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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顿夫人短篇小说《罗马热病》的叙述视角

2016-04-02李向晖

英语知识 2016年3期
关键词:莱德热病情态

李向晖

(外交学院,北京)

华顿夫人短篇小说《罗马热病》的叙述视角

李向晖

(外交学院,北京)

本文根据Paul Simpson(1993)对叙述视角的分类,探讨华顿夫人的短篇小说《罗马热病》如何通过视角的选择有效地控制读者与故事的距离,使读者在阅读过程中对故事的真相有所猜想和期待,但并不能做出准确的预测,直到在结尾处真相大白的时刻才恍然大悟。巧妙的视角选择是使读者在结尾获得意外感和满足感的重要原因。

《罗马热病》;华顿夫人;视角;结尾

1. 《罗马热病》

华顿夫人(Edith Wharton,1862—1937)是美国20世纪初最重要的女作家之一。华顿夫人一生笔耕不辍,创作了多种类型的作品,有长篇小说、中篇小说、短篇小说、诗歌、游记、社会评论、美学评论、文学评论和自传等。华顿夫人的文学生涯开始于短篇小说创作,她一生共创作了84部短篇小说,其中《罗马热病》是最受关注、评价最高的短篇小说之一,该小说最早发表在1934年11月《自由》杂志(Liberty)第11期上(Griffin,2009: 45)。

《罗马热病》是华顿夫人晚期的一部短篇小说,讲述的是曾经互相熟识的两位纽约上流社会贵夫人艾莉达·斯莱德夫人和格蕾丝·安斯利夫人偶然在罗马相遇,如今两人的丈夫都已去世,各自有一个女儿,詹妮和芭芭拉。两位夫人经过一番试探与博弈,披露了隐藏在心中多年的惊天秘密:当年在罗马,已经订婚的艾莉达怀疑单身的格蕾丝倾慕自己的未婚夫德尔芬,对自己构成威胁,因此冒充德尔芬给格蕾丝写信,约她晚上到罗马斗兽场见面,希望格蕾丝像她的姨婆一样感染风寒,从而阻止甚至扫除她这个隐患,蒙在鼓里的格蕾丝收到信后果然前去赴“约”,结果生了重病。令艾莉达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格蕾丝当年收到信后给德尔芬写了一封回信,使德尔芬如“约”而至。就在艾莉达震惊气愤之余为了挽回面子讥讽格蕾丝除了一封伪造的信之外什么也没有得到时,格蕾丝说了一句“我得到了芭芭拉”,然后转身而去。

2.《罗马热病》的叙事特征

国内外学者从多个角度对《罗马热病》进行了分析(参见Petry,1987;Bauer,1994;Mortimer,1998;Bowlby,2006;Phelan,2006;Selina,2007;章学文,2008a,2008b;吴越 杨大亮,2009;鲁芳,2010;张婷,2010;杨志忠,2012;穆育枫,2013)。

Mortimer(1998)引入“第一个故事”(the first story)和“第二个故事”(the second story)的概念。所谓“第一个故事”是指作品中直接叙述的故事,《罗马热病》的“第一个故事”是两位夫人多年之后在罗马偶遇时进行的一番谈话。所谓“第二个故事”是指作品没有直接讲述但对理解作品至关重要的故事。对于《罗马热病》,读者需要根据两个人物的对话间接地架构一个掩藏起来的故事,即“第二个故事”,才能得出对整个故事的决定性结论(Mortimer,1998: 188)。读者的阅读乐趣主要来自于“第二个故事”的存在,因为采用了传统、经典的叙事形式,“第一个故事”有序、简明、和谐,但“第二个故事”不循规蹈矩,是通过看似不经意的片段间接地表现的(Mortimer,1998: 189)。例如,安斯利夫人的一句“我得到了芭芭拉”属于“第一个故事”,而她和德尔芬发生关系从而导致芭芭拉的出生则属于“第二个故事”,是在“第一个故事”的基础上由读者推导出来的,是整个故事的“原始场景”(primal scene),决定着整个故事的意义(Mortimer,1998:191)。

读者只能在“第一个故事”的结尾处才最终使“第二个故事”形成完整的架构。McDowell (1991:130)认为,故事结尾揭示的秘密改变了两个人物的命运,也改变了她们女儿的命运;即使是多次阅读该短篇的读者,也仍然会被结尾有节制但能量巨大的叙述感到震撼。White(1991:8)认为,《罗马热病》与欧·亨利式结尾的作品相比,相同之处在于都有一个令人意外的结尾,不同之处在于《罗马热病》有“第一个故事”和“第二个故事”两个故事层,结尾揭示的事情真相虽然只属于“第二个故事 ”,但是与“第一个故事”存在着微妙的联系,因此短篇的结尾不仅打破了读者对“第二个故事”的预期,还彻底颠覆了读者对“第一个故事”的理解。

