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情

何玉人

血 情

何玉人

现代戏曲小戏

人物：

大 秀 十三岁，双胞胎姐姐

小 翠 十三岁，双胞胎妹妹

赵锦绢 双胞胎姐妹的妈妈

张明亮 双胞胎姐妹的爸爸

女记者、男女村民等

时间：当代，一个桃花盛开的春天

地点：某偏远农村

［桃花盛开的季节。远处山坡一片桃花红；近处房子有些破旧，但在桃花的映衬下，显得别有情致。

［屋里。大秀、小翠正在做功课，两人不时地交头接耳。屋外，母亲赵锦绢、父亲张明亮神情慌乱地往家奔走着。

张明亮 她吗，眼看就要到家了，快走呀，孩子们还等着呢。

赵锦绢 是呀，她爸，快到家了，可我这

两条腿实在是走不动了。

（唱）一早急急出家门，

下午匆匆往家奔。

一双女儿留在家，

牵挂在心急如焚。

前日里姐妹俩说头晕，

大夫开出化验单，

要知病情三天后，

到时才能知详情。

谁知今日恶信闻

化验结果令人愠。

俺俩结婚满两年，

生下娇女一双连。

喜事传遍满山村，

亲朋高兴四邻乐，

幸福敲开贫家门，

俺夫妻乐在眉梢喜在心。

时光匆匆女长成，

韶华年龄遭厄运。

今日手拿化验单，

诊断结果似雷震！

苍天无情降灾祸，

白血病缠女儿身！

面对爱女心欲碎，

治疗费用似天文！

实情欲告她姐妹，

话到嘴边难出唇。

满腹泪水且咽下，

稳住孩子苦自忍。

她爸呀---

哪怕咱餐餐粗茶饭，

为女儿治病心不变。

日子难也要往前奔，

换回女儿们好人生。

宁可沿街去乞讨，

也要让女儿乐天伦！

［张明亮、赵锦绢走进家门，一双女儿高兴的跳着、叫着。

大 秀 爸爸、妈妈，你们走了一整天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小 翠 爸爸、妈妈，你们才走了一天，我都想你们了，如果有一天，我们也走很多天，你们会想我们吗？

赵锦娟 想！想！你们真的要走很多天，那要把我和你爸想死了。

大 秀 你们见到医生了吗?是不是那个来咱们这看病的刚刚大学毕业的女医生，她穿着白大褂特别漂亮。你告诉她我和妹妹总是头晕、呕吐了吗？医生是怎么说的，怎样才能不头晕呢：

小 翠 是呀，今天我又头晕了，刚才还流鼻血了呢。

张明亮 （看见孩子们，满脸的愁云，）我和你妈妈呀，拿着上次你们两个看病抽血的化验单，到县上找大夫，问问这化验单子上是咋说的，顺便问问头晕、呕吐应该吃点什么药。还去见了上次你们看病，在医院见到的那位记者阿姨，所以回来晚了。

赵锦绢 （边打开挎包边说）看，这些药就是为你们治头晕、呕吐的，吃了这些药，你们的病就会好。秀儿、翠儿，你们看，妈妈还带回来一个你们最喜欢的东西。

大 秀 什么好东西，快让我们看看。

小 翠 （大秀、小翠一起涌向妈妈）妈妈最爱我们，她买的东西，一定是我们最喜欢的。

赵锦绢 （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塑料盒包装的发卡）是的，是你们最想要的水红色发卡。

大 秀 （接过塑料包装盒）两朵桃花并在一起，真好看！正是我和妹妹喜欢的那一种。

小 翠 咱两一人戴一个这样的发卡，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咱村里女孩子们不定有多么羡慕。

