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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攻宜昌(非虚构)

2016-03-29陈宏灿

芳草·文学杂志 2015年5期
关键词:师团龙泉战区

陈宏灿

☉一石二鸟

一九四一年初,日本乘英、美忙于应付欧洲战争之机,积极谋求南进,与英、美之间的矛盾日益尖锐。美国也希望利用中国抗战拖住和消耗日本,因而加强了对中国的援助。日本强烈感到,自己在远东进行的战争实际上是以中、苏、美、英为对象的,因而处理中国问题必须和解决南方问题、北方问题综合考虑,作长期打算。因此,日军参谋本部制定了《大东亚长期战争指导纲要》和《对华长期作战指导计划》。这两个文件在一九四一年一月十六日大本营会议上获得批准,并在御前会议上由天皇裁定。

在《对华长期作战指导计划》中,日军大本营提出:“不放松现在对中国的压力,在此期间应用一切办法,特别是利用国际形势的变化,力求解决中国事变。”“作战以维持治安及占据地区肃正为主要目的,不再进行大规模进攻作战。如果需要,可以进行短时间的、以切断为目的的奇袭作战,但以不扩大占领区和返回原驻地为原则。”“准备在一九四一年夏秋时期,发挥综合战力,给敌人以重大的压力,力求解决事变。”据此,时任中国派遣军总司令官的畑俊六(接替西尾寿造)进行了积极的准备,确定在夏秋以第十一军为主力实施长沙会战。

苏德战争爆发之前,日本为解除南进的后顾之忧,曾采取措施调整对苏邦交,于四月十三日签订了《苏日中立条约》。苏德战争爆发后,日本又于七月二日的御前会议上决定秘密进行对苏战争准备,一旦苏德战争的发展对日本有利,即使用武力解决北方问题。为此,大本营考虑要从第十一军至少抽调两个师团到中国东北,加强对苏战备,同时继续准备南进,因而将长沙作战的问题暂时搁置起来。

新任中国派遣军总司令畑俊六和四月接替园部和一郎任第十一军司令官的阿南惟畿,强烈反对大本营这一考虑,认为彻底摧毁中国继续战斗的企图,解决中国问题才是日本的根本国策,而这时候突然减少派遣军的兵力,将使重庆政府获得生机。八月九日,大本营决定放弃对苏行使武力,不从中国派遣军抽调兵力。八月二十六日,大本营以“大陆命”第五百三十八号命令批准长沙作战计划。但为了准备对南方作战,第十一航空舰队和第三飞行团于九月上旬陆续调走,减少了海军和空军的支援。

第二次长沙会战为的是打击第九战区,减少

该战区对武汉战略基地的威胁,摧毁中国军队及其政府的抗战意图,并打通粤汉线,从中国战场抽调兵力向南洋扩张。自一九三九年秋第一次长沙会战后,第九战区继续在横跨湘、鄂、赣三省的长江以南地区与日军第十一军形成宽正面对峙。一九四○年七月重设第六战区后,第九战区向西、向北与第六战区的分界是石门桥(常德南约十五公里)、连山湖南岸,大通湖北岸、洞庭湖北岸沿长江至武汉下游迄九江之线;向东与第三战区的分界为抚河、鄱阳湖口之线。这几个战区共同构成对武汉日军第十一军的包围态势,正处于日军所谓“作战地区”当面,故作战行动较为频繁。第九战区所辖正规部队为三个集团军十二个军三十三个师,另有若干游击纵队。

第二次长沙会战于一九四一年九月上旬开始。新任第十一军司令官阿南惟畿,指挥四个师团、四个支队和第一、三飞行团及海军一部共约十二万人,集结于湘北岳阳以南和赣北之南昌、九江地区,采用“纵深突破”的战术,展开正面进攻。而第九战区则以诱敌深入、反击歼敌的战法应对。九月七日,日军越新墙河南攻。十九日,日军打过汨罗江。战至九月二十七日,第十三师团第二十六旅团一部最先攻入长沙;中国守军经激烈战斗,将敌包围于捞刀河、浏阳河之间。

