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论美国新自由主义的经济思想及其当代发展
2016-03-29裴宏灵
裴宏灵
（四川外国语大学 研究生院，重庆 400031）
略论美国新自由主义的经济思想及其当代发展
裴宏灵
（四川外国语大学研究生院，重庆 400031）
美国新自由主义源于新保守主义，而新保守主义源于现代自由主义，现代自由主义又源于古典自由主义。美国新自由主义思想主要包括清教个人主义、清教道德观、契约精神，以及约翰·洛克的保护私有财产理论和亚当·斯密的自由放任经济理论。在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下，新自由主义倡导的自由和平等之间矛盾日益突出，新自由主义对美国国内经济政策的影响日趋式微。
新自由主义；自由；平等；政府干预
美国思想根源于自由主义，起源于清教的契约精神、自治传统、个人主义。美国《独立宣言》宣告自由主义产生，美国《宪法》标志自由主义制度化。在约翰·洛克和亚当·斯密等人的理论基础上，产生了自由放任经济发展的古典自由主义思想。凯恩斯主义经济学和新政的产生导致古典自由主义向现代自由主义转变。现代自由主义主张政府在经济发展过程中应发挥更积极的作用。在20世纪60年代美国社会动荡迭起，现代自由主义趋于向左转，并逐渐失势。新保守主义产生于 “古典文艺复兴”时期，倡导“小政府”和减少公共福利，在里根执政时代成为美国的主流思潮。克林顿吸收了一些共和党人的经济理念，新自由主义在克林顿执政时代成为主流。新自由主义主张政府不必干预经济，强调自由的市场经济，并倾向于古典自由主义。美国的主流思想始终是自由主义思想，除了新左派的极端者外，美国的自由派和保守派都是自由主义者。新保守主义者和新自由主义者的经济和政治理念几乎难分彼此，都主张实行市场经济、个人自由和民主政府。本文把新保守主义和新自由主义统称为新自由主义。
1 自由主义的历史变迁
1.1古典自由主义的形成与发展
路易斯·哈茨在他的自由主义奠基之作 《美国自由主义传统》中表示，美国的政治传统和经济政策都起源于约翰·洛克的自由主义［1］。洛克在《论政府》中认为，人享有生命、自由和财产等自然权利。为了保护这些自然权利，人们必须放弃部分自由而建立政府，但应限制政府的权力。除了洛克外，亚当·斯密、托克维尔和弗里德里希· 冯·哈耶克都属于古典自由主义派。
对古典自由主义思想具有重大贡献的还有17世纪产生的清教革命 （尽管当时还没有出现“自由主义”这个词）［2］。从中世纪开始，尽管清教徒继承了人类不平等、政教合一、不宽容异教徒和社区制度等思想，这些思想与自由主义格格不入。但是在殖民主义时代清教徒就有了“自由主义的基因”，认为公民应相对自由和自治。他们还继承了契约精神、资本主义、自律意识和个人主义等思想。当清教逐渐世俗化，尤其在17世纪晚期，清教的自由主义基因逐渐转变为古典自由主义。
亚当·斯密的《国富论》为资本主义的发展提供了理论基础，斯密认为政府应该让人们独自做出自己的经济选择，而且个人选择将通过市场这只“无形之手”服务于公共利益。
1.2现代自由主义的形成与发展
在南北战争之后几十年工业化进程中，美国实行自由放任的经济政策，虽然解放了生产力，但是也释放了人类的贪婪和欲望，财富增长很快，而且高度集中，拉大了贫富差距，造成社会动荡。这暴露了古典自由主义的内在缺陷，一些人开始尝试改造古典自由主义。1929年大萧条促进了美国从古典自由主义向现代自由主义转变，并实行了新经济政策，干预和规范市场，重新分配财富和权力，以创造更公平的社会。在不断变化的社会和经济环境中，杜威认为必须纠正自由主义思想，他认为：“当成千上万的人在经济上不安全时，自由必然失去意义，因为只存在植根于物质不平等的企业家的自由，公认的新的自由的定义是‘实际的机会和行动自由依赖于政治和经济自由，在机会和行动自由的条件下，每个人都可以拥有实际的，而不只是形而上学的自由。”［3］美国实行新经济政策后，美国人的思想从期望政府消极干预向积极干预转变。
1.3新保守主义的产生和发展
在经济和政治日益膨胀时，美国现代自由主义逐渐向左转，超出了现代自由主义的界限，并在20世纪60年代逐渐失去了势力。在这种背景下，美国兴起了“古典文艺复兴”思潮，新保守主义逐渐崛起，倡导小政府和减少公共福利，并在1980年里根上台后成为主流经济思想。在约翰逊宣称美国走向“伟大社会”时，现代自由主义达到高峰。向贫穷开战是走向“伟大社会”的宗旨之一，即政府采取积极行动帮助弱势群体，包括老年人、妇女、儿童、穷人、退伍军人、黑人和其他少数民族。实施新经济政策以后，“伟大社会”是美国意图实现全面福利国家而进行的最大改革。但是在20世纪70年代美国国内经济滞涨，不切实际的经济政策失败，再加上人们对越南战争的争议不断，加剧了现代自由主义分裂。
新保守主义的代表是纽约的一些知识分子，他们从古典自由主义思想和欧洲伯克的思想中汲取营养。伯克的思想与美国古典自由主义奠基人之一亚当·斯密的思想十分相似，他们都主张自由贸易和私有制。
虽然老布什是一名新保守主义者，但是他却称自己是“富有同情心的保守主义者”，他融合了古典自由主义和现代自由主义的思想［4］。虽然小布什也是一名新保守主义者，但是他把凯恩斯主义和古典自由主义的经济思想融合起来，奉行混合经济政策。在经济衰退时，他采用了凯恩斯主义的反危机理论，通过政府干预，刺激经济发展；在经济运行良好时，他又采用了古典自由主义理论，减少政府干预，放任市场自由运行。