对于《罗马热病》的结尾,不同的读者有不同的感受。Mortimer (1998:191)区分了三种不同类型的读者:“不充分”读者(a bad reader),在阅读中受到表面现象的迷惑,如格蕾丝·安斯利夫人的体面和无趣以及艾莉达·斯莱德夫人的嫉妒和仇恨等,在结尾会像斯莱德夫人那样感到强烈的意外和受辱;“完美”读者(a“perfect” reader)会很好地领会文本中的暗示,自己对故事的假设在结尾得到很好的印证,不感到特别意外;快乐读者(a happy reader)介于两者之间:产生意外的感觉,但在惊讶之余,还有一种“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的感叹。

快乐读者可以说在三类读者中获得的愉悦感最强。产生这种愉悦感的主要原因是叙述者在讲述“第一个故事”时巧妙地布设了一些细节,以非常隐蔽的方式为“第二个故事”最终的真相作铺垫。Phelan(2004:343)指出,好的出乎意料的结尾应符合美学的标准,开头和中间部分应暗暗与结尾相呼应。Mortimer(1998:192)总结了行文中为结尾作铺垫的细节,如斯莱德夫人不无妒意地评论安斯利夫妇如此循规蹈矩却生出充满活力的女儿、芭芭拉比父母多了一些个性,等等,这些细节在读者第一遍阅读时不会给予太多的关注,再次阅读时才会发现里面暗藏玄机。White (1991:7) 也指出,读者知道出人意料的结尾后再回到前文,就会发现前文已经巧妙地为结尾埋下了多处伏笔。例如,从看似平常的对话中,我们知道芭芭拉比詹妮大,斯莱德夫人感觉芭芭拉性格活泼,与安斯利夫妇沉闷的性格截然不同;在首次阅读时读到斯莱德夫人认为格蕾丝当年匆忙结婚是为了抢在她前面时,读者也没有质疑(White,1991:8)。当读者知道结尾后才会意识到很多细节可以有双重解读,文本中的很多词语具有了不同于第一次阅读的新的意义(Bowlby,2006:39)。

叙述视角对双重意义的解读起了重要作用。作者充分发挥各个视角的特点和优势,合理地控制读者与故事的距离,抑制首次阅读的读者进行明确的双重解读,但同时也给予适当的提示,引发读者的思考和猜测,促使读者不断更新自己对故事和人物的理解和判断,最终不仅为安斯利夫人揭示的秘密即“第二个故事”感到意外,还迅速发现“第一个故事”中的很多细节还有另一层含义,因此充分享受了意外感、顿悟感和满足感。

本文将探讨《罗马热病》不同的叙述视角如何控制读者与故事的距离,从而有效地丰富和提升读者的阅读体验。

3. Simpson的视角模型

本文使用Simpson(1993)的视角模型分类讨论《罗马热病》的不同视角及其作用。Simpson (1993)的分析模型把视角和文本的情态特征联系起来,将视角分为第一人称即A型,和第三人称即B型。B型可以分为叙述者(narrator)视角和反映者(reflector)视角两类。如果叙述者游离于人物意识之外,则属于B型叙述者模式(narratorial mode),如果叙述者行使其“无所不知”的权力暂时或长时间地进入到某个人物的头脑中,把叙述限制在这个人物的意识里,则属于B型反映者模式(reflector mode),该人物就是叙述的反映者。每一类叙述模式根据使用的情态成分的特点又可以进一步分为三小类:积极(positive)情态视角、消极(negative)情态视角和中性(neutral)情态视角(参见Simpson,1993:56)。

具有积极情态特征的叙述使用情感动词、评价性形容词和副词、类指性句子,义务情态和意愿情态系统,突出叙述者与事件或人物有关的愿望、责任、义务和观点被前景化,认识情态和感知情态系统被压抑,不使用“陌生化”的语言(如认知情态副词possibly,probably,maybe和perhaps,动词词组里的情态助词might have been,could have been和must have been,以及感知情态副词evidently,apparently,等等)(同上:56,75)。 具有消极情态特征的叙述使用认识情态和感知情态,如认知情态助词、副词和动词(如suppose,imagine,assume)、感知副词(如evidently,apparently)、建立在人类感知基础上的结构(如it looked as if...;it seemed...;it appeared to be...),使用“陌生化”的语言(同上:58,75)。具有中性情态特征的叙述不使用任何情态成分,叙述者只用绝对断然句(categorical assertions)讲述故事,极少使用情感动词、评价性形容词和副词,不作主观性评论(同上:60,75)。

