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紫阳街随想

□丁启阵



临海紫阳街随想

□丁启阵

每到一座陌生的城镇，我最想逛的地方，是老街。我认为，老街是一个城镇最有人情味的地方。这些年，因了各种机缘，逛过全国各地不少著名古城镇的老街。

最近忽然发现，从前觉得寻常的一处老街，老家临海县城里的紫阳街，其实是特别值得盘桓的一条老街巷。

从前，我一直为紫阳街不像南京的夫子庙、苏州的山塘街、绍兴的七八条历史街区和乌镇、南浔、周庄、丽江等地那样，临水成街，感到遗憾。认为只有临水成街，才滋润，才灵动，才诗意，才具江南风韵。临海有水，在距离紫阳街只有百十米的西城墙外，就是流水汤汤、注入台州湾的本县第一江——灵江。只要稍加引导、开凿，灵江之水便可流入城内，建成一条临水的街道，赋予古城以浓郁的江南风韵。然而，临海的先民并没有这样做。

逛的老街多了，渐渐认识到，流水的波光、倒影、桨声，固然有趣，但对于来去匆匆的异乡游客而言，其实不是最要紧的事情，更要紧的是如下三样事情：

首先，得有人气。这里的人气，指的是人烟气息。因为本地居民生活其间，锅碗瓢盆磕碰之声，邻里呼唤应答之声，不绝于耳；红男绿女装扮之色，喜怒哀乐脸面之色，呈现眼前。有了这些，就有了人气。旅游之乐，有人总结为“从自己活腻味了的地方到别人活腻味了的地方转悠”。这里的“地方”，固然包括自然景物和人文建筑，但更重要的，是居民及其生活的情形。包括他们的衣着打扮，言谈举止，歌舞娱乐，生活习俗，等等。一个没有本地居民生活其间的古城镇、老街道，充其量，只是一个景区，一座商城。行走其间，难以感受到具有地方特色的种种人间情趣。因此，像山东的台儿庄、浙江的乌镇那样的古镇老街，就不如临海的紫阳街。

其次，得有文化。所谓文化，没有任何高深的含义，就是“文”这个字最初的意思——花纹。具体地说，店铺匾额，门上的楹联，广告招牌，所有用得到文字的地方，有文化的表现是：多为擅长书法之人所题写，书写正确，字迹美观，各具个性。而清一色都是印刷体，或者是根本不擅书法的店铺老板、职员，信手涂鸦，错陋满眼，则是没有文化的表现。临海有句口号，曰“千年台州府，满街文化人”。初到临海之人，不免心中窃笑，讥之以“夜郎自大”。但是，稍微接触一下，很快会发现，虽有夸张成分，但亦不无事实依据。至少，老街上的字，大多看着是有美感的。这一点，许多北方城镇的老街，是望尘莫及的。

最后，得有美食。美食的重要性，众所周知。各地成为旅游去处的城镇老街，猛一看有不少售卖吃食的店铺，摊位，但是，其中大多是各地都有的东西。例如武大郎烧饼，若干粗制滥造的西洋点心。真正属于当地的风味小吃，往往是少之又少。临海紫阳街不是这样，海苔饼、羊蹄、糟羹、蛋清羊尾、各式年糕、麦芽糖姜糖牛皮糖等各式糖食，花色品种很多。边走边尝，大快朵颐的乐趣，谁到过谁知道。这一点，紫阳街可以秒杀全国绝大部分古城镇的老街巷。不久前，“全国名博、作家临海行”活动中，有人才踏进紫阳街，就惊呼道：“比成都宽窄巷强太多了！”临海当然无意跟成都比高下，但是，论老街上的当地风味吃食，紫阳街的确有胜过宽窄巷的地方。一位朋友在到临海之前，对我向他描述、推荐的临海名小吃“蛋清羊尾”，心中颇不以为然。到了紫阳街，才一入口，便赞不绝口，连呼“太好吃了”“太好吃了”，主动承认我没有吹牛。

除了上述三个方面之外，街上行人的组成也很重要。我认为，理想的老街，行人应该有一多半是当地人。走在这样的老街上，才能领略当地人的风采。冷不丁迎面走来几个本地的帅哥、美女，赏心悦目的感觉，他乡邂逅的激动，是相当美妙的。旅途中的人，心思既敏感，又脆弱。全是外地游客、没有当地俊男美女的街道，是会令人寂寞无聊、灰心丧气的。

·名人轶事·

临海老街上能否看到当地所产的美女、帅哥呢？作为当地人，我不方便说，还是请你们亲自去实地走一走、看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