赵锦绢 大秀、小翠，这个发卡太贵了，要二十多块钱，妈妈只买了一个，你们两人换着戴吧。

大 秀 （有点舍不得的样子，又很果断地）那就给妹妹戴吧。

小 翠 不，姐姐，你戴吧，我不戴。虽说咱俩是双胞胎姐妹，可总有人说我的性格有点像男孩子，男孩子是不戴发卡的。再说，咱俩天天在一起，你戴着和我戴着一样好看。

大 秀 还是妹妹戴吧，戴上就像女孩子了。

张明亮 孩子们，别争了，你们俩就轮换着戴吧。这样推来让去，你妈心里会难受呀。

［大秀、小翠不再争执，转身走到桌子边合上书本。

小 翠 姐姐，我们去外面玩吧。（姐妹俩走出门外）

张明亮 她妈，医生说，孩子得的是一种叫什么急性淋巴细胞性白血病，孩子得了这个病，生命就有危险。治好这个病要花很多钱，咱们拿什么给孩子治病呀，天哪！

（唱）常年在外苦打工，

为求生计奔西东。

妻在家中多操劳，

虽不富裕乐融融。

房屋刚刚翻修过，

横祸飞来女病重。

无钱难死贫穷汉，

筹不到住院费我夜难眠！

我枉为女儿亲生父，

白活世上苦无用……

赵锦绢 孩子们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哭泣）

［大秀、小翠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大 秀 爸、妈您们看，记者阿姨来信了。

小 翠 爸、妈，那个记者阿姨，当时还把我们俩生病的情况全都记下来了，说要帮助我们治好头痛、头晕的病呢。

张明亮 小翠，别说了，赶快打开信看看阿姨都说了些什么。

小 翠 好，我来念：

大秀、小翠同学：你们好！很高兴那天在医院认识你们全家。听说化验结果出来了，想必你们已经知道病情了。其实，那天你们走后，大夫就说，你们俩可能是得了一种叫急性淋巴细胞性的血液病。希望你们坚强地面对疾病，战胜病魔。你们家经济条件不好，两个孩子又一起生病，一定十分困难，我会想办法帮助你们的。

你们的记者阿姨

2008年3月31日

［无奈的氛围沉浸在一家人中。

［女记者满头大汗，匆匆赶路。突然出现在一家人面前。

女记者 大叔、大婶，你们好；大秀、小翠好！

大秀、小翠 阿姨，你怎么来了。

女记者 我来看看你们，想你们了呗！

赵锦绢 快坐，快坐，赶快给阿姨倒水喝，快擦擦汗，一定是赶路赶得急。

张明亮 孩子们刚才还念叨你呢，这话音还没落，你就来了。你赶得这么急，一定是有什么事吧。

女记者 （唱）今天接到好消息，

写信已经来不及，

为了治愈孩子病，

专程开车到此地。

路上刮风又下雨，

哪管路远风雨急。

责任爱心汇一起，

帮助你们解焦虑。

只是遇到遗憾事，

两人只能救其一。

一个指标太可惜，

面对现实---

我实在无能为力。

台湾企业家王志翔到大陆游览考察，得知有许多贫困家庭的孩子，得了白血病无钱医治，最终断送了美好年华。为了帮助患白血病的贫困少年儿童，他将为国内十个患病儿童捐助医疗费，我为你们争取了一个名额。患病儿童很多，虽说只有一个名额，这也是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你们赶快商量一下，后天一早救护车就到，接孩子去医院住院治疗。