此前,阿南惟畿为集中兵力进行长沙会战,已从武汉及湖北地区抽调大量兵力。敌第十一军驻武汉地区及宜昌的部队共七个师团又三个独立混成旅团,被动用了一半以上,使鄂西乃至整个湖北防务空虚。第六战区当面日军仅有第十三师团(守备宜昌、当阳)、第三十九师团(守备当阳以东、襄河以西)和独立混成第十八旅团(掩护交通运输线)。其驻宜昌地区的十三师团(师团长内山英太郎),由于早渊四郎的第二十六旅团(简称早渊支队,以四个步兵大队、两个山炮大队为基干组成,共七千七百一十一人)由宜昌东南的紫荆岭向岳阳东北之冷水铺集结,所剩兵力约一万八千人,比较此前减少了三分之一。这意味着,在宜昌地区日军不仅兵力较弱,而且这一地区一旦发生大的战事,在湖北其他方面也无兵可调。

早在日军突破新墙河防线时,第九战区就因为担心“敌如大事增援,则兵力悬殊,难以应付”,电请重庆军令部“令第五、六战区同时总攻,以期牵制”。九月十九日,军委会军令部指示第六战区“对于荆、宜敌人,应以多数小部积极袭攻,策应第九战区作战”。第二天,蒋介石进而提出:“第六战区应积极向荆、宜敌人进攻,相机收复宜昌。”九月二十二日,蒋介石用电话指示五、六战区:“一、敌此次湘北蠢动,有积极企图,长沙志在必得;二、五、六两战区积极动作,一举而下宜、沙;三、五战区自北南攻,六战区自西东攻。”二十一日、二十二日,国民政府军委会又连续电令第六战区司令长官陈诚,并限于二十三日开始发起攻势。

陈诚也看得明白,第六战区当面日军(特别是宜昌守军)大大减少,如若此刻乘机克复宜昌,既能策应第九战区作战,又可解除日军对重庆和西南后方的巨大威胁,收到一石二鸟之功。在这上头可别弄得消极被动。因此,当着新墙河以南战事方酣之时,陈诚就向统帅部建议:五、六两战区应乘此机会,主动反攻宜昌,以为湘北策应。

不过,当面日军数量虽然减少,其战力却不可轻视。尤其是日军为坚守宜昌,在宜昌城周围构筑的工事星罗棋布。主阵地设置于宜昌东山及大梁子岗、二梁子岗及土城,其工事异常坚固。工事之间有掩蔽的交通壕相互连接,并有暗堡延伸于主阵地前的障碍物内,伪装得非常巧妙,不易发现。主阵地前还设有鹿砦、铁丝网数道。有的地方挂着铃铛、装有警报器。宜昌北部小溪塔、毛狗洞之线及其东端之牛鼻子岗、杨岔路,均构筑有坚固据点。宜昌北郊的黑虎山、烟墩包为敌前哨据点,也有坚固工事可以据守。日军在宜昌东北之当宜、沙宜公路干线,在慈云寺、龙泉铺、双莲寺及通往紫荆岭南部的公路沿线高地,都构筑有半永久的防御工事。碉堡外有外壕、铁丝网、鹿砦和地雷等障碍物。各碉堡间射向互相交叉,火力封锁极为严密。白天日机由宜昌机场起飞,四处侦察;夜晚,探照灯、照明弹向碉堡四周照射,以防中国军队偷袭。

显然,收复宜昌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攻坚战。抗战以来,还没听说哪支中国军队攻下一个被日军占领的中等城市。陈诚接到蒋介石命令后,立即召集幕僚开会策划。他先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先从宜昌长江右岸开始攻击,以引诱日军第三十九师团南移。请军委会把五战区第三十三集团军交给他指挥,用该集团军攻击荆门、当阳;把日军第三十九师团隔离后,最后用十四个师的兵力围攻日军第十三师团,夺回宜昌。显然,这一方案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它能够最大限度地集中力于宜昌方面,在主攻方向形成绝对优势的兵力,几乎无懈可击,所以得到了幕僚们一致拥赞。

方案报到重庆,蒋介石照准。这次作战,第六战区的总兵力为十二个军、三十六个师,其中十七个师约七万人,携一百四十门火炮直接参加宜昌、当阳地区战斗,无论兵力还是火力都对当面日军形成绝对优势。剩下的问题是进攻时机,有人建议先发起攻击,其他各军来一个投入一个。陈诚摇摇头,做了个挥拳打出去的动作:“对付日军,各部必须同时行动,集中主要兵力于攻打宜昌,以优势兵力一举歼灭。”接着又张开五指:“当然,我们要多路出击,搞得日军顾得了东顾不了西。我此番收复宜昌,是志在必得!”