4.《罗马热病》的叙述视角

由于《罗马热病》的叙述者为第三人称,因此叙述视角属于“B型”。该短篇用于控制读者和故事的距离的视角类型主要涉及“B型(叙述者)-积极”、“B型(叙述者)-消极”、“B型(叙述者)-中性”和“B型(反映者)-积极”四种。

4.1 “B型(叙述者)”模式

4.1.1 “B型(叙述者)-积极”:故事外的第三人称叙述者有时以权威的身份对人物和故事发表评论(常常是讽刺的),因此会使用积极情态成分,如评价性的形容词和副词。(同上:75)

例1

... and for a few moments the two ladies, who had been intimate since childhood, reflected how little they knew each other.(Wharton, 2001:751)

好几分钟里,这两位自小就是密友的女士心中想着她们彼此相知多么有限。(华顿,1999:7)

对首次阅读的读者来说,叙述者在例1中使用的评价性词语“自小就是密友”与“彼此相知有限”形成对照,这是处于权威地位的叙述者直接对两位夫人微妙关系的评论,属于“B型(叙述者)-积极”的叙述模式,但叙述者点到为止,并没有对看似矛盾的评价做进一步说明,为故事前半部分优雅、平淡的闲谈增添了一份暗潮涌动的紧张感,读者不得不带着问号继续读下去。另外,有关人物内心活动的描述(“心中想着她们彼此相知多么有限”)对于首次阅读的读者只是两人对彼此关系的一种感叹,而对于知道结尾的读者则具有反讽的意味:虽然两人都意识到对彼此知之甚少,但实际上,她们对彼此的了解比她们想象的还要少,此时的她们万万不会想到,对方多年来一直掩藏着一个惊天秘密。总之,如例1所示,第三人称叙述者可以公开直接地发表对人物或事件看似矛盾的看法,引起读者的悬念,也可以进入到人物的内心,表现人物想法的局限性,产生反讽的效果。

4.1.2 “B型(叙述者)-消极”:不以实体形式出现的叙述者与故事拉开距离,只是尝试着理解人物和事件,常伴有“迷惑感”。(Simpson,1993:75)

例2

(1)“Grace Ansley was always old-fashioned,”she thought; and added aloud, with a retrospective smile:“It’s a view we’ve both been familiar with for a good many years. When we first met here we were younger than our girls are now. You remember?”

(2)“Oh, yes, I remember, ”murmured Mrs. Ansley, with the same undefinable stress. (3) —“There’s that head-waiter wondering,”she interpolated. (4) She was evidently far less sure than her companion of herself and of her rights in the world. (Wharton, 2001: 750)

(1)“格蕾丝·安斯利总是非常老气,”她心中想。接着她伴着一个怀旧的微笑高声说道:“这么多年来我们已经熟稔于这片景色了。我们初到这里的时候比我们的女儿现在还要年轻呢。你还记得吗?”

(2)“喔,当然,我记得。”安斯利夫人喃喃说道,语调中的重音是那样难以辨识。(3)——“那个领班正琢磨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呢,”她忽然插了一句。(4) 和她的伙伴比起来,她显然缺乏自信,不敢那么肯定自己在这世上的权利。

(华顿,1999:5,本文作者对译文做了局部改动)

例2中的句(2)、句(3)、句(4)都采用叙述者停留在人物意识之外的叙述视角。句(2)和句(3)客观地描述了安斯利夫人的语言和行动,斯莱德夫人问她是否记得她们年轻时候的事,安斯利夫人带着一种似有似无、捉摸不透的强调语气回答“记得”,紧接着突然转换话题,暗示她们该走了——“那个领班正琢磨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呢”。对于首次阅读的读者来说,安斯利夫人似乎怕领班想催她们离开又不好意思,因此以间接的方式建议她们该走了。接下来的句(4)是叙述者对安斯利夫人性格的评价,这里叙述者没有采用“B型(叙述者)-积极”的视角以权威者的姿态进行结论性的评价,而是采用“B型(叙述者)-消极”的视角,使用了“陌生化”的词语“evidently”(意为“从表面看很明显”),使评价的确定性和可靠性大大降低,为再次阅读的读者进行双重解读提供了余地:从下文可以知道,安斯利夫人在斯莱德夫人的一再挑战下才最终揭开自己的秘密,原本并没有如此打算,因此当斯莱德夫人试图把话题引向过去时,安斯利夫人实际上是以领班为借口避谈往事,并不是因为她真的“缺乏自信,不敢那么肯定自己在这世上的权利”。句(3)的破折号生动地表现了安斯利夫人努力尽快寻找借口以结束谈话的过程。