赵锦绢 （很欣喜，转而忧愁）孩子有救了！（看着两个孩子）指标只有一个，她们俩只能去一个，去一个！那，谁去呀？

女记者 你们赶快商量一下，时间不早了，我还得赶回去。明早，我随医院的救护车来接人。（下）

张明亮 人家对咱们已经很不错了，能为孩子争取到一个治疗名额，得好好感谢人家。两个孩子一个名额，谁去，我无法作出决定，那就让她们自己决定吧。

赵锦绢 （唱）老大懂事又乖巧，

老二聪明又活泼，

两个孩子都是宝，

这个态度实难表。

大 秀 爸爸，妈妈，妹妹的病比我重，平时就体弱，让妹妹去吧，我在家还可以帮你们烧火做饭，打草喂猪。

小 翠 爸爸、妈妈，让姐姐去吧，姐姐的病轻，万一我好不了，姐姐往后还可以陪伴在你们身边，为你们解忧分难。

大 秀 妹妹，还是你去吧，姐姐一向疼你、爱你，你就听姐姐的话吧。

小 翠 姐姐，还是你去吧，家里的许多重活累活我也能学着做。再说，我平时都听姐姐的，这次姐姐就听妹妹一回吧。

赵锦绢 孩子，你们别争了，谁去都成，赶快决定，明天一早人家医院的车就来接人了，还得准备准备呢。

小 翠 我已经决定了，让姐姐去。姐姐，你早就说过想当女飞行员，飞行员可是要好身体的，先治好病，再好好锻炼身体，等你从天上凯旋归来的时候，我和爸爸妈妈一起去迎接你。

大 秀 妹妹，你不是长大想当医生吗，等你当了医生一定要先给我治病哟。小翠，听姐姐的话，还是你去吧。

小 翠 姐姐去。

大 秀 妹妹去。

［两人争执不下。

小 翠 嗳，对了！爸爸、妈妈，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决定谁去。

大 秀 什么办法？

小 翠 抓阄。

大 秀 抓阄？抓阄就抓阄。

张明亮 这件事作父母的实在不好决定。

（唱）手心手背都是肉，

舍下哪个都心揪。

两个女儿一样疼，

两个女儿情深厚。

她姐妹如同俺心肝宝贝，

她姐妹好似俺臂膀足手，

手足两相连，

去留令人愁。

（无奈地）那就抓阄吧。

小 翠 （迅速地在两张小纸条上分别写了两个字，折叠做成阄）姐姐先抓。

大 秀 妹妹先抓。

小 翠 先抓就先抓。（抓了一个，遮挡着佯装打开，一看又合上了）

大 秀 妹妹抓的是什么，是“去”，还是“留”。

小 翠 不告诉你，你抓的是什么。

大 秀 我抓的是“去”。

小 翠 你抓得是“去”，那我抓的就是“留”。我说让姐姐去，你们看，老天爷也同意。姐姐，你一定要去啊，真替姐姐高兴。

（唱）姐姐抓到去字阄，

妹妹顿时喜悠悠。

巧施小计来运筹，

两个阄中都写去。

乖巧姐姐不知情，

机灵妹妹造情由。

姐姐对我亲又亲，

为我梳头系衣扣。

放学替我背书包，

做错事情替我兜。

好吃的总是让给我，

寒风夜将我怀中搂。

这样的好姐姐我爱也爱不够，

这样的好姐姐来世还要牵手。

我多想与姐姐相厮相守。

我多想为父母分愁解忧。

姐妹难报父母恩，

愧对父母在心头…….

大 秀 （颇有城府的）不，还是让妹妹去，我主意已定。我去给妹妹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送妹妹走。

［切光。

［第二天一早，救护车停靠在村里，女记者已经坐在屋里。

赵锦绢 昨天两个孩子抓阄，已经决定了，让姐姐先去医院治疗，等家中凑足了钱，再设法送妹妹去住院。

女记者 那好，决定了就好，不管是谁去都行，这个名额可是得来的不易呀。赶快走吧，车在外面等着呢。

张明亮 （焦急地走进屋）她妈、她妈，大秀这孩子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房前屋后都找遍了也不见人影。咳，你看急人不急人！

小 翠 我去找，我知道姐姐在哪。（跑下）

赵锦绢 她爸，去柴房子看看，平时他喜欢躲在那里面看书。

张明亮 找过了，屋里的角角落落都找了。

［父母四处寻找。

小 翠 （上）姐姐和我最喜欢去的桃树林、向阳坡、撒欢河边我都找了，也没找见。（想了又想）实在是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是不是去学校上课了？