九月二十三日,第六战区下达命令:一、江防军方面,李及兰部第九十四军向宜昌右岸及南津关附近攻击;第八军第五师(刘采廷部)攻击古老背、安福寺及宜昌南方之敌,以作牵制;李延年部第二军在江左岸由宜昌东北侧攻占宜昌。二、第二十六集团军应使用第三十二、七十五军全部,主力保持于左翼(置于当阳以西),一举向龙泉铺、丰宝山、土门垭、鸦鹊岭间地区突入,分别围歼各据点之敌,阻止敌第三十九师团向西增援。三、第二十集团军第五十三、七十三、八十七军各以一部向白螺矶(岳阳东北)、沙市、董市等地出击,牵制敌人,便于宜昌作战。随后,第六战区电令第三十三集团军向荆门方面攻击,与第二十六集团军协同,切断汉宜公路,阻敌西援。各部攻击时间限于九月二十七日、二十八日开始。陈诚于九月三十日从恩施急赴秭归沙镇溪,就近指挥攻夺宜昌。

日军因为忙于集中兵力大规模进攻长沙,对中国军队在宜昌方面的进攻准备察觉较晚。据日本战史记载,日军特种情报完全没有得到宜昌方面的消息,而驻宜昌的内山虽知中国军队“在军的后面悄悄活动”,却未向第十一军司令部报告。不过,第十一军司令官阿南惟畿中将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一九四一年九月二十一日,即日军发起本次长沙会战的第四天,人们由湘鄂大地看见了罕见的“天狗吞日”。这使阿南惟畿联想到日不落帝国和太阳旗,心头掠过一丝不祥。他特意在日记中记下这一天象:“二十一日是少见的日食,由十三时十五分(东京时间)开始,太阳形成下弦的月牙形,周围一带有如黄昏的微暗。”

又过了两天,日第十一军综合各项情报,才判断中国军队在宜昌将有重大行动,并命令第三十九师团准备反击。在宜昌方面,内山立即部署坚守:一、第五十八联队(缺第一大队,属早渊支队)驻守宜昌西侧(江右岸),从上游平善坝至下游五龙口一带,构成宜昌西岸山地的屏障。二、第一○三旅团一○四联队防守宜昌东岸(江左),从南津关以西至和洋湾、丰宝山的山区,构成宜昌以北和东北的防御地带。三、第一○三旅团第六十五联队防守丰宝山以西、宜昌至当阳以北的山地,与驻当阳的第三十九师团第二三三联队相连接。四、第十三师团司令部仍设于宜昌,第一○三旅团指挥部位于鸦鹊岭。

☉两岸夹攻

一九四一年九月二十八日,反攻宜昌战役打响。

这天中午,宜昌长江南北两岸之中央炮兵团、江防要塞参战之各军炮兵集中一百四十门大炮,猛烈轰击宜昌日军外围阵地。一时间炮声隆隆,震撼西陵峡谷。继而,中国步兵分别向长江西岸之磨基山一带与长江北岸龙泉铺发起攻击。宜昌西岸五龙、磨基山、点军坡、紫阳一带为日军第十三师团步兵第五十八联队(联队长福永耘大佐)及炮兵第一大队(大队长神森六郎中佐)踞守。该联队部设于磨基山下游的五龙口。日军依凭磨基山、四三四、三三○等三个制高点,不仅形成强大的火力交叉网,而且在外围还设有一道铁丝网、一道电网、一道栎树围墙。在围墙周围修建了无数个水泥地堡,工事坚固,防守严密。

这天,中国军在经过一阵炮击之后,第九十四军第八十五师、第一二一师和第八军五师十四团,向这一带日军主要阵地发起进攻。双方混战至三十日夜半,战斗进入高潮。中国军队不断变更攻击点,奋勇冲锋,进而肉搏。双方伤亡惨重。是夜,中国军队一个连攻占高地时,发现日军在碉堡外设置的铁丝网带电,即用棉被盖在铁丝网上冲入,与日军展开肉搏战。第二天拂晓,大量日军围上来要活捉他们。中国士兵拉响集束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集体为国捐躯。此后,中国军队进行连续不断的攻击,将日军阵地大部破坏,但始终未能攻克。十月五日,第五师十四团进至胡家棚高地,遭到磨基山、四三四、三三○高地日军交叉火力的封锁。中国军集中炮兵营二十多门八二迫击炮向敌阵地发射炮弹,把日军阵地山上的树木草丛都打得燃烧起来。由于龟缩在据点的日军凭借坚固的工事和障碍顽固抵抗,五师打了两天两夜都没有攻下来。

