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斯克：钢铁外壳之下

张晓东

在科技行业大佬纷纷“为自己代言”的时代，身兼多家酷公司总裁的埃隆·马斯克（Elon Musk）却成为其中的例外：在中文网络，如果不是真正关心电动智能汽车、可回收火箭或是超级高铁的科技极客，似乎很少会有人去关注这样一位“搞不出大新闻”的硅谷总裁。

最近半年的百度搜索指数显示，马斯克的存在感不仅大幅落后于乔布斯、库克以及扎克伯格这样的老一代“网红”，也拼不过优步总裁卡兰尼克此类后起之秀——尽管马斯克的净身家是其两倍还多。

不过在中文网络的缺席并不代表马斯克这位“全美第39有钱的富豪”背后没有值得“深八”的故事。如同《乔布斯》之于乔布斯，《社交网络》之于扎克伯格，一部据说是受到马斯克人生经历启发的好莱坞大片早在2008年就已经上映，然后还拍了好几部续集。

这部现如今成为漫威超级英雄电影顶梁柱之一的《钢铁侠》讲述了企业家托尼·斯塔克靠炫酷的科技发明而非一身腱子肉跻身“复仇者联盟”的故事，传递了“聪明头脑是一种新型性感”的终极奥义。

“他就跟钢铁侠一样，让什么事情都变得可能，”该片导演乔恩·费儒接受《每日电讯报》采访时表示，“这个人身上的迷人故事值得让全世界人知晓。”

被霸凌的天才儿童

美剧《无耻之徒》塑造的典型下层人渣角色弗兰克曾对当今社会热点之一的学校霸凌有过自己的一套解释：他为自己在学校当“校霸”、欺负弱小的儿子卡尔辩护说，“霸凌是社会演化出来的补偿机制”。弗兰克声称被卡尔打过的孩子以后都要成为社会的中流砥柱，而现在的学校“大哥大”以后就会先进少管所，再进成人监狱，所以“被霸凌学生的家长反而应该感激自己的儿子”。

马斯克和他的儿子，中间是他的第二任妻子莱拉

有意思的是，这一“混蛋逻辑”的前半部分竟然在不少硅谷富豪身上得到验证：包括乔布斯和盖茨在内的很多“人生赢家”都或多或少地透露过自己有过略悲催的童年经历。这种天才少年从小无法在社交上合群的刻板印象最后在诸如《生活大爆炸》这样的情景喜剧中被呈现出来。

毫无疑问，10岁开始接触计算机、12岁开始自学编程语言并在此基础上设计了一款电子游戏的马斯克就是这样的少年极客。“他从小到大一直都表现优异，并不是现在才突然变得那么好，在我的记忆里一直是这样。你可以让埃隆在他的电脑上做各种事情，但别让他去交际。”他的父亲埃罗尔·马斯克在接受《福布斯》杂志采访时说。

为埃隆·马斯克书写传记的文斯指出，马斯克出生和长大的南非白人社区里的暴力文化比其他多种族国家更加显著。这给马斯克的童年留下不少阴影。“暴力为王的丛林文化在不少南非学校是常态，而埃隆这个内向的思考者永远是被嘲笑和欺辱的对象。”文斯写到。

最严重的时候马斯克被打到鼻青脸肿要进医院，但第二天又必须要挂着伤重新走进学校。“我不认为常人能真正理解他所经历的一切，他是个非常孤独的孩子。”马斯克的前妻贾斯婷曾如此说。

让事情更糟糕的是，小马斯克并不能从家人那里找到慰藉。自从八岁那年父母离异后，马斯克就和父亲埃罗尔住在一起。他多次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自己的父亲埃罗尔是个“很失败的存在”，并和前妻一致同意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和这个祖父见面。

“他唯一擅长的事情就是把别人的生活搞砸，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是这种性格。”马斯克的弟弟金姆巴尔则说父亲有滥用药物和某种抑郁症的情况，这使得他们两兄弟的童年生活都颇为煎熬。

文斯写到，对知识的渴望可能是支撑马斯克度过前十八年的唯一动力。埃罗尔说：“每当大家一起去别人家聚会，玩得非常高兴，开怀畅饮、无所不谈时，你会发现埃隆已经找到了主人家的藏书室，正在翻阅他们的书籍。”

这样的习惯延续至今。Entrepreneur网站一篇文章指出，马斯克如今每天要花上接近五个小时的时间来阅读;《福布斯》则说马斯克喜欢阅读沃尔特·艾萨克森所著的《史蒂夫·乔布斯传》以及本杰明·富兰克林的自传。

后现代的家庭生活

或许是因为自身充满负面色彩的成长经历，马斯克对下一代的培育格外重视。什么都敢于尝试的马斯克索性自己建了个学校，决定用自己认为最好的方式来教育自己的孩子。马斯克称：“当我还是孩子的时候，我就很不喜欢去学校。上学就是一种折磨。”

这所略带神秘感、名为Ad Astra的学校去年开始走入媒体的视线——马斯克在北京接受采访时确认了自己在办学校的传闻。“Ad Astra的意思是献给星星，”《商业内幕》网站称这所小规模的私立学校没有网站，没有社交账号。目前除了专供马斯克的五个儿子读书以外还接收马斯克旗下SpaceX的雇员子弟。