张明亮 刚才给学校打电话，学校说没有来上课。这孩子，到底去哪啦？真是急死人了。

女记者 大叔，大婶，你们别急，大秀找不见了，那就让小玉去吧，司机在外面等着，时间不早了，中午还要举行捐助仪式，再耽误就来不及了。

小 翠 （突然明白）昨天抓完阄后，姐姐就说，她主意已定，一定要让我去治病。昨天晚上，很晚了她还在准备东西，刚才我看到，提袋里面的衣服、书本、笔记本全是姐姐给我准备的，姐姐一定是为了让我去治病，自己躲起来了。

女记者 她躲起来了，那你就赶快和我们一起走吧，反正也只有一个指标。

张明亮 小翠，你姐躲起来了，那你就赶快跟阿姨去吧，我们回头再设法借钱给你姐治病，一个病人总比两个病人花的钱少吧。

小 翠 不，姐姐抓的阄是“去”，我抓的阄是“留”，她不去我怎么能去？

赵锦绢 小翠，听话，你就先去吧，姐姐一定是觉得你病重，让你先去治，又说服不了你，所以才想出这样的办法。

［外面传来汽车喇叭声。

张明亮 小翠，你就去吧。

赵锦绢 小翠，你去，姐姐一定高兴。

女记者 小翠，你们俩谁去都一样，治好一个另一个再想办法，只能这样了。

小 翠 那好吧，我去。（把戴在头上的发卡卸下来）这个交给姐姐，让姐姐戴吧。还有这只我刚买的荧光笔，让姐姐把书中的重点用这支笔记下来，等我回来再教给我。

［在大家的簇拥下，小翠上了医院的车，汽车启动声响，渐行渐远。

大 秀 （从大树后面走出来，向远方的车挥着手）妹妹终于去治病了，妹妹住院不知道要多长时间，不知道我能否等到妹妹回来的那一天。

（唱）虽说妹妹比我小，

她的智慧比我高。

从小相伴长成人，

无嫉无猜相依靠。

那天抓阄有蹊跷，

爸妈不知其中奥。

以为老天眷顾我，

阄中奥妙已料到。

虽说纸条字迹草，

笔画多少已明了。

妹妹全为姐姐想，

她的举动拙又巧。

好妹妹啊好妹妹！

命诚可贵情更高。

妹的情意我记牢，

来世咱还作同胞。

来生咱还同携手，

奋发向上路一条。

好妹妹，如果你的病治好了，如果我离开了你们，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好爸爸妈妈，一定要好好学习，做个好女医生，为更多需要帮助的人服务，我会替你高兴的。

［父母同上。

赵锦绢 大秀，大秀，这孩子，你去哪了？大家一直在找你，你到哪里去了？怎么才回来？

大 秀 妈妈，别问了，妹妹已经去治病了，你应该高兴才是。

赵锦绢 大秀，看！这是妹妹临走前让我转交给你的发卡和荧光笔。

张明亮 她妈，刚才我去找大秀，碰到村支书，说是医院来电话。那位女记者将你们俩互相谦让去治病的事迹一宣传，大家又激动又同情你们，那位台湾企业家决定再增加一个捐助指标，愿意帮助咱们的两个孩子一块治病，全部医药费由他承担。真是感谢呀！女记者还说，有台湾企业家的同胞情，有姐妹之间的亲情，有许许多多人的关爱，小姐妹的病一定能很快就好起来。

大 秀 谢谢记者阿姨！谢谢台湾的企业家伯伯！谢谢关爱我们的所有人！（深深地鞠躬）

赵锦绢 谢谢了！谢谢！（深深地鞠躬）

［幕后

（唱）爱是天啊爱是地，

有爱人间多美丽。

播下爱籽一粒粒，

铸就生命现奇迹。

［剧终。

何玉人： 中国艺术研究院

责任编辑：蒋国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