湖北宜都市枝城镇九道河村的杨先根老人,当年是江防军第九十四军一二一师三六三团一营机枪连的一名战士。他回忆说:在紧挨磨基山的五龙观山脚,日军躲在山洞里射击,火力密集。兄弟们明知有去无回,仍然一次次地冲锋。第一天是三六二团一个营上去,一下子死了近三百人。第二天是三六三团第一营,也就是我们营上。我们营机枪连有四挺马克沁重机枪,每挺一千发子弹。我是装填手。我们隔营长不远。待到工兵剪开铁丝网,营长拿着电话喊:打!机枪连扫,步兵连上!那时中国军的炮火不得了啊,只见一片火海,半边山都打红了。可是鬼子躲在山洞工事里,我们的炮打不着;待我们步兵进攻时,他们就用机枪猛扫。我们又牺牲了三百多人,一个营才剩六十多人,尸骸成堆,真是惨哪。三连长被炮弹炸成了几截。他刚从军校毕业,原准备请假回家看看的,可一出来就遇上打仗。还有,在第二次冲锋时,在我们后方的炮兵,把在我们前面冲锋的步兵打死了二十多人,急得师长连吼带骂,要枪毙炮兵团长。我们机枪连担任掩护,死的人少一些。但我也负了伤,左腿骨被打出来了,被送到恩施一个野战医院治疗。因为缺医少药,伤口化脓,长了蛆。看看这样会废掉一条腿,我申请回家治疗,部队批准了,给我发了个“差遣证”。

在我们家人七弟兄中我是老五。我上了两年半学,十六岁去当兵,在松滋麻水坪训练了三个月就上前线。部队的物质条件很差,没有新军装发给你,脚下穿的是自编的草鞋;吃不饱肚子,要靠鱼腥草充饥,人瘦得像鬼(现在看见鱼腥草上桌就恶心);伤病员缺医少药,眼睁睁看着死。

江南磨基山一线炮声隆隆,江北攻击龙泉铺的冲锋号也吹响了。龙泉铺为日军一大据点,由第一○五旅团第六十五联队(联队长立花芳大佐)踞守,保护自当阳通往宜昌土门垭的公路。若能拿下龙泉铺,便意味着截断了这条重要交通线,使当阳方面的第三十师团难以向宜昌方面增援。

九月二十八日下午六点半,中国江防第七十五军补充团开始向龙泉铺地区的凤凰观据点展开进攻。防守该据点的是第六十五联队第一大队。适逢大队长山本义雄少佐转任第一○三旅团副官,第二中队高桥太郎升任大队长,正沉浸在祝贺晚会的欢乐气氛中。还有些军官,等着晚会结束后与慰安所的相好欢娱。设在河滩上的慰安所妇女,白天要接待那些饥渴的士兵,晚上的时间则属于军官。不期祝贺晚会刚刚开始,便遭到中国军队袭击。山本义雄大队长即令西泽小队向破山口、第二中队向板凳坳出击。结果先是西泽小队遭到包围,接着前往增援的第二中队主力也被围攻。战至翌日上午九时,第二中队主力侥幸逃脱。

九月三十日,中国方面第三十九军一部攻入第三十九师团的据点淯溪(当阳东北约十七公里),后向西面之李家店(当阳北十一公里)、焦家堤攻击。七十五军补充团由凤凰观东侧迂回,逼近日军阵地,在山炮和迫击炮的支持下,于日落时破坏了铁丝网冲入日军阵地,双方展开阵地争夺战,战至夜晚十时未见分晓,后被迫撤回。

这天晚上,驻龙泉铺的日军步兵第六十五联队长立花芳大佐得到凤凰观和双莲寺方面的战报,以为中国军队力量不大,企图在其“发动进攻之初,予以扼制”,遂命令第一大队长山本义雄率第三、第四中队主力及两个机枪小队,向龙泉铺以北三公里的辛家岩出击;联队机枪队向龙泉铺西南的良田畈出击。