教育记者克里斯蒂娜·西蒙（Christina Simon）指出，Ad Astra学校最大的特色就是没有像普通的学校那样区分年级。这意味着一年级和三年级的学生之间是没有明显区别的。

马斯克解释称传统学校的教学方式问题很多，“让所有的孩子在同一时间通过相同的年级考试”就是其中一个，他不想让孩子成为“装配线上的标准产品”。

“有人喜欢语言，有人喜欢数学，有人喜欢音乐。人各有志，各有所长。因此，根据他们的态度和能力来因材施教就显得非常重要了，”马斯克说，“我认为这些事情都是应该做的，但我没有看到普通学校去做这些事。”

给五个儿子办了退学手续的马斯克遭到一些质疑，有人称不应该像这样把孩子的未来用来搞实验——尽管这五个马斯克家的儿子本身就是“实验产物”。

马斯克和前妻贾斯婷的一个孩子因为疾病在出生仅仅10周后就夭折，这让倍受打击的他选择用试管婴儿模式来生育后面的孩子。这种被认为能增加多胞胎几率的科技手段让马斯克接连喜得一对双胞胎（格里芬和哈维尔）以及三胞胎（达米安、萨克森和凯），也给这位科学狂人带来了“连生孩子都要注重效率”的评价。

18岁后同母亲移民到加拿大的马斯克在安大略女王大学求学期间认识了贾斯婷，他们于2000年结婚时马斯克的事业还未真正起步，因此这段关系被认为是某种意义上的“贫贱夫妻”。

马斯克带领奥巴马参观SpaceX

媒体评价称“靠写作为生的贾斯婷是个很有主见，也很有事业心的女人”，在两人社会财富地位随着马斯克的崛起而逐渐产生较大差异时，她并没有要示弱的意思。

2008年春天，他们的婚姻走到了尽头。两人签署了离婚协议，和平分手。律师告诉贾斯婷，马斯克让她签署的那份婚后财产协议是无效的，她可以通过法律拿回很多属于自己的财富。但贾斯婷选择了放弃。

此后马斯克在私生活方面呈现狗血化的趋势：2010年他和小自己14岁的英国演员莱拉结婚，但随后5年时间里这对夫妇却离婚-复合-再离婚，让八卦媒体赚足了点击率。尽管两次离婚莱拉共分得赡养费近2000万美元，但这种级别的财务变动对身家120多亿美元的马斯克而言基本没有影响。

Teslahead网站在评价马斯克曲折的个人生活时评价称，关于这三段世俗意义上失败的婚姻，两个女人和一个钢铁侠都不在意：“已有5个儿子的马斯克，已然不再需要家庭的温暖和束缚，注定有更多更消耗精力的事等着他去做。”

城府深的“硅谷总统”

如果牛人云集的硅谷要独立在美国之外成立一个微型国家，这里的程序员们会把选票投给谁？《大西洋月刊》早前的一份调查显示，“民调”人气最高的是特斯拉的CEO埃隆·马斯克。

该杂志专栏作家拉夫伦斯写到：“硅谷要独立的想法早就不是个玩笑了。在大部分人都不尊重科学的美国，硅谷人感到窒息。”人们评价称，马斯克具有天生的领袖气质和卓越的远见，因此是最好的硅谷总统人选。

事实上，这也和马斯克长期以来热衷于在政坛发声有关。自2002年正式成为美国人以来，马斯克已经成为代表硅谷在华盛顿游走的最知名说客之一，一张他带领奥巴马参观SpaceX的照片成为他乐于和政客打交道的证明在网络传播。

Quartz网站统计显示，2003至2015年期间，马斯克总共给美国政客捐款超过50万美元，比亚马逊CEO杰夫·贝佐斯、波音CEO丹尼斯·米伦伯格和通用汽车CEO玛丽·芭拉等人的捐款总额还要多。

比政客更精明的是，马斯克从未在任何政治竞争中选择明确站队。2014年，在加州大学圣迭戈分校的一次演讲中，马斯克宣称自己是个“社会议题上的民主党人以及经济议题上的共和党人”——在两极化趋势越来越明显的美国社会，马斯克的“骑墙选择”具有相当的实用主义。

他告诉《华盛顿邮报》说过去除了像普通硅谷人一样支持民主党以外，还会有意识地和共和党一侧搞好关系。“你想要自己的主张被华盛顿听见的话，两边的钱都不能少花。”马斯克说。

除了个人捐款以外，马斯克旗下的SpaceX自成立之初就重视在政坛的人脉打点，并在“该花钱的地方绝不手软”。一家民间组织研究发现，该公司在华盛顿用以游说和政治捐款的花费已经累计超过450万美元。

最为人所熟知的一个例子就是最近几年间马斯克和共和党总统候选人马克·卢比奥之间的“亲密互动”。《赫芬顿邮报》称SpaceX航天计划的主要发射场地在佛罗里达州，而卢比奥恰好就是来自佛州的参议员。

“马斯克是一个在推特上频繁表达意见的公众人物，但你竟然不能通过他的推文内容了解到此人的政治立场，”Quartz评价说，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马斯克希望政府对企业的监管能降低到最小程度。

《时代周刊》1月报道称，在商界具有重量级话语权的马斯克目前仍然没有在厮杀激烈的2016美国总统大选中公开为任何一位候选人“背书”，但私下早已经给包括希拉里和卢比奥在内的两边候选人分别捐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