4.1.3 “B型(叙述者)-中性”:叙述者停留在人物思想、情感的外面,不进入人物的内心世界,也是海明威经常使用的叙事手法。(Simpson,1993:75)

例3

(1) Mrs. Ansley was again silent. (2)At length she turned toward the door of the terrace. (3)She took a step, and turned back, facing her companion.

(4)“I had Barbara,”she said, and began to move ahead of Mrs. Slade toward the stairway. (Wharton,2001:762)

(1) 安斯利夫人再度沉默了。(2) 最终她朝阳台的入口转过身去,(3) 迈出了一步,又转过身来面对着她的伙伴。

(4)“我得到了芭芭拉,”她说道,然后在斯莱德夫人前面,朝楼梯走去。(华顿,1999:27)

例3是整个短篇的结尾,从句(1)到句(3)可以看出,安斯利夫人听到斯莱德夫人对自己的讽刺后,首先沉默下来,然后做了一系列动作:一开始想转身向阳台的门口走,刚迈了一步,又转回身,面对着她的同伴。整个过程叙述者对安斯利夫人的动作做“摄像机式”的记录,没有使用任何情感性动词,也不加以任何修饰和评价,属于“B型(叙述者)-中性”视角。首次阅读的读者自然会全神贯注地等待安斯利夫人的回答,叙述者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对动作的外部描述延长了读者等待的时间,引起读者的悬念。而对于知道结尾的读者来说,安斯利夫人在动作上的迟疑具有更加丰富的内涵:安斯利夫人已经知道她一生所珍视的信并不出自德尔芬之手,因此不得不怀疑德尔芬收到信后欣然赴约并和她发生关系的动机,而且随着秘密的最终公布,自己多年经营的规矩、传统的形象也将毁于一旦,这些都是安斯利夫人迟疑的重要原因。另外,叙述者在引用安斯利夫人的话(“我得到了芭芭拉”)时,没有使用任何情态成分,安斯利夫人的语气显得冷静、决绝,知道结尾的读者才能体会她内心的挣扎和无奈。安斯利夫人说完之后转身而去,全文戛然而止,叙述者对斯莱德夫人的反应只字未提,但是读者可以想象,一直让斯莱德夫人引以为傲的丈夫竟然在订婚之后与格蕾丝私会并且做出违背道德的事,就连自己生的女儿詹妮也不如芭芭拉,这些都使一直骄傲自大的斯莱德夫人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婚姻,甚至自己的一生。在这场竞争中,两人的力量对比在故事进程的推进中有所改变。但是两个人都不是赢家(Phelan,2006:351)。在结尾采用“B型(叙述者)-中性”视角给读者留下了无尽的想象与回味。

4.2 “B型(反映者)”模式

《罗马热病》也采用了“B型(反映者)”模式,斯莱德夫人为主要的“反映者”,情态成分主要使用积极情态,即“反映者”以自己的视角进行观察和评价,主观性强,缺乏全知叙述者的权威性。

4.2.1 “B型(反映者)-积极”:以人物的视角观察,带有人物的观点和评价。(Simpson,1993:75)

例4

(1)No doubt, Mrs. Slade reflected, she felt her unemployment more than poor Grace ever would. (2)It was a big drop from being the wife of Delphin Slade to being his widow....