十月一日拂晓,第七十五军补充团再次迫近日军阵地,并在其阵地前沿构筑工事,包围了凤凰观日军,但未能夺取。

当日晚,第三十二军一四一师四二二团在师炮兵营的支持下,向龙泉铺北面日军据点展开猛烈攻击,双方彻夜激战。夜十一时,日军第1大队山本义雄大队长率部赶到,战况更趋激烈。其时,喊杀声、手榴弹爆炸声和轻重机枪射击声交织在一起,势如巨瀑震荡山谷。同时,日军探照灯四下扫射,照明弹一颗颗升起,阵地亮如白昼。战至天明,日军援兵在炮火和飞机的支援下,向中国军队反击。同时,潜在地下工事中的日军跃出,与中国军展开白刃战。中国官兵伤亡过重,奉令撤退。这次战斗日军伤亡两百余人,中国官兵伤亡三百余人,其中营长伤三人,连排长伤亡二十多人。

同时,四二三团也向龙泉铺以南的丰宝山一带进攻。该团于十月一日晚间插入敌后,占领有利地形,先向营盘岗日军发起攻击,但未能突破敌人阵地,形成敌我对峙。据该团二营六连连长傅金合回忆:营长辛云龙命我连为尖刀连,插入敌后,切断敌人丰宝山至营盘岗相互增援的交通要道。这天中午,我们在向导引导下,进入阵地,准备晚间攻击。是时,突然天昏地暗,百年罕见的日全食出现了,历时两小时之久。我连即趁此有利时机,插入敌后,占领了有利地形。晚九时正,一声炮响,全军突起,奋勇出击。敌人措手不及,盲目用机枪扫射,妄图以火力封锁。困守营盘岗之敌发出向丰宝山求援信号,殊不知我四二一团已向丰宝山包围过去。丰宝山之敌不了解情况,派出一支小队约四十余人前往云盘岗增援。埋伏已久的我连突起袭击。我第一排排长率领全排战士,冒着敌人的炮火,冲向对侧,形成对敌的东西夹击,终于将敌人全部消灭在阵地前面。我一排长也身负重伤。当天,因敌人工事坚固,一、三营几次冲锋攻打不下,敌我双方在阵前对垒。

当一四一师向龙泉铺北面之敌进攻之际,第一三九师四一七团精选七百壮士组成突击队,向龙泉铺西面跑马岗之日军据点进攻,十月一日进至该据点西南之良田畈,不期遭到日军机枪队长植三正弘率队反扑,后被包围。激战至黄昏,双方伤亡均重。中国军队仅一百余人突出重围,副团长郭自新、营长向志荣负伤。

十月三日夜,中国军队集中迫击炮及其他重武器,猛攻临江溪西岸之日军据点三孔岩一带及第一大队之屋脊高地,进至日军阵地前沿,并就地构筑阵地将敌包围,全歼守敌。

☉东南强攻

九月二十九日,中国军队向宜昌外围展开第二次攻击。这次攻击区域为东北方向的双莲寺,东南一带宝塔河、花艳和土门垭,日军守军仍属第六十五联队。双莲寺方面的战斗相当激烈。凌晨四时,中国军第七十五军预备第四师某连一百余人向孤悬于遥远北方山中的仙人岩日军据点强袭,将日军部分宿舍和掩蔽所烧塌,使日军步兵第六十五联队十中队的一个小队陷入危境。上午十时,第一○三旅团柴田卯一旅团长由鸦鹊岭急调第十二中队主力,带山炮一门前往驰援,与中国军激战达两小时之久。下午六点半,中国军预四师四百多人向双莲寺东北的孔上坡日军据点强袭,遭其增援部队抵抗。三十日晨,第七十军第六师、第十三师各一部,在迫击炮支持下再次向仙人岩反复强攻,但受到第十二中队及由龙泉铺前来救援第四中队的日军顽强抵抗,伤亡很重。同时,中国军第七十五军补充团四百余人袭击并包围东烟墩堡日军据点。接着,仅拥有五挺轻机枪的预四师六百余人也赶来。日军第二大队铃木大队长率两个中队、三门山炮乘车赶来支援。双方激战。

十月二日拂晓,预四师、第六师集中火力,再次向仙人岩日军发起攻击。战至下午五点,日军从双莲调来一百毫米加农炮向中国军反击。经过一场激战,中国军攻克仙人岩,击毙日军吉川中尉以下十人,伤六十六人。四日黎明前,中国军队一千余人集中山炮、迫击炮火力向双莲寺日军第三大队猛攻。六时,在激昂的冲锋号声中,三百余中国军先后三次冲入日军阵地,但遭到日军山根少佐指挥的两个中队的顽强抵抗。其后,第七十五军三个师包围了双莲寺,十二门火炮不分昼夜地猛轰。中国军人多,日军工事坚固武器好,双方打得难解难分。竟在该地相持了十天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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