2 新自由主义的历史变迁
2.1新自由主义的产生和发展
克林顿把自己的政治思想与共和党的政治思想结合起来，并称之为“新自由主义”，是保护弱势群体的自由立场和减少政府干预的保守立场相结合的产物。新自由主义者奥巴马的经济思想与克林顿、老布什和小布什的经济思想基本相同，奥巴马延续了民主党的传统政策，提倡适当的政府干预，目的是缓解贫富矛盾［5］。
总之，从老布什到奥巴马，无论是新保守主义还是新自由主义，所有的国内经济政策都是古典自由主义和现代自由主义结合的产物，要求政府在经济、自由市场和私人所有权等方面发挥积极的作用。虽然自由派与保守派的概念不同，左派与右派概念不同，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对美国民众都没有任何的意义。此外，虽然新保守主义和新自由主义对待诸如种族、性别、婚姻状况、宗教信仰等政治、社会和文化问题的立场彼此完全不同，但是对待诸如自由市场经济、个人自由和权利等经济和政治问题的立场难分彼此。
2.2新自由主义的定义
萨阿德-菲略和约翰斯顿认为 “我们生活在新自由主义的时代”［6］。雅克·克罗是提出“新自由主义”一词的第一人［7］。克罗认为，新自由主义是在二战之前和二战期间旨在振兴古典自由主义的一种政治意识形态。随着新自由主义传播到世界各地，从20世纪90年代至今新自由主义都处于主流地位。新自由主义的定义和使用范围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大卫·哈维在他的《新自由主义的简史》中对新自由主义下了一个宽泛的定义：“新自由主义首先是一种提高人类福祉的最好方法，是在保护私有产权、自由市场和自由贸易的体制框架内的一种政治经济实践理论。国家的角色是创造和保持与这些实践理论相适应的制度框架。”［8］
安娜-玛丽亚更强调新自由主义思想内部的多样性，她认为“新自由主义通常被认为是一种优先权在于个人自由和私有财产权利的政治哲学”。新自由主义是一种无政府自由主义，要求完全自由放任，废除任何政府干预。而古典自由主义认定的政府职能超过了那些所谓的守夜人国家的职能”［9］。
虽然不同的人定义“新自由主义”概念的意图不同，但他们对新自由主义的一般特征都持有相同的认识。新自由主义思想可以追溯到清教徒提倡的个人主义思想，以及亚当·斯密和洛克的古典自由主义经济思想，而不是凯恩斯主义的经济学思想。新自由主义者支持诸如私有化、解除管制、自由贸易、削减政府开支等自由化的经济政策，提倡增强私营部门的作用。
2.3新自由主义的内在缺陷：平等与自由的矛盾
国家唯一合法的目的是为了维护个人自由，尤其是商业自由，以及维护强大的私有财产权和减少政府干预，这是新自由主义的典型理念。这些理念可追溯到古典自由主义。
在“相对自治”的殖民主义时代，清教继承了个人意识和公约精神，并逐渐转变为古典自由主义的“自由主义基因”。清教强调：在上帝面前人人平等，在上帝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罪人，平等的灵魂。清教的契约理论也强调个人意识，强调在个体的意愿下建立国家和教会。后来，由于清教逐渐世俗化，清教也主张政治平等和经济平等。
古典自由主义是许多传统思想混合的产物，其中一些思想自相矛盾。洛克认为人拥有任何其他人都不能损害的生命、健康、自由和财产的天然权利。社会契约理论也认为政府不得侵犯这些权利。因此，人们为了保护自己的权利，必须放弃一些自由而建立政府。政府是一种“必要的恶”。但是洛克也认为应限制政府的权力。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强调政府应该让人们独自做出自己的经济选择。洛克和史密斯认为：在自然状态下，个人的权利是平等的，而个人的才华和财富并不相同。自由选择比平等的价值更高。新自由主义者主张自由放任思想，这与产业化、国际化和金融化的外部环境并不协调，导致了严重的社会和经济问题。
自由和平等是古典自由主义的两个组成部分，但是两者追求的目标却相互矛盾。人永远不可能有绝对的自由。由于人都受到身体条件和外部环境的限制，既不可能有绝对自由，也没有绝对自由的社会环境。人不可能绝对平等，但政府可以保证每个人有追求幸福的平等机会。穷人和富人的贫富差距日益扩大，导致社会矛盾日益突出，促使政府重新分配财富。
自由和平等之间妥协之谜在于亚当·斯密的《道德情操论》和《国富论》，以及清教的个人主义本质。史密斯强调人的内在意志，从不怀疑经济和道德因素。自由是有道德的自由，清教强调自我约束和自律，必须自我反省和对社会负责任。道德理念是自由和平等两者妥协的唯一天平。
自由放任政策鼓励人们追求获得物质财富的幸福，注重培养公民道德，而世俗化的清教思想认为不能约束人们的道德，道德虚无主义应运而生，失去了自由和平等妥协的唯一纽带。
3 新自由主义的发展趋势
经历了20世纪60年代的社会动荡，以及20世纪70年代的经济滞胀，作为“古典文艺复兴”的产物，新自由主义逐渐在美国成为主流思想。布拉德沃思认为，美国新自由主义者放弃了维持新政秩序的“生命中枢”［10］。选择新自由主义，实行经济和金融自由化政策，导致国内乃至全球金融动荡和经济危机。在20世纪80年代，拉美发生债务危机，美国发生储蓄和贷款危机和股市崩溃；20世纪90年代，亚洲发生金融危机，俄罗斯发生债务危机；进入21世纪以来，美国高科技股大跌，并发生了导致全球金融危机的次贷危机。这些危机的根源都在于新自由主义思想。
