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的执念——《咀华小集》序
2016-03-25陆文虎
文/陆文虎
文学的执念——《咀华小集》序
文/陆文虎
朱航满是一位青年评论家,活跃而勤奋。我接触其人,阅读其文,知其每日都在读书,因此,每日都在进步。《老子》六四章有云:“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无论何人,没有无止歇的涓滴汇聚,其学养永远不可能由溪至河并由河至海。
历史和文学两个专业的学术训练,使得朱航满具有了成为批评家的先决条件。有人说,中文系不培养作家,这句话有相当的正确性,因为作家是凭灵感创作的;但是,从事理论批评工作,则必须接受科班训练。术业有专攻,天资有偏向。写不好理论批评文章而改行写小说,犹如武夫上阵而施粉黛,写不出诗歌而改行去搞评论,则如新妇入厨而披甲胄,物乖攸宜,用违其器,虽然鼓噪妄凿,不过是野狐禅而已。中国古来文史不分家,文学和历史可以互为工具和方法,而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历史是文学的内容,文学是历史的形式,或者我们竟可以说,文学就是历史,历史也就是文学。历史学专业训练给朱航满以深刻,文艺学专业训练则给他以文采,叶对花当,才识兼茂,还需要什么呢?
《咀华小集》
朱航满著
新星出版社
理论批评一事,有如观赏林木。不进原始森林便不能见到奇树异木,只是旁观侧视或者高瞻远瞩,则学不会对于具体作品的欣赏理解,所论难免空洞无味,成为芜词庸响;然而,倘若只是在树林中穿行,流连于每一棵独树,则虽具离娄察毫之明,勤于爬梳字隙,抉剔句缝,所得固然精微,毕竟狭促仄逼,知其一而难知其二,若发为高论,难免固执己说,识见偏颇。理想的观赏方式应当是既见树又见林。从微观至宏观,复从宏观至微观,两相推挽,始能获致理论批评的真知灼见。朱航满已经广讨博稽、研几索隐多年,我希望他能以此为基础,见微而知著,腾跳飞升至高处,俯瞰全景,对文坛提出更多越世出尘之超凡卓见。
朱航满的可贵,还在于他的不矫饰。他真诚地看待作品和作家,有的感同身受,于是心有戚戚焉,有的形同陌路,自是不以为然。然而,人以群分,文以品别,以冷眼热肠面对文坛,摭我春华,拾其芳草,能赏异量之美,是为至高境界。世上有两种人,或口若悬河,才情毕现,其失在于话多;或惜墨如金,谨言慎行,其憾在于文少。海量喷涌、全面覆盖固然能够轰动天下,但难免泥沙俱下;字斟句酌、经过三思之后从心泉中潺潺流出,才是理想状态。思想活跃最为可贵,而基本功扎实亦不可或缺。每一篇文章皆非率尔操觚,每一句文字都毫厘不苟。见诸白纸黑字的,一定要符合学术轨范,经得起历史检验。
文学是一门学问,对朱航满来说,文学也是一种生活方式。我发现,在他眼里,文学其实是一种从世俗、平庸和粗鲁中发现的高蹈、卓越和雅驯。这些,慰藉着他的心田,影响着他的生活。欲远离尘嚣而不可得,于是,孜孜矻矻,执念于文学,且心境逐渐平复。这就是朱航满。这个世界不会改变,他也不会改变。★
责任编辑:曹舒雅