晚期阶段瘤毒已盛而机体正虚日重,故应清益并重、攻补兼施;发展至中晚期或晚期阶段患者又经手术、放化疗多重打击,正气遭重创无力炕邪,以致瘤邪肆意流窜,此时当以益气扶正、调理脏腑机能为主,兼以清毒抗癌,清毒应少用以毒攻毒之品,而宜选用清解平和之药,使清毒攻瘤而不伤正[27]。熊墨年教授曾对30例均经病理或影像学诊断为原发性肝癌的患者进行中药治疗并观察,其中包括Ⅱ、Ⅲ期并脏器转移等患者,根据中医辨证分为肝郁脾虚、气滞血瘀、正虚瘀结等证型,并分别予以柴胡疏肝散、自拟化瘀消瘤方、一贯煎等方加减。最终结果表明:30例病人的一年生存率达25.59%,而且患者生存质量改善明显[28]。
7 讨论
我国应用中医药治疗癌症已经具有几千年的历史,中医在肿瘤的治疗方面也具有其独特的优势;而且中草药价格相对西医化学治疗价格低廉,病人依从性好,许多患者也希望通过中药全身调节,缓解症状,增强免疫,防止转移,提高生活质量。肝之为病,临床表现非常的复杂,许多其他的疾病都与肝有联系,以上所列治法应当与临床辨证相结合,灵活运用,方能取得理想的疗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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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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