政府干预是新自由主义的公敌，新自由主义主张政府减少公共福利支出，让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调节经济。在胡佛执政时代已证明这种思想不可行，更不用说在更复杂的当代资本主义社会。新自由主义提倡诸如个人主义、私有产权、企业家精神、经济自由等基本思想，释放了人类的恶，通过牺牲大多数穷人的利益，保障少数富人的利益，拉大了贫富差距。这是美国古典自由主义思想泛滥的结果，它蕴藏着自由与平等之间无法调和的矛盾。在当代全球经济国际化、金融化和道德堕落的背景下，新自由主义思潮对美国国内经济政策，尤其是在小布什政府和奥巴马政府时代的影响力日趋式微。
道德是调和新自由主义倡导的自由和平等之间的唯一纽带，而当代追求物质利益的市场经济又催生了道德堕落的问题，新自由主义思潮的影响力趋于下降。政府干预是新自由主义的应急之策。在2007年新自由主义者小布什不得不采纳凯恩斯主义的干预理论，以化解次贷危机。奥巴马延续了小布什的政策，执行刺激金融市场发展的政策。道德是新自由主义的基础，而道德根源于人的文化和习俗，而不是根源于政府的统治。美国正在抛弃新自由主义，实行更加实用的政策。
［1］HARTZ L.The liberal tradition in America［M］.New York：Harcourt.1955“241.
［2］钱满素.美国自由主义的历史变迁［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6：5.
［3］韩震.美国自由主义思想的演变［J］.国外理论动态2003（7）：20.
［4］王联合.美国新保守主义及其对布什政府外交政策的影响［D］.复旦大学，2004：77.
［5］吴乐珺，王芳，谢亚宏，等.新自由主义风光不再［N/ OL］.人民日报，
［6］SAAD-FILHO A，JOHNSTOND.Neoliberalism—A Critical Reader［M］.London：Pluto Press.2005：14. ［7］THORSENDE，AMUNDL.What is neoliberalism？［M］.Diss.Department of Political Science University of Oslo.9.
［8］DAVID H.A brief history of neoliberalis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5：124.
［9］ANNA-MARIA B.Nyliberal politisk filosofi.En kritisk analys av Milton Friedman，Robert Nozick och F.A.Hayek，Nora：Bokforlaget Nya Doxa. 1997：41.
［10］JEFFREY B.In losing the center：the decline of American liberalism［M］.1968-1992.2013：86.
责任编辑仇大勇
American Neo-liberal Economic Thought and its Contemporary Development
PEI HongLing
（Graduate School of Sichuan International Studies University，Chongqing 400031，China）
The new liberalism is the result of the new conservatism，the new conservatism is the result of modern liberalism，and the modern liberalism is the result of classical liberalism.American New liberal thought mainly includes the Puritan individualism and morality，contract spirit，John Locke’s theory of protecting private property and Adam Smith’s laissez-faire economic theory.Under the background of economic globalization，the contradiction between freedom and equality advocated by the new liberalism is increasingly prominent.Its influence on domestic economic policies is sunk.
new liberalism；free；equality；government intervention
F091
A
1674-5787（2016）03-0026-04
10.13887/j.cnki.jccee.2016（3）.7
2016-04-25
裴宏灵（1989—），女，四川通江人，四川外国语大学研究生院英语语言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美国研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