(3)Yes; being the Slade’s widow was a dullish business after that. (4)In living up to such a husband all her faculties had been engaged; now she had only her daughter to live up to, for the son who seemed to have inherited his father’s gifts had died suddenly in boyhood. (5)She had fought through that agony because her husband was there, to be helped and to help; now, after the father’s death, the thought of the boy had become unbearable. (6)There was nothing left but to mother her daughter; and dear Jenny was such a perfect daughter that she needed no excessive mothering. (Wharton, 2001: 752-753)

(1)无疑,斯莱德夫人心想,她会比可怜的格蕾丝更痛切地感到自己的失落。(2)从德尔芬·斯莱德的妻子变为他的未亡人意味着地位上的陡降。……

(3)是的,在这以后,做那位斯莱德的寡妻实在是一件枯燥乏味的事。(4)为与他丈夫匹敌她运用了自己全部的才智,而现在只剩她的女儿与她颉颃,因为那个看来继承了他父亲天才的儿子在童年时已经夭亡了。(5)她当时挺过了悲痛,因为还有她的丈夫需要帮助,同时也给她帮助;现在,做父亲的也已去了,对那孩子的怀念变得不堪忍受。(6)留给这位母亲的只有她的女儿;而亲爱的詹妮是这么个十全十美的女儿,用不着她过分的照料。(华顿,1999:9)

例4的句(1)属于“B型(叙述者)-积极”的叙述方式,是对斯莱德夫人内心活动的描写,使用了情感动词“reflected”。从句(2)开始,是直接以斯莱德夫人的视角回顾和评价自己的生活,属于“B型(反映者)-积极”的叙述方式。“反映者”斯莱德夫人使用了评价性的词语,如句(2)中失去丈夫后造成自己“地位上的陡降”、句(3)中认为生活“枯燥乏味”、句(4)中认为丈夫有才华。Jeffries(2010:22)指出,句子中的名词成分与其他成分(特别是动词成分)相比,是最不容易反驳或质疑的,如句(4)中斯莱德夫人使用的“his father’s gifts”把“天才/才华”置于名词短语内在整个句子中充当宾语,比放在谓语部分(如“斯莱德先生有才华”)更能说明斯莱德夫人对丈夫的才华的强烈肯定。句(6)称詹妮为“亲爱的詹妮”,可见是斯莱德夫人作为“反映者”自己的口吻。首次阅读的读者只理解艾莉达作为斯莱德夫人的得意和骄傲这一层含义,然而对于知道了整个故事的读者来说,还具有反讽的意味:斯莱德夫人对丈夫的不忠行为一直蒙在鼓里,却还对自己的婚姻引以为豪。“B型(反映者)-积极”视角很好地表现了人物的局限性。

5. 结语

本文研究华顿夫人短篇小说代表作《罗马热病》中叙述视角的选择。根据Mortimer(1998:191)对《罗马热病》的读者的划分,快乐读者在短篇的结尾既能够充分享受意外之感,又能够迅速联系和重新理解前文暗暗铺设的线索。这种“既出乎意料又不出所料”的效果得益于作者巧妙地采用合适的视角,有效地控制了读者与故事的距离,对故事的真相给予适当的提示,但不交代确切的信息,有意延迟甚至混淆读者对故事真相的认知,在知道结尾之后才意识到这些提示的真正含义,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感。

本文采用Simpson(1993)对视角的分类方法,认为《罗马热病》主要采用四种视角控制读者与故事的距离,对首次阅读的读者起适当的提示作用,但点到为止,只有知道结尾的读者才意识到这些细节实际上是对最终真相的暗示和铺垫:“B型(叙述者)-积极”视角可以使第三人称叙述者以权威的姿态发表看似矛盾的评论以引起悬念,或对人物进行反讽;采用“B型(叙述者)-消极”视角的叙述者可以使用“陌生化”的语言提供与故事真相不相符的错误信息,而又不影响其权威性;“B型(叙述者)-中性”视角对人物的言行做外部描述,但暗含着人物丰富的内心情感;“B型(反映者)-积极”以人物的视角发表主观评论,体现人物的局限性。以上各种视角的选择,成功地延迟了首次阅读的读者对故事真相的正确认识,读者读到结尾才突然明白前文暗藏的玄机,充分享受了意外感、顿悟感和满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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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ints of View of Edith Wharton’s Short Story “Roman Fever”

This article, based on Paul Simpson’s (1993) framework of points of view, discusses how Edith Wharton’s short story “Roman Fever”chooses different points of view to manipulate the distance between the reader and the story, so that the readers can suspect and anticipate the hidden truth of the story in the process of reading but cannot pinpoint it precisely until the very end of the short story. The skillful selection of points of view is an important reason for the readers’ great surprise and satisfaction in the end.

“Roman Fever”; Edith Wharton; point of view;ending

I06

A

2095-4891(2016)03-0078-05

本文系北京市教育委员会“青年英才计划”项目(项目编号:YETP1345)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李向晖,讲师,硕士;研究方向:文体学

通讯地址:100037 北京市西城区展览馆路24号 外交学院英语教研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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