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像
2016-03-29姚焕吉
姚焕吉
一
清明时节 我登临胶东屋脊
在松柏掩映的英灵山上
拜谒任常伦的陵墓
瞻仰烈士的铜像
山风啊 你轻轻地吹拂
别掀动英雄的军装
我不忍再看遍体的枪伤
松涛啊 你慢慢地翻涌
别打扰我和烈士对话
心底的情愫 已涌出胸腔
我想低声问询英雄
当年的伤口
是否还在淌血?
留在体内的弹片
这块心病
是否早被祛除 人已无恙?
我和任常伦是邻县老乡
一蓬 一黄
乡音呼应着乡音
瓜秧牵着瓜秧
我想起童年妈妈教唱的歌曲
“战斗英雄任常伦……”
那熟悉的旋律
把迟暮的思绪 越牵越长
二
任常伦 一个苦命的孩子
从小失去爱他的爹娘
而苦水洗亮了一双眼睛
艰难磨炼出特有的坚强
18岁 放下锄头
拿起刀枪
走上抗日的战场
日寇的铁蹄 践踏中国
国土沦丧
强盗的屠刀 滥杀无辜
丧尽天良
再看胶东的山 山正破碎
胶东的河 河流在殇
任常伦把久积的怒火
压进灼人的枪膛
将新添的仇怨
化作刺刀的锋芒
参加120多场战斗
每一场 都记着任常伦的英名
身负9次重伤
每一次 都是生死的较量
任常伦的名字 吓破敌胆
比成吨的TNT
还威力异常
“任常伦”三个字 一经提起
日本鬼子 魂飞魄散
汉奸走狗 终日惶惶
最难忘 长沙堡战役
辉煌了生命的篇章
一场惨烈的白刃战
为血写的胶东抗战史
留有一页悲壮
英雄倒下了 倒在血泊里
23岁 谱出的青春之歌
成了人生的绝唱
昆嵛山垂首默哀
黄水河呜咽悲怆
许世友司令哭了一个上午
爱兵之痛 痛断肝肠
老百姓呼唤英灵
悲声不绝 泪水夺眶
英雄热血 血沃胶东
那年 我恰好降生人间
不知 能否把烈士的生命
在我身上延长
三
人民缅怀英雄
英雄要世代敬仰
光荣的胶东大地
到处是能工巧匠
要为不朽的任常伦
铸一尊闪光的铜像
用铜的金属元素给人塑身
人身 便有了铜的音质
铜的硬度 铜的明亮
5千斤有灵性的铜
从平原的篱笆小院
从山村的茅草房
从解放区的每一角落
源源而来 铮铮作响
老民兵收藏的铜弹壳
弹壳依然灼烫
吹鼓手吹过的铜唢呐
唢呐音调高昂
还有姑娘订婚的铜戒指
戒指连心 情意绵长
铜钱 铜锁 铜的烟锅
铜盆 铜勺 铜的铃铛……
一切铜的分子
都在炉火里熔融 交汇
要共同浇铸一个人
这个人 不含杂质
纯粹而高尚
为使铜像生动逼真
家乡的亲友亲临现场
从形体到神韵
还原了烈士的形象
有人建言 英雄该有知识
不是只会打仗的文盲
急忙补铸一支钢笔
好做明天的文章
铜像在热望中铸成
栩栩如生 神采飞扬
那不卷刃的刺刀 醒着的子弹
在为神圣的国土
站岗
铜像安放哪里
选址在栖霞的英灵山
这里是栖息朝霞的地方
英雄与山河同在
终年沐浴着霞光
四
日本侵略者被赶出中国
胶东半岛仍是硝烟滚滚
国民党又枪口对内
一派仇敌般的疯狂
而任常伦的铜像依然挺立
战火中 安然无恙
只因是抗日英雄
成了民族的保护对象
即便国民党的官兵
也投出赞佩的目光
五
我肃立在任常伦的铜像前
血液在脉管里涌涨
70年了 整整70年
经历多少雨雪风霜
而那铜的身躯
未挂一丝绿锈
那昔日的神态
没有半点忧伤
我在英雄的铜像前久立
站成一个活着的偏旁
忽然想到今日的安倍
在歪曲历史 妄下雌黄
企图掩盖侵华罪行
惹怒了一衣带水的邻邦
任常伦的血岂能白流
“无人村”的冤魂不会消亡
我代英雄劝告安倍
应该学做前任首相
当年村山亲临卢沟桥
在这中日敏感部位
低头反省 追悔以往
宽容大度的大中国
伸出热情之手
冷峻多年的两行石狮
列成欢迎的仪仗
今天 中国不在积贫积弱
早挺直了屈辱的脊梁
任常伦是胶东儿女的化身
正站在时代的制高点
身着戎装 目视八方
为实现民族复兴的中国梦
紧握手中的钢枪……
——在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的日子
在年轻的任常伦面前
我这年过七十的晚辈
写下